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浪漫曲
致 谢
从小到大,人总是要有点幻想的,不是吗?
谢谢你,我的大脑里的那个小恶魔,总是在一些时候给我一些奇思妙想,做梦的时候,读书的时候,听歌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喝酒的时候,旅行的时候或者做爱和自渎的时候。知道吗?你和另一个女人脑子里的Muse是一对。
谢谢你们,书籍和文字、图画照片还有电影,是你们把古往今来人们各种各样的灵感和幻想记录下来,传承下去,让这些撩动我们的心弦,生发出新的幻想。至于我的这些东西能不能传下去,不知道。不过也无所谓,至少她们来过了。
也谢谢你们,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读者们,你们成就了我心里的梦,也希望故事里的有些人可以出现在你们的幻想里。
微冲,谢谢你,你的笔,帮助我把许多想法变成了现实,希望我也能给你一点点灵感。
还有,H,你的小说,你的诗你的词你的歌,你的每一封信,每个早晨的故事还有每道智力题,没有你,我没法走这么远也想不出这么多。
你这个小魔女,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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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的第八章,比较长,一共十二节。时间上,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五天,从清晨到深夜。
这章是幻想曲,故事的主要镜头移到了城市的外面,一个有山有海有树林有草地的世外桃源,当然,我猜现实里并没有这样的地方,所以是幻想,就像是只存在于人们想象里的世外桃源或者香格里拉,如果一旦找到了,也就没了意思。在这幻想里,伴着梦、歌、故事歌谣或者游戏,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笑着或者哭着,不带遗憾。
关于题目,本节都是两个字的中文题目,应该都与相对浪漫一点的想象有关。脚注也多,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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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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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8.1 梦乡
8.2 故事
8.3 仙境
8.4 童话
8.5 儿歌
8.6 游戏
8.7 神话
8.8 誓言
8.9 日记
8.10 挽歌
8.11 谜题
8.12 遗言
[newpage]
[chapter:8.1 梦乡 The Dream]
阿凯
看到那个马背上的女人时,阿凯推了推眼镜,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做了许多年的交警,骑着自行车或者摩托在这趟被高架桥影子覆盖的路上走了不知多少趟。他曾经听上级说过,这条路上偶尔会有个骑马的长发美女,如果碰上了要少管闲事,因为那女人不但是这里最大的餐饮娱乐连锁的总裁,而且,更是那个连市里,甚至中央都要敬他几分的大老板聂远的女人之一。
阿凯记得那女人叫做孟爽。他甚至看过这个女人骑马的照片,很高很瘦很漂亮,长头发盘起来,还有两条长得出奇的腿——他不止一次脑补过这个霸道总裁似的女人被聂老板骑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当然每次脑补过后就硬了,然后就会去撸一发——当然他每次“脑补”都很小心,没让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撞见过。
只是今天看到真人真马的时候,阿凯忽然觉得那照片有些不对——这女人的皮肤比照片上更白,肌肉更结实一些,穿着黑色的吊带衫,似乎是伏在马上,双手抱着马的脖子,长头发是披散开垂下来的,几乎和那匹马的黑色鬃毛混在一起。
只不过那长头发不是黑的,而是染了一点红棕色。
——她在干什么?在吻那匹马的脖子吗?还有,她那两条穿着黑色长靴的大长腿,为什么没踩在马镫里,而是向后面盘起来?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不住挺动的,是个……赤条条的男人?
——操!要不是我在做梦,要不就是她疯了。
阿凯觉得自己呼吸很快,他吞了口口水,不自主地开始用力蹬着脚下的车,追上去。
他看到了女人一下子伸直的腿,她的黑色长靴子、红色鞋底和高高的鞋跟,还有那两条腿中间荡着的长长的马尾巴。他几乎能听见那女人的呻吟,声音很长,也很放肆,高亢而嘶哑。
“给我吧……射吧……射吧……”
阿凯觉得自己涨得很难受,甚至连车都蹬不动了。
马开始跑起来,女人从马上坐起来,而那个男人似乎软在了她身后,头搭在她肩上,身体软软地伏在她背上,却没有倒下去或者滑下马来——他的四肢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了马镫和马鞍上。
“喂!孟爽!你给我站住!”这个戴眼镜的警察稳了稳心思,开始用力蹬车。
“喂,你是喊我吗?”女人回过头朝他笑,挑起粗粗的眉毛,“我上街溜溜我的宠物,关你啥事?还是……你吃醋了?”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两条长腿踩到了马镫里。
“不是……那个……你……我……他……总之你给我停下来!”
“想上我?”她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抱歉,我发过誓这辈子不和任何男人做了,所以你是没机会……不过说起来,今天是本小姐重要的日子呢……这样吧。”她又停了停,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小警察,今天你如果你追上了我,我就给你口交。”她说着,放肆地笑起来,两条长腿夹了夹马镫,抖了抖手里的缰绳,“Goku,走!”
“我操!”阿凯骂了一句,开始伏下身拼命加速,“明明看你刚被那家伙插了。”
“我只说不和男人,没说不和畜生。”女人侧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追上来的大头男人,嘴角却向上扬起来——从这个角度,阿凯似乎看到这个穿着黑色吊带的长腿女人的下半身居然是赤裸的。
“停……停下……我……追上你了……”他喘着。
“好啊。”女人轻笑。
阿凯没看清她是怎么下马的,他只知道下一秒,自己的车把就被这个高个子女人捏住了。
那匹黑马踱到了街角,不耐烦地喷着粗气甩着鬃毛,似乎很讨厌依然趴在背上的那个赤裸裸黏糊糊的雄性生物。
同样,阿凯也不知道自己的裤子是怎么被她脱掉的——这个白皮肤的女人就那么放肆地在街灯下跪在他面前,把他早硬起来的东西握住,再把自己的长头发拢到一边,伏下身扬起头,先含住他的蛋蛋,再湿淋淋地一路舔上去。含住龟头的时候,她早把他的包皮翻翻起来了。
“好吃……好吃……”她的另一只手探在了胯间,自得其乐。
“孟爽……你他妈的,真……”阿凯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了,他按住了女人的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女人背上的伤痕,还有她脖颈上夺目的红色珊瑚配饰。
他开始痉挛,然后控制不住地射在女人嘴里。
“我不姓孟,我姓宋。I’m just a bitch,你可以叫我Miss H,或者……马语者。傻小子。”女人心满意足地把满嘴的白浆咽下去,“不过,真的蛮爽的,谢了。让他睡会吧,Goku。”
阿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的在做梦了。
然后,他听见一声马嘶,转头看时,就看到了黑色大马蹄子上的蹄铁。
H(马语者)
起身,收拾好,把红棕色长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再把两个男人——穿衣服的和没穿衣服的——用一副玫瑰金手铐在一起,再把一封折好的信塞在那个大头小警察手里。
做完这一切,女人弯下腰,扶正了阿凯的黑框眼镜,把嘴唇印在这个昏倒的男人头上的马蹄印上,然后便转身,翻身上马。
没错,她的下身除了那一从郁郁葱葱的黑森林,其余什么也没穿。
“I,我会追上你们的,等着我!Goku,加油!”
她说着,一抖缰绳。
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终于翻开四蹄跑起来了。
曲凡
漆黑的山路上,那辆喷着奇怪图案的金色考斯特开得又快又稳。
这当然不是曲凡第一次开这趟路,所以她熟悉得甚至可以不用眼睛看路。
——车上的这些新乘客比这条路有意思多了。
江馨月的脸庞贴在车窗玻璃上,长长的睫毛垂着,眉毛时而蹙起来,时而展开。
童晓芳坐在她身边,轻轻地以手支颐,似乎身体里的那些酒还没有完全代谢掉。
伍凌自己坐了一个单独的座位,她似乎是睡得最舒服的,甚至给自己准备了一个灰色的颈枕。
孙莉倚在后座的角落里,长辫子垂下来,手紧紧抓着胸前那枚金色的胸针。
她旁边,Amy半躺在后排的椅子上,手里抱着她那把黑鞘的长刀,如果不是她轻轻起伏的高挺胸脯,几乎会让人以为她又死掉了一次。
谢一岚,那个最后才上车的短发女孩子,从上车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她的那双大眼睛里全是血丝,红得让人有些害怕——但好在现在她是阖着眼睛的。她的双肩背放在座椅下面,把身体斜斜靠在车壁和椅背的夹角里,脚踏在座椅上,双腿蜷起来,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
甚至,连副驾驶位置上的何静也睡了——这个夜里,谁也不知道这个头上烫了香疤的女人到底碰没碰过男人,所看到的,要么是她默默地盘坐,合掌诵经,要么就是她解开衣服,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地自慰。似乎每死一个人,她便用手指会让自己高潮一次——她似乎说她自己不想睡觉的,睡觉了就会做噩梦。
可是曲凡知道,这一夜,她太累了。
她们都太累了。
驾驶位上,曲凡终于张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仿佛一只慵懒的大猫。
当然,她知道,除了她之外,也还有两个人没有睡着。不过,她没有刻意地去听她们的交谈。
曲凡知道,这个时间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而她自己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爽
“梦,这一切真像一场梦,不是吗?”
孟爽蹙着细细的眉,把两条长腿交叠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看着身边面对她着的那个长发遮脸的黄裙子明艳女人,“刚才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一下子睡了这么久?就和现在让她们睡下去一样?”她说着,指了指周围。
“她们是太累了而已,刚才你也是……我没想到你见到我时会一下子哭得崩溃掉。”高梦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吁了口气,用手拢着垂在她半边脸的长头发,却没有把它们拨开,“孟爽,对不起。”
她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明明是我杀了……”孟爽冲口说了这半句话,便一下子止住。
车里一下子如死般寂静,好半天,两个人同时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个……她走的时候,有想起来些什么吗?”再开口时,高梦的声音有点虚弱。
“她弥留时,似乎认出我了,嘴里还一直在念那阙词。”孟爽的声音有些僵硬,“她写给你的那阙。我觉得,她走的时候是明明白白的。”
“孟爽,谢谢你。”高梦的眼睛有些发红。
“真的谢谢我的话,就帮个忙,亲手杀了我,好吗?”孟爽苦笑,指了指脚下躺着的那把斧子,“高梦,咱们两个,恩恩怨怨这许多年,也该了结了,由你来,再合适不过了。”
高梦
“是啊,她说的没错。”
前排坐上,一直沉睡的何静忽然开口,还是那清冽的嗓音,但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丝邪魅,“还等什么?这不就是她想要的?高梦,亲爱的Cleopatra,想想你的妹妹,想想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高梦怔了怔,抬起头,看着从副驾驶上转过头来的何静——月光透过车窗,照在她光亮的头皮上,还是那副姣好的清丽面容,只是眼角和嘴角微微上翘——她的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胸前的衣服里,鼻翼在快速地舒张着,声音拖得很长,夹杂着有些放浪的呻吟。
“而且,她来这里,坐上这辆车,本来就是去死的,对吗?……嗯……孟爽,为什么不把你的脖子露出来?你把头发盘得这么好,把脖子露出来,不就是为了……?”
“为了……斧劈……”孟爽怔怔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感觉有些不对,又似乎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却终于不由自主地伏下身,把头枕在了发动机盖上,闭上眼睛,把修长的脖子开始用力地前伸。
“斧劈两半……一命休……“她念叨着,和何静魅惑的声音几乎同步,“高梦……来吧,来吧,拿吧斧子……就在那里……拿起来……哪里来……”
高梦瞪圆了她露出的那只眼睛,呆呆地看着脚下那把明晃晃的斧头。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把斧头,走进孟爽的淋浴间时,她就看见这把斧头了。
这是孟爽自己给自己准备的。
“茉莉……我……”高梦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手却已经摸到了头柄上。
“拿着……让人家看着……人家已经湿了……人家……最喜欢在这样的场景里面……高潮了……嗯……”何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盯着高梦的眼睛。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高梦终于用双手把那把斧头握紧,然后举起来,明晃晃的斧刃对着孟爽修长的脖子。她觉得脑子里有点乱,但是她清晰地觉得,现在她唯一应该做,也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面前这修长的脖颈一斧劈断。
“还有,不要叫人家茉莉,人家的名字……是乐雅,Rajah。”何静说,“现在,别让你的朋友等太久,做吧!”
“噗!”
斧子落下,一声闷响。
童晓芳
洁白的冰面,艳红的血。
——冰上那颗孤零零的女人头颅,是谁的?
童晓芳拼命地蹬着冰面往前滑,却好像永远也接近不了。
——妈妈,是你吗?你见到我时,会把我认作董姨吗?对不起,我当时不懂你讲给我听的那个故事。
——或者,你是董姨?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头在我手里笑的样子。知道吗?从换上你的脸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是你的女儿了。
——可是,现在,你的女儿,你们的女儿,也要去死了。
那个黑色的,背着双肩背的黑色小人从她身上滑落下来,躺在冰面上朝她笑。
童晓芳忽然觉得好累,她索性一下子跪坐在了冰面上——膝盖在冰冷的冰面上滑出好远,冷,也疼,冰刀的尾端顶在屁股上,很不舒服,但是她懒得动。
那颗女人的头颅似乎就在她的不远处,侧躺着,看着她,似笑非笑。头颅下面的那滩血,慢慢在冰上扩散开去,把童晓芳的膝头都染红了。
那张脸有些模糊起来,似乎不是东方丽霞,也不是董云。
——你是谁?
——小耘吗?你穿上你设计的那身美丽的衣服了?你知道那代价是什么吗?你会变成小绿的样子啊!
——小绿?是你?那十二个畜生给你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的头发变回黑色了?你不是吕绿,你是吕律?
——绿头发的你和黑头发的你,到底谁是快乐的?
——或者,你们都不快乐?是吗?一直都不快乐,对吧?
——所以霞儿才把她的小黑人给你的?
那颗头颅的眼睛眨了一下,终于,她笑了。
——霞儿,原来是你!
童晓芳伸出手,这次,她摸到霞儿的脸了——皮肤温润而冰冷,就如同她给她系上那条丝巾的时候一样。
“芳,谢谢你,记得,你要做的只是你自己而已,还有,你一定要幸福。”霞儿开口——眼神鲜活,鼻翼微张,嘴唇在笑,明明该失血的脸颊却红艳的如同晚霞。
“小傻瓜。”童晓芳笑了,眼泪却打在了霞儿的脸上,“你呢?你幸福吗?”
“这是我想要的,谢谢你让我完完整整的,你也要,我的冰雪女王。”霞儿眨着眼睛,“去目的地吧,有我给你的惊喜。”
她说着,忽然飞散开,变成一群忽闪着翅膀的红蝴蝶,就仿佛她脖子上那块艳红的瘢痕。
……
星月之光下面,蜷缩在座椅上的沉睡童晓芳低低地呓语了两声。
她没听见何静——或者说是乐雅——的声音,没有看见伏下身去脖子伸长的孟爽和对着孟爽举起斧头的高梦,更不知道驾驶位上的曲凡是怎样边开车边一记手刀把何静打昏的。
甚至,连高梦手中那把斧子落在她脚下,差点切掉了她的高跟鞋的鞋尖她都浑然不觉。
她只是沉浸在她的梦里——那个血腥却不可怕,甚至让她感觉有些沉醉的梦。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人生里的最后一个梦,她只知道,她在那片冰面上站起来了,在那群红色的蝴蝶之间开始自由而畅快地旋转。
那个小黑人就在她的身边,咧着嘴憨笑着,看着她的肆意的冰上表演。
在那个梦里,她在哭,也在笑,而那群血色的红蝴蝶就在她的旋转里,逐渐把她的身体淹没了。
红蝶
红蝶坐在马桶上,把吊带衫的一条肩带褪下去,抽出手臂把那只纹了血色蝴蝶的乳房掏出来再托起来,低下头去,让自己的口鼻离那只血蝴蝶尽量的近。
然后,她伸出舌头去舔它了。
粗糙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她笑起来,把飞到她鼻子旁边的一只苍蝇轰开。
刚才,在沈默儿病房的时候,她睡着了。她让陆凯先带菲儿回去休息,然后她就缩在墙角用陆凯给菲儿拿的那条毯子把自己的身体包起来。
看着跪在病床边上的杨梦菡,看着那双通红的大眼睛,红蝶觉得自己很安心。
那时她觉得好困,于是她索性睡了一下。
梦里,她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红蝴蝶,自由自在地飞,然后,忽然有一把刀插下来,把这只红蝴蝶钉在了一只高挺的,蜜桃般的乳房上。
她感觉自己的翅膀在颤抖,铺洒出好多好多血红色晶亮的鳞粉。
她的触须在舒张,似乎碰到了那只乳房上的血。
她那六只纤细的足在舞蹈,她那修长而饱满的腹在抽搐。
她不知道作为一只昆虫的性高潮应该是什么感觉的,她只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刀让她很诧异却很开心,还有她好想叫,也好想排卵。
于是她醒了,当然她也湿了。
然后她说她要大号,便拎了自己的包出去——其实她想过就这样裹着毯子在杨梦菡身边偷偷手淫的,但是她忽然不想打扰她们两个了。
红蝶很熟悉这个诊所的洗手间——毕竟她也在这里住过不短的日子——但是今天她没选在那里,而是去了诊所外面不远处街角的一个公共卫生间。
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溜进了男厕所,然后躲进了厕格里锁上门,再把内裤褪下来坐在上面——马桶圈很脏,但她没有擦,就那么坐上去,让那些残尿和污秽沾到自己的大腿和屁股上。
她忽然想起她在曼哈顿的一间同样肮脏的男厕所里拍过的一部BBC(Big Black Cocks)片子,也是在这种味道里,画着浓妆的她在镜头前肆意地被五个黑人壮汉轮奸——跪着,坐着,甚至被他们抱起来身体悬空。对了,那个厕所的墙上画了好多的涂鸦,而这里却贴了很多“包小姐”、“美女服务”的小广告,或清纯或俗艳的面孔下面,是一个个大大的电话号码。
嗯,似乎还有“怡红快绿”的宣传二维码,但是她知道那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总之,这种肮脏的环境让她莫名兴奋,她想起她回国的第一夜,想起她回国以后杀的第一个人。
那家伙肏她之前,她还喊过他“爸爸”来着。
她的乳头勃起了,那只红蝴蝶栖身的乳房上,泛起一片小小的鸡皮疙瘩。
——对了,这只红蝴蝶舔起来真好。
她想,于是更加尽力地伸长舌头,同时把乳房往上抬——舌尖碰到乳头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
她把两条腿分开,开始摩梭自己已经肿起来的阴蒂。
肛门也很胀,很舒服,今天出门的时候,她选了那个有着钻石堵头的不锈钢肛塞——和她的金丝文胸一样,那也是朋友送给她的临别纪念,当然,这是她的私人馈赠。
红蝶忽然想起了那个Island L上的“白雪公主”——那个妩媚蠕动的雪白高加索女人。
她想起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想起了她的笑,想起来了从她嘴里探出来的穿刺杆和那个穿在尖头的红苹果。她最后和那个女人争夺冠军的那段视频,她在回国前发给了她爸爸。
她知道,那个男人曾经边干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边看着这个血腥而美艳的视频。
那根穿刺杆其实差点就把她的子宫戳穿了。
“拜托,大小姐,咱们都知道他在看谁。”伍凌有些戏谑的声音在红蝶脑子里回想起来,于是,她终于把思路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那个不再年轻,却更显得味道十足的男人。
“爸爸,爸爸……”
她开始轻声地呼唤,手指一下子探到了身体最里面——阴道的肌肉蠕动着把手指包裹住了。
——我终于找到了我要的了,所以,我就要去要圆我的梦了,你能看见吗?如果你看到了,你会硬吗?
高潮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红蝶开始长声呻吟,高亢而放肆。她一下子把手指抽出来,一股水箭也随着她手指的抽出一下子喷出来。她把身子向后仰,腿蜷起来,然后发疯一样快速揉弄自己的阴蒂,让更多的水喷出来,嘴里开始发出咿咿呀呀地呻吟声。
——爸爸,你的女儿快死了,你知道吗?
——不过,在我死掉之前,我始终要保护你。
——替我妈妈,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虽然,这一切都不会太久了。
聂远
——小娜,是你么?
——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今天,我见到秦湘的女儿了,嗯,我和她的。
——我知道,你也知道的,她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会呻吟着念《湘夫人》。
——我恨她,我知道你也恨她,虽然她是你曾经的好姐妹。
——要不是她,我们哪会落得今天这样?鑫鑫又哪会没有娘?
——什么?你说咱们也都对不起她?我不知道,对了,那女孩说,秦湘已经死了。
——还有,我是个魔鬼吧,我竟然射在我和秦湘的女儿里面了。
——她叫灵儿,像秦湘多一些,咱们的鑫儿也长大了,更像我一点,她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我就能把这些交给她,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可惜鑫儿是女孩子,女孩子是干净的,是不能做这些肮脏事情的。
——可我太想你了,可我太想你了。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日子,我找了好多好多女人——容貌像你的,声音像你的,神态像你的,性格像你的,哭起来像你的,笑起来像你的,还曾经有个特别特别像你的——我看着她们和别人做,看着她们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可我自己不行……除了见到血,除了杀戮的时候……我是怪物……我是怪物……我每和她们做一次,就至少要死一个女人……
——什么?你说不做不就好了?
——儿子……我想要个男孩子……他大了,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什么?试管婴儿不就好了?
——天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成功,那些废物医生总是说我的精子只要离了体似乎马上就会死掉。妈的,你们知不知道那点宝贝东西要出来有多难,找了那个最好的理疗师也是,也是不知多少次才能出来一点点。这个不合格那个不合格,吃了多少药也不管用。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病了,小娜我病了啊,无可救药地病了呀。
——什么?你说看看录像不就好了?
——你觉得,一个见过真实死亡的人,会不知道那些录像里是什么吗?
——特别是我,一个亲眼看着我最爱的女人在我面前十字切腹,再亲手给她介错的人。
——为了这个,为了答应过你的事情,糟蹋再多人,我也认了……
——你说过,你会在地狱里等我的,你早就说过,不是吗?
——那些……每一个……都是些好女孩,可你知道吗,我每次看着她们,都好想把她们统统大卸八块,再把像你的部分拼起来,拼成那个完整的你。
——其实,索菲也大了,她也很像你,或者说太像了。
——我知道她不想这么像你的,她不想在你的影子里,其实我也不想……
——你知道吗?那天她醉醺醺地跑到我这里时,要不是宁儿出手,我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不过,我已经是禽兽了啊,我已经是魔鬼了啊。
——不过,还好,今天你回来了。
——别走了,好吗?求你了。
——什么也别说,我太想要你了,就现在……
——真好……你的嘴真暖……好久没有这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血?男人,还有女人?断头的,绞死的,枪杀的,剖腹的,被穿刺的,被分尸的……许多人好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原来……是我下了地狱吗?小娜,这里是地狱吗?
——这样……真好!
——我要受不了了,给我,小娜,给我,我要你,我要你……
——就在这地狱里面要你……我硬了,我硬了……
——对,就这样坐上来,让我一边插你一边摸你的奶子……好挺,好弹……
——怎么?你的肚子?
——你又有了?是儿子?要分娩了吗?在这里?
——不要啊,和上次太像了,你会有危险……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让我插你后面。
——那把刀,那把刀,你靴子里怎么也有那把刀?
——小娜……你要干什么?
——你好好的就行了,我不要儿子了,我什么也不要了。
——聂远……你个混蛋,这个时候你还能硬起来,为什么不拔出来,她要……刺下去了啊!
——那就让我贴住你的背,连我一起吧。
——刀不够长吗?所以你要扒开伤口用拳头把刀捶进去,让它刺进我肚子里?
——不对,你不是小娜,你不是……你是那个……火锅店老板的女儿???
——你叫什么来着?
——好疼……我射了,我射了!
——不管你是谁,别走,别走,别跳!
——别!!!
“聂远,你这个怪物,魔鬼,你会一辈子断子绝孙的!”女人从阳台坠下去的时候,把双臂张开,脸朝着扶着栏杆往下看的男人笑——她的腹部,和他的腹部,都是鲜红的刀伤。
“你这魔鬼,姓聂的,你这个魔鬼……”女人的声音传上来。
砰!
聂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下身湿漉漉的。
他居然梦遗了,很多,而且很浓,和每次都不一样。
他稍微冷静了下,打开床头灯,摸起身边的眼镜戴上,
床头的相框里,那个一身火红紧身衣的凌厉女人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耳边最后那“砰”的一声是真实的。
“蒋宁!”于是,他大喊。
“干爹,蒋宁在。”那个身着铁灰色劲装的短发女人的身影在两秒钟后就出现在他床侧,“蒋宁吵到您休息了?”
