第2章 代偿(上)
01.PO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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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露怎么也想不到,凛冬就这样答应了她的玩笑话,甚至比应承她可以把自己的茶具收藏柜搬进自治团的休息室还来得干脆,那无所谓的语气彷若只是在答应一顿简单的午饭。即便身经无数复杂又诡秘的社交场景,早露也拿捏不准凛冬的无谓态度是敷衍的玩笑还是不想暴露无知的随意附和。
“索妮娅……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指……”
凛冬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早露,打断了她。
“你希望我揍你不是?”
“确实是,但又不是……”早露突然感到窘迫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她对此事也只是耳闻而已,更多的还是猜测与妄想。
她解释不清,其实她也不清楚。
“甭管是不是的,简单点,我帮你完成你那无聊的想法,你帮我,消磨晚上的时间。”凛冬威胁性地拽过早露左肩上的大红蝴蝶结,正对着她压沉声音道:“就两个人的交易,你提的不是?”
早露咽下了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几百个为什么,那些细枝末节的疑惑根本不重要,她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豁口,这个交易条件很诱人,她也没有任何损失,没有理由不接受,尽管她无法理解凛冬应允交易的缘由,但这已然不重要。
她照常摆出了社交式的笑容,掰下了凛冬攥着蝴蝶结的手,还稍带恼怒地用力捏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凛冬吃痛得皱起眉头,然后赶在凛冬对她大骂出口之前伸出了手:“那好,交易成立。”
凛冬垂眼盯着早露的手,沉默半响,十分不情愿地握住了手指部分,然后迅速分开。
“嗯。”
说罢,凛冬掏出了口袋里的耳机,别过脸,摆出了对话结束的态势。早露此时喉咙里还憋着小几十个疑问,但最终只是斟酌了一小会儿。
“那……今晚在我那儿?”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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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露开始后悔这么快地选定今晚了,她有点操之过急了,谈妥所谓的交易不过正午,下午两人各自有任务,忙活完稍微休整歇息就已经晚上10点了,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寻找更多的资料和道具,更勿论此等隐私话题是完全无法向身边的年长干员询问的,这让主动提出邀约的早露十分地尴尬。
说到底,这该怎么做?
无措的不安让早露浑身僵硬起来,向凛冬发送的终端消息凛冬完全没有回复,早露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祈祷凛冬今天晚上被任务或者别的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只要不是今晚,情况都会好些。
思绪混乱的早露又不自觉地去摸床头柜上冰冷的银色裁纸刀,以往深夜忧愁在耳边低语,吞没她的呼吸时,紧握冰冷的刀身,注视刀刃上的绝望倒影,都能让燥热的思绪冷静下来,但今天她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在胸腔冲撞起来,连带着整个人在床上微微地颤抖着。
“咚咚”
门外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吓得早露寒毛竖起,她从床上跳起,打算去开门,又兀得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刀,慌乱间把刀扔向枕头底,也不顾自己的头发和仪容,趔趔趄趄地去开了门。
凛冬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很随意的身着t恤和短裤,日常作战的毛茸大衣挂在手肘上。早露紧张地吸了口气,嗅到了凛冬身上传来的shampoo味,浑身的肌肉又开始了不受控制的颤抖。
“晚,晚上好啊索妮娅。”
“来了。”凛冬手插着大衣衣袋,径直地走进了房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上一次来房间谈话坐的小板凳,沉默地盯着呆立在门口的早露,翘起了二郎腿。
早露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骤然升高,她不敢去看凛冬,关上门口别过脸走向茶柜准备泡茶。她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肌肉,但别说倒水了,拿着茶具的手就没停止过颤抖,茶杯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叫。
“不用给我泡了,浪费。不如直接开始吧。”是不耐烦的声音。
早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轻拍胸脯一边缓缓呼出,身体的肌肉可以放弃了,但是脸上的肌肉可不能不控制呀。早露努力地回头向凛冬露出了与平时无异的笑容,压制住在血管里不断流窜的不安,强装镇定端坐在了凛冬的对面。
凛冬疑惑地眨了眨眼,早露也回应式地眨了眨眼,谁都没有出声,房里只有这架钢铁巨兽嚅动的低沉隆隆震动声,空气变得僵硬又尴尬。
最终还是凛冬难耐地耸了耸肩膀,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是你说要做的吧,而且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那个施……什么受虐的。”
早露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又被强制抓了回来,她不安地交错手指,希望能在空空如也的脑袋里至少搜刮些无用社交辞令,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过分,便轻咳了两声,艰难地开口:“关于这个,其实我没有很熟悉……就是,啊,是这样的,虽然也准备需要的道具什么的,反正,就是……”
“既然这样,那我按照我看到过的来,这样行了吧?”