“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曹司长,他疯了,怡红快绿昨天办了一场很出格的活动,死了很多人,他儿子也在里面,肚子被人剖开还被鸡奸了。我们已经抓到了一部分嫌疑人,这事情应该和那个叫‘A BITCH’的组织也有关系。可曹司长非要说这事情和鑫姐还有菲儿小姐有关,发疯一样找过来,大呼小叫地要找您拼命。蒋宁无奈……”女人面无表情,挥了挥手里的还冒着烟的枪,“如果干爹觉得不好交代,蒋宁这就让兄弟们先把蒋宁收监,等待您发落。”
“先不用了,出去吧,等我起来,你详细和我说说。”聂远皱了皱眉毛,忽然觉得心口有点闷,他挥挥手,让蒋宁退出去。
“小娜,这一切如果都是一场噩梦就好了。”看着相框里的眉目鲜活的红衣女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静
——噩梦是什么?
——当然不只是一只“蜘蛛”的外号。
——或许,噩梦是人心底最大的恐惧,又或许,噩梦是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像是博格特 ,又像是摄魂怪 。
——人们通常会把它藏在心里那座自己设计的迷宫的最底层,再锁在保险柜里。
——只是,对于专业者来说,这些防御,往往脆弱得像是空门大开。所以,需要做的,只是打开门,把这个怪物放出来,然后,再给它指个方向。
——很多时候,诛心不一定比杀人难多少。
——只是,诛心者自己心里的怪物,又是什么呢?
一袭白袍的广静盘坐在地上,光亮的头皮在月光下闪着光。她双手合十,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身躯被一袭同款式黑袍的乐雅——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容貌和声音,却有着一头齐腰秀发的妩媚女人。
“真扫兴,茉莉,原来你这个人还是这么无趣,人家还以为今天是你想通了才放人家出来玩的。”乐雅媚笑着,把声音拉得长长的,轻轻舔着伸到唇边的食指指尖,“别告诉我你早就和曲凡那只懒猫说好了。”
“嗯,今天我的消耗很大,怕没法控制你,所以我拜托了凯瑟琳在你出来时给你一记手刀。”广静的声音淡淡的,“以力破巧,从来,七只蜘蛛里面,凯瑟琳都是噩梦的克星,连号称最强的Tina那一代也是样。”
“那是Tina 放了水好吗?谁让她爱上那个叫楚芊的女人了。”乐雅皱了皱鼻子,一脸不屑。
“怎么都好,反正,咱们马上要一起下地狱了,这对我是很好的解脱。”广静苦笑。
“可人家还不没玩够呢,虽然是要去死……也蛮刺激的。”乐雅伸了个懒腰,“知道吗,当初李天然把你和人家分开,其实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你们这么做,实际上是让人家自由了。虽然大部分时候‘刀’在你手上,但是,你每杀一个人,人家的力量就强大一分,所以,最后推她那一把时……”她说着,忽然开始淫靡地笑,把肩一抖,把身上披着的黑袍子褪下去。
那个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这样站着,被月亮染上一圈迷离的光晕——乳尖嫩嫩地翘起来,两条长腿放浪地相互摩擦,小腹开始急速的舒张——肚脐的周围,纹了一张蛛网,网上面是一只幽蓝色,身上有着小提琴形状标记的蜘蛛,网里面却是一只不大却表情凶恶的老虎。
乐雅开始放浪地呻吟,然后,她索性扭着腰肢走过去,俯下身,用发丝撩过广静的鼻翼而耳朵。
然后,她捧起自己的乳,向广静唇边送。
“来嘛……当初,人家想用用你的直播间,你不让,今天,人家想成全那条美女蛇和那匹高头大马你也不让,那至少你陪人家玩一玩啦?让人家舒服了,或许人家真的会同意陪你下地狱呢。”乐雅开始舔广静的脖子,把热气喷到她的耳孔里,“那个长发公主死的时候你湿了,人家知道;你听着霞儿那小丫头被人干的时候是怎么自慰的,人家也知道;今天你在厕所里是怎么装成柳婷婷吃那傻小子的鸡巴,再让那傻小子干的,人家都知道……茉莉,你对别人这么好,就不能疼疼人家吗?乐雅……人家原本就该是你的宠物呢……”
广静觉得自己开始发抖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乐雅的嘴唇就在她的嘴唇边磨蹭。她的嗓音仿佛清洌的山泉,一句句挠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湿透了,她好想吻这个妖冶的自己。
“广静,这是幻觉,不要让她控制了你,这是噩梦,这是噩梦。坚持住。”她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醒过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她张开口,想咬破自己的舌头,但是乐雅的舌头却先一步探进了她的牙关,和她的舌头绕在一起了。
“天亮了就好了,天亮了就好了……为什么要天亮呢?和乐雅在一起不好吗?”
那个叫做茉莉的白衣广静忽然想放弃了,她知道自己的白袍也被乐雅脱了……
朦朦胧胧,她觉得眼前有一道金灿灿的光,耳边也有音乐柔柔地响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乐雅那一声魅惑却无奈地叹息。
在这歌声里面,何静终于把眼睛挣开了。她知道,她湿透了。
高梦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
熟悉的嗓音响起来,歌声平静如水,而略略沧桑,仿佛是那个梳着长马尾辫的女孩子侧坐在引擎盖上抱着吉他弹唱。朝阳的光,从车窗照进来,金灿灿的,有些晃眼。
早已经重新收拾整齐的高梦望了一眼驾驶位上的曲凡,然后,她的目光扫过去,看到俏脸上香汗淋漓,神情有些慌乱的何静和后座上依然握着长刀,身体开始渐渐放松下来的Amy。
曲凡也微笑,随手把歌声的音量又调高了些。在这歌声里,童晓芳抬起了头,孟爽睁开了眼,伍凌把颈枕摘下来,谢一岚揉了揉有些蓬乱的头发,孙莉坐直身体,用手背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最后醒来的是江馨月,她半梦半醒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是抓了个空,身体一颤,把眼睛睁开。她抬起那段洁白的手腕,装作去理额前的乱发,趁机把眼角的泪擦掉了。
音乐声渐渐弱下去,在这片金灿灿的阳光里,高梦转过身,侧坐在前排导游席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了身边的话筒——长长的黑发直直地垂下来,直到胸前,柔柔地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庞。
“大家好,可能还有些朋友不认识我,我叫高梦,算是这次行程的导游,或者是……引路人。总之,这段旅程,我将陪着大家度过。”开口的时候,她微笑,眼神明澈,“人在旅途,往往孤单,往往寂寞。这次的旅程对大家都很重要,熟悉而又陌生,平常而又特殊,快乐而又伤感……无论如何,人总有权力选择,也有权力把握自己——不管为了什么,不管曾经开心还是痛苦,既然已经看到彼岸,不如就彻底的把心放开,至少在今天……”
伴着音乐,高梦的话音暖暖的,让听者感觉周身都浸泡在阳光里。
“小梦,出来这么久了,还不帮我们介绍介绍车上的新朋友?……或者,她们应该是咱们永远的新朋友了吧。”一身旗袍的童晓芳把两条丰腴晶莹的长腿交叠起来,手却指着驾驶位——昨天晚上她不是没看见过这个长发大胸的火辣女郎,但是当时的她显得很低落,几乎什么也不关心。
可不知为什么,睡醒之后的她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甚至开始显出她久违的,属于曾经那个叫做张小芳的女人的好奇心。
——小芳,你回来了,真好。
高梦想。
“今天都听你的,我的小芳姐。”她笑着朝童晓芳眨了眨眼,而车就在此时轻轻在路边停下。
“咱们的司机,”高梦说话间,驾驶位上的曲凡已经站到了她身边车门旁的台阶上。
她和高梦差不多高,有着过胸的长头发,圆脸,浓而神采奕奕的眉毛,配上圆圆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黑如点漆,让人感觉有些像猫。她的鼻梁不高,鼻头也是圆圆的,嘴唇稍微有些厚,眉眼之间带着盈盈笑意,却又有着三分锋锐。她穿着白色的吊带,很有质感的硬料紧身牛仔裤,高统皮靴,一身热辣辣的装扮,烘托出她紧趁的腰肢和丰满的臀腿曲线。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胸,那甚至已经超过F罩杯的胸脯,高高耸起,仿佛要把紧窄的吊带衫顶破一般,随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轻轻颠动,挤压出一道深深的迷人乳沟。
“司机小姐,你的身材真是火辣到极点了。”江馨月说着,“能知道你的名字还有……实际胸围吗?”
“我们叫她I,I的意思就是I-cup,”高梦说着,手肘有意无意地触着曲凡高挺的胸部,“她可是我们这一群里身材最棒的哦,羡慕死人了。你们知道很多男人都是乳控,即便是画画也要把女人的奶子画大两圈才罢休的……嗯,她的大名叫做曲凡,‘此曲只应天上有,凡间难得几回闻’的曲凡。”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童晓芳怔了怔,似乎想说什么,高梦和伍凌却不约而同地同时把手指头竖在了嘴唇边。这个精致的短发女人显然会了意,便安安静静地坐好,继续听高梦说下去。
“除此之外,这个大胸美女也是我们之中外号最多的,比如,她除了叫做I-cup之外,还有个英文名字叫做凯瑟琳。又比如因为她的眼睛长得像猫,我们有时叫她阿猫,还有……”高梦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嗓子,“我们更多的时候喜欢叫她颠当……对了,你们别误解,这个颠当是《聊斋·嫦娥》里的颠当 ,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嗯,颠当……”童晓芳轻轻点头,边念着这个名字边望着曲凡颤巍巍的胸脯,然后开始忍不住轻笑,“形象,的确形象。就仿佛《笑傲江湖》里秃笔翁 这个名字,不是说他人秃而是说他笔秃,是一个道理。”
一句话说出,车里已经是一片哄笑,就连一直静静蜷在角落里的谢一岚也不禁稍稍咧了咧嘴。
“C,偏你多嘴!”曲凡的两颊早飞起两朵红云,狠狠拧了身边高梦的手臂一把,那对豪乳随着她的动作颠动不已。
她赌气似的揉了揉胸,自己却也不禁哑然失笑。
“C,我一直不大明白这个笑话。”车尾的Amy开口,口音微微有些生硬,脸上有些困惑,“你们总是和I开这个玩笑,但是谁也不告诉我。我知道颠当是那传说故事里那个性感的狐狸女巫,可是这很可笑吗?”
“没办法,I说如果我告诉你了她就要撕了我的嘴,我可最怕毁容了。”被叫做C的高梦轻笑,有意无意地和童晓芳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有,你也应该介绍下你自己了,大姐头。”
“我是A,A BITCH里面开头的A,Aurora,但是我更喜欢被叫做Amy。”她说着,把上身的黑色短皮衣脱下来,露出自己在黑色吊带衫下呼之欲出的胸脯,“从前,人们还叫我黑寡妇,但是我不大喜欢这个名字。”她指着皮衣背上那只吊挂的蜘蛛,和上面的TSW三个英文字母。
“Amy,你也是……蜘蛛吗?”孟爽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TSW,是什么意思?”
“The Spider Witches,蜘蛛女巫,我记得H和我说过这个有个更好的中文翻译,似乎和她的马有关系……那个是?”Amy想了好久,丝毫没有注意到孟爽那已经死死攥紧的拳头,只是无奈地看向前面的伍凌,“FPPP,你什么都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说一下,你知道我汉语不好的。”
“是盘丝大仙啦,而那匹马叫做悟空……”伍凌懒洋洋地说着,眼睛却偏到一旁,避开了孟爽那双几乎能杀死人的眼光,“Amy是我的朋友,我在加拿大访问时认识的。她很厉害,不只是她的刀,而且,她也是作图的高手。我想,这里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永恒的美》吧,都知道韩露是这套影集的摄影师,其实很多照片的后期,都是Amy在帮忙……唉我还是困,让我再睡一下。”在成功把话题越扯越远之后,这个栗色头发的小女人又拿出了她的颈枕,这次,她甚至把眼罩和耳塞都戴上了。
大家都有些发呆,看看自顾自“睡着”的伍凌,又看看前面满面通红的孟爽,看着孟爽把手抬起来,僵在半空,似乎想狠狠抽伍凌一个耳光,或者捡起地上把掉落的斧子一下子劈开伍凌的宽额头。
但是孟爽终究停下来,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狠狠地抓了抓头发,赌气似地把也眼睛闭上了。
“高梦,我们……会有摄影师吗?我没见韩露过来。”终于,孙莉的问话让车里的尴尬少了一点。
“当然,咱们的摄影师还曾经是国家地理的金牌记者呢。”高梦刚开口,一辆摩托猛然“轰”地从窗边掠过。
“梦,咱们得快点了,否则就被咱们的摄影师抢先到了。”曲凡轻笑一声,跳回了驾驶位,“哼,B,想超我的车,比比看吧!这段路的最短时间记录不可能是别人的,大家坐稳了,最好系上安全带。”她说着,抿嘴一笑,一甩头,把一缕头发衔到嘴里,然后猛的便是一脚油门。
“兰雪。”谢一岚看着窗外摩托车上的一人一狗,念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她的眼圈又红了,“高梦,我想求你件事情。”
“什么?”高梦抬头,用那只没有被头发挡住的眼睛看着这个短头发女孩。
“认识你们,很开心,但是……到了目的地,我能不能先走?”她迟疑半晌,才开口,“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多等下去了。”
“Helene,你的顺序很靠后呢,”高梦朝她摇了摇头,看着短发女孩黯然垂下的眼帘,她又把话筒拿起来,“这不是个容易的选择,我们每个人,都出色,聪明,美丽,骄傲,不同凡响——同样,我们也都有自己的理由和执念,或者痛苦。我想,平凡或是简单的人,是不会做此选择的,不是吗?”高梦说着,把声音渐渐放缓,“既然踏上了这次不归的旅程,就放轻松一点,收拾好心情,再做那一朵绚丽的烟花吧……昨天大家太累了,索性,还有一段时间才到目的地,现在,先作个短暂的修整吧,毕竟玩得开心才是咱们今天的唯一任务,这段路上,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
车没有减速,曲凡随手把音乐推上去,柳婷婷如水的歌声再次响起来,而车里也渐渐安静。
“孟爽,我猜你没睡着?还生气呢?”高梦却坐到了孟爽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那个混蛋,不折磨死我不罢休吗?”孟爽横了一脸舒舒服服睡着的伍凌,“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孟爽,你觉得Amy会忍心帮我做那件事吗?”高梦的表情一下子黯然,“对于小红,你给她的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该谢谢你,所以其实我也该谢谢伍凌的,你不知道,她帮过我好多事情……”她皱了皱眉毛,刚才的导游气质似乎一下子抽离了她的躯体。她打开自己的手包,拿出里面镂刻着一条眼睛蛇的金色烟盒,里面排列的是有着白色过滤嘴的醇香七星。
她信手拣了两支出来,一支递过去给孟爽,一支自己衔在嘴里。
“好在都快结束了……”她自言自语。
“高梦,你们……”孟爽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又把眼睛睁大了。
“不说这个了,看看窗外的风景吧,说不定有惊喜呢。”高梦把孟爽身边的窗子拉开,然后把烟吐出去。
孟爽无奈,也只能向窗外默默地看出去——看车窗外开始出现的连绵的山,倒退的树,绿油油的田,飞过的鸟,成群的羊,还有……奔驰的马。
高梦就那么看着自己的这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看着她用力地把眼睛睁大,看着她的手僵住。
孟爽
孟爽根本不知道她的烟是什么时候掉落在窗外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刚才看到她的Apsara了。
“……
走吧,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走吧,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
柳婷婷的歌声里,孟爽感觉到扑啦啦抽在脸上的山风。
她知道,她的眼泪也被风吹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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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2 故事 The Stories ]
司徒冰冰
“老公,你不在的时候,我出过轨了。”
小北把着方向盘,一脚把油门几乎踏到底,银色的奥迪TT咆哮着冲上那条显得有些陡峭的山路。只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看路,却侧过头看身边的司徒冰冰。
“郭梦北你给我看路!”司徒冰冰的眼睛瞪得好大,看着前面路转交处的凸面镜,几乎吼出来。
她们原本说好要一起去那间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孤儿院再看看的,小北要开车,她也没阻拦,但是,随着车子越开越快,她还是有些不安。
至于小北刚刚说的那句话,她没当自己听见,毕竟现在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事。”小北依旧看着冰冰的眼睛,开始咯咯地笑,信手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呼啸着把尾巴甩过去,后面的一个车轮几乎甩到了路肩外面。
“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我总会来这段路飙车。当然,虽然破不了她的记录,但是我想,这是我唯一能接近她的事情了。”小北的眼睛依然盯着冰冰的脸,速度却丝毫没有降下来,“所以,即便我瞎了,依然能把这段路开下来,或者……”
她干脆把头探过来,在冰冰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就这样飞出去,不也很好?”
“也是。”这句话让司徒冰冰的表情一下子松下来了。
她把手搭在小北的大腿根上,小北舒服地哼了一声。
就这样又转了两个弯,小北才开口。
“喂,老公,你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不在的时候,我出过轨了。”她把语速放慢了一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
“嗯,和她们,上次酒吧里的那一对儿?”司徒冰冰没法再选择性失聪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堵,声音也稍微有些干涩,“对不起,是我不好。”
“大傻牛。”小北苦笑,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司徒冰冰的头发,“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我没资格,”司徒冰冰苦笑,叹了口气“爽吗?和她们的时候?”
“摸我。”小北的回答不着边际。
她边说,边继续让车在险峻的盘山道上飞驰,眼睛却依然看着身边这个短头发女孩那双有些迷惑的眼睛。与此同时,她把大腿打开了一些角度,右手放开方向盘,抓住司徒冰冰的手,引导她向里面探了探。
司徒冰冰的指尖触到那片小毛毯的时候,小北的身体抖了抖。
她手里的方向盘也跟着晃了一下,车在路上走出了一个S型,几乎撞上路边的山坡,然后才在小北的咯咯笑声里重新驶成直线。
现在,小北的两只手终于都放在方向盘上了,但是她的腿却紧紧夹住了探在中间的司徒冰冰的那只手。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但是,她终究没把手拿出来——她知道小北现在想要什么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开始轻轻地用手指揉她。
小北开始呻吟了,但是她手里的方向盘没有再次乱晃,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刺激下的高速驾驶,然后,她开口了:
“第一次是你走后三个月,那时,滢姐和月姐看我心情不好,就约我去打网球。那天很热,我们都出了一身汗。一起淋浴的时候,滢姐就要月姐了。”
小北说着,吞了口口水,“我本来可以离开的,从前她们在我面前情不自禁开始做时我都会离开的……但是那时我忽然好想你,就看着她俩,自己在角落里自慰了。我哭了。然后,她们俩过来了,把我夹在中间,隔着我接吻,调情……我湿了,冰冰我当时就湿透了……然后……哎啊……老公……摸我……别停,用力摸我啊……”
小北嘶哑的嗓音让司徒冰冰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涨得好难受,于是她索性解开了自己的裤带,把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进去了。只不过,她没有揉,而是一下子狠狠地插到底。
“后来呢……我相信后面还有故事……告诉我……我要听……”司徒冰冰咬着牙,把呻吟完全憋在胸膛里,问。
“后来我们有了很多次,打球的时候或者在店里……有时……她们还找男人来……我……”
“你也……”司徒冰冰忽然开始急促地呼吸,她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全。
“想……但是不敢……怕……那次……印象太深了……除非……你陪我……老公……我想……老公……用力……摸我……摸小北……我要高潮了……要泄了……我要……”小北忽然开始急促地呻吟,“你知道吗……曲凡……在这条路上……创纪录的时候……也塞着……跳蛋……我……像……”
车开始连续地下坡,而高潮里的小北,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竟然把眼睛闭上了。
司徒冰冰当然知道小北在做什么,但是这次她没有叫喊或者责备,也没有停止对爱人的爱抚,甚至同样没停下对自己的抽插,只是咬紧牙,睁大眼睛。
银色的奥迪TT发疯般地从山路上冲下去,几乎和对面驶上来的一辆金色的考斯特迎面撞上。司徒冰冰看见对面车亮起的大灯,恍惚之间,她觉得坐在那辆车里的驾驶员似乎很熟悉。
——那把长头发和那对硕大的乳房,难道……
——不,不可能是她的,我一定是疯了。
司徒冰冰想,然后她也把眼睛闭上了。
对面车里是不是那个她一直想找的人,她们这两辆车会不会在山路上迎头撞上然后翻到山沟里,司徒冰冰都不管了。
——能陪着小北一起高潮,陪她一起死掉,就够了。
——其他的,去他妈的吧。
高梦
“好险!”看着和考斯特擦肩而过的银色奥迪TT,侧坐在导游座上高梦有些惊魂未定,“I,怎么又有一个像你一样开车不要命的。”
“蛮好啊,”曲凡咧开嘴笑,回头指了指车里各自沉睡的大家,“这才叫速度与激情,不是吗?起码,我觉得我的乘客体验不错。再说,即便撞上了,翻到山下去,大家也都在睡梦里就结束了,没有先后,应该也不错,嘿嘿。”
“死颠当,还嘴硬。撞死了还好,毁了容,可不都那么幸运会有小芳姐这样的魔女来帮忙的。”高梦苦笑,看向对面一身精致旗袍,脸上却有些惊魂未定的童晓芳,“小芳姐,你不再睡一下了?”
“不睡了,”童晓芳很快就把情绪平稳下来,低眉垂目,笑得温宛动人,把手里的小黑人朝高梦晃了晃,“下一个就是我了,很快就要一直睡了,最后这点时间,我蛮珍惜的,哪怕是用来想想过去的事情也好。”
“哦,也是的。”高梦叹了口气,“小芳姐,说起来,咱们认识好多好多年了呢。”
“是啊,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才六岁。”童晓芳笑起来,“说起来,孤儿院里那段日子,好难忘,刚才路过时,我忽然觉得那里比咱们在的时候好多了。”
“至少没有那个老色鬼了。”高梦苦笑,“说起来,那时候亏了你帮我,小芳姐。”
“我想,我妈妈会希望我这样……就像昨天一样,所有过去的事情……小梦,我还记得你留着短头发,在校门口送小红上学的样子,而我那时候还是……”童晓芳顿了顿,轻轻摸了摸自己那张精致的脸,“好像一场梦,不是吗?你变了,我也变了。”
“但其实我们也都没变。”高梦侧了侧头,微笑,“你还是喜欢滑冰,我也还是喜欢蛇。”
“嗯。”童晓芳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隔着通道和她对坐的孟爽——这个高个子女人终于是睡着了,蹙着眉,双手抱着肩,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一点也不像那个海天楼里一瞪眼睛就能让一大群大老爷们背心出汗发抖的霸道女总裁,“想不到你们也认识,原来她家里那个……”
“嗯,你出事以后,我缠着飞哥让我去读书,和孟爽在大学里认识的。”高梦点点头,“很长的一段故事呢,想听的话,我讲给你。”
“好啊,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世界真小。”童晓芳点头,感叹了一句,“孟爽的老板……或者说她的男人,是我一个很特殊的顾客。其实除了这个,我和孟爽不是很熟,只是因为一些机缘,知道她家里有个小女孩……刚才打盹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你和她提到小红了。”她说着,看向高梦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我出事以后,小红一直住在孟爽那里,成了她好大的一个包袱。”高梦苦笑,看着童晓芳有些疑惑的眼睛,“现在,这个包袱没了……是我推了她一把,我想,这也会是小红自己早想做的决定,毕竟,那丫头从小心就高,才不想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她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成一把手枪的样子,朝自己的高挺的前胸点了一下。
童晓芳觉得心口有些酸,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好半天,童晓芳盯着高梦那只通红的眼睛,从座位上走下来,半跪在高梦身前,张开手臂,把她的身体环住,让高梦高挺的胸和她的胸抵在一起。
“小芳姐,谢谢你。”高梦的嘴唇贴在童晓芳的耳边,轻轻地说。
“小梦,我只是在赎罪而已,我欠你们太多了,如果不是当年我的那个愚蠢的决定,或许不会这样的。”童晓芳的眼泪流到高梦修长的脖颈上,“如果,有什么想对小红说的,告诉我就好,我会帮你给她带话过去,然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她轻轻地说。
“嗯,”高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把嘴唇凑到了童晓芳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童晓芳咬了咬嘴唇,更多的眼泪流出来,她索性把高梦的嘴唇含住了。
童晓芳
两条舌头如蛇般缠绕在一起的时候,童晓芳忽然想起来,其实,她们从来没吻过——在她亲眼看着高梦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时候,没有过,在高梦脸上缠着绷带从手术台上走下来的时候,没有过,在昨天那个灯红酒绿的杀人夜里,也没有过。
她们曾经都还小,她们曾经各怀心事,她们曾经疯狂,而现在,快要到终点了。
在苏耘那里,把极乐死和Cleopatra联系起来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基本猜到那就是高梦了。现在,见到了,一切成真。
——真好。
童晓芳感觉高梦的手盖在了她高挺的胸上——脸可以变,身材其实更简单,但是她没动过自己的,实际上,也没这个必要——于是她也环住了高梦如蛇般的细腰,手摸到那片滑腻腻有些冰冷的皮肤。
这个吻,这个拥抱,其实不像是情人间的,或者说,更像是彼此之间的一种相互取暖和安慰。但是她们都知道,这是现在她们想要的。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清晨,那两个小女孩,长头发和短头发的,偎在一起战战兢兢却又坚决地坐在那辆出租车后排座上时一模一样。
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好半晌,四片嘴唇依依不舍地分开,唇舌之间,拉出一道晶莹如蛛丝的液线。
“谢谢你。”她们同时对对方说,然后,又同时擦了擦眼睛。
“小梦,我现在更相信婷婷对我说的话了。”童晓芳放开了高梦的身体,“你们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带着遗憾离开,她应该也是,虽然她自己还不知道,而且你们还瞒着她很多事情。”她指了指依然沉睡的孟爽。
“大学的时候,有篇英语课文,就叫做A Miserable and Happy Day 。”高梦笑起来,“这是我们给她的礼物,She deserves it。”
“礼物吗?”童晓芳忽然展颜微笑,“我更好奇霞儿给我留下的礼物是什么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
“其实不止是霞儿,还有吕绿,当然,还有我自己。”高梦笑起来,“小芳姐,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红蝶
“梦菡,可能你朋友还要睡上一阵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给我讲讲你的故事,或者,你想在这条美人鱼醒来之前抓紧最后的时间用香烟毒死自己?”