看到过?早露的思维齿轮瞬间卡死,她无法回应,只是像个漂亮人偶一样静坐原地,任由凛冬拉着她的手,把她摔在了旁边的床上。凛冬钳住她的手腕,压在床上的膝盖向前抵住了她的腿间,早露反射地夹紧双腿,扭动身体抵抗。凛冬用力地掐紧了早露的双手,狠狠道:“别动,你准备的东西在哪里?”
“在……在左边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这不是平时她所认知的凛冬,那股陌生感刺激得早露的身体不住地颤栗,同时也让她的下体不住得兴奋着,让她难耐地夹着凛冬的腿蹭了蹭。
凛冬松开了钳制早露的手,在床头柜前蹲下翻找着,不久就把柜子里的东西挨个儿扔到床上,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真亏得你能在罗德岛上买到这么多……这些东西。”
“零食网络的暗网的暗网可以搞到,据我试探需求量还不小,供货也很多……”
“哼—”凛冬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她随意地拿起一个装着铆钉的黑色项圈,在手里掂了掂,又定定地望向早露,用不同以往的认真语气说到:“当你说停下的时候,我就会停下,行吗?”
听到这句话后早露紧张得僵硬的身躯瞬间放松了下来,心底的迷茫与不安被涌起的信任感覆盖,未知的好奇与期待夹杂着性冲动开始主导她的情绪,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撒在床上的各种道具,喏喏地问道:“好的,那索妮娅想怎么做呢?”
凛冬又拿起一团不知如何摆放的皮带,打算尝试拎清这一团长短不一的带子的顺序,不肖一会儿就闷闷地又扔回了床上。
“还是你挑吧。”
问题被甩回了早露的头上,她可为难起来了,这些东西可要用在自己身上,这些道具也是自己今晚临急临忙通过匿名加密买到的,也没有怎么去查看用法说明,让她来选择,其实和黑箱选择没什么区别。再三犹豫,早露还是指向了看起来没其他道具那么露骨的一团棉绳。
“那就这个绳子吧。”
凛冬拿起绳子有点疑惑,但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解开了绳团,将早露的手反过身子来,开始绕着手踝转圈。凛冬的动作并不粗暴,只会在用力打结系紧的时候低声喘一下,早露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通过绳子摩擦的声音和用力的气声来判断行动的进度,缓缓地体味着绳子环绕摩擦皮肤的刺痛和手腕骨被不断施力按压的钝痛。
“我打完了,可绳子还有好长,是要剪掉的嘛?”