红蝶说着,低下头,看着这个蜷缩在墙边的高挑女人。
杨梦菡半垂着头,披肩发从眼前垂下来,指端的鲜血把夹住的香烟烟嘴浸得斑斑鲜红。红蝶甚至好奇她吸烟的时候会不会把这种血腥的味道也吸进肺里去。她脚下是一大片烟蒂,当然不只是她自己吸的,至少有一半,是默儿做手术时红蝶自己贡献的,所以她才把菲儿调侃当时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转给了杨梦菡。
“我没事,也对,走走也好……”杨梦菡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满是血丝,“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那个女医生回来过,给晓静换了药,她说晓静至少还要再睡两个小时,所以我才出来抽烟的。”
“嗯,杨琳是很棒的外科医生,相信她没错的。”红蝶说着,向杨梦菡伸出一只手,“你不知道,其实,几年前,我和你朋友都曾经是她的病人呢。”
“和我说说好吗?”杨梦菡紧紧捏住了红蝶的手,“当时……我们……我一直以为她死了……”她努力控制自己,没把更多的话说出来。
红蝶似乎没对她的话有什么怀疑,只是手上用力,把杨梦菡拉起来,“四年前,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住到了琳子这里,那时,她就在我隔壁,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她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开去。
“她伤得很严重?是什么伤?谁送她来的?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杨梦菡追上去,满是急切。
“我没见到她的伤,我来时,默儿……就是你说的晓静,对不起我叫习惯了——已经坐在轮椅上了。”红蝶皱着眉,似乎在回想一段她并不愿意想起来的回忆,“我听琳子说,她的伤比我的伤重多了,她的伤,主要是腹部的刀刺伤,还有高坠的摔伤……”
红蝶边说,边走到一棵树下,懒懒地坐下去——她衬衣胸口的扣子敞开着,那只血红色的蝴蝶就在她高挺的胸口,呼之欲出——她给自己点了支烟,又递给随着她坐下的杨梦菡一支。
然后,她就这样闷闷地吸掉了将近半支烟,才开口:
“她的腹部的刀伤很严重也很特殊,琳子对我说,当时,她应该是在和人做爱……或者,是在肛交的时候,她躺在那男人的身上,压住了那个人的身体,然后把刀扎进自己肚子里……那刀是她之前藏在靴筒里的,不是很够长,而且又被她的肠子缠住了,”红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眼睛开始睁得好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继续说下去,“所以,她自己用手把伤口扒开了,然后用拳头捶肚子上的刀柄,直到那刀尖割断肠子穿透过去,刺通她的腰背,才插进后面那男人的肚子……”
她的身体开始摇晃,狠狠地把最后几口烟吸掉,又马上点燃了新的一支:“很傻,是不是,费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只换来刺这一刀的机会。可能对她来说,刺出这一刀,比什么都重要呢。”
“然后呢?那个男人把她怎么了?”杨梦菡的声音冰冷,眼睛里却几乎要喷出火来。
“没有……”红蝶苦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呆了,还是怎么样,总之琳子说,默儿身上没有被别人伤害的痕迹,当然,除了被抓出淤血的乳房和撕裂的肛周以外。”
“胡说,那晓静怎么会……”杨梦菡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已经烧到过滤嘴的香烟一下子狠狠按灭在了自己手臂上,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似乎这种疼痛让她几乎要失控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一些,“小蝶,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了……你接着说吧,然后呢?”
“然后,她跳楼了,就在那男人眼皮底下。”红蝶也似乎稍微平静了些,“她大概也知道,这一刀没杀死他的话,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如果那个人——或者他的保镖——制住了他,她恐怕都会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她趁那男人受伤的档口,肚子上插着那把带着她们两个人血的刀,自己爬上了阳台。”
“那楼……多高?”
“四层楼,不高,她是仰面朝天摔下去的,砸在了下面的一辆车上,把车的发动机盖都砸扁了,就像那副网上很出名的跳楼照片 一样。后来,正好是正在夜跑的杨琳经过,才把她救回去……”红蝶又顿了顿,用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把一些东西甩出去,“刀把她的肠子割断了,在坠楼的时候,下坠的力量和肚子的刀柄严重地伤到了她的脊椎,所以,从那以后,她受伤的那截脊椎之下,就再没有知觉了。”
“小蝶,我听那个杨医生说,这些年,是你和你的朋友一直在资助她,是吗?还有,我听她提到那个手术了。”杨梦菡说着,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红蝶纤细的腰,手抚在腰间她那条在飞机上留下的伤口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红蝶的颤抖,于是想把手抽出去。
“不,别走,就放在那上面,梦菡……我喜欢……”红蝶用手压住了杨梦菡的手,眼光湿润,却微微有些落寞,“我没帮她太多,除了钱,我其实再没有什么太多东西……我的伤好了以后,就和冰冰一起去了美国。所以,这些年里,除了钱之外,我并没出太多力……一直照顾她的,是琳子和她搭档,那个叫做谢一岚的女孩,还有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却一下子被杨梦菡死死抱住了。
“谢谢你,谢谢你们……”这个留着披肩发的高个子女人的声音里莫名的少了三分冷峻,甚至显得有点软弱。
“真的谢谢我的话,就帮我做那件事,我求过你的,好吗?”红蝶有些费力地开口,尽力把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低若蚊鸣,却缓慢,清晰,而坚定。
“化蝶。”
杨梦菡的身体明显地僵了僵,她微微低下头,和红蝶那双带着渴忘和乞求的,雾蒙蒙的眼睛对视。
“小蝶,你为什么非要这样,这不该是你的选择。”杨梦菡蹙着眉,半晌,她终究是微微摇了摇头,“对你,我下不了手……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嗯,好吧,我知道了。”红蝶的眼帘垂下来,轻轻地点点头,神情稍稍有些失望,轻轻的吁了口气,“毕竟,我没权力勉强你做什么,那,我会自己想办法完成的……在那之前,至少给我讲讲你们从前的故事,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吗?”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声音却显得有点苦涩,看着杨梦菡的眼睛,嘴角在颤,努力地让自己微笑。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一伙,一共是四个人,”杨梦菡随手摸出了那张泛黄的照片,让背后搭到了红蝶的肩膀上,眼睛盯着照片里那四个开心大笑的大眼睛女孩子,“我,谢雪——她个子小所以我们总叫她谢小雪,孙峥,还有陈晓静,当然,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那时我在警校,孙峥在体院的射击队,谢小雪在读书,陈晓静在酒店的酒吧里做服务生,不上班时就照顾着家里火锅店的生意。先是小雪和晓静,后来是我……看到她们在街上被小流氓欺负,就冲上去打抱不平。最后,我在一次比赛上认识了孙峥,就把她也拉进来了……”
红蝶默默地听着,觉得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而柔和:
“那时,我们总是在一起玩,有时就聚在晓静家里的火锅店吃火锅喝酒,有时甚至会找男人,一夜一夜地疯——警校里的小伙子,孙峥的队友,谢小雪的同学,有时甚至仅仅是陌生的酒客——陈晓静那家伙其实是最好色的,她总是说以后有了钱,就要吃便天下的美食,睡遍天下的帅哥……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很疯,但是也无忧无虑地很开心。谢小雪最小,有些孩子气,总是会被人欺负,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晓静就会劝她哄她,抱着她,亲她,然后要她……孙峥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会想出各种坏主意给她报仇,而我就很傻,只会用拳头说话,就往往会直接冲上去和欺负她的人打,有时甚至是我一个人打他们很多人,一打就是头破血流的甚至连牙齿都用上……”
说到这里,杨梦菡停下来,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出来。她侧着头,那原本冷厉的脸曲线渐渐柔和下来,眼睛从照片上移开,默默地往远处看。
红蝶没说话,只是随着杨梦菡的眼光看过去,看到太阳从天边升起来,金光灿烂的。她知道,今天会是个不错的天气。
韩露
“小凌和兰雪她们到哪里了?”韩露看着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托着腮苦笑。小提琴的声音在房间里飘着,伴着她喜欢的,浓郁的栀子花香。她面前的屏幕上,是听雨榭游泳池里那片凌乱的红,“还有岚岚,你怎么样?”
她没有在听雨榭停太久,看着谢一岚上了车,兰雪也重新骑上了摩托和她道别。她只是在那只大狗的注视下抱了抱她,和她碰了碰最唇,便回到池边给章萍拍照。
除去她自慰的时间以外,真正用来拍照的时间并不很长,然后,她便自顾自地离开,不管后面来的会是警察还是什么别的人。倒不是因为她受不了游泳池里那浓烈的血腥味道——毕竟,要说血腥味,张睿和周茗茗的场景其实要更血腥一点——而是她始终觉得好的照片原本就不需要拍很多张,很多时候,一张就够了。
是啊,这张照片,她,还有她们,构思好久了。
“晓雨,所以,你写的实际上是你们的故事,而游泳池里的这个样子,就是你要做的?”韩露眯起眼睛,有些耀眼的阳光下,她仿佛又看到有着小猫般可爱脸孔的谢楠一身赤裸着斜靠在寒雪阁橡木地板的懒人沙发上,捧着一副和她屏幕上照片几乎一模一样构图的抽象水彩画。谢楠在微笑,眼睛很明亮——这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似乎走到哪里都阳光灿烂的。
“嗯……这是我想要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楠楠……这画……真好……韩露……会帮我……笛子……给我……笛子……”章萍的身体靠着床头,长卷发散在额前,放肆地呻吟着,把两条腿分开,用手揉着那颗埋在她股间的女人头颅上的短头发——那女人跪伏在床上,屁股翘起来,瘦削的背上,纹着一对墨蓝色的天使翅膀。
“可惜我和笛子要先走了,不过,我应该可以送给你一曲小提琴做礼物。”谢楠甩了甩马尾辫,起身,把那张画放在床托,然后带着笑,向独坐在床角的那个长辫子女人走过去,“莉莉,说起来,这可能是我们四个最后一次在这边在一起了,我不管,我一定要你在去法国之前陪着我疯一次。”说着,她忽然笑着扑上去,用自己小麦色的躯体把那个洁白如茉莉花瓣的女人身体压住了。
孙莉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环住了谢楠的腰肢,然后把修长的腿盘到了谢楠腰上。谢楠的唇吻上来时,她偏了偏头,对着不远处的镜头说,“韩露,拍下来,把我们四个都拍下来……”然后,她反手捧住了谢楠的脸。
韩露笑了。她拿起相机,听着琴声,看谢楠把一条长腿插到孙莉的双腿间开始摩擦,看章萍翻身把言笑晏晏的吴迪压住。然后,占据主动的两个女人开始接吻,被压在下面的孙莉也去吻吴迪。
吴迪把唇凑过去,却在最后一刻躲开了,然后她开始咳,有点点鲜红染在床上。
“晓雨,你说,以后会有人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吗?”吻住孙莉之前,吴迪问了一句。
章萍没有回话,只是松开了谢楠的嘴,开始轻轻念诵:
“光阴无情,生命却如此美丽,
如这落花,一去不回。
这世间,很多东西可以交换,
那就让我们,
用生命交换美丽,用死亡交换永恒。”
韩露听着,看着,忽然很想笑,也很想哭。
“至少,你们会留在镜头里,永远留下来,”她自言自语,捧着相机,舔了舔嘴唇,按对着面前那张大床,按下了快门。然后,她甚至没看自己的成果,就把自己的牛仔短裤又脱了。
她又自渎了,这次她泄得比清早在游泳池边还厉害。
一曲终了时,韩露喘息着起身,捧起相机,苦笑着,看着液晶屏幕上那张空空荡荡的床。蓦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她走到床头,把那张画拿起来,看上面在那一片血色里漂浮的苍白修长的女性躯体,那触手般弥散的肠,还有,右下角那个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米粒般小小的“星”字。
陈星
和谢楠一样,陈星喜欢淋冷水浴,冷水淋过的皮肤,在风干的时候会感觉很活泼很生动,让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加速了循环——或许,这是一种存在感,无论如何,她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在和谢楠有过一次之后,就再没有用热水洗过淋浴。
只是她没想到杨琳也是一样,更没想到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孩子会这样直接冲进自己的淋浴房里。
“你朋友,她还好吗?”陈星开口问,看着花洒下面用凉水冲着脊背的杨琳。
“嗯,默儿还睡着,我想我们还有点时间。”杨琳大声说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淋浴的声音,“她从前的朋友来了,我想该让她们单独呆会,所以我来找你了,对不起,星儿,我还想再要你。”
她说着,一下子把陈星赤裸的躯体拉到花洒下面。
“星儿,对不起,我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我想多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琳还是在笑,但是陈星忽然觉得有点想哭,所以,她一下子狠狠把杨琳的身体抱住了。
淋浴房不大,赤裸的胴体几乎是紧紧的拥抱。激烈的凉水,从头上浇下去,淋在陈星和杨琳的头上胸上背上腿上,淋得两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手,在彼此的身上热切地搓洗、抚摸——脊背、屁股、乳房、小腹,然后是湿漉漉的阴毛和充血的阴蒂。
“哗啦”一声,莲蓬头不知怎的掉了下来,开始朝天喷水。水打在杨琳的花心上,她把眉毛皱起来,陈星知道那种感觉一定是又麻又痒又疼的。
杨琳耻丘上的小草也在水流的冲击下开始来回摇摆。她没有把喷头捡起来,相反,她微微分开了腿,找了个更让自己觉得头晕目眩的角度。然后她扳动陈星的身体,让女孩背对着她,然后一手压着她的背,让她的屁股挺起来,另一只手便伸到星儿两腿之间,开始用力地索取——陈星把眼睛闭上,双手撑在淋浴房的玻璃壁上,把屁股向后挺起来,然后把乳房也贴到玻璃上了。
——既然时间不多了,想要,就痛痛快快地要吧。再来几次也好,别留下遗憾,留下遗憾的话,你会永远后悔的。就像……
和杨琳同时达到高潮的时候,陈星在自己心里说。
杨琳
“星儿,你真美,我喜欢和你做爱,你知道的,默儿也喜欢看咱们做。”杨琳随手把擦身体的大毛巾挂起来,看着星儿赤裸的,被凉水淋过后满是红晕的皮肤,咧开嘴笑。她拿起吹风机,自顾自地吹头发,手臂抬起来,腋毛乌黑而茂盛,湿湿地黏在皮肤上,仿佛春雨后的芳草。
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她活得很开心。
“我也是,刚才很舒服,谢谢你,琳子。”陈星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低低的,和她刚才那种亢奋里才有呻吟声不大一样,“还有,你叫床的声音很好听,好像是在咳嗽,我很喜欢。”她边说边对着镜子,把张睿送给她的水晶项链挂回到在胸前,晶莹的水晶在双乳之间垂下来。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叫,但是确实,和我有过的男人女人都喜欢。”杨琳吹干了头发,一身赤裸着坐到了马桶上,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点了支555——她把左腿迭在右腿上,赤裸的脚自然形成一道优雅的弧线,微微弓着背,右手扶着左膝的膝头,左手手肘撑在右手手背上,手臂轻轻蹭着翘挺的乳头。
半张开嘴,她吐了口烟出来。
透过喷出的烟雾,杨琳发现陈星在看她。
“星儿,我这样子好看吗?”她直来直去地问,可能是烟有点呛,她眯起眼睛,眼神微微有些迷离。
“嗯,我喜欢你这个抽烟的姿势。”
“嗯,我也喜欢……”杨琳露齿而笑,“星儿,你说我就这样定格好不好?”
“嗯,《永恒的美》。”陈星点头,也点起一直烟倚着墙吸,“听露露说,你才是《永恒的美》的创始人……说实话,我看了很多人,但是对你,我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我为什么也会死?”杨琳笑着喷了个烟圈出来,“人总要死,或早或晚,其实差别不大,重要的是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开不开心。而且,默儿,我会陪着她的,这个手术之后,不管结果怎样,我知道我们也快了。”她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长长地从鼻孔喷出来,“你看我天天活蹦乱跳的,又是啦啦队又是瑜伽教练,可你不知道,从前的我其实很自卑的,直到遇见了晓静……就是默儿,跟着她一起跑步,我才一点点找回点自信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如果我告诉你,生机勃勃的奇异公主是个骨癌潜伏期的病人,你信吗?”
陈星愣了愣,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所以,没什么可沮丧的,生活对我们已经很好了不是吗?”杨琳说着,忽然走过来揉了揉陈星的头发,“这几天默儿的手术搞得我压力很大,也几天没去瑜伽馆了。现在还有时间,星儿,陪我过去好吗,我有点想男人,也想看你和男人做爱的样子了。”
“嗯,好。”陈星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就也录下来给默儿看吧。”
然后,陈星把烟掐灭了。
她又恢复了那副呆呆的样子,杨琳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到那道阳光正从卫生间的小窗户里射进来。
杨梦菡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下来,映得地上一片片光灿灿的。树下,红蝶和杨梦菡对坐相拥,头颈交缠。虽然夏天的阳光很热,但是她们却仿佛是冬日挤在一起彼此用体温取暖的两只小兔子。
“陈晓静……她去……做那件事的时候,没告诉你们吗?”红蝶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发颤。
“没有,其实,晓静的性子是我们四个里面最烈的,她不想连累我们,所以才一个人去的。走之前,她拔掉了她妈妈的输液管和氧气管。”杨梦菡叹了口气,“她家人没了,医院又联系不到她,只能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收拾伯母的遗物时,才在病床的枕头下面旁边看到了她的遗书……然后,她整个人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杨梦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说实话,她从没想过会和别人说这些,但是一旦开口,就再也止不住,“我们都以为晓静就这么没了,那个姓聂的老王八蛋一定不会放过她,想不到……”
“想不到从前的烈女陈晓静,竟然变成了坐在轮椅上的沈默儿?”红蝶把手从杨梦菡的腋下穿上去,勾住她的脊背,让自己的身体和她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话音很缓慢,似乎在尽力让自己平静,但是,说出后面的话的时候,杨梦菡却分明感觉到了这个女孩通通的心跳声,“你们……想没想过找他……复仇?”
“怎么会没有,”杨梦菡咬了咬下嘴唇,“我们是好朋友,她出了事,我们没理由不为她拼命……虽然他很厉害,但是,我们起码有三条命……我跟踪过那人,发现他身边总跟着个很厉害也很漂亮的配枪女保镖,我根本没机会下手。所以一开始,我就恨不得和他们拼了命算了。最后还是亏了孙峥那个鬼精灵”
她说着,忽然觉得怀里红蝶的呼吸有些急促,于是她停下来,用手去摸红蝶微微发烫的脸。
“梦菡,接着说,我在听,全告诉我,全告诉我。”红蝶的声音有些虚弱,带了些鼻音,在梦菡的耳边呢喃,然后,她把脸颊贴在梦菡的脸上了。
“嗯,或许是那姓聂的知道自己作孽太多,怕有人对他家人不利,就让他的独生女儿也练枪。那时,他正去体校射击队物色一个女孩做他女儿打靶的陪练,而孙峥恰恰是射击队里面最棒的。所以,孙峥得到了这个机会,可以去到他家里,陪着她女儿。说来那个姓聂的也真小心,每次她女儿和孙峥见面时,都带着厚厚的口罩,看不清面目,但即便如此,孙峥还是和那个叫聂鑫的女孩子,还有曲凡——就是那个武艺高强的女保镖——成了朋友,渐渐也摸清了他家里的情况,布置乃至作息……”
杨梦菡自顾自说着,红蝶却轻轻地“哦”了一声。
杨梦菡却没在意,眼睛望着天,手指上被她自己咬出的血迹不经意间把红蝶洁白的衬衫蹭得斑斑鲜红,“小雪当时正被一个美籍富商追,那人有些来路,所以答应帮我们在事后逃到海外去,她姐姐……”她忽然顿了顿,“还有她姐姐的好朋友,还帮我们凑了一大笔钱,然后我们决定了……动手的那个晚上,是平安夜,很冷。小雪的男人明明是有枪的,但可能是怕留下线索会惹麻烦,不想蹚这浑水,所以坚决不同意我我带枪进到聂家去,只是安排好了接我们的车和船。小雪怕那家伙反悔,亲自在门口的车里接应我。孙峥把曲凡约出去打靶,打算拼了命把曲凡拖住,而我则负责动手。聂家管得很严,孙峥只有在训练场才能摸到真枪,所以到头来我这个警校的学生也只有一把匕首可以用……”
“你们……其实都赌上了自己的命吧?”红蝶低低地问。
“嗯,孙峥知道自己不是曲凡的对手,所以,走之前她已经和我说,会和曲凡交底,所以她根本也没打算活着回来。而我,能进去也根本没打算出来。我有把握刺他一刀,但是却不可能保证他不出声音,而一旦有一丁点声音出来,我的结局也无外是被他的保安打成筛子,或者活捉了,强奸,或者撕成碎片喂狗。而小雪,她说,既然他男人不让我把枪拿进聂家却,她就干脆拿着枪守在聂家门口,如果我们两个都没回来,她就自己喂自己一颗花生米吃,让那个男人什么也得不到……”杨梦菡说着,忽然感觉红蝶冰凉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天,聂家的别墅里出奇的安静,天很冷下着雪,我潜进去的时候没费力气,到他房里,看到那男人正蒙着头睡。我想都没想,就一刀插下去……好多血,真的好多血……里面的人一动也没有动,一声也没有出,白的被子一下子变得鲜红,还有更多的血溅出来……我吓坏了,也惊呆了,根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知道吗,小蝶,那其实是我第一次杀人……”杨梦菡的声音开始颤抖,她本能地把红蝶的手紧紧捏住。
“很紧张吗?你没掀开被子看看里面的人死没死?”红蝶的声音变得很沙哑,鼻音也更浓重了,“否则,赌上你们三条命,就换来这一刀……你们三个,和陈晓静之前的事情也太像了。”
“没……说实话,如果那时候他动了,或者保安上来,我可能还会再去插他两刀,或者至少看看他的死相,可是,没人来……我想到了小雪,忽然觉得我们可以真的都活下来,所以我才不要命地跑出去……”杨梦菡说着,深吸了两口气,“小雪在车里,到了码头,孙峥竟然也在,她说,曲凡和她出来之后,不由分说就卸了她的枪,然后把枪顶在孙峥头上,问她到底为了什么这样做,所以孙峥索性就把陈晓静的事情将给她听,那女人听完后,有点想要了孙峥,但最终却只是朝天放了一枪,就开始自顾自的分开腿自慰,再没管孙峥的去留,所以……”
“所以你们终究也不知道你们的复仇计划到底有没有成功。”红蝶苦笑。
“那个夜之后,Ethan……就是谢小雪的那男人按照约定我们送到了大洋彼岸,换了身份和名字开始新的生活,那时我们谁也没想要回来,也都没有再去打听这个城市里后来的事情……到我回来之后,从新闻里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但那个时候我一心想的都是快点做完孙峥和小雪的事,然后自己了断,所以……”杨梦菡深深吸了口气,“昨天早晨,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他了,面对面的。这次我朝他开枪了,但是……我又失败了,不明不白地就落到他手里,甚至连想死都差点死不成。”
“聂家的势力很大,这几年又和政府高层走得很近,黑白两道都有保护,哪怕你是‘蜘蛛’,想杀他也不会很容易的,特别是这种没有预先安排的遭遇。其实,如果你们早知道的话……”红蝶眨了眨眼睛,“很可惜,不是吗?”
“不是可惜,其实是很可笑也很可恨,”杨梦菡满脸都是自嘲,“其实时候我做了蜘蛛,谢小雪在Ethan身边,而孙峥一直到死都和曲凡有联系。如果我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个人想知道,去问去查,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做了鸵鸟,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在那个平安夜我们拼的那一把已经可以告慰陈晓静的在天之灵,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那时我们一定成功了,毕竟当时那一刀刺得很深……”
“那一刀……可能就和我胸口的伤差不多吧?”红蝶忽然问,然后,她从杨梦菡的怀抱里抽出身来,自己拉开衬衣的衣领,再把她那嵌着金丝的胸罩向下推,把粉嫩的胸膛向杨梦菡挺起来——那只血红的蝴蝶,在心窝的伤疤上翩然欲飞,显得妖艳而诡丽,“那时,我也是差点死掉了。”她说着,一双眸子深深的看着杨梦菡。
“小蝶,你这么漂亮,人也好,我真想不到,有谁会对你下毒手。”杨梦菡似乎刚刚从那段恐怖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伸出冰凉而修长的手指在她胸前抚过,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红蝶侧过头,朝这个留着披肩发的高个子女人笑,没等她回应,就开口,“很巧,那天也是个平安夜,我因为有些事不开心,又和爸爸闹了点别扭,就喊了我的那一群死党——小凌、冰冰、小北,还有菲儿几个出去疯……嗯,我喝多了,几乎醉得不省人事。回家之后,我爸怕我出事,就让保姆扶我到他房里睡,而他自己则去看我妈妈了……那天,恰巧我贴身的保镖姐姐不在,我怕那群男保镖看到我出丑,或是占我便宜,索性把他们都骂走了,然后蒙着头睡……我睡得很难受,似乎在做恶梦,然后就是那一刀,透过被子扎过来,一下子扎进我心口里……”
说到这里,红蝶的声音忽然止住,她抬着头,大眼睛忽闪忽然地望着杨梦菡错愕的神情。
然后,她笑了。
“你……小蝶……你叫什么名字?”杨梦菡的脸变得煞白,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离开。
“出院之后,吕绿——我爸爸的女人之一,给我介绍了她的朋友,这个城市里最好的纹身师童晓芳,在我的伤疤上纹了这个文身……从此,我喜欢别人叫我红蝶,但是我的真名字终究是甩不掉的,”红蝶的表情有些黯淡,“梦菡,你知道吗,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受了很重的伤,她怕我出事,所以干脆自己在肚子上切了一个十字,亲手把我取出来,算上我爸爸帮她介错,砍下她头颅的那一刀,一共是三刀。”
她顿了顿,又说:
“所以,你知道的,我姓聂,我的名字,叫聂鑫。还有,昨天打电话让你去小剧场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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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3 仙境 The Wonderland ]
高梦
路,渐行渐高,盘山而上,车却开得依然不慢——虽然时值夏令,可山间高处,却已经仿佛显出了点点秋意——天很蓝也很高,山花未谢,果已垂枝,大片大片的树,绿的、黄的、红的,层层叠叠地掩映,加之不时瞥见的一道潺潺山泉,或是忽然从窗前横掠而过的鸟儿,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很惬意很开心。
“多美的地方啊,最后还能到这里来,也没什么遗憾了吧……”童晓芳痴痴地朝窗外凝望,眼神近乎贪婪,“小梦,这里好像是仙境呢。”
“嗯,”高梦点头,“你给我做完手术以后,我出了国,后来,和一个石油大亨好了一段时间。我知道那老家伙只是玩玩,反正我无所谓,他倒也没亏待我,知道我喜欢这里,就把整块地都买下来给我,后来,老家伙走了,留给了我一大笔钱。我就回到这里,再后来,遇到了Amy姐和颠当她们,就把这里当作了我们几个人的小窝。小芳姐,如果你想,就把那小黑人扔了,然后一直住下来也不错。至于这个游戏,别去管它了就好。”
“可是我更贪心,我想,睡在这里,会是件幸福的事情。小梦,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决定下来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的,就像当初,咱们去找飞哥时一样。”童晓芳浅笑,两只眼睛弯成两个好看的小月牙,“而且,我想妈妈了。”
高梦没说话,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终点站……仙境。”童晓芳看着对面这个长头发女人,“小梦,快到站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大家醒过来?”
“什么都瞒不过你,”高梦苦笑,“有点舍不得呢,分开了这么久,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聊。”
“小梦,这座德文城,有我的房间吗?”童晓芳歪过头,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嗯,”高梦点头,“当然有。”
“那……到站以后,就来送送我吧。”童晓芳笑着,抬起手摸了摸高梦的脸蛋,然后,她把高梦挡在脸前的那绺黑头发撩开了。
高梦的身体僵了僵,本能地想躲开,却始终没动。
“无论你和我变成什么样子,咱们都始终是孤儿院里的那对野孩子,小芳和小梦。”童晓芳欠起身,在高梦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唱的那首歌吗?”
“无论是住在,
美丽的高山,
或是躺落在,
阴暗的幽谷……”
高梦点着头,轻轻唱起来,然后,童晓芳的声音也加进来了。
司徒冰冰
“云上太阳,他从不改变,
虽然小雨打在脸上,
云上太阳,他从不改变,
啊……他不改变……”
钢琴琴声里,一群天使似的的孩子们轻声歌唱,男孩子们戴着红色的小领结,穿着短袖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裤,女孩子们则是穿了白色的裙子,头上都戴了红色的蝴蝶结,他们站成两排,脚下是整整齐齐的白袜子和黑皮鞋。
琴凳上的小北回头,与背靠背坐在琴凳上夹着小提琴的司徒冰冰对视,满眼都是笑意。她们时而对望,时而看着台上唱歌的孩子们,时而看向孩子们身后的远处——那里,一对已不很年轻的夫妇执手而立,男人双手撑在一根拐杖上,女人的鬓边带了朵小小的白花,手握着男人的手。两个人的头上都有几茎白发,眼角都有浅浅的鱼尾纹,宁静,却慈祥。
一曲终了,孩子们向台下鞠躬,然后便哄地一下子笑着散开队伍,拥到冰冰和小北身边,直到拿到他们心心念念的装着糖果和玩具的礼物篮子,才一个个蹦蹦跳跳地走开。
“冰冰姐,给!”一个小小的小男孩扯了扯司徒冰冰的裤脚,她低头,看见小男孩手里的玫瑰花。她记得着孩子叫小雷——是刚出生时就被她妈妈遗弃在院门口的——她上次来时,他还连话都说不清楚。
“小傻瓜,送玫瑰花给女生可不是件随便的事情呢。”冰冰捏了捏小雷的胖脸蛋,满脸是笑。
“哼,冰冰姐才是傻瓜!”小雷仰着头,气鼓鼓的,“冰冰姐也是男子汉,应该把这花送给小北姐,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所以小雷才从花丛里拿花给你。”说完,他就跑开,留下司徒冰冰呆呆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那朵鲜艳的红玫瑰。
“唉,大傻牛就是大傻牛,还比不上个孩子。”小北揉了揉腰,懒懒地从琴凳上起身,然后一把把冰冰手里的玫瑰抢过来,拉长了声音说,“谢了,我的阿牛哥。”
“冰冰,我……唉……”司徒冰冰的表情有些沮丧,用力抓了抓头发。
“我早习惯了,如果你不是这样,我怕我还会觉得奇怪。”小北把身体软软地贴上来,“好啦,去看看赵叔叔和岳姨吧……老公,一会儿……你和他们说,好吗?”
“和我们说什么?”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一只手搭在了小北头上,“小北,你身体好些了?”
“岳姨,吓我一跳!”小北一颤,回头看向走过来了中年夫妇,“我好多了,岳姨放心啦,冰冰从美国回来,一直说来看看您。”说着,她扯了扯冰冰的袖子。
“赵叔叔,岳姨。”司徒冰冰规规矩矩地给夫妇俩鞠躬,“冰冰回来了,好想你们。”
“我们冰冰又漂亮了,也更帅气了。”赵叔叔笑着点头,“看着你们都长大,真好……对了,冰冰要告诉我们什么事啊?”
“那个……赵叔叔,岳姨,我们……我和小北……我们要……”司徒冰冰结结巴巴地,脸一下子红起来。
赵叔叔和岳姨没说话,小北也没说话,三双眼睛都看向这个短头发的高个子女孩。
“我们要走了。”半晌,司徒冰冰憋出了这五个字,然后,她又急急忙忙地开口解释,“不是,我是说,我要带小北一起走了……去……去……”
“去哪里?去干什么?”岳姨的眼睛深深的看过来,眼神里满是询问。
“瑞士……对……瑞士。”司徒冰冰终于开口,“赵叔叔,岳姨,我和小北要去那里结婚了,然后,会在那里定居,可能……我们还会要个孩子……”
“哦?”男人抬头,用眼光看向旁边的小北——长头发女孩把身体紧紧贴在短头发女孩身边,脸蛋红红的,嘴角在笑,眼睛里却湿润,“嗯,冰冰回来时,说要给我件礼物,想不到是这个,我很开心……只是,以后我们可能不能常来看您们了。”
“傻孩子,我们很开心,父母哪有不希望孩子好的。”岳姨开口,她的手摸着小北的脸蛋,“你们都大了,我还记得我们刚接手这孤儿院的时候你们的样子……一晃,好多年了。”
“是啊,您和赵叔也比从前老了……”司徒冰冰冲口说,然后忽然“哎呦”了一声,脚面被小北的高跟凉鞋狠狠跺了下,她一怔,慌忙改口,“不对,不对,赵叔叔和岳姨一点也不老,真的。”
“这头牛就是这样傻乎乎的,”小北朝着两个人伸了伸舌头,却忽然注意到岳姨鬓角的小白花,“岳姨,这是……”
“没事,来,给你们看看我们的玫瑰园。”赵叔叔说着,挽住了岳姨的腰——那女人把头埋在他臂弯里,趁着转身的时候擦了擦眼泪。
院外不远的草坡上,添了一片野玫瑰,红的,黄的,和白的,在风里摇啊摇的——司徒冰冰和小北走近前去,才看到那片玫瑰丛中有块小小的石头,石头中间,嵌着一张嫣然微笑的女孩照片,披散着微黄的长头发,脸很秀气,颈间系了条淡紫色的纱巾。下面,镌了两行小字:
“爱女赵霞,长眠于此,
她是我们的天使,她永远与我们同在。
父:赵勇。母,岳瑶。”
“赵叔叔,岳姨,这么多年,我们从来不知道你们有个女儿。”司徒冰冰一下子有些失神,只是轻轻把岳姨搂在怀里——从前,岳姨也这样搂过小时候的她,但现在,岳姨显得比那时候矮了一些,而司徒冰冰已经比她高出一头了。
“霞儿从小身体不好,所以我们一直让她住在无菌房里,也没让这里的孩子见过她……其实,我们知道她一直喜欢花儿。”赵叔叔的声音有些发颤,“其实她从小都羡慕你们,所以,能睡在这,她很开心……她是天使,不是吗?”
“嗯,”小北点了点头,“赵叔叔,岳姨,这里,从小就是我们的仙境,你说,我们把这里的名字改改好吗,我想,应该叫这里‘天使堂’。”
“天使堂……”岳姨怔怔地重复了一句,“老赵,小北说的没错,这里的孩子们,不都和霞儿一样,是咱们的天使吗?”
赵叔叔没说话,他忽然张开曾经宽厚的双臂,把冰冰和小北的头颈一下子搂住了,然后,岳姨也把头凑过来。
“冰冰,不管你们去哪里,记得要对小北好,还有,你们两个孩子要永远记得,要幸福。”这个女人说着,并没有控制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赵叔叔,岳姨,我俩……要走了……可……我想再叫你们一声。”司徒冰冰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你不是在叫吗?”岳姨的声音也有点发颤。
“爸……爸爸,妈妈。”司徒冰冰轻轻地开口。
“爸爸,妈妈。”小北也跟着她,叫出了这四个字。
她们哭了,可她们也在笑。
阳光下,玫瑰从里的霞儿看着搂在一起的四个人,笑得春花灿烂。
灵儿
“娘……爹……”灵儿依旧穿着她那一袭白衣,仙子般地侧坐在高高的树冠里,自言自语。
她胸前伤口的血已经开始逐渐干涸,依旧很疼,但她似乎早已经习惯,只是把赤裸的双足荡啊荡的,托着腮,看太阳一点点升起来。不时有鸟儿停在她肩上或者膝头,她便用手指逗弄着它们玩一会,再让她们飞走。
H把那个背锅侠和那个小交警铐在一起就走了。灵儿知道H是赶着去赴她的约会,要给那辆车上的某个人一个惊喜。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该做的事情,始终要做完。
这个地方,是她们选好的,有曲凡在,她们自然知道他住在哪里。所以,她看着那个叫被称作“铁骑”的黑皮肤短头发的女人骑着黑色摩托冲过来,看着她皱着眉毛读那封信上的内容,看着她把信折好,然后,她看到那个歇斯底里的老男人拉住了蒋宁的手臂,看到蒋宁抬起枪一枪把他放倒,然后急匆匆地进去,过了半晌,又急匆匆地出来。
昨夜这场雨,洗掉了这个城市里好多污秽的东西。可是,真的能完全洗干净吗?
灵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至少她知道,今天会有很多人很烦的。
估计,不久之后那间小酒吧就会被包围了,而里面昏睡的那个长头发姑娘会被救起来。灵儿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事,因为那个聪明的女孩子自然会知道怎么去对警察说话。
哦对了,海天楼也是,那里面还有十三具尸体,完整的和七零八碎的。
灵儿很好奇那个老男人出来时会是什么表情,也很好奇自己会对他怎么作——她知道自己该恨他的,毕竟,这个男人害了她妈妈一生。
她忘不了她妈妈在船上被一个又一个人蹂躏时的那种绝望的表情,永远也忘不了。
“灵儿,你要对我发誓,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面对面的见到他,就一定要替我亲手杀了他。那个人,他的血是脏的……记住,别拿他当你爹看……答应娘,答应娘……一定要做到,一定……对我发誓,对我发誓……如果你做不到,就像你娘一样,在穿刺杆上……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穿刺杆……吗?”灵儿苦笑,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怔怔地看——其实,那并不是一方真正的手帕,而是一方洁白的人皮,上面,刺着一条青蓝色的九头蛇,每个头,都是同一张清丽脱俗的女人的面孔——她妈妈的脸。
“娘,我又见到赤狐的女儿了,”她对着那刺青幽幽地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让那个男人活下去,才会是对他最大的报应……嗯,我也见过他了,在别人要对他出手的时候,我拦下来了,或许,我是觉得他应该是我的猎物,又或许,不是那个原因……我念了你曾经念的那首《湘君》,他要我了,还射在我里面了,而且,他记得你……不过,娘,你放心,灵儿是不会背弃自己发过的誓言的。”
想着,她把那块人皮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起来。然后,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小蝶妹妹,赤狐之女,今天上午我还是会再试一次……如果不成的话……”她忽然抿起嘴笑了笑,“不成,更好,至少我可以在属于我们的仙境里真真正正的再见你一次,我的……爱人。”
孙莉
朦朦胧胧地,孙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咸咸的,湿湿的,让她想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窗外是连绵的山,可是,那股味道却依稀还在鼻翼之间弥散,挥之不去。她抬起眼帘,看过去,看到高梦深邃如黑宝石般的眼睛。
“Moana,你醒了?睡得好吗?”
“嗯,梦里我闻到大海的味道了,可是睁眼时却发现在山里。”孙莉苦笑,“给我的不会只是个池塘吧。”
“云和山的那一边,你怎么知道就没有海?”高梦淡淡地笑,“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们的仙境,有房间可以休息,有树林可以野餐,有山道可以跑马,当然,也有海可以游泳,我们甚至还有独木舟。”
“那个……”蜷缩在座椅上的谢一岚把头抬起来——孙莉这才想起这是这个纤细干净的短发女孩子上车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选在你们的树林里可以吗?会不会……把这么好的地方弄脏了?”
“傻瓜说傻话,”高梦笑着眨了眨眼睛,“既然来了,这片地方就属于咱们大家了……什么也别想,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放开就好。今晚,咱们会在树林里点篝火。”说着,她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谢一岚一眼,“Helene,小心点,那林子里有野兽的。”
“是吗?”谢一岚苦笑,还想要说什么,忽然,黄影一闪,一只鲜黄明艳的黄莺儿已经自顾自地从车窗飞进来,落在她小巧的膝头上,一跳一跳地,扬着头朝她看。谢一岚忽然微笑了下,伸出手,仿佛想要摸它背上的羽毛。可那鸟儿却已经扑棱棱地飞起,对着窗边的刚刚醒来的江馨月啼了几声,从她身边穿过车窗,跃上了不远处摇曳的枝头。
这个一身白衣长发女人怔了怔,咧了咧嘴,想笑,眼圈却红了——孙莉当然知道她想起谁了。
“难道,这里真是仙境吗?”孙莉不由得有些发痴,她忽然感觉可能今天会是充满惊喜的奇妙的一天——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海的味道让她很舒服,她索性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惬意地看山间的鸟,听曲凡把音乐的声音调高。
那是一曲颇为古老的萨克斯风——《回家》 。
“莉莉,想不到咱们也有自由自在的一天。”孟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来,托着腮朝孙莉笑,纤细的手臂上,精美镂空的金质臂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眩目的光,“你说,咱们死了以后,灵魂会不会变成鸟儿,然后也这样自由自在地飞?”
“所以骕骦跑累了,要长翅膀吗?算什么?天马流星拳 吗?”孙莉刚想答话,伍凌的声音却响起来,她媚媚地伸了个懒腰,“要我说,你还是做你擅长的比较好,比如,死了以后变成一匹大洋马什么的。”
“伍凌,你!”孟爽的眉毛挑起来,手不自主地向腰间摸过去。
“别急,按顺序来,我想,今天咱们都会成功死掉的。”伍凌嘻嘻地朝她笑,声音云淡风轻,“对了,听人劝吃饱饭,你不会蠢到没带骑马装吧?那样,你的小仙女可是白到这里等你了。”
“伍凌,你一定知道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她?”看着一下僵住的孟爽,孙莉再忍不住,终于开口,“毕竟,我们的都快要……”
“我唯一你们多知道的事是我们的这位叫做颠当的美女司机名不副实,车开得这么快,却一点儿也不颠当。”伍凌轻笑,打断了孙莉的话,抬起眼睛迎着曲凡从后视镜里递过来的那道“恶狠狠”的目光,笑得更开心了,“还有,来了,就享受,把一切都放开,不管怎么选择,至少,到最后了,别给自己留遗憾……对吗,茉莉?”
她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孙莉,而副驾驶上,另一个“茉莉”清澈的声音却传过来:
“善男子!此菩萨及末世众生,修习此心得成就者,于此无修,亦无成就。圆觉普照,寂灭无二。于中百千万亿阿僧祗不可说恒河沙诸佛世界,犹如空华,乱起乱灭,不即不离,无缚无脱。始知众生本来成佛,生死涅槃犹如昨梦。”
何静的声音清澈得有如一泓山泉,回过头,笑得淡定从容,“你是茉莉,我也是茉莉,我明白,所以你也会明白。”
“生死涅槃,犹如昨梦?”孙莉愣了愣,呆呆地重复。
“你是说我每死一次都是做梦?还是我每次做梦都死了一次?”Amy从孙莉身边坐起来,表情满是疑惑,“我听不懂,不过我知道我们快到家了,Moana,一会你愿意陪我去游泳吗?我记得只有你选了和水有关的选项。”
“嗯。”看着Amy的眼神,孙莉忽然不想再多想什么了,她只是微笑,然后朝Amy点了点头。
车开始减速,高梦把话筒拿起来,清了清嗓子,便在萨克斯风的旋律里开口:
“一路的劳顿,我们把大家带到终点站了——这里有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里曾经是我们几个的小窝,现在开始,也会是属于大家的小小乐园。或许青春不会长久,或许生命力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但今天,就像伍凌说的,我希望大家能真正放松一下,看看这天和地,花和草,山和海,如果留心,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小小惊喜。纵然不愿停留,但至少可以留恋,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毕竟,这段短暂的光阴,谁都不应该有遗憾……”
听着高梦的话,孙莉把目光投向向窗外——遥遥的,是一幢白色的花园别墅,房前,依稀,绿草如茵。
“虽然不一定事事都能如愿,至少,对我这样的人来讲,这已经是很好的告别了,不是吗?Lily?”
孙莉对自己说。这次,她终于没有再蹙眉了。
红蝶
“告别?……冰冰,小北,你们……?”红蝶抬起头,看着面前自己的两个死党,眼神之中满是诧异。
她强迫自己深深地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没有用,她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几乎要摔倒。
本来在她的计划里,说出告别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的啊。
开始接到司徒冰冰的电话时,她还以为冰冰是知道了自己和杨梦菡在一起才赶过来的,所以她中断了和杨梦菡谈话,告诉她那条美人鱼差不多该醒来了,让这个一时还没法完全接受现实的始终沉默的大眼睛女人一言不发地转头冲回到病房去。
这样可以给她多点时间接受,同时也好和司徒冰冰错开。
红蝶原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现在她后悔了。因为她在要跌倒的时候,连那朵带刺的红玫瑰也抓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腿很软,就这样慢慢地坐倒下去。
司徒冰冰站在她面前,身体笔直,甚至有些僵硬,旁边是长发飘飘小鸟依人的小北——和以往不同,这次,她俩就这样挽着,谁也没有伸手把她们的好朋友扶起来。
“为什么?”好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小蝶……对不起,可是……”司徒冰冰的脸有点红,声音低低的,却坚决,“可是我决定了。”
“为什么?”红蝶还是重复她的三个字。
“吕绿死了。”司徒冰冰冲口说,“昨晚,在海天阁。她把她的十二个前男友招到了一起,然后,活活被那群畜生干死了。”
“我知道,然后她被分尸了。”红蝶的声音依旧冷冷的,“那个视频是直播的,估计现在,所有还会喘气的怡红快绿会员都知道了,蒋宁和我爸爸也知道了。还有,司徒冰冰你别忘了,我和吕绿,就是那里的红和绿,Lady Crimson和Miss Emerald,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我会知道这些事。可是,她的事情不应该和你们扯上关系的,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时,我在海天阁,看到那些臭男人,我气不过……就把那群家伙都毙了。”司徒冰冰咬了咬牙,把胸高高挺起来,“所以,杀人偿命。”
“司徒冰冰你别瞎说!”小北忽然把话抢过来,眼睛望着红蝶,声音平静,“小蝶,是我们,我们两个,我们都开枪了。”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是吗?”红蝶抬起头,眼光冷厉地看着司徒冰冰,“司徒冰冰,咱们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我自己在街上晃,有个家伙想奸杀我,我把他引到路边的公厕里,和他做爱,脱下我的丝袜让他边干我边勒我的脖子,然后,在他爽到极点的时候,我拿这个……”她从自己的随身手包里拿出了那个尾端是锥子形状的打火机,朝司徒冰冰晃了晃,“插了他一共十三下,先是后背,然后我干脆骑在他身上插他胸口,每插一下,他就射一下,都射在我里面了……爽,真爽……”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先不说在美国时我手上的人命,就说这个人……杀人偿命是吧?既然你司徒冰冰说了杀人偿命,那你现在给蒋宁打电话让她来抓我,或者你直接一枪毙了我也行……要不还是算了,免得你们麻烦,我自己来!”
说着,她手里寒光一闪,那把锥子的尖端已经直接向着自己的脖子插下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脸蛋上,锥子落在地上滚出好远。
司徒冰冰大张着眼睛,手还保持着挥出去的动作。
“聂鑫你别犯浑了,那不过是……”她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虚弱。
“再不堪,那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是我勾引他的,杀他的时候我也很兴奋——按你的逻辑,我杀他,是取乐的,这不该杀人偿命,你们打死那十二个畜生才该偿命,是吗?还有……”红蝶扬起脖子看着司徒冰冰,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爸爸,他的所作所为,又该怎么判断……如果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得不死,是理由,也要等到我们这些更该死下了地狱再说……好了,还有吗?有就继续说给我听!”