早露暗暗叹了口气,她就不该出于无聊的矜持选择绳子的,这个漫长又复杂的前戏会毁掉一切,她已经感到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刚刚上升的气温骤然冰冷。
“剩下的,大概是要,绑全身的……就,按你喜欢的来……”
我是个大傻子。早露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我就该厚着脸皮选鞭子和项圈的。
凛冬拿着绳子多出来的一端,环上了早露的脖颈,顺延绕过她的腋下,但由于衣物的缘故,皱起的褶皱让凛冬难以将绳子穿过,她烦躁地扯了扯早露的睡衣:“你还是脱了吧。”
此时早露的手已经被反绑了起来,她只好转过身,朝凛冬挺了挺胸,示意她解开胸前的纽扣。
“那你来帮我。”
凛冬幽幽地看了早露一眼,早露不大读得出她的情绪,她很快就低下头来开始专心解睡衣的纽扣,胸前的衣服开始松垮起来,纽扣解完后,凛冬用力地甩开了衣服的两襟,早露顿感胸前一阵冰凉,她紧张地吸气收起肚子,脱掉衣服之后反而感到更热了,瘙痒的感觉从脊髓蔓延到私处,她口干舌燥,突然间她不想要什么痛苦的鞭策与折磨,她只想在面前人的手中获得欢愉。
凛冬抓着早露的裤腰带,一气脱下了睡裤,然后用手轻轻地滑过早露的大腿内侧,避过已有湿气的腿间,径直去拿垂在她乳房正中的绳子,用力让绳子勾进她深深的乳沟中,然后环绕她的乳房绕过腋下环上一圈,又让绳子绕过这个圈打了个活结。凛冬又幽幽地扫了早露一眼,这次早露看清了,凛冬刘海遮蔽下的眼睛里冒着火,她的手也冒着火,呼吸也冒着火,她在燃烧,并且同时点燃了早露,被绳子勾勒的皮肤仿佛要裂开,迸出岩浆,她要因此四分五裂,然后和面前的这团火结合新的光和热。
早露感觉到绳子隔着内裤狠狠地勒着外阴,凛冬将绕得差不多的绳子绕回身后的手腕打了个死结,完成了这个随意的即兴作品。早露看得出绳子绕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这依旧让她兴奋得躁动无比,她需要更进一步的刺激,于是扑向凛冬的脖颈,呜呜地磨蹭着,将体内涌动的热量透过呼吸喷涌在在凛冬的胸锁乳突肌上。
凛冬推开了缠在她身上的早露,把她按倒在床上,稍稍稳了稳紊乱的呼吸,冷冷道:“搞清楚状况娜塔莉亚,我可不是来服侍你的。”
早露微笑着冷哼了两声,立起身子逼退了凛冬,她故意将胸挤压在凛冬的胸前,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是呀,你要审判我。”
“……我不会审判。”
“那你就惩戒我,你应当忘不了吧,终日的饥饿,残忍的掠夺,如影随形的恐惧……”
“够了。”
早露闭上了眼,缓缓地撕开了她的伤口,如她所期望,凛冬的身体在颤抖,像个呐喊尖啸的开水壶盖子,被掩藏在身体内部的怨气推起,又落下,推起,又落下。
“那些苦难本不该落在你们头上,它们不该成为你的梦……”
“不,我的梦不是的。我的梦不是。”
那又会是什么呢?早露又回想起她在混乱中维持宽衣足食的自豪,她命人作恶,止人为善,故作得体。没人知道她曾为此感受到一丝骄傲,那来自深夜的悖德的无以描述的感觉,与现在相似的,期待着被大火包围,期待着被洪水淹没,期待着天空坠落,期待着大地破碎,期待着利刃穿透身体,期待着凛冬能看到这一切。
“那些倾轧是谁的手笔呢?肯定有我的一笔吧。”
早露感受到凛冬的手指攀上了她的脖子,狠狠地掐住了她的气管,让她说不出话来,逼迫她仰起头来看着她,看着火焰从她的眼底消失,留下的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痛苦化作枝蔓从她湛蓝的瞳孔伸出,顺着她的手指缠绕在早露的脖颈上,收缩,再收缩,扼着她的咽喉,剖开她血淋淋的疤痕。
“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想要的?你知不知道,这根本!”