“我累了!”司徒冰冰没有回避,反而迎着红蝶的眼睛看过去,冲口吼出了这三个字,“小蝶,这么多年,我其实很开心,但是……我真的累了,而且……飞机上那一对儿,小北……蛮羡慕的,所以我……”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下去,开始结巴,两颊也一下子涨得通红。
“所以你也不想再去找你的曲凡姐了?”红蝶歪着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和我出国的时候,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要找到她,然后……”
“亲手杀了她,如果杀不了,就和她同归于尽,或者,死在她枪下。”司徒冰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时候,依偎在她身边的小北,瘦弱的身体忽然间摇晃了一下,而司徒冰冰马上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了。
“小蝶,你是我司徒冰冰的死党,从小,我就说要做你的保镖,所以,害你的人,不管是谁,我也一定会和她拼命到底,”司徒冰冰看着红蝶的眼睛,话音不高,但是坚决,“但是,人海茫茫,和你在美国这几年,我灰心了,也累了……”她说着,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却渐渐浮起一抹笑,“知道吗?回来这几天,我天天和小北在一起,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所以,我对自己发了誓,活着也好,死了也好,我不想再和小北再分开了,我的命……应该是她的,所以,聂鑫,对不起,以后,我不能再用自己的命保护你了。”
红蝶没回答,只是看向冰冰怀里的小北,这个长头发女孩子紧紧地咬着嘴唇,用力地眨着眼睛——她在笑,但是她也哭了。
“什么时候?”半晌,红蝶终于冷冷地问了一句。
“听小北的,她说十年后,就十年后,她说今天,就今天。”司徒冰冰的语气坦坦然然的。
“司徒冰冰,你不会不甘心吗?”红蝶自己其实是不甘心的,所以她又问了一句。
“会的,我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比如我放不下你的安全,我知道还有很多人要害你,特别是那只纹着红玫瑰的黑蜘蛛,比如我其实一直看不惯蒋宁那副牛逼哄哄的臭脸,即便他是聂叔叔的女人也好,我觉得,论枪法和身手,我一点不比她差……”司徒冰冰絮絮地说着,“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了……小蝶,咱们回来的那天,你对那只彩雪蛛说,我们应该有能力自己来主宰自己的生活、尊严、美丽和幸福……是吗?”她松开了搂着小北的手臂,跪下来,把红蝶的身子环住了。
“对不起。”她在红蝶耳边说。
“对不起。”红蝶也喃喃地说。
“对不起。”小北也跪坐下来,她的声音沙沙哑哑的。
三颗头贴在一起,两张嘴开始吻,一双眼睛看。
然后,她们都流泪了。
……
“司徒冰冰,郭梦北,我他妈的真羡慕你们两个。”半晌,红蝶把头抬起来,轻轻地说,“放心吧,想做什么就去做,而且,我也不会再让你们担心我了……朋友一场,不管你们选在什么时候,明天……我在我的小别墅给你办个party,如果可以,我把蒋宁和杨梦菡都约过来,给你们给比试的机会……我不想你们有遗憾,我自己也不想,起码,我还想再听一次你们的合奏。”
“明天的那里,会是属于我们的仙境吧……”小北痴痴地说——她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开始嗡嗡地震,她看都没看,就把电话远远地丢开了。
“那是谁的电话?”司徒冰冰问了一句。
“不重要的,阿牛哥,今天也好好陪我,好吗?”
“嗯,一会儿,我想给你件礼物……”
“喂,司徒冰冰,郭梦北,你们两个是要在这里虐死我这只单身狗吗?”
“那个,小蝶,我脾气不好,出国的这段时间总是凶你,对不起……”
“求求你们两个了,春日苦短,快从我眼前消失吧,现在立刻马上!”
“小蝶……”
“走吧,明天我会有惊喜给你们。”
“小蝶,我们……”
“走!好吗?我不想让你们看见我哭行不行?”
短发女孩挽着长发女孩慢慢地站起来,迟疑了一下,终究走开去,留下红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
半晌,直到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红蝶这才开始轻轻地哭泣,然后,她终于开始放声哭出来。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似乎有个纤瘦而温暖的女人身体抱住了她,她猜那是杨梦菡,所以她把她一下子狠狠抱住了。
“杨梦菡,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吧……”她闭着眼睛哭泣,鼻涕和口水也都流出来,但她没管。
“小蝶,是我,菲儿……”那女人拍了拍她的背。
“菲儿?你没走?”红蝶愣了愣,把身体抽出来,看对面跪坐的红衣女孩和她蓝色的眸子,“梦菡呢?”
“我不放心,还是让Lucas送我回来了。“菲儿苦笑,“杨琳出去了,小美人鱼刚醒,她那个朋友在陪她,还有,你说要她帮你的是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杨琳
“是你!?”
“是你?!”
钻进出租车的时候,杨琳和驾驶位上的小伙子同时张大了嘴。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巧的。
“今天去哪里?N大还是琳瑜伽?”司机问着,递过来一杯带冰的可乐,“我只喝了一口。”
“N大又没比赛,喂,你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杨琳把可乐接过来,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然后咧开嘴朝他笑,“看来你今天很闲?”
“比起做别人的生意,我当然更喜欢做你的。你朋友?”他对着后视镜,朝杨琳身边那个穿着一件不大合身的白色T恤和牛仔裙,赤着脚的女孩子看。
“嗯,星儿,我朋友。”杨琳微笑,“出发吧,一会不忙的话,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像上次一样吗?”他回过头朝她笑,“群雄混战?对我来说,这个瑜伽馆简直是我的仙境。”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张琳瑜伽的VIP卡……这次没那么多人,不过还是要你先看一会,然后帮我做下摄影师。”杨琳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可能会有段时间涨得有点难受,但我会补偿你,我知道你没问题的……对了,我的内裤还好用吗?”
他顿了一下,本能地踩了下刹车。杨琳笑得几乎把可乐喷出来。
“事不过三,这是我第二次坐你的车,”她笑着扳着手指,“一会儿再送我们回来,是第三次,然后就不一定见得到了。不过也好,见面次数多了,我蛮怕你精尽人亡死在温柔乡里的……不过,你还是可以送我朋友回家。”
“本来就是一场大风刮来的缘分,我知足。”他苦笑,“我有VIP卡,想来也会有机会,更何况今天还可以再送个美女回家。”
“到我家里,愿意的话,我也会和你做。”陈星淡淡地说出了上车以后的第一句话,“进我家门的男人,或者对我提要求的,我都不会拒绝。今天是安全期,你可以不带套,我也没有,如果要戴,就自己买。”
一脚更重的刹车,杨琳的可乐溅出来,洒了他一后背。
“你的朋友果然不一样。”青年司机缩了缩脖子。
“当然,别忘了我是奇异公主。”杨琳笑起来,大大咧咧的拍了下他被可乐湿透的肩膀,“帅哥,今天你要加油,好好表现,给我留个好印象,本公主看好你。”
童晓芳
“奇异公主?冰雪女王?或者……Elsa?”看着门上挂着的那朵雪花形状的挂饰,童晓芳浅笑。
她把门推开了。
房间很宽大,视野很好,阳光也很充足——橡木地板,白色的衣柜,有着椭圆形状镜子的梳妆台,宽大而松软的床,简单而不失风格的吊灯,一切都让人觉得分外舒服和惬意。脱下高跟鞋,赤脚站在地板上的时候,童晓芳忽然觉得说不出的轻松。
“这么明媚的阳光下,穿这身黑色的旗袍,终究不大合适。”望着镜子里婷婷玉立的自己,她微笑,纤细的手指轻盈地挑开扣子——黑色丝绸面料的旗袍沿着她完美的女性曲线滑落,与皮肤接触,感觉很温柔很舒服,看着它堆在自己腿边地上的时候,她忽然淡淡地微笑。
镜中的短发女人,风姿绰约,温婉而精致,那张脸,看不出一丝斧凿的痕迹。
——童晓芳,你用这张脸活了多少年了?或者,你是不是已经开始认为自己生下来就是这样了?
她苦笑着想,手上却没有停,把文胸和内裤也褪下去了。
褪掉身上最后的一丝束缚的时候,她开始仔细欣赏镜子里那具完美无瑕秀丽窈窕却又不失健美的躯体——脖颈修长,肩头光洁如玉,乳房不是很大,但是丰满而高挺,乳头是粉红色,周围的两抹红晕柔柔地扩散,和胸前用红丝绒线吊着的那个小小香囊交相辉映——那是分别的时候苏耘送给她的。腰臀的曲线很精致很完美,双腿修长而丰满,股间,乌黑阴毛修剪成很整齐的一个倒梯形,优雅地点缀着微微隆起的阴阜。
她忽然想起柳婷婷,那个曾经与她同住,现在却已经永远沉睡的,留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总是很随便的样子,不修边幅,不讲打扮,还有着乱蓬蓬而非常茂密的腋毛和阴毛——她忽然觉得这种随随便便的样子很快乐。
——其实穿旗袍也罢,穿短裤也罢,化妆不化妆也罢,甚至用那张脸也罢,洗干净脱光衣服都一样是我自己,我终究是我,童晓芳,或者张小芳,从来也没变过……
她想着,信步走过去,推开了浴室的门。
她忽然记起,在门前分开的时候,高梦曾经对她们说会给她们一小时的修整时间,然后会再在大门口会合——可是,她需要什么修整吗?婷婷去了,小绿也去了,本来她是想在那个酒吧里就结束掉的,所以她根本没有带什么行李——她原本想带滑冰服和冰鞋的,但是她知道这里不会有冰场,所以她索性把它们都锁在了卉卉冰场的19号更衣箱里,这样,至少在卉卉想她的时候还会拿出来看看。
或许李斌也会,他会吗?还是他会更喜欢看到卉卉穿上那身衣服?
童晓芳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一只脚却已经跨进了漂满花瓣的白色三角浴缸。
温热的水,柔柔地亲吻她光洁的肌肤,很舒服很惬意,微微的有点硫磺的味道,她知道这是山间天然的温泉,于是便跨进去,轻轻坐下,再躺下,让水浸润自己的四肢百骸。
似乎很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
——高梦,小蝶,苏耘,霞儿,何静,吕绿,嗯,还有那个男人……
整容,纹身,美容,头发,按摩,嗯,还有勾手四周跳……
童晓芳忽然发现,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自己也曾经留下了很多东西。
这让她忽然觉得很开心,于是她索性心满意足地滑下去,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浸在浴缸里。
“让她们去玩她们的,Just let it go。”她自言自语,“在这个仙境里,任何任性的行为都应该被原谅的,何况我是下一个……所以,我就在这里脱队吧。”她自言自语,忍不住唱起那句属于她的童谣来:
“八个小黑人,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这样才对,最后一点时间,我应该留给自己享受不是吗?但是,不着急,我还没有找到霞儿给我的礼物。不过,先不管它了,这么好的温泉水,要先好好泡一泡,现在可是难得放松的沐浴时间呢。
——霞儿总是建议我在太累时泡泡澡的,嗯。
躺在水里,童晓芳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思路,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把自己的身体尽量多地浸到水里去,合上眼睛,舔舔嘴唇,左手柔柔地盖在胸前,右手却顺着腰腹的皮肤一路滑下去。
——好舒服,似乎很久都没这么舒服过了。
童晓芳的手没有停下来,把头枕在浴缸的头枕上,微微分开自己的两条长腿,开始轻轻地呻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当然,她知道那是谁——那是她同年的玩伴,也是她的顾客和作品——在下车之前她们就约好了的。
童晓芳没有做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是继续用自己那双被霞儿称为有魔力的双手让自己快乐。
直到那个女人的身体从后面跨进浴缸时,她才往前挪了挪屁股,给来人留了个位子。
她感觉有一对弹性十足的乳房贴住了她的背,同时,一个毛茸茸的耻丘也抵住了她的尾骨。
然后,童晓芳回过头,感觉一只修长的手摸到了她脸上。
她依旧闭着眼睛,却张开了嘴。
然后,她们接吻了。
[newpage]
[chapter:8.4 童话 The Fairytales ]
童晓芳
感觉高梦那如蛇般柔滑的身体从她身上离开,童晓芳有些不舍——刚才和高梦在浴缸里做爱时,她哭了,也狠狠地高潮了。
她们两个认识二十多年了,一起经历过很危险的事,也一起做过很疯狂的事情,一起看着对方蜕变,但是,这是她们第一次做爱。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她们都知道。
童晓芳并没有从浴缸里起身,她只是懒懒地泡着,让方才的快感一点点在身上弥散开来——她第一次知道高梦的舌头如此灵巧,仿佛是灵动的蛇信,所以她忽然好奇白娘子和小青的舌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也好奇这两条美女蛇有没有相互给过。
她毋宁相信是有的,其实对于白素贞,小青比和那个许仙强多了。
童晓芳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看着这个窈窕的女人在莲蓬头下把粘在身上的玫瑰花瓣冲掉,然后就那么一身赤裸地坐在梳妆镜前面梳自己的刘海。
“小梦,这么多年,这个造型你一直用吗?”她忽然问。
“嗯,可能因为我没自信,也想不出别的样子。”高梦自嘲式地苦笑,“还记得吗?你说这个造型是……”
“金~蟾~鬼~母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开始,童晓芳是浅浅地笑,而高梦则是像许多年前那样哈哈地笑。然后童晓芳捂住了嘴,趴在浴缸边开始尽情地笑,而高梦则笑得弯下腰去,笑出眼泪来。
然后,她开始哭了,哭得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小芳姐……我还想要你,可是我没时间了,下面还有一群人……等着我……等到晚上我回来,好吗?”
“小梦,对不起。”童晓芳摇了摇头,笑着捧起她的脸,把她的眼泪擦掉了。
“我知道了,小芳姐我知道了,没事。”高梦抽了抽鼻子,“刚刚我把妆哭花了,至少……再帮我画次妆吧,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画,而且要把门锁起来不让别人看到,连Amy她们五个都一样。我想要你给我画,而且,这次的妆我再也不用卸了。”
“哗啦”一声,童晓芳跨出了浴缸,然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小梦,对不起。”
高梦
“小芳姐,你知道吗,飞哥给我开苞那次,真的蛮疼的。”高梦舒服地合上眼睛,感觉童晓芳的手拨开了她的挡着半边脸的长刘海,“可是,其实飞哥人算是不错。要了我之后,他很少再碰别的女人,供我和小红念书,还教我格斗,打枪,他是真心想让我当大姐头的……要不是你那次,我还真下不了决心给他,那样,可能我和小红就一直是两个没见识的丫头。”
她感觉童晓芳的手抖了一下,可能把她的眼线画歪了。
“人生可能不会很长,或者有这样那样的遭遇,但是我还是蛮感恩的,我想,小红也是。”高梦没睁眼,但是听到童晓芳轻轻抽泣的声音,顿了顿,就把话题转开去,“小芳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你手术后的样子,简直不敢认你了,不是说脸,你连眼神都变了。”
“是吗?”
“嗯,从前的小芳姐是锋芒毕露的,很强势,眼睛里的霸气甚至比飞哥的很多兄弟都盛,后来的你,就一下子变得好温柔,但是……”高梦喘了口气,“这次再见你时,我发现你又不一样了。从前的张小芳和后来的童晓芳,似乎融合成一个人了。”
“那次事情之后,我对妈妈发了誓,要做个不一样的人,把戾气收起来,一心一意地只去发现美和创造美,一心一意地去帮助所有能帮的人。所以,我把之前属于张小芳的那些黑历史,连同她的为人处世都一起封印了,”童晓芳苦笑,“但是,其实忘不掉的,那些黑历史,一直都在的……到最后我才知道,那些事,我找飞哥要害卉卉的那些事,还有我害死董姨的那些事,卉卉早就知道了,而我还在自欺欺人里活着,举着片叶子在眼前就以为别人都看不见我 ,多可笑……所以那时我想就开了,我应该做的只是我自己。想开了,我就不再装了,也不再压抑自己了,然后我就来了,来这里了……你知道吗,最后一次滑冰的时候,我又跳出勾手四周跳了。”童晓芳说着,不由自主地开始微笑,随手把高梦的刘海拨回到她额前,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庞,“原本还有个小小的遗憾,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在莺燕轩里见到你时,我就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小梦,就这样告别吧,我想,该是我脱队的时候了。”
“至少你应该看看霞儿的礼物。”高梦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圈还是有点红,但是已经没有眼泪了,声音也显得平静了很多,“也是我们大家的。去吧,小芳姐,我把它放在你的小黑人旁边了。”
童晓芳
童晓芳怔了怔,然后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出去。
客房外间的写字台上,放了一台装饰了水蓝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那个背着双肩背的小黑人就笑嘻嘻地站在电脑旁边。
屏幕上,是几行娟秀的小字:
“芳:
如果你看到这个,就说明你要来找我们了。其实蛮可惜的。不过,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就做吧。
这是我们一起给你的小小礼物,在你出发之前,一定看完它。
你的:小梦,小律,小耘,霞儿。”
童晓芳怔怔的,不自主点了一下鼠标,屏幕上的画面切换,那是一帧帧泛黄的相片——她的眼睛渐渐睁大,嘴也渐渐张开了。
——稍显破旧的孤儿院里,手拉着手的小芳和小梦;
——冰场上那个有着水蓝色眼睛,正做着优雅的贝尔曼旋转的女人,后面的显示屏上,打着“东方丽霞”的名字;
——一家四口的合照,高高帅帅的爸爸,有着和上一张照片一样脸孔,但是黑色眼睛的妈妈,和妈妈长得好像好像的大眼睛的小芳,还有,有点像爸爸,又有着像现在自己一样弯弯笑眼的卉卉;
——在学校旁边小饭馆里举着啤酒瓶又哭又笑的小芳和小律;
——脸上缠着绷带带着口罩跳出勾手四周跳的奇异公主;
——最后,是现在这个穿着旗袍,温婉如玉的童晓芳。
“霞儿……你们……怎么会有这些照片……?”童晓芳的声音颤抖。
“霞儿的爸爸叫赵勇,妈妈叫岳瑶,她出生的时候,就是先天免疫系统紊乱。她爸爸妈妈为了给她积德,就拼命做好事,恰巧,十年前,有家孤儿院的老院长死掉了,他们就把这个孤儿院接管过来重新改造。”高梦的声音在童晓芳身后响起来,此时的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们不让霞儿出病房,霞儿就缠着他们要电影看也要书看,有一次,赵院长阴差阳错地把一卷旧的卷宗拿了来,这些照片……就是那个卷宗里面的。”
“所以霞儿见到我之后,才缠着我要去学滑冰……”
“而且,她和吕绿是好朋友,你知道的。还有,长发公主……就是你的另一个顾客,苏耘……其实,把她推荐给你的,也是我,这点我想你早就知道了。没办法,谁让小耘和吕绿一样,也是‘极乐死’的顾客,而且都做了‘极乐死’的公主,而我是‘极乐死’的三个发起人之一——茉莉负责解开心结,实现愿望,宝嘉康蒂,那个叫做杨琳的女医生,负责解除病痛还有让顾客留下的东西发挥最大价值,而我,Cleopatra,负责用顾客喜欢的方式帮她们结束,因为我们都觉得,有的时候,杀人也是一种慈悲……小芳姐,很巧是不是?‘极乐死’就好像是一条冥冥中的链子,把我们几个串起来,而我们也把你的故事一点点拼出来,像是拼一版复杂的拼图……”高梦说着,把手轻轻搭在童晓芳赤裸的肩头,“不管舍得还是不舍得,我们终究一个个离开了,可是我们不想把这个故事随着我们几个的死埋到土里……所以,我们就做了这个,如果这次你没来,我们会祝你永远幸福,而这段录影会在信托公司一直保存到你去世,再随你一起埋葬……可是,小绿告诉我,你来了。”
高梦说着,再点了下鼠标,照片消散,留下最后一行字:
“我们都在拼拼图,而亲历者,是你自己。虽然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是,应该有人记住那些事,所以,如果愿意,把属于你的这个童话写下来,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还有,一路顺风,冰雪女王,或者,Elsa姐姐。”
最后,是一幅卡通画——高大的冰城堡露台上,五个女人在滑冰,中间一身冰蓝色衣服翩翩起舞的,是Elsa,黑头发看不出长短;旁边,梳着双麻花辫的Anna在冰上打晃,后颈上的红斑仿佛一只小小的蝴蝶;绿裙子绿头发黑皮肤的Tiana在捂着嘴笑,无名指上套了个易拉罐的拉环;Rapunzel带着黑框眼镜,把长发当作沙发坐在身下在画板上描绘,而站在栏杆边上的,是一身金色华服,戴着蛇形金冠,黑头发遮住半边脸的埃及艳后Cleopatra。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们。”
童晓芳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她想了想,忽然埋下头,手指开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下去;
“魔鬼在天上偷笑,他制造出了一面镜子。一切好的和美的东西,在里面一照,就缩作一团,变成乌有;但是,一些没有价值和丑陋的东西都会显得突出,而且看起来比原形还要糟。
——汉斯·安徒生
……”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女人的呼吸声和敲打键盘的声音。
高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童晓芳没注意,她只是在旁若无人地写,似乎要把这个属于自己的童话完完全全地喷出来——当然,她也没注意,高梦在走之前,在她手边放好了一瓶浸在冰桶里的红酒,一个水晶烟缸,还有苏耘留给她的小型电击器。
她唯一知道的是,等到高梦再回来的时候,她或许已经去到了属于自己的冰雪王国里。
但是,没关系,这个叫做《冰雪女王》的故事还在。
这或许是个黑色的童话,也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
高梦
“小芳姐,好好写你的童话,属于你自己的童话……还有,等着我。”
门外的走廊上,一袭黄色长裙,画着淡金色华贵眼影的高梦回过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用露出来的那一只黑色的眼睛望着转椅上童晓芳不时耸动的赤裸脊背,低低地说了一句。
然后,用她那留着长长指甲的手从外面把童晓芳的房门关上了。
伍凌
门是关着的,写字台上是那个身穿法官袍带着假发的小黑人,它旁边,摆着一个小小的正义女神的雕塑,蒙着眼睛,手里提着个小小的天平。
雕塑下面,压了张小小的字条,字迹娟秀,却神采飞扬:
“适时而死,死在巅峰时刻者最光荣。”
伍凌斜躺在字台前的转椅上,懒洋洋地把脚搭在桌面上,呆呆地凝视着手里的一个黑色皮面的小本子——素白的纸面,一行行的整齐记录,每行的开头都是一个名字,用黑笔写就,再用红笔勾掉。
她的眼睛停在某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上。
李天然,终年:28,派对名称:灰姑娘的舞会,死亡方式:断头台。杀人犯:伍凌。
“天然学姐,今天晚上就是我的审判日了,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她自言自语,眼睛扫过浴缸里浸泡着的什么东西,表情难得一见的有些狼狈,随手抓了桌上的一个小瓶子,倒了几片小小的药片出来,一仰脖吞下去,“还好,过了今天,我就再也不用吃百优解了。”
手机振了振,她抓起来看,上面是来自“面壁者”的短信:
“还好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好呀,我已经出门了,今天不回来,所以不约。”她滴水不漏地挡回去。
“那就好,看来你昨天是逗我的。你应该没去那个party,我也没去,那就好。”他回,“昨天晚上,那里死了很多人。给个别的联系方式吧,我估计怡红快绿马上要停服了。”
“哦,我不知道。”伍凌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手指在屏幕上继续飞舞,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面壁者,看来你蛮能自我保护的。你说,如果我是个连环杀人犯,或者我告诉你,昨天那里死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会不会怕我?”
面壁者的泡泡没有弹出来,只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苦笑,忽然抓了抓头发,又咽了一把“百优解”下去——然后,她把对话框关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莫名地紧张,紧张到懒得下楼。她忽然想打电话给茉莉,和她聊几句然后在这里一直睡到晚上。
但是,还没等她打,电话就先响了。
是红蝶。
“小蝶?”伍凌把电话接通了,脸上随着把微笑挂出来。但是她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有的只是低低的啜泣,“你怎么了?”她问,这哭声让她觉得有点心慌。
“没事,问问你到了没有。”红蝶的声音有点虚弱,带了点鼻音,伍凌似乎看到电话那边的那个娇小女孩在强迫自己做出微笑的动作,“那里……很漂亮吧?”
“嗯,这里好美的。”伍凌的声音也低下来,她忍了忍,终于还是问,“小蝶,你哭了?”
“你……今天选在什么时候?”红蝶没理会她的问话。
“……今天晚上,如果我计算得没错,天气预报也准确的话,”伍凌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把话说下去,“今晚应该会有不错的星空。”
“小凌,冰冰和小北来找我,她们……要走了,我好怕,也好伤心,但是我拦不住她们,”红蝶开始哽咽,边哭,边笑,声音含混,语无伦次,“还记得我从美国回来之前那次Island L上的party吗,那个白雪公主,还有她们……?那次也是一样,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这次我不想这样了,我真的不想这样了,对不起我在你这个时候还打扰你,可是……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伍凌觉得心里有些闷,她皱了皱眉毛,干脆把剩下的半瓶“百优解”一下子全吞下去了。
“你还在吃药?”红蝶似乎听到了。
“没办法带回去了,别浪费。”伍凌对着电话强笑,“而且,这样有助于我思考。小蝶,你要记得替我保守秘密,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被人们以为处在人生巅峰的伍凌原来是个每天彻夜难眠的重度的抑郁症患者。”
“放心,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无论是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我都快要死了。”红蝶说着,接着,便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对了,”半晌,伍凌开口,“小蝶,你要找的人,红玫瑰,你不是找到她了,为啥还要我帮你?”
“我已经明确告诉她我是谁了,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没再说过话。后来,她回到病房去,没再出来……我不知道她最后还会不会帮我,但是我已经尽力了……”红蝶在电话那头苦笑,“她如果愿意动手,那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可如果她真的不同意,我会自己来,这个我做好准备了,我能搞定我自己的,我可以搞定的……可是,我怕她们有遗憾,冰冰和小北,她们应该开心的,我原本以为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
“小蝶,有件事你不知道。”伍凌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你要做那件事,所以我开始没打算告诉你,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错误的……你知道吗?起码对小北来说,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她对着电话絮絮地说了几句,而电话那端的红蝶,已经泣不成声。
伍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抓着电话,等着红蝶的哭泣渐渐止歇。
“我知道了,小凌,我不会说破的,除了小北,咱们谁都没有这个权力。”再开口时,红蝶的声音平静了很多,“我忽然明白了,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也都该回到合适的位子上。就像我自己,注定不应该在异国他乡变成那群混蛋盘子里的肉一样……至少,冰冰的心愿,你能帮上忙吗?”
“我想我可以的,那女人是个讲义气也重感情的人,我想这也是她想做的,哪怕她会死。”伍凌点了点头,“果然,对我这个重度抑郁症的人来说,能唤醒思路的除了浓咖啡和帅哥,就只有这小药片了……小蝶,我想,明天,大家都不会有遗憾的,而红玫瑰,我相信她最终会帮你的。”
“是吗?小凌,你这么有自信,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红蝶的声音也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
“嗯,一点点,但是也很关键,关于蒋宁的。”伍凌说着,把屁股抬了抬,脱掉了胯上的热裤,手指插进去的时候,她没有压抑自己呻吟,“想听的话,就一起,咱们很久都没这样隔着电话一边自慰一边说话了……然后,我会再送你件临别礼物。”
“好,我想,对于咱们两个,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告别方式了……”红蝶似乎在苦笑,然后,伍凌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于是电话这边的她开始讲,边讲,边把手指伸进去。
于是电话那边的她就那样听,边听,边让自己的呻吟传出来。
她们高潮了,她们泄了,她们也哭了。
“她们最后……也是……在水边吗,好巧……”红蝶说,“所以你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银河英雄传说》,那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部动画……或者说,给成年人的童话……在那部书临近末尾的时候,有个章节,叫做……美人嗜血,我觉得会很适合做你这个最重要的party的主题。那天看到你和你的红玫瑰做爱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伍凌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算是庆祝你圆梦的礼物吧……我相信,她会答应你的。”
“嗯,美人嗜血……”红蝶轻轻重复了一句,“谢谢,小凌,一直……谢谢你……不打扰你了,玩得开心点……”
“咱们之间还用谢吗?我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开心,所以今天我也会开心的,我相信你也会,”伍凌把眼睛眯起来,“你一会去干什么?”
“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还有,可能会约我爸吃顿饭……最后了。”红蝶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轻松,“哭出来也泄出来,真的好多了。小凌,就这样吧,你挂电话吧。”
“小蝶,你也是……没陪你一起,有点遗憾,不过也好……你先挂电话,好吗?”风穿过窗户,把伍凌的丝巾吹起来。她莫名得觉得有些冷,于是把身体缩了缩。
“你先挂吧,我……”红蝶的声音忽然有些踌躇。
“嗯,也好……Good Bye……”没再去听电话里的回答,伍凌就这样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她怔怔看着桌子上那个穿着法袍带着假发的小黑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忽然决定晚点下楼去,因为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狼狈哭泣的样子。
但是,起码应该放纵自己宣泄一下,毕竟,快要到最后了。
开始再一次自慰之前,她看了一眼随身的行李箱,她知道,她需要里面那件东西。很快,她就不用再一直维持自己这副天之娇女的精致样子,而且,她也不需要再骗人了。
杨梦菡
“杨梦菡,你在骗我,是不是?”病床上的女人咬着牙,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是孙峥,对吗?是那个鬼精灵出主意让你来骗我的,是不是?”她的手几乎要把杨梦菡捏着的那只纤长的手捏碎了。
杨梦菡没说话,只是用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嘴唇,默默地盯着床上那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她甚至不知到现在应该怎么称呼她,陈晓静,或是沈默儿——她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忽然觉得眼睛里又酸又热。
——起码现在,还是让我叫你陈晓静吧。
“孙峥不会舍得你的,谢小雪也……”陈晓静的后一半话梗在了嗓子里,眼神凝固在杨梦菡手里的那个水晶瓶子上。
“你出事之后,小雪哭得最凶,她以为你没了,所以才跟了Ethan,毕竟那家伙也满吸引她的,而且,要小雪跟他也是他帮我们脱身的条件之一……至于孙峥,她在那个圣诞夜里,她也失去了最爱的人,当然那个人不是我。”杨梦菡捏了捏手里的瓶子,“所以在我走后,她才选择跟在小雪身边保护她,估计她也觉得这是你会想看见的。而我,为了她们两个,我就答应了那个要求,毕竟,我没法让孙峥变成那所谓的蜘蛛……知道吗,说来很可笑,我是到昨天才彻底知道那姓聂的还活着,而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那一刀刺中的竟然……”
“竟然是他女儿,是吗?”陈晓静显得平静了些,“梦菡,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因为这个我的手术,有个还没出生的小男孩一起死掉了,现在那孩子身体的一部分就在我身体里,成为了让我修复神经的供体。而那个小男孩,是他日思夜想的亲生儿子,他妈妈知道了我的事情以后……”
“这是他该有的报应。”杨梦菡的身体摇晃了下,打断了陈晓静的话,“我两次都没能亲手杀了他,想不到老天……”
“可我不觉得开心,一点都不,只是觉得好累,觉得进退两难。杨梦菡你知道吗?那小男孩的妈妈在做这个决定时,仅仅一晚上,一头的黑发就全白了。我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拼了命把那孩子,或者说他的尸体,通过自己的产道生出来……血淋淋的一团,蜷着身体,小小的,五官都清清楚楚的……”陈晓静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那双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那女人也死了。”
“我知道,我见过她的尸体了,在小蝶那里。”其实在听到白头发的时候,杨梦菡就知道那女人是谁了。
“哦?她是什么样子的?”陈晓静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角水汪汪的。
“坐在马桶上,肚子剖开了,肠子和血流了一地,手里捧着她的头和子宫。”杨梦菡闭了闭眼睛,仿佛猜到了陈晓静要问什么,于是便再开口,“她是笑着的,帮她把头砍掉的,是小蝶……”
“你没有叫她聂鑫,这说明你原谅她了?”
“谈不到原谅,她是她,那畜生是那畜生。不管她以前是谁,那个平安夜之后,她就变成那只红蝴蝶了。”
“不单是她,周茗茗,曲凡,琳子,孙峥,谢小雪,还有你和我。”陈晓静的语气有点空洞,仿佛在自言自语,“其实,不是那个平安夜,从我那天一时冲动去找了姓聂的开始,大家就都变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不用后悔,而且那不是冲动。不说别人,起码,谢小雪,还有我和孙峥都知道,如果那时你不那么做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们也知道,如果我们不那么做的话,也一样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们做了,虽然做得不好,但是我们也算是把这件事做完了。从那个时候起,我们都知道这辈子永远不会再回到从前了,所以才各自沿着自己的方向走下去——小雪变成了Shirly,孙峥变成了Julie,而我,变成了阿修罗似的杀人机器,红玫瑰。”杨梦菡的声音很冷,冷到连她自己都有点害怕了,“其实,我们四个都一样,走下去,投入了,就不会再回头,记得有部小说里写过,‘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不退。’ ,不是吗?”
“是啊,我也变成不会走路的美人鱼了。跳下来的时候,陈晓静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现在的我叫做沈默儿——那是琳子给我起的名字,沈也是陈,默也是静——其实,我也没法回头了不是吗?”陈晓静说着,忽然伸出手把杨梦菡手里的瓶子抢过来,贴在脸颊上,“谢小雪,对不起,我没法再爱你了。”
说着,她开始哭泣,滚烫的泪把水晶瓶子的外壁打湿了,于是她伸出舌头,把上面的泪舔掉,然后,再把唇印上去,似乎想透过那层透明的壁障,亲吻里面那正在看着她的,已经开始稍稍塌陷干瘪的眼睛。
“那个叫做杨琳的女医生,她很好。”杨梦菡强挤出一丝笑,“看着你们在一起,谢小雪也会开心的。而且,她的心愿,我也帮她了了,我帮她找到了姐姐。只是孙峥的事情,我还没有完成。还有,也我也终究没能杀了那个畜生。”
“我想,他或许不该这么痛痛快快就死掉,或者用谢小雪的话说,他才不配吃你的花生米。”陈晓静苦笑,手却依然不停的摩挲着那个瓶子,仿佛可以碰到里面的那些黑白分明的眼珠一样,“至于孙峥的任务,很难吗?还有,梦菡,如果完成了以后,你会去哪里?”陈晓静问着,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把杨梦菡的手又握住了。
“我吗?我的灵魂会下地狱,或者,是去修罗界。”杨梦菡苦笑,手顺着陈晓静的牵引,伸到的盖在她身上的白被单下面,“我的眼睛,会和她们装在一起,我们说好的。”她摸过陈晓静左胸上那颗硬得仿佛一块小石头的乳蒂,用力按下去。
床上的女人轻轻呻吟了一声。
“梦菡,我想,或许死了之后,我们四个不一定能在一起了,”她轻轻地说,“这么久了,我们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归宿了,我的灵魂会陪着琳子,但是,答应我一件事,至少,四双大眼睛应该永远在一起,我们说好的,所以,我想那个瓶子里应该有我的位置,我们可以挤一挤,就像当初咱们四个挤在我家床上一样……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聚会了。”
“陈晓静,你……”杨梦菡怔了怔,想说什么,陈晓静的手却已经拉着她的手向下,摸过平坦却有着伤疤的小腹,有些嶙峋的髋骨,然后,是那毛茸茸的耻丘——杨梦菡本能地把手探下去,摸到那颗她已经很多年没碰过的小豆豆,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那时候我醒过来,看见琳子开始,就一直是这样。”陈晓静仰起脸,看着老朋友的那双有些错愕又有些怜惜的大眼睛,“每次想要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摸着胸,看琳子和别人做爱,只有这样我才睡得安稳。这些年,其实也习惯了……不过,梦菡,你知道的,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终究是用自己的双腿站起来了,当然,她在晨曦里变成了海上的泡沫。”她说着,苦笑,“我想,这也是我的命运,而且,我相信琳子,她总是个能带来奇迹的人。”
杨梦菡伏下身,把那个沾着好朋友口水的瓶子拿起来,放在床头,然后把自己的嘴唇盖在她翕动的嘴唇上。
“到了那个清晨,我就没有遗憾了,我想,那时,琳子也就没有遗憾了……”陈晓静喃喃地说,然后,她的舌头就和杨梦菡的舌头缠在一起了。
杨梦菡吻得很用力,她知道,这一吻过后,她就应该把床上这个女人叫做沈默儿了,而且那个时候,她也应该把沈默儿还给杨琳了。
杨琳
杨琳一直很喜欢“琳瑜伽”附带的这间健身房的装修风格——打完蜡的木质地板是亮亮的淡黄色,场地不是很大,一面墙上安了长长的把杆,从上到下通体的玻璃镜子,映着对面整齐排放的跑步机、杠铃架、联合健身设备和卧推架。
她喜欢在这里和男人做爱,不管默儿在不在旁边看,她都喜欢。
充满活力的地方,加上充满活力的身体,肌肉和曲线,男人的和女人的。
有时,是她自己,有时,她会和健身房里别的男男女女一起。
她总觉得这是种不错的放松方式,肉体的和精神的——她知道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所以她不愿意给自己留遗憾。
杨琳始终相信,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从她在网上遇到Cleopatra和茉莉开始,或者,她看到受伤的陈晓静开始,她就这样想了。
“极乐死”也好,《永恒的美》也好,其实都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出发点,而现在,已经看得见终点了。
今天很好,默儿的手术很成功,而且,有她那个好朋友在,杨琳一点也不担心,所以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和那个她很感兴趣,或者说有点动心的女孩一起——同样让她开心的是,她们清早过来时,这里就有人在锻炼,
她昨天晚上见到陈星时,陈星除了脖子上的那条水晶项链,其余什么也没穿——那时她的红裙子已经扔在泥水里要不得了——所以,今天出门时杨琳拿了自己的一件白色T恤,一条牛仔裙和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给她。她还给星儿拿了一双自己的运动鞋,但星儿没有穿,就那么赤着脚出了门。
而现在,陈星正斜倚在旁边的卧推架上,脊背靠着架上的杠铃杆。白色的T恤扔在了地板上,牛仔裙向上翻上去,内裤挂在左脚的脚踝上。那个赤裸着的壮硕男人站在她身前,手握着她翘挺的奶子,把她的两条腿架在自己肩头——脚掌沾了尘土,有些黑。
陈星的头稍稍向后仰着,把胸挺起来,身体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她把双手举过脑后,向后抓住身后杠铃冰凉的金属杆,腋毛很黑,被她的汗水沾湿了。她在呻吟,依然是那种腻腻的低回的呻吟声。只是,她没有闭上眼睛,或者说,她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不远处挺着小帐篷举着手机录像的的士司机。
而更多的时候,杨琳知道,星儿是在看她,而且很多时候,是目不转睛地,深深地凝望。
杨琳没有回避星儿的眼神,她平躺着,双腿翘起来盘在身上男人的腰上,赤裸的背脊贴在身下的垫子上,任由身上的男人用近似俯卧撑的姿势一下下深深的肏进她身体里——那是Clark,她健身房里的一个学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喜欢清晨来健身。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所以她和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做爱,又所以,彼此都熟悉对方的身体,他知道她喜欢自己硕大的胸肌,她也知道他喜欢这个体位。于是她偏过头,看着星儿的眼神。
那双总是显得木木的眼睛里,此刻难得的有些热切,痴迷,却带一点点悲伤。
杨琳忽然觉得星儿看她的眼神似乎和默儿的眼神很像。
……
“琳子,你说,小美人鱼真的能站起来吗?”
“能,相信我,我是奇异公主——创造奇迹,给你尊严,始终站在你身后,不管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知道吗?我始终觉得你在骗我。”
“骗你什么?”
“我的腿,还有你的病,都是。”
“知道她们为什么叫我宝嘉康蒂吗?”
“不知道,因为你的身材和古铜色皮肤吗?”
“一方面吧,最重要的,历史上的宝嘉康蒂就是个短命公主,只活了22岁就病死了。比起来,我算是幸福得如同在童话故事里了。”
“哦,是这样……琳子,我还记得,她是唯一一个在两部电影里换了恋人的公主。那么,你也会吗?”
“可能我会有一点点喜欢上别人,就像从前我喜欢过真正的奇异公主。但是,你对于不一样,没有你,就没有我,你知道的。”
“风里的缘分和海上的泡沫,这就是属于我们的童话吗?琳子,那就让我一直看着你吧。希望到最后的时候,我能真正要你一次。”
……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杨琳忽然觉得自己要高潮了,她看着陈星的眼睛,忽然什么也不想想了。
“Clark,用力啊,加油啊……咳……腰上……用力……干我,干我啊……高潮了,我要高潮了……”她把那两条长腿更加用力地盘紧了,腹肌用力,尽力把自己的胯向上顶。
这个男人似乎被这个浑身充满活力的拉拉队长的呻吟和鼓励点燃了,于是他的冲击变得更放肆——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做爱,但是,或许他不知道,这次可能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样。
“看着我呀,看着我呀……我高潮了……射……射出来……射出来啊……”杨琳蹙起眉毛,声音略略有些嘶哑。
健美的身体紧张地弓起来,手肘撑在垫上,把自己的额头和男人汗津津的额头贴在一起。他的唇吻过来时,杨琳没有回避,只是,她的眼睛却又看向了陈星。
她发现陈星也在望向她——那双已经弄脏的赤脚踩在地上,身体被男人的躯干压在卧推杆上,丰满翘挺的臀迎合着男人的动作恰到好处地摇动,指甲似乎深深地嵌进了男人的背部肌肉里。
杨琳几乎能看到陈星身上的那个男人射精之前屁股的轻微抖动,她知道,自己身上的Clark也一样——她感觉阴道被满满地撑起来,似乎那个硕大的龟头已经顶到了她的宫颈口。
“射吧,射吧,射吧……”她似乎是在对Clark说,又似乎是在对陈星身上的已经开始射精的男人说,也似乎是在对已经扔下录像的手机,凑到她身前开始撸动自己鸡巴的司机小伙子说。
被Clark射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杨琳感觉自己一下子融化了——她忽然有个预感,默儿很快就能站起来了,她忽然很想把这些话说给另一个人听——那个在冰上如花般绽开,旋转的窈窕女人。
“我相信我真的能创造奇迹,所以再见到你时,我会把属于我们的童话讲给你听。而且我知道,我们很快也会再见的,Elsa,或者,奇异公主。”
杨琳在心里自言自语,然后,在Clark的下一股射精里,她一下子开始剧烈地痉挛了。
童晓芳
童晓芳松开了握着电击器的手,整个身体在椅子上瘫软下来,让屁股落在椅子上那汪小水潭里面——她已经不起这是她第几次高潮了,也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哭了。
她只知道在她第一次这样,是写到她和爸爸的那次的时候,那时她忽然很想喝酒,于是就顺手摸到了高梦留下的那瓶红酒。没有下酒的东西,于是她就拿出了手包里的氯硝安定,这次她没再犹豫,直接就着酒吞了十几粒下去。
——不很难,不是吗?只是,要抓紧时间,把属于自己的这个黑色的冰冷童话讲完。
然后她就开始用一只手打字,边打字边给自己,用手指,或者电击器。
一杯杯的红酒,一把把的药,一次次的战栗高潮——童晓芳感觉她是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榨干,让那些埋藏的记忆从指尖涌出来,让自己身体里的水从眼睛,皮肤,嘴里和下身淌出来。
一次又一次。
在她写到在卉卉下铺自慰的时候,吕律初夜的时候,和杜宇师兄在他实验室肛交的时候,和李斌在酒店开房的时候,小梦被飞哥在百鑫浴宫破身的时候,还有……去孤儿院的老邓院长家里的时候。
还剩下最后一杯红酒,和最后几粒药,她想留到最后。
对,那个致命的抛跳,那个杀死了她妈妈,杀死了董姨,也杀死了那个曾经的冰雪女王——那个曾经叫做张小芳的女人的致命的动作——那朵钢铁莲花。
尘封了太久了,隐藏了太久了,压抑得太久了。
童晓芳仿佛看到了冰上朝她又哭又笑,不停点头的洛卉卉。
——原来,你们都知道,而且,你们都原谅我了吗?
——小梦,霞儿,小耘,小律,你们都在看着我吗?属于奇异公主的……最后一次表演?
她把电击器夹在两腿中间,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就着最后的酒,把最后的十几粒药吞下去,然后她把身体前倾,十指开始近乎疯狂地在键盘上敲击。乳房随着她的敲击开始摇晃,她感觉自己的乳头硬起来,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似乎她的脸又被刀划开了,然后,是董姨。
旋转的她,飞起来的她,落地的她,微笑的她,还有,人头渐渐落下来的她……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如果Amy在身边,童晓芳现在或许会哀求她抽出刀帮她把头砍下来,像妈妈和董姨一样——当然,Amy不在,而她也知道,那不是属于她的方式。于是她索性放任自己的身体从转椅上滑落下去。
酒杯随着落下去,摔得粉碎,锋利的玻璃碎片让她想起了柳婷婷——她跪伏在地上,把屁股翘起来,用电击器抵住自己的小阴唇,一下子把按钮按到底,同时,把脖子向着玻璃片撞过去。
没有噼噼啪啪的声音了,也没有预想中那令她上瘾的电击,她愣住,然后怔怔地坐起来,看着那个已经失去能量的电击器。
——小耘,你是要告诉我这不该是属于我的方式吗?
她开始苦笑,然后是轻轻的啜泣,就像那一年,脸上缠着绷带的她从冰上下来,躲在更衣室里时一样。她忽然觉得,《冰雪女王》的故事需要一个结尾,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梦,吕绿,董云。她知道,她们都需要一个交代。于是她坐回到椅子上,敲下了最后几行字。
大概是一整瓶红酒的作用,童晓芳觉得头很晕,甚至有些想吐。她勉强按下了Ctrl+S,然后随手把电脑扣上了——她想了想,把电击器放在了水蓝色的电脑盖上,看了看桌子上的空药瓶和空红酒瓶,拿起了旁边那个笑嘻嘻的,打扮成童子军样子仿佛要去野营的小黑人,走到卫生间的洗手盆边。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镜子里的那张脸——曾经属于董云的脸。
“妈妈,董姨,我应该完完整整的去见你们,不是吗?”她咧开嘴朝自己笑,“我有点倦了,所以,需要找个地方睡下来。”
应该再冲冲身体的,可是,有点没力气了,算了吧。
“喂,你说,我该睡在哪里呢?”童晓芳看着手里的小黑人,小黑人也在望着她笑,神态很憨厚笑容很可爱。她忽然想亲他,于是就把唇印在他的额头上,眯着眼睛看,然后痴痴地笑,“地上?浴缸里?外面的草地上?”
一连串的选项,她似乎都不很满意。她觉得四肢忽然变得好重,眼皮也开始不自主地垂下来,手一松,小黑人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出好远,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才停下。
“小坏蛋,你不要我了?”童晓芳怔怔地望过去,踉跄了几步,慢慢伏下身把它捡起来,支撑着站起来时,却发现阻止它滚动的是一台白色的卧式冷柜。她信手打开盖,向里面望,寒气扑面,里面空荡荡的,四壁微微结了层白霜。
“这是……你给我做的选择吗?Elsa的冰城堡吗?”她望着手里憨笑的小黑人,轻轻蹙了蹙眉,试探着把一支脚伸进去,刺骨的寒意如同电流,从脚趾直传到心口,一下子使她战栗。
“好冷!”她打了个哆嗦,却忽然觉得好舒服——呼吸似乎一下子顺畅,甚至连神智也清醒了些。
“我应该在冰上,再冷,我也不怕的。”她对自己说,扶着顶盖把另一条腿也跨进来。没有冰刀隔离的脚掌接触冰冷的内壁,有些疼痛,就仿佛小时候她摔在冰面上,皮肤接触冰面的感觉一样。
——最后的舞台,属于我的冰城堡,对,我应该在这里的。
童晓芳想着,把小黑人握在手里,慢慢把身子蜷成一团——肌肤与冰冷的内壁接触的时候,冷冷地有些发粘。她蜷缩在里面,抬起腿,顶着箱盖,让自己赤裸的后背肌肤贴在冰冷的内壁上。
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她战栗着,一点点收回顶着箱盖的腿,眼神有些贪婪,看着外面的世界和阳光一点点缩小,变成一道窄窄的线。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上开始结冰霜了,她忽然觉得那些冰霜会在她身上构成一件冰蓝色的纱衣,像《冰雪奇缘》里面Elsa的衣服,也像那件只属于奇异公主的滑冰服。
“该关上门了。”她对自己说,然后把脚收进冰柜里。
最后一线光明消逝的时候,童晓芳闭上了眼睛。
她把小黑人衔在嘴里,赤裸的身体折叠成一个奇妙的姿势,仿佛婴儿,却更夸张——两只手分别从身体的前面和后面探到下体,没有多想,就把手指分别插进那两个洞里了。
酒,在五脏六腑间温热地烧,彻骨冷气却从四面八方透进来,娇嫩的皮肤冻得生疼,黑暗,无边无际,微微有些气闷。童晓芳觉得有些困倦,有些疲惫,蜷缩着,打着冷战,用手指在阴道和肛道的摩擦,给自己一点点温暖。
她觉得浑身的精力一点点地消散开,有点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却又懒得使一点点力气。只是,渐渐的,她不觉得冷了。
——安徒生没骗人,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感觉是真的,不是吗?
——好温暖,真的好温暖。如果我这个时候身上还穿着旗袍,或者是滑冰服和厚丝袜,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通通脱掉的 。
——还好,我现在是赤条条的。
——赤条条的,在冰上。
——妈妈。
童晓芳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观众席上,看妈妈在冰上肆意优美的旋转跳跃——有人把她拢在怀里,还能是谁,当然是董姨。
童晓芳忽然更想要了,于是她加大了手指在身体里抽插的速度——右手的三根手指在阴道里,左手的两根手指在直肠里。
“妈妈,董姨,在你们面前自渎……好羞,但是,小芳好喜欢,我在看着你们,你们也看着我,好吗?”