无济于事。
痛苦的枝蔓忽得枯萎,化作了尘埃,失去了苦痛的眼神只剩下了空洞,凛冬松开了扼住早露脖子的双手,改抓环绕她乳房的绳索。
“既然你想要,我就给你。”
凛冬抓起早露背后的枕头,将床上其他碍事的道具一把扫到了地上,半跪起身子,猛得将早露向后一推。早露只感到突然的天旋地转,失衡的她后脑勺重重地嗑在了床靠背上,紧接着后颈传来急剧的刺痛。
早露能看见凛冬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喉间的剧痛让她无法发声,无法呼吸,周围的一切开始后退褪色,声音都彷若来自一条隧道的末端,渐渐的她什么也看不清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看见路边有一朵雪白的花,随着风摇曳摆动,被突然间出现的一个巨大的车轮碾过。她又看见路边有一朵雪白的花,随着风摇曳摆动,重复,重复,重复,重复地被碾过。
……
银白的裁纸刀的刀柄落在了靠背与床垫的夹缝中,刀刃指向天空,现时在她的脖颈正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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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ZI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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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才会答应早露的随口胡言,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无视双耳机划出的禁止交谈域,无理强硬地捅破她的生人勿近墙,拉着她说些既无营养也无意义的闲谈,顺带着惹怒她。
没错,贵族出身的她总是懂得很多,红茶也好咖啡也罢,衣着佳肴音乐政治历史哲学,包括做爱。该死,她谈论这个就跟谈论吃饭一样平常,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让人觉得下流。
就只是会让凛冬脸红心跳满脑子下流画面。
但要是在这家伙面前持不住一如往常的冷静漠然,就是GAME OVER,这是凛冬给自己定的游戏规则,大体和考试的时候默默记着ABCD哪个更多哪个就获得胜利的脑内剧场一个样,这是凛冬对早露的聊天场胜负。
这个游戏只会在凛冬的头脑中进行,绝不会影响现实──她曾这么坚信,ABCD的胜负从没让她的考试更高或更低,但在67负-60胜的这一次谈话,她着急了,她不要这么狼狈的被拉开差距,她想让这个端坐得体的大小姐也动摇得绷不住表情,只能捂着脸匆匆离去,最终败在她的脑内终局战上。
“你知道嘛,自慰对于男性和女性都是重要的维持身心健康的行为呢。一个健康的青少年,适当的自慰频率在1-3天,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索妮娅妳有试过嘛?”
凛冬差点没绷住乌萨斯国骂出口。
“……不干你事。”
忍耐,索妮娅,忍耐,不要着她的道。
“我倒是做不大起来呢,毕竟一天下来最糟糕的时候就是躺下要睡的时候,虽说罗德岛的寝室还算不错,但终究还是一种陌生的气味。”
这一点凛冬也赞同,气味是独属于罗德岛的气味,在这里不会有家里的味道,也染不上自己的味道。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入侵你压迫你,无时无刻不强调你已身在远方,一个远离家的地方。而睡眠本身就是折磨,头脑抗拒着它,身体却叫嚣着需要,她恨不得把头砍下来,就让身体睡着,让精神永不入眠。
“这其实对身体……对心理也不大好。以前和……啊,听一些大人聊天的时候,在罗德岛也有听闻一些干员,会尝试SM之类的情趣,这样更容易兴奋起来,也更舒服。”
“S……M是啥?”
早露微微地笑了笑,朝她坐近了一点,稍稍压着声音道:“就是施虐倾向与受虐倾向人享受结合的方式。施虐者享受施虐过程,受虐者享受受虐过程,两个人就通过适量的伤害和痛苦来达到高潮。”
“没懂。”从一个不理解的词分裂成了多个不理解的词。
“嗯……大体就是一方让另一方打她,然后她就感到兴奋了……的做爱方式?”
“还有这样的人,怎么,你也想让人打你然后……兴奋啥的,来保持身心健康?”这也太扯了,凛冬暗自吐槽。但随即她就看到早露微微侧头,摆出一幅认真考虑的模样,这反倒让凛冬坐立不安起来,直觉告诉她早露又要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而她会因此悲惨地输掉这一次的聊天脑内局。
“如果我说我想,索妮娅会帮我嘛?会打我嘛?”早露抬眼,用清澈地眼神缠绕住了凛冬,她动弹不得,无处可躲,在大脑当机的瞬间,无谓的胜负欲突然占据了身体,控制了她的嘴巴。
“会啊。”
对面如她所愿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甚至立刻向她确认了回答。而凛冬顺着台阶就一直下,大脑嗡嗡的直到她听见早露说了今天两个字。
这一局绝对算不上胜利,撑死也就是个平局,而她为此付出了一个过于惨痛的代价。
她算是答应和早露上床吗?她怎么会就答应了呢?她甚至根本搞不懂那个SM的东西,打她,要怎么打?战斗那样打那早露挨不了几拳就得去医疗部,这不合理。而今天下午恰好有剿灭任务,打完回来估计晚餐都吃不上,只能去问古米要宵夜,吃完打理完估约就10点了,紧接着早露估计就会发出邀约了。
她几乎不会有时间做任何准备,心理也好身体也好,这就是这个混蛋打的如意算盘嘛,邀请她,然后看她笑话。凛冬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我可不会毫无防备地进你的圈套,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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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剿灭凛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少见地服从了指挥,超额完成了博士的要求,为队伍带了更多更精准的敌情和战场情报,阵型铺开比预计快了一倍,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凛冬也终于能准时在罗德岛晚餐饭点归岛,吃饭休息,准备今晚的鸿门宴对策。
想要了解一个全新领域,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切城事件之前她从没有登上过真正的战场,但通过博士给的作战录像,她很快就融入了小队式的作战方式,SM什么的,也不会比打仗更复杂,只要能看到,就一定能迅速学会。
做爱情趣什么的,大体在PornBar网上应该都能搜到的。凛冬迅速地洗了个澡,锁上了宿舍门,打开终端开始搜索关键词。她没有时间去细看,几乎相关影片都是拉着快进,迅速地去记下了演员的操作,只是无奈各种眼花缭乱的道具太多,她记得晕糊糊的,期间早露还时不时的给她发信息,像个催命鬼。
虽说谈不上已经能够上手了,但至少在看过实际操作并没有出现血与伤口后,凛冬还是安心了不少,看着时间差不多,她就随手带上了平时的大衣,往早露的房间去了。
本来带着半桶水知识的凛冬是很不安的,等待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结果一开门凛冬就看到了抖得跟个筛糠子似的早露,这家伙明明怕得连倒茶都不利索了,怎么就不回头呢?
凛冬看着早露就局促地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愿看着她,这让凛冬烦躁得很,明明是你说的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怎么临到门来开始装清纯少女?
凛冬一把把早露扔到了床上了,用膝盖抵住了她的腿间,回忆着影片主角的表现,对早露使用着冷酷的命令式,而对方似乎非常受用。床上的早露一反常态,衣着头发都凌乱地散着,说话音调比平时更低,语气也轻轻的,像个乖巧的幼崽,很是可爱。
凛冬对此倒是很是受用,褪下贵族骄傲的早露可怜兮兮的,而她也不想因为半桶水的技术而真的伤害到早露,她与她约定了停下的规矩,出于礼貌。早露在听见的她的承诺之后,肩膀明显地放松了,眼中的迷雾开始透露出情欲。
这并不是什么鸿门宴,早露没有她那样幼稚的胜负欲,她是真的渴求。
凛冬把柜子里的道具一股脑地甩在了床上,当渴求这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她便感到浑身发热起来,刚记下的操作一下忘得一干二净,本能开始在体内冲撞。她只得憋着气息去顺着早露的意愿把她绑起来,反剪过早露的双手,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缠绕的时候总能碰到早露的手指,挠得她手也好心也好,都痒痒的,不能自已。
凛冬觉得这不是在折磨早露,这是在折磨自己。尤其早露还特意挺着胸靠近她,让她解她的衣服。解什么衣服啊,凛冬简直想直接蛮力撕开那些恼人的纽扣,扯下她的内衣,去舔舐,去啃咬,去深嗅她的颈窝,去厮磨,去覆上自己的气味。
但这不是做爱,这是SM。
凛冬搞不清楚该怎么绑,只是随着欲望勒起了早露的胸,缠紧了她的腰,勾勒她的阴户,又绑住她的大腿。凛冬一边系着,一边跟着早露忍不住地大声喘息,她觉得自己在绑一团火,火焰随风狂舞,一下贴着自己脸过去,一下又离得远远的舞动着,早露贴上了她,结果她也成了火,两簇火轰轰地烧着,失去形体束缚的本能出来为这团火呼呼地吹风,凛冬简直要忍不住,她只想立刻把早露揉进自己,成为一团更大的火,去烧,去烧,去烧掉一切。
但是现在还不能失了理智。
凛冬推开了早露,生怕自己真的不受控制的灼烧起来,她隐约的觉得,她们还能更兴奋,还能燃烧得更猛烈,而这取决于她是否能更准确地实施她的所见。
很快她就后悔了,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顺着气氛做下去,而是选择去攀更高的快感。
像是要惩罚她的贪婪,她什么都没攀到就落入了痛苦的深渊。
眼下只有红,不是生命火焰般的红,而是呼唤死亡的红,从早露的脖颈涌出,在洁白的床单上蔓延,一只吞噬万物的红龙,朝凛冬露出了它的獠牙。
为什么?我杀死了她?不,她还没死,她不能死!