即将爆发的高潮让童晓芳好想叫,于是她张开了嘴,在那片温暖的黑暗里发出一声长而含混的呻吟
“咕咚”一声,小黑人从嘴边滚落,跌在她的身体旁边。
这个高潮来得很舒服也很温柔,就像童晓芳自己一样,在柔软的样子下面,却带着强大的力量。
很多水一下子泄出来,童晓芳觉得似乎浑身的力气都一下子被掏空了,甚至,她的身体也开始融化了。
于是她闭上眼睛微笑,放任自己的思绪越飘越远,放任自己的身体松下来。
朦朦胧胧地,似乎有另一扇门在她面前打开了,从里面射出的暖暖的金光照在她赤裸的躯体上,很暖和很惬意。她舒服得轻轻哼哼了一声。
她似乎看到霞儿从里面向她招手,于是她朝霞儿走过去,穿过那扇门之后,她一扬手,把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而这个女人留下的那具精致的躯体,就这样在她的冰城堡里永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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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5 儿歌 The Nursery Rythmes]
孟爽
进到房间里,孟爽洗了个淋浴,然后就那么赤裸着坐在窗边看风景——她的房间在一楼,有漂亮的落地窗,窗外就是叠翠的青山——很美,但她始终觉得心神不宁
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在车上时是不是看错了,Apsara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她在,那个叫做马语者HW的混蛋也在吗?而还有多少时间是属于她的呢?
她是第四个,前面的一个是童晓芳。一路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乎没听到童晓芳和高梦聊了什么,但是,从她们的眼神里,她知道高梦和那个女人的交情绝对不会比和自己浅。
——现在那个短发美人还活着吗?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孟爽想着,摸了摸自己修长的脖颈——她想起在车上的时候她仿佛做过一个梦,在那梦里,她伏在一个被不知多少人的血染过的已经发黑的砧木台上,身边是个长发齐腰的妖冶女子,怂恿着高梦把斧子举起来,砍向她修长的脖子。
她还记得,在斧子落下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湿透了。
——如果高梦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还会这么做吗?就像歌谣里的Lizzie Borden?其实用不着四十下或者四十一下 ,只要一下,就可以帮到我了。
孟爽想着,看着窗台上那个小黑人,憨笑着,头顶上却劈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
——还有,马语者,你在哪呢?说好的要骑马呢?不是说每个人都不要留遗憾吗?要是来帮我的是你,我会更开心的……或者,这一切都是伍凌那个家伙的胡说八道?
她又开始头痛,又忽然有点想手淫,于是,她把手向耻丘摸下去。但是,还没开始,她却依稀听到门外的走廊里有人轻轻啜泣。
于是孟爽把手停下来,用耳朵贴着门仔细地听,她觉得那应该是高梦的声音,而这哭声应该可以说明一些事。
——嗯,所以,下一个应该是我了,嗯,我可能该走了,马语者HW,你的骕骦可能没太多时间再等你了。
孟爽没再继续,信手把手里的烟按灭,怅怅然地站起来。
“伍凌,我就照你说的做一次,如果我知道你是在耍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自言自语着打开了她的箱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点简单的洗漱用品,极端节约布料的黑色的胸罩和黑色的绑带内裤,一个皮质的小腰包,一把手枪,一柄匕首,一排子弹,一身骑马装。
她把头发扎起来,穿上内衣,再把骑马装穿上,挂上腰包,把匕首插进长靴的靴筒,把枪和子弹别上腰间宽宽的皮带。
她想这么出去,但是,走到玄关处的穿衣镜前时,她忽然停下来看,看镜子里这个高个子的显得英姿飒爽的女人。
记得老板说,他喜欢看她配枪的样子,很有英雄气,像是娜姐从前的样子。
——可是,英雄的“雄”字似乎是给男人准备的,就像History这个英文词一样,有着典型的男性特征。
——那么,女性的英雄应该叫做什么?英雌?就像Heroine之于Hero?
——等等,这个单词……?
孟爽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打开了腰包,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排注射器。
原来,英雌从来就是带毒的,她忽然这样想。
从海天阁走的那个晚上,她把那里所有的存货都带走了——这些年,她一面帮着那个男人维持着那个纸醉金迷却又暗流汹涌的温柔乡,一面替他把他们势力范围所及之内的所有这些东西都收起来,用买的或者用抢的。
孟爽还记得老板曾经对她说,这些东西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或者说,这些东西也可以拿来做好事,而不是散落在这个世界上害人。
所以,老板曾经说,这个东西,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用好了,它的名字后面,就可以加上一个字母e。
可能没错吧,这东西,她自己也需要,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它,她家里的小红就会一直哭。
可是,就像马语者HW问过她的,这真的是小红想要的吗?在把高红的尸体埋下去的时候,孟爽就知道了。
——这些东西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和我自己一样,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她想,把袖子卷起来,露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她拿了一支注射器出来,把尖锐的针头瞄准了自己手臂上青色的血管。
她懒得再用酒精棉消毒了,针头刺破皮肤的时候,孟爽深深地吸了口气。
红蝶
——几乎没有感觉到疼,针头扎进血管和刀子扎进身体的感觉真的太不一样的。
——虽然都会流血,但是,今天我流的血,应该是更有意义的。
——只是,这血,真的干净吗?
红蝶睁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顺着导管从自己手臂流出的殷红的血,有些出神。
这是一早晨她登上的第二辆流动献血车,第一次献血后,她喝了血站提供的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糯米粥做早餐。很甜,很温暖,她吃得很开心。
没办法有第三次了,她也没有手臂可换了,所以,剩在自己身体里的血,只能浪费了。红蝶感觉稍稍有些遗憾,但很快便释然。
虽然有些时候她会哭,但是红蝶不是个喜欢纠结的女孩子。客观存在的事情,纠结也没用,不如面对,然后尽量让事情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改变,哪怕一点点也好。
——妈妈,我用你给我的血去救人,你不会生我气吧?很快,你和爸爸给我的一切,我也快要还回去了。
她想着,用那只空着的手掏出手机,编了条短信。
“老爸,想你了,中午一起吃饭好吗?我去接你。鑫儿。”
她犹豫了一下,把“鑫儿”改成了“小蝶”,然后又想了想,索性把署名删掉了。
按下发送键之后,她似乎是做完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身体一下子松下来。她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捏着手里的橡皮小球,看着血顺着管子,一股股地离开自己的身体。红蝶开始眼前稍微有点发花,感觉嘴唇有些发冷。似乎有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了,似乎是个秀气的红衣服女孩子,但她实在有点没有精力去管她是谁了。
“小蝶,撑住,不要昏过去。”红蝶觉得自己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于是她对自己说——还好,面前正开始把针头从她手臂上拔下来的护士不会看到她口罩下面的脸。
她感觉头很晕,但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勉强朝对面的护士眯了眯眼睛算是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走出去。
天很蓝,阳光有些耀眼,但是红蝶觉得有些冷,于是懒懒地靠着旁边那辆颜色鲜艳的红色路虎硕大的轮毂坐下来。
她想摘下口罩,好给自己补上一点妆,这才发现口罩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
“反正已经快到他门口了,好累,或者我该在这里稍稍睡一下?”红蝶问自己,她已经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了。
……
“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
我不知道,我不问,从来就没有一个家。
蝴蝶,蝴蝶,你要去何方?
太阳闪耀的地方,蓓蕾成长的地方。”
朦朦胧胧地,红蝶依稀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唱这首歌谣,然后,她感觉身体被一个女人拥在怀里了——那对胸脯很软也很暖,却隐隐带着一点血腥味。
“妈妈?是你吗?”
红蝶费力地掀起眼皮,却看到拥着她的白衣女人明亮的眼睛,还有她额前的那点血红的朱砂痣。
兰雪
“B,你到家了吗?”
兰雪把电话夹在肩窝里,边听电话里来自灵儿的那个熟悉而慵懒的声音,边揉了揉Thor毛绒绒的大脑袋。她向远处望过去,草坪上,两匹马在树下甩着尾巴,一个一身劲装的长发女郎倚在树下出神。
“回来一会了,H也到了,只差你了,T。”她说,“还是按原计划,午后才回来?”
“嗯,不过我想,我应该是干不成我想干的那件事了。”灵儿的声音有些惆怅,“他女儿正在我怀里睡着,我本来应该恨的,,可是,我觉得我下不去手了……B,那根刺,你帮我准备好了吗?”
“不后悔?会很疼的。”兰雪皱了皱眉。
“这个结局,咱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H早晨把信投出去,最晚到明天下午,警察就会把咱们那里包围了……为民除害,除恶务尽,不是吗?”灵儿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说好了要死,怎么还不都一样,况且,我在我娘面前发过誓了。”
“T,知道吗?你和H,两个人都是狠心人,能看着自己的爱人伤心。”兰雪咬了咬牙,“你不知道我多嫉妒你们。”
“我能理解H,近乡情怯,越想见的,越不敢。”灵儿的声音轻轻的,“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至少,我把自己献祭了,相信我娘会保佑我和她来世能在一起,最好是能岁月静好……嗯,一定会的,今天日落之前,或者最晚明天日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兰雪没说话,只是听着电话里灵儿的呼吸,还有隐隐的婉转鸟鸣,似乎是画眉鸟。
“B,那个……孙莉……她现在还好吗?”好半天,灵儿才开口。
“大姐答应你会在你回来之前照顾她的,你知道,她总是靠得住的。”兰雪挑了挑眉毛,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松,“但是我不保证她会不会绿你一下。”
“嘿嘿,有点想偷看呢,帮我偷拍一下下?”灵儿的声音轻快起来,“那,拜托你们了,替我谢谢Amy,我该去做我的事情了,虽然知道不会成功,但是总要试试。我会准时回来死的,等我,B。”
然后,电话断了。
Thor把粉红的大舌头伸过来,把兰雪脸蛋上的泪珠舔去了,却留下了更多的口水。
兰雪一下子把他毛茸茸的脖子搂住了。
“是谁杀了知更鸟?
麻雀说,是我,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了知更鸟。”
她在这只大狗的耳边轻轻地唱。
而他又开始舔她的眼泪了。
孙莉
一滴眼泪滴在那只穿在尖刺上金色鸟儿身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董朝灵,我快死了,如果你没忘了我,就来看看我,好吗?”孙莉浸在房间外的那个小小的圆形游泳池里,看着手里托着的金色胸针呆呆地出神——黑色的小人站在泳池的边上,笑嘻嘻傻乎乎的,抱着手里的那条鲱鱼。
“眼泪落在水里,会让水变得更咸吗?Moana?”女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汉语不很标准,但是声音却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然后,一支手搭在了孙莉肩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让孙莉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把那个胸针握住了,那根尖刺刺到了她的掌心,一点点殷红的血晕在游泳池里了。
“Amy,是你?”一路旅程,孙莉当然已经知道那个一直坐在她身边的女人是谁了,“Moana这个随便选的名字我实在反应不过来。”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还有,难怪C说你会喜欢被叫做茉莉花。”Amy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大大方方地跨进了游泳池,然后贴着孙莉赤裸的躯体坐下了。
“Little Miss Muffet,Sat on a tuffet(玛菲特小姐坐在土墩上),
Eating her curds and whey(吃着奶油点心);
There came a big spider(这时来了只蜘蛛),
Who sat down beside her(坐在她的身边),
And frightened Miss Muffet away(把玛菲特小姐吓跑了).”
她轻轻地唱,“所以,茉莉花,你会被我这只蜘蛛吓跑吗?”
“不会,只是刚才有点走神,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有,你为什么说自己是蜘蛛?”
“这间屋子从前是我住的,所以我有钥匙。”Amy说着,站起身来,在孙莉面前转了个身——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身泳衣,孙莉发现她有着欧美女人的身材,有着丰满的胸和臀,还有紧绷绷充满力量感的细腰,身体曲线几乎勾勒出一个红色的漏斗。
“蜘蛛不一定非要纹在身上的,这一样是蜘蛛标记,”她咧开嘴笑,看着孙莉茫然睁大的眼睛,她表情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红色漏斗,所以,是黑寡妇,就是交配之后会吃掉同伴的那种毒蜘蛛。”
“我还是更喜欢叫你睡美人Aurora。”孙莉伸手揽了她的腰,让她坐回到自己身边,“黑寡妇让人听着很危险,不像你。”
“可是的确是啊,和我交配过的男人,应该是都死了,诅咒一样,当然有些是我杀的,”Amy朝孙莉眨了眨眼睛,“或许女人也是,上一个女孩,我和她也是这样在水里做爱的,然后,我帮她把头砍下来了。”
“我想她会谢谢你,换作我就会的,不过,我不需要你帮我这个忙。”孙莉苦笑,“前几天,老板手下有个叫洪祖的大头目,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死掉,是你……或者说,是你们做的?”
“嗯,当时我是一具被绞死的尸体,我不知道那群人里有这么多人喜欢奸尸游戏,所以,他们就都死了。”Amy轻描淡写地说,“或许你不明白,但是我很喜欢作为尸体拍照片,一会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相册。”
“嗯,不过我有另一件事要先问你。”孙莉把身子从水里坐起来,“我知道你们,A BITCH不是一个人,你说你叫Aurora,所以我猜你们或许是六个,那么,你们之中,有没有一个在前额有朱砂痣的?她是不是从前在澳门呆过?她是不是姓董?”
“那是T,她很厉害,她生气的时候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很抱歉,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的真名字。事实上我们彼此都不太知道彼此过去的故事,只是我们知道我们都受过伤,所以才这样聚在一起的。”这次似乎是Amy被孙莉灼灼的眼神惊呆了,孙莉抓住她的手时,她并没有躲开。
“帮帮我,Amy,帮帮我。”孙莉的眼睛几乎要瞪裂了,“让我见到她,在我跳海死掉之前让我见到她,好吗?”
“T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没死,她应该会回来。”Amy说,“她要去杀一个人。”
孙莉一下子怔住,昨天的事情一下子在眼前闪过——她忽然知道T要去杀谁了——她开始颤抖,她一下子好怕,她甚至知道T为什么这么对她了。
“茉莉花,知道吗?我曾经差点结婚了,甚至我还想和那个男人生三个以上的孩子,但是我在婚礼上逃跑了。”Amy把孙莉搂在怀里,“没办法,我是黑寡妇,所以我只能躲起来,可惜……”
“这样你的爱人才安全是吗?”孙莉打断了Amy的话,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Amy,可我不一样啊,我就要死了呀,我才不用人保护……董朝灵,你这个混蛋,如果早我知道你想这样,我一定会帮你……”她重重地啜泣了一声,才哭着把最后一句话吐出来,“帮你杀了聂远的。”
Amy没再说话,她只是把自己的红色泳衣脱下去,让自己丰满的乳房露出来,然后,她把它们贴在孙莉那对象牙般的乳房上。
孙莉没有拒绝——黑寡妇的诅咒对于她已经不算什么了,Amy开始要她的时候,她只是用力攥着那个胸针——那根金色的尖刺已经完全刺进她手掌里了。
谢一岚
谢一岚把那把亮晶晶的解剖刀的刀尖轻轻顶在手指上,让那种莫名的刺痛一下下扯着自己的心——刀尖所触,是一串珍珠似的白色水泡,那是霞儿死的那天,她自己用打火机烧的。
——谢一岚,你用那个打火机杀死了霞儿,你用这把解剖刀刀杀了周茗茗,
——嗯,还有章萍。那么,谢一岚,你自己会怎么死掉呢?
——会和那首歌谣里一样?狗熊忽然从天降?
——或者像你自己说的,说谎的人应该被大狼狗吃掉?
——变成猎物,或者说,变成食物?
谢一岚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嘴里那股熟悉的味道似乎依然在慢慢弥散。
——我自己的肉体,会是什么味道呢?
她抬起眼睛往远处看,远处的树林旁边,似乎有两条狼在放肆地交配——较大的一头仿佛一只小熊,黑色的皮毛几乎把下面那头娇小的母兽盖住了。
她不想再看,于是把头转开去,却忽然看到身旁亭亭玉立的白衣女郎,人美如月,皓腕如雪,带一股淡淡的香气。
“白燕……江……馨月?你也这么早就下来了?”谢一岚有些紧张地背过手,试图用身体把那把刀藏起来。
“是啊,横竖没事,自己呆着也闷,而且我答应过崔滢那家伙,要替她多看看这次游戏。你可能不知道,她一直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这样,我见到她时,才能把这些故事讲给她。”江馨月温婉地笑,“Helene,叫我月儿就好。最后能一起走这一段,也算是缘分。”
“我叫谢一岚,叫我岚岚吧,”短头发女孩放松了些,“在车上,那只鸟儿……”
“嗯,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哭了,我觉得那可能是我爱人,先飞进来安慰了你,然后再来看我一眼。她叫崔滢,和白燕一起的黄莺。”江馨月抬手拢了拢脑后乌黑的长头发,“所以,莺儿燕子俱黄土,她在等我。”
“可你偏偏是最后一个,按照规则,你要把我们都送走。”谢一岚苦笑,“好奇心也是有代价的。”
“她喜欢的,我就会去做。”江馨月抿着嘴,表情有些偏执,“知道吗?我们俩都可以为对方做一切。”
“那……为什么,不一起活下去呢?”谢一岚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江馨月轻轻叹了口气,把眼帘垂下来,“很难一句话说得清,总之她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
“我的她也是因为我。”谢一岚苦笑,“咱们还真是很像。不过,她是因为想帮我下决心重新开始。”
“都一样,分别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是真的很难熬的。”月儿揉了揉修长的脖子,谢一岚的眼睛盯在她脖子上的紫黑色的勒痕上。
“这是你们的游戏?”她问,“所以你才选最后一个?”
“嗯,前面我吊的几次,她都看着我,最后一次,我相信也一样,”月儿抿着嘴笑,“你解剖过窒息死掉的尸体吗?或者,你们医学院的学生怎么叫它们……大体老师?”
“对,每一个捐献遗体的人都是值得医学院学生尊敬的。”谢一岚说着,忽然看到月儿的笑,“哦,看来你也是。这也是你老公的愿望?”
“嗯,这和她另外一个愿望冲突了。比起受人尊敬,她可能更愿意和我融为一体。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她决定的事情,我就会做到底,嗯。”月儿说着,鼓励自己似的点了点头,“我想你是理解我的,岚岚,你上车时,我注意到你的嘴了。那是你老公,是吗?”
“嗯,我想,你是注意到我的表情了,可能只有同样做过这件事的人才知道。”谢一岚觉得自己在这个长头发女人面前说不出的放松——或许是因为她们有太多相似的经历了——如果换一个人,比如伍凌,韩露,哪怕是琳子,她都不会谈起这个,可现在她忽然有了想倾诉的冲动,而且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于是她索性说下去,“虽然现在我俩结合的没有你们充分,但是,我相信,我们会融合得更彻底一些。”
她说,眼睛又看向那片树林——刚才那两条交配的狼已经不见了,现在叠在一起的,是两匹马。
“那个……你会害怕吗?”月儿忽然把谢一岚的腰挽住了,“像崔滢那么做,我是不敢的,想起来都怕,我老公比我勇敢,你也是。”
“我只是讨厌自己的身体罢了。”谢一岚皱了皱眉,“我其实也很害怕,但同时,我也很想她,所以,我不想等待,会想尽办法让这件事来得快点,如果规则允许的话,我甚至希望是现在才好。”
“规则就是规则,如果不是那句该死的歌谣,我就不用和你们来,直接吊在我店里的卫生间里就好了。”月儿说着,搂住了谢一岚的瘦削的肩,“岚岚,放松点,看看周围,至少现在没人让你负什么责任了。我想,你老公不希望看到你一直压力山大的样子……现在还在,大家还没下来,可我想要了。所以,岚岚,帮帮我,好吗?我想,咱们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寡妇在这里相互安慰一下,咱们那两个死鬼老公不会有意见的。”
“嗯,或许她们俩也在边看咱们边做同样的事。”谢一岚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播的时候可能她说过,但那是她作为Helene的人设,而现在,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月儿笑了,她的手开始解谢一岚的衬衫。
“要在……这里吗?”谢一岚还是慌张了,她没躲开,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我以为……你想回房间。”
“这里不是很好吗?刚才那两条狼,现在这两匹马,我想,不怕再多两个人。”江馨月开始笑,她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了——她的手从谢一岚的衣襟里伸进去,摸到她乳罩里面那两个小小却坚挺的乳峰。
“她们会看着……我们吗?”被月儿吻上耳尖的时候,谢一岚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完全软掉了——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去解这个长头发女孩的白裙子,她开始感觉到暖洋洋的阳光开始照在她越来越多的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她开始感到月儿软软的嘴唇碰到自己的薄嘴唇了。
“嗯……月儿……不要……别……别亲我的嘴……剩下,哪里……都可以。”纤细的身体被月儿炽热的身体压住的时候,谢一岚偏过头,用最后的一丝残存的理智,说出了这句话。
迷迷糊糊地,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只黄莺从她们身边飞过去。还有,月儿终于没吻她的唇,只是把嘴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了。
杨琳
“喂,星儿,你似乎不喜欢和男人接吻。”杨琳躺在垫子上,一片白浊在她平坦而肌肉结实的小腹上流动,最终汇集于优美的肚脐。她长长伸个懒腰,肆意地让优美的身体舒展开,侧过头望着依然懒懒分着双腿倚在卧推架上的陈星,咧开嘴笑,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鼻翼上是细碎的汗珠,鹅蛋脸上满是红晕。
“嗯,我一般不喜欢和男人接吻,吃他们别的东西,我倒没问题。”陈星坐起来,分开双腿,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股间和大腿内侧,“在某些方面,我不像你这样放得开。”
“嗯,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比如我只会和我有感觉的男人做爱,特别是在运动后作为放松。嗯,最好是壮一点帅一点的,我喜欢摸男人的肌肉,有时还能解锁一些特殊体位。”杨琳点点头,满意地长长吁了口气,不经意间撇了一眼旁边低头看向自己腹肌的小伙子,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
“嗯,男人对我来说基本都差不多。”星儿的表情有些无所谓,“不过,你喜欢,就陪陪你,反正其实每天都会有。”
“所以你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的,不过,每天吗?你别告诉我你不来大姨妈的。”杨琳伸了伸舌头。
“用手,嘴,或者屁股,其实用腿或者胸夹着也可以,总之他们说想要我,我就想办法让他们满足了,射出来了,他们就结束了。”星儿把阴毛上的精液擦干净了,然后把纸巾认真地叠起来,“你很投入,看着你的样子让人蛮开心的。”
“其实蛮好吃的,也有不少的蛋白质和电解质,就像歌谣里说的,As white as milk, And not milk ,只是,过一会不吃,就变成果冻了。”杨琳用手指沾了沾汇在肚脐间的那汪粘稠的东西,送到嘴边,伸出舌头,像吃冰淇淋般轻舔,“喂,星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每天都喝那种酒。”
“或许,想一个人时间长了,会成习惯的,至少,这样我睡下的时候,有时会梦到她。”陈星说着,便起身,懒懒地开始穿衣服,“下午有空的话,来我家,给你看我的日记,顺便把衣服还给你。”
“你要回家了?”
“嗯,心血来潮,忽然想回家画些画。”陈星抬手理了理头发,转头看向旁边的年轻人,“司机先生,你还送我回家吗?还是留在琳子这里?”
男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看着垫子上一身赤裸的杨琳。
“傻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决定。”杨琳咧开嘴朝他笑,“如果你回来时赶得及,或许还能送我医院。”
“或许需要送的不只是你一个。”陈星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有人要来找你。”
“是吗?”杨琳一愣,猛地坐起来,她起身得有些猛,翘挺的胸部随着她身体的动作颤了两颤。可她抬头看时,门边却空空的。
“哪里有人?星儿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眼花了?”她问,也从垫子上起身,想去冲个淋浴,却一下子怔住。
楼道里,两个身影正从远处走过来,更确切地说,是一个推着另一个。
“我记得这个香水味道,安娜苏的‘透彻人生’,所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来了。”陈星回头朝杨琳说了一句,便依然赤着脚,轻飘飘地走出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踮起脚,吻了吻推着轮椅的那个纤瘦的,留着披肩发的高个子女人的嘴唇。
那女人身前,轮椅上女孩下身盖着洁白的被单,朝有些发愣的杨琳笑着,神情少见的轻松,活泼得像只小白兔。
H
青草地上有只雪白的兔儿。
它似乎很喜欢今天舒服的阳光,所以它边用它的三瓣嘴嚼着新鲜的青草,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交叠在一起的两匹骏马。
她看着它,想起那首儿时的歌谣: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关心粮食和蔬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
有阳光,有美食,有好戏,兔生如此,也很满足的。
当然,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否则,下一秒,可能就成了人家的猎物。
白兔仿佛知道这个道理似的,所以,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它的脊背,它背部的肌肉就紧缩了一下,然后一跳一跳地跳开了。
“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她把手收回来,苦笑,然后又把身体靠回树干,掏出一张纸开始折着玩,边折看那两匹肆意交媾的马——黑马把前蹄搭在黄马的背上,甩着粗粗的尾巴,屁股用力的耸动,“我自己也一样,不是吗?看着爱情动作片时也会保持警惕,注意身边是不是有潜伏的人或者蛇——喂,C,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
“H,你还是这么敏锐——我还是下来早了,到现在,也只有两个人下来,而我也不应该在她们那里做电灯泡——我躲在这里,原本还想多看看你这样少有的闲暇样子呢……看来那件事情圆满完成了?”C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另一棵树顶响起来,然后她跃下来,把那双缀满无花果形状装饰的鞋提在手里,赤着脚,走过来。
“嗯,那封信送到了,我还在路上顺便找了点乐子,被那背锅的牲口搞得有点口干舌燥,有点想吃棒冰,正好有一根送上来,就吃了……”H懒懒地说着,舔了舔嘴唇,“总之,估计咱们还有最多24小时,然后,就有人上门来找咱们讨血债了。当然,他们什么也拿不走,我们始终会快他们一步,不是吗,高梦?”