凛冬趴近早露的伤口,那是一把银制的小刀,从后颈部贯穿了脖子,但她没有办法移动,也不敢去擅自移动早露,也没有办法包扎,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位置,必须由专业医生来解决。
医疗部,医疗部,医疗部!
凛冬环顾着寻找终端,可是四处只是散落着性爱的道具,她什么也瞧不着,红龙缠着她的手脚朝她嘶吼,她颤抖着,恐惧几乎将她吞没。
她需要人帮忙,早露需要帮忙,她必须做些什么,动起来啊索妮娅!
凛冬强迫自己专注于寻找他人这一目标,她打开房间门冲出了走廊,迎面就撞上了一位干员,管不上究竟是谁,凛冬死死地抓住对方。
“救……救救……”她说不出话,她该死地说不出一句话,那条红龙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咧开嘴狠狠地嘲笑着她。
对面则沉静地扶住了她的手,凛冬这才看清面前人的脸,是今天同队的赫默医生。
”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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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记忆似乎是断层了,凛冬记不得自己如何带着赫默医生来到早露的床榻前,医生又如何沉着地用无人机和随身的医疗包处理的早露的伤口,她只能无措地站在一旁等候着,直到医生停下了她的无人机,转身示意凛冬过去。
凛冬抹了抹脸,试图擦掉泪痕,战战兢兢地靠近了医生。
”我只能说,幸好她是个乌萨斯人,幸好刀没有扎到大动脉,我处理过了,情况没有很糟糕,正常修养和换药大概三天就会完全愈合。“医生推了推眼镜,”你们的年纪,可能两天就好了,不必过度担心,她目前也只是因为失血和惊吓昏迷罢了。“
”谢,谢谢您医生,我……“她不敢去看早露,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令她窒息,而更令她窒息的,是这个她根本无从解释的现状。这位倒霉路过的医生,会怎么想这个意外,又会怎么想早露和自己?这一切都乱糟糟的,血色的床单,满地的性道具,被捆绑的少女,贯穿的银刀,只会呜呜叫的傻子,凶手,罪魁祸首。
她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我会装作没看见。“医生站起身来,正了正凛冬歪斜的衣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你也需要愈合。不必担心今晚的事情,我向你承诺我的缄默。“
”毕竟我是Dr.Silence。“语毕,赫默留下绷带和药就离开了房间。
凛冬缓缓地蹲坐下来,房间又静悄悄的,而她只能不住地想象着银色的刀刃穿过早露喉咙的瞬间,一遍又一遍,然后想象着她紧紧抓住赫默医生,一次又一次。
凛冬厌恶凛冬。
她死死地盯着放在床头柜上被白布包裹着的凶器,直至焦距涣散,她双腿已经蹲到失去知觉,但她不想站起来。这里只有她孤身一人,心底涌起的是来自深夜的悖德的无以描述的感觉,期待着被大火包围,期待着被洪水淹没,期待着天空坠落,期待着大地破碎,期待着利刃穿透身体,期待着早露能看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