“嗯,今天是最后一夜,晚上我会点篝火。”高梦——或者说是C——眨了眨没有被刘海遮住的那只眼睛,那只有些红肿的眼睛。
“我不一定会参加了,对了,回来时听见有人在哭,看来是你。”H说,“我猜你和她在一起肯定时哭花妆了,是她给你补妆的?她走了?你的小芳姐?”
“我离开时还没有,不过,我想她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总之,她现在已经脱队了。”高梦的嘴角颤了颤,“H你看,我这次的妆漂亮吧?以后没人再能给我画这么美的妆了,所以,我不想再哭了……刚才你听到的哭声,不一定是我的,我猜,还有别人也放肆自己的情绪了。蛮好的不是吗?”
“当然,”H扬起头,那把长头发随着风飘起来——不远处,Goku从Apsara身上下来了,它们在舔,在蹭,耳鬓厮磨,然后追逐着跑开了,“今天,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这对小情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了,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可以生小马驹。如果能看到就好了。”
“拜托,就这点时间,你还不抓紧去见她吗?你知道她被你折磨得快疯了。”高梦靠着H的身体坐下来,“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差点被乐雅‘劝’得把她杀了。”
“那你们就做不成十个小黑人了,”H的嘴角挑起一抹有些森冷的弧度,“还有,我会杀了你们两个的。”
“我知道,茉莉其实也提前知道。昨天晚上她损耗太大了,她怕管不住乐雅,所以她提前拜托了I。毕竟,一物降一物,果然如此,从她们俩的上一辈就是。”高梦苦笑,“所以说,我真搞不懂你,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为什么还躲在这里看‘马戏’,你是为了让自己‘马语者’的人设完整到底吗?”
“没办法,我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我也自然而然有拖延症。”H苦笑,“至于马语者的人设,其实我已经想好怎么完整到底了。”说着,她起身,嘬唇呼啸。那匹黑色的公马Goku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儿,但还是跑到了她的身边。她抬起腿,踩住马镫,扳鞍,上马。
“喂,宋妍,你又要逃跑了?将缘分游戏进行到底?”高梦把声音提高了点,“我要替孟爽打抱不平了,你这样耍她,对她不公平。起码,给她一点线索。”
“没关系,有人愿意替我背这个锅,谁让那个人好奇心爆棚,想听咱们三个人的那些陈年旧事。”
H抖了抖马缰绳,风把她的领口吹得扑簌簌地抖,几乎把她脖子上的红珊瑚吊坠挡住了,“高梦,说起来,应该再要你一次的,但是,似乎没时间了。如果在她和你之间只能选一个,我一定会选她的。毕竟马语者应该和骕骦更亲昵,而且,咱们有过很多次了,而她却没有。所以,你别吃她的飞醋。”
在她的话音里,Goku开始跑起来。马背上的女人一抬手,一架纸飞机飞过来,盘旋了两圈,落在高梦雪白的赤足旁边——脚趾甲的颜色,紫金相间,那紫色,就像那双扔在旁边的金色凉鞋上缀着的那些无花果的颜色。
高梦
高梦弯下腰,把纸飞机捡起来,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用打字机打了四五段长长的文字。
当然,落款是马语者HW。
“宋妍,你搞什么飞机?”她苦笑,眯起眼睛仔细看上面的字,才发现其实这些文字只是一段不断重复的儿歌:
“All work, no play ,makes jack dull boy(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孩子会变傻) .”
“让小仙女带给她吧,她会明白的……又有人出来了,C,你这个引路人也该去宣布游戏规则了。”
H——那个高梦口中那个叫做宋妍的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伴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高梦再抬起头时,那一人一马早已经消失在山坡的那一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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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6 游戏 The Games]
伍凌
山间的阳光很温柔,晒在伍凌赤裸的四肢上,让她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却没有一点燥热——她选了一件白色抹胸和一条紧身毛边的牛仔热裤,配一双黑色真皮的高统皮靴,把肩头、前胸、后背、小腹和大腿的皮肤尽可能的展露出来,把她前挺后翘的完美身材勾勒得火辣辣的,显得活泼而野性,神采飞扬。
她脖子上,原本应该带的那条由五个镂空菱形组成的银色五芒星吊坠,被她改成了一条手链缠在左手手腕上,而脖子上却有些格格不入地围了一条洁白的丝巾,把她修长的颈整个遮住,裹住咽喉的部分,显得有潮湿。
一阵山风吹过,把她栗色的头发和白色的丝巾尾端都吹动了,在风里飘啊飘的。
“It’s a good day to die .”伍凌浅笑,自言自语,微微眯起眼睛。
“想调出无敌模式吗?西部牛仔小姐?”一把清澈如山泉的嗓音传来,伍凌回头,看到何静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的站在她身边——她换了条紧身的七分牛仔裤,赤脚踏了双凉鞋,上身是另一件有些蝙蝠袖的白色套头衫,胸口却是一个夸张的虎头图案。
“如果能输入密码,我还是想是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这样我可以有三十条命,也就有可以体会三十种不同的人生,和三十种不同的死法,这才适合我这样好奇心和求知欲爆棚,却又不想老的神经病。”伍凌朝她微笑,随手整理了一下颈间的丝巾,“还有,我不是西部牛仔,如果非要说,我今天可能更像是印第安人。倒是你,今天把宠物带出来晒太阳了?”她盯着那被何静高挺的胸顶得稍稍变形的老虎图案,微笑,放肆地伸出手指戳了戳。
“刚才我和她谈了谈。”何静轻笑,“我觉得我和她不该是对立面,或者说,应该是朋友。”
“所以你后悔当初那件事了,茉莉,或者说何静?”伍凌歪起头,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
“没有,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我见到天然,会向她说谢谢,如果我见不到她而你见到了,你要替我传话。”何静微笑,然后补了一句,“小伍凌,哭出来是不是轻松多了?我猜在车上的时候,你那副眼罩都能拧出水了。”
栗色头发女孩的表情忽然难得地囧了一下。
“茉莉,你要帮我保密,否则我会在天然学姐面前说你坏话的。”她说,“不过,没错,憋在心里很难受,我很久都没好好哭过,也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了。今天,这两个心愿都能达成,所以这里是个神奇的地方。”
“嗯,”何静点点头,她忽然想说什么,但伍凌却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然后再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地——两具象牙般赤裸的躯体正用69的姿势交叠着,下面长头发的曲线柔美,上面短头发的纤细得有些嶙峋。
“我的专业让我喜欢观察人间百态。”伍凌把嘴贴近了何静的耳朵,说话间,她把何静的耳垂含住了。
“嘶……”剃着光头的女人轻轻抽了口冷气,“伍凌,你别……”
“我相信你的那只宠物也这样欺负过你。”伍凌说着,把手盖在何静光亮的头皮上轻轻摸索,何静舒服得缩了缩脖子。
“那个……伍凌……来吗?”她忽然低低地问,然后扭了扭身体,脸颊却一下红了。
“等一会儿,其实我的愿望是想和茉莉、乐雅两个一起玩三人行,到时我想我的锁该也打开了。”伍凌眨了眨眼睛,用力夹了夹腿,表情却忽然凝重下来,“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个愿望,准确地说,是我好朋友的愿望。”
她开始压低声音郑重地说,而何静开始蹙起眉认真地听,然后,伍凌索性把嘴贴到了何静耳朵上。
而这个时候,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地从大门口走出来了——一袭白裙子留着长辫子的孙莉,在红色泳衣外面罩上黑色皮衣皮裤长靴的Amy,还有换了一身骑马装,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绷绷的发髻的孟爽。
草地上交缠的那对人儿分开了,有些羞怯却依依不舍。
远远的,似有马嘶,又似有犬吠。
而那个一袭黄衣,长发遮脸的高梦,也从远处轻轻走了来。她身边的另一个长发女子,穿了一双过膝长靴,一脸笑吟吟的,一对丰满的乳房在胸前颤颤地呼之欲出。
而那个常穿一身旗袍,温润如玉却又剔透如冰的短发女人没再出现,显然她已经脱队,把自己留在那栋房子里了。
“我想,谁都不应该有遗憾,你的朋友也应该是。”
在伍凌终于说完她的那些悄悄话时,她听见何静低低地回应了她一句。
红蝶
“秦灵儿,又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了。”红蝶看着眼前一身汉服的白衣女子,苦笑。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日光有些毒辣,但是在这把油纸伞下,却阴凉而且很舒服。
“姐妹之间不该这么多避讳的。”灵儿朝她笑了笑,“怎么,聂家大小姐零花钱不够,跑出来卖血了?”
“总比浪费强,如果我死了以后尸体可以卖钱,我也愿意。至少,换来的钱也可以帮助一些需要的人,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着。”红蝶的神色还是有些虚弱,汗珠从鼻翼渗出来,“毕竟,我也不是没卖过自己的肉体,我想……你也明白的,对吗?”
灵儿的长眉毛挑了挑,然后,她媚媚地笑了:“蝴蝶妹妹,你知道吗?你这样子,如果放在暗网上做性奴,能卖很不错的价钱,如果是做慕残或者冰恋的模特,可能会再翻几倍,如果做那种……怎么说来着?对了,肉畜……”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所以别和我提这个两个字,我不喜欢。”红蝶阻止了她的话,“不过,如果你有渠道卖我的尸体换钱,或者直接给吃不上饭的穷人打打牙祭,我也愿意,而且我会谢谢你……我知道你有点经验的,毕竟除了你和你那个死掉的娘,我还不知道有谁做过暗网上的商品。”
“是吗?其实我倒有点看你这个不喜欢做肉畜的女人被烤熟了装在盘子的样子呢,哦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那个你讨厌的词,还有,也不是我一个人想看。”灵儿的笑容更媚了,她身后,一群大大小小的鸟儿忽然扑啦啦地飞起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暗网上就有人出100万美金买艳星Cindy O’Neil被杀的视频,什么方式都行。因此,才有人舍得送你参加那次白雪公主的飨宴,还有人为你雇蜘蛛。”
“可惜我没吃到那个红苹果,还赢走了好多钱,而那蜘蛛也死了,说实话我蛮喜欢她的。可能很多蜘蛛都是可以和蝴蝶交朋友的,不是吗?”红蝶似乎恢复了一点,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没那么虚弱了,“好了,其实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而我也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所以,说正事吧。”
“嗯,本来没打算再和你照面的,但是看了你刚刚献血的样子,我动心了,所以想和你做个游戏,”灵儿一手撑着伞,一手娇俏俏的伸出三个手指,“名字就叫做‘事不过三’。”
“说人话!别学鸟叫!”红蝶的声音冷冷的。
“你知道我喜欢读武侠小说的,绝情谷里,裘千尺想为家人报仇,就让黄蓉不闪不避接了三颗枣核儿 。”灵儿眯起眼睛,所以,中午十二点之前,我也会出手三次,如果三次之后,他还没事,我就断了这个念头,去向我娘领罚。”
“我猜成功了你也没打算活着。”红蝶眨了眨眼睛,“对吗?我记得昨天晚上你和我说过中午十二点这个时间的。”
“当然,”灵儿的表情忽然有些骄傲,甚至带了些甜蜜,“因为今天灵儿的爱人要去死了,所以灵儿自然要去和她一起,12点之后,我就回去了。至于如果你以后想卖自己的尸体,就另请高明吧。本姑娘陪不了你,也帮不上忙了。”
“嗯,有约就去赴吧,知道吗?曾经有人——喏,就是帮我纹上这只蝴蝶的人——说还欠我一次全身按摩的,我和她说来日方长,结果这个来日,直接变成来世了。”红蝶说着,似乎有些热,解开了胸前衬衫的两粒扣子,让胸前那只红蝴蝶的纹身露出来,“不过,我真有点好奇,谁能让你这样的人动心。”
“你爸爸的女人之一,当然,也是我爸爸的女人之一……其实昨天晚上其实我还要她来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绿了你和我的亲生父亲。而且,按这个辈分算,我大了你一辈,你似乎应该喊我一声灵姨。”
灵儿说着,用袖子掩住嘴,吃吃地笑了。
高梦
“高梦,我似乎没看见童晓芳下来。”孙莉的眼神有些惆怅。
“嗯,小芳姐懒得下来了,所以……”高梦眨眨眼睛,晃了晃手机——淡紫色的页面上,前面三行字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她说,她在这里脱队。”
说话间,忽然是微微的一片尚自鲜嫩的绿叶飘啊飘地落下来,落在她的脚边。
“八个小黑人,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所以,轮到我了。”孟爽怔了怔,弯腰把树叶捡起来,把玩着,自言自语,低头的时候,她胸前那颗硕大圆润的黑珍珠荡出来,映着那两道精致的美人骨。
“高梦,那把斧子呢?估计刚才孟大总裁已经在房间里自己爽过了,所以等不及做游戏,想现在就被就地正法,一分为二。”伍凌把话头抢过来,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的孟爽,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高梦。
孟爽又去摸腰间的枪了,伍凌却把胸脯示威似的朝她挺了挺。
高梦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其实不是很擅长处理这种尴尬的气氛,所以一霎时有点无话可说了。
“喂,梦,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游戏?”江馨月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尴尬,开口问。她的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呼吸还稍稍有些粗重,好在,她宽大的太阳镜遮住了她泛红的脸,而脖子上被吻出来的新痕叠加在原本的淤血上,并不是很显眼。
“捉迷藏。”高梦感激地朝这个白衣女人笑了笑,长长的黑头发依旧垂着,遮住她的半边脸颊,“找到藏起来的6号。”
“六号,A BITCH?”孙莉的眉头蹙起来,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A Bitch不是一个人的,”Amy朝她笑,“A,B,I,T,C,H,六个字母,所以是六个人,而我是A。”
“我是B,也是你们的摄影师,名叫兰雪。其实昨天晚上我和我朋友都去过你们的酒吧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江馨月顺着声音抬起头,看见那个身材娇小,带着棒球帽的沉郁女孩和她身边那条熟悉的黑色大狗——她的胸口挂着一台相机,把白色吊带衫胸前的图案遮住了一部分,所以江馨月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两只动物犄角。
“嗯,我是C,而曲凡姐——也就是颠当是I,我们还有两个伙伴,T和H,当然,每个代号都有自己的意义,比如颠当胸大,所以如你们所知,她的I就是I-cup的意思。”高梦说着,信手捏了身边人那高挺的胸脯一把,然后她的手就被曲凡笑着一把打开了。
“其余几个字母的意思呢?T,她昨晚也来过那间酒吧吗?T的意思又是什么?”孙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跳,而一连串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六号小黑人,就藏在我们六个里面,具体是谁,就和我们代号的意思一样,需要你们来猜。”高梦没有回答这个长辫子女人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有些神秘的语气继续说,“猜对了,有奖励的。”
“哦?什么奖励?”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谢一岚忽然开口问。
“做你想做的一件事,比如改变有些规则,自己不用死就退出,也不会影响其它人。”高梦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个瘦削的短发女孩子。
“什么都可以吗?”谢一岚追问,在高梦朝她点头之后,她再次沉默下来了。
“那岂不是很容易?”孟爽苦笑,“酒吧里那唱歌的女生是十号,第一个,然后是吕绿和童晓芳,九号和八号,而我是七号,第四个死,所以等我死了,下一个死掉的不就应该是第五个了么?”
孟爽
孟爽说着,朝高梦望去。
而这一抬眼间,她却发现那个可恶的栗色头发小女人正朝自己貌似赞许地点头,同时比了个手刀劈颈的动作,仿佛在示意她现在就去死似的。
“高梦!”
孟爽终于忍无可忍,双眉一立,忽然厉声喊了一句,然后就在大家面前跪下来,把脖子伸长,“你,或者谁都好,帮我个忙,就在这里一斧子劈了我,我实在……”
她的话没说完,就梗住在嘴里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在高梦身后忽然出现的那熟悉的马腿和马蹄。
Apsara打了个响鼻儿又甩了甩鬃毛,然后朝她的主人低下头,一架纸飞机随着落下来。
那种纸飞机,孟爽记得小时候玩过的,只是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是用彩纸折的,而现在的这架,明显是一张白色的打印纸,但上面却打满了报纸一样的英文字符。
她不由自主地把它捡起来,然后把它拆开了。
看着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孟爽的眼眶几乎要瞪裂了。
蒋宁
蒋宁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那张纸,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孟爽走了,孙莉走了,她知道她们不会再回来了。
吕绿死在海天楼里,尸体被电锯切得七零八落的——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但其实她不在乎,毕竟,她觉得其实干爹边有她自己就足够了。
好像,干爹身边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或许她原本该高兴的。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吕绿散落的尸体和人头旁边那一打死掉的男人。
那些男人,除掉一个氰化钾中毒死掉的以外,头上身上都有弹孔。弹道检测报告显示,是一把德国产的鲁格P08和一把瓦尔特P38。
妈的,她当然知道这两把枪在谁手里。
那两个女人是鑫儿小姐的死党,蒋宁说不上喜欢她们,但也原本是想对她们敬而远之的。如果只是这一边的事情的话,她或许可以帮她们把事情也推到A BITCH身上,毕竟那个组织身上已经有过很多命案,十三条人命,说少不少,但是对她们说多也不多。
而且,也没人能找得到那几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女人。如果这群女疯子只是做这些事情,而威胁不到干爹的安全,蒋宁甚至希望她们一直这样做下去。
——杀一个,少一个,杀十二个,少一打。这样,这世界或许还能干净些。
——其实鑫儿小姐的口头禅没错,凡是杀人取乐的人,都该死。
——当然,吕绿,你这个偏执的疯子,一样是早该死了。
可是,几乎是同样的时间,城市的另一角,原本看似宁静的一间小酒吧里,死了更多的人。有男有女,女的少男的多,割开脖子的,剖开肚子的,砍掉头的,挂起来的,完整的,被狗啃烂的,甚至还有被穿起来烤熟了片掉皮肉的——警察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女孩子还有气,她似乎是被人打昏在血泊里,现在还躺在医院,不能说话也不会动。
蒋宁不是不知道王欢死的那天这个酒吧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只不过,那次只是你情我愿的死掉一个女人,然后变成盘中餐,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大事——那种肉,她不是没有吃过,甚至不止一次。不能说不恶心,但是,习以为常。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做完了该做的,以后再赎罪就是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怡红快绿”这次的杀人游戏玩得太大了——刚才曹司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歇斯底里地喊着聂远、聂鑫、李索菲三个名字,如果她再不出手,可能更多的人就听见了。
只是,那个老绝户说得并没有错,他死掉的儿子的手机上,还有和菲儿小姐往来的短信,明明白白写着“怡红快绿”几个字。
怡红快绿的“红”和“绿”两个主要管理是分别是谁,原本还是个谜,可是,在周茗茗死的那天,忽然有另一段劲爆的视频传到网上,视频里,在游泳池边上,一个胸口纹着血色蝴蝶,有些娃娃脸的漂亮女生被四五个男人肆意地轮流奸淫。
匿名发布这视频的人说,她就是怡红快绿两个发起人之一的“红”,或者叫做Lady Crimson,艳名叫做红蝶,是那个最著名的“大人物”聂远的女儿,而她的英文名字叫做Cindy O’Neil,很多人都在网路上看过她的A片,也看过她纹在胸口的血色蝴蝶。
昨天干爹也看到过视频了,然后他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现在,网上的资源很少了,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包括死掉儿子的曹司长。
同样是了死儿子,同样儿子的死法是很不光彩,但蒋宁记得,另一位中央首长在当时的反应就比这位曹司长淡定得多,恍若无事地勤勤恳恳处理政事两年多,甚至期间,干爹还安排她和周茗茗陪过他两次。
——当然,那位首长的结局也不好。
想到这里,蒋宁忽然觉得曹司长和那位首长一样有些可怜,还有……
——干爹呢?其实干爹也是死了儿子的,或许,不止一个。
她已经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的念头来。于是她皱了皱眉毛,把手在小腹上轻轻按了按,然后摇摇头,把不相干的念头甩掉,让自己注意力尽量集中在手里那张纸上。
那张从那两个铐在一起的男人身上拿到的纸。
据那个脑袋被驴——哦,不对,是马——踢了的小交警阿凯说,留下这张纸的是个自称姓宋,外号叫做马语者的女人。
——嗯,那个留着长头发,上身有伤疤,下身没穿衣服的漂亮女人。
事情来得太急,当时蒋宁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如果不是那一枪惊醒了干爹,她本来想晚点再和他说这件事情的。
好在干爹没有多问,甚至这一早晨都取消了所有的会议在房间里休息,谁也不见。
至少,这给了蒋宁充分的时间,等那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和医院里的女孩醒过来录口供,等那些死掉的人的尸检结果,也等按照画像专家按照阿凯的记忆给那个所谓“马语者”的画像结果,还有就是仔细地看手里的这封信。
虽然到目前,唯一的结果只是头疼。
“喂,蒋宁,在做填字游戏还是数独啊?需不需要我帮帮你?”
耳边忽然是一个明快却有些虚弱的声音,蒋宁反射式地身体一弹,顺手把那封信收起来了。
“鑫姐,您怎么来了?干爹……”她说着,看着面前红蝶有些苍白的脸和意味深长的眼睛。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中午约他吃饭,所以过来接他。”红蝶说着,眼睛盯着蒋宁的手,“蒋宁,你的手指怎么了?”
“断了一根,没事,蒋宁还受得了,小姐不用担心。”蒋宁说着,看着红蝶问询的目光,无奈地把手伸过来给她看。红蝶把她的手捧起来仔细地看,然后,她皱起眉,叹了口气。
“因为他吗?”她问。
蒋宁没说话,她觉得红蝶软软的手虽然有些冰冷,但却有一股小小的温暖顺着她的手传进自己的心里。她有些希望红蝶就这么捧着她的手,但是她还是主动把手抽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大门打开了。
“干爹!”她向后退了半步,低头行礼。
“鑫儿,你来了?”门后出现的中年男人换了一身便装。他没有理会蒋宁,只是看着面前的红蝶,原本阴骘的脸上微微错愕了一下,但是旋即微笑,连眼角轻微的皱纹也绽开,“又能和你面对面,不容易,你……憔悴了些。”
“嗯,你也老了。”红蝶的笑有些无奈,“回来几天,才见你,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好。老爸,我请客,你知道我在美国读书的这段时间也赚了点钱的。”她说着,走上前,轻轻挽住了男人的手臂,“路不远,陪我走一走,好吗?”
“好,好。”他匆忙点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走,这就走。”
蒋宁愣了愣,本能地跟上去,却看到红蝶回头朝她笑。
“蒋宁,放松一下,继续做你的填字游戏吧。这顿饭我想单独和我爸吃,放心,我会替你保护她的。”她说,然后把一支原本粉嫩,现在却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掌偷偷地在蒋宁眼前晃了晃。
上面是用口红写的几个字:
“我有答案。”
然后,那只手就收起来了。
“是,鑫姐,那蒋宁不打扰了。干爹……一直都很想你。”她说着,肃立,看着这对父女远去的背影。
她其实想跟上,却终于止步。几只鸽子扑啦啦地飞过,而那两道背影也就融在了往来的人群里,再看不出来了。
——原来,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蒋宁想着,又把口袋里那封信的复印件摸出来了。
那张纸已经被她折的有些皱,其实信上面也只是几行简单的字:
“我在雨夜里,让这个城市变得干净了些,送了些该死的男人下地狱,带了些该死的女人去天堂。大家都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你们和他们都应该谢谢我。没错,我有帮手,自己杀这么多人太累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过,婊子无情,和恩客Happy完了,也就两清,所以,先把其中一个留给你们结案用。
反正,他对我入迷了,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相信,你们是找不到我的,如果找到了,我的命就是你们的,或许,还会撅起屁股让你们肏个痛快。
不过要小心,我的庄园里虽然有不少橘子树 ,但是也有毒蜘蛛。”
落款,是那六个夸张变形的花体字母,A,B,I,T,C,H,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穿镂空蕾丝内裤的女人腰臀的魅惑形状。
史强
看着沙发上那个女孩子伸手递过来的那条黑色蕾丝内裤,史强简直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是在玩一个成人养成类的情色游戏。
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出租司机,史强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些艳遇,比如拉到一个醉酒的妹子,捡尸回去开心一小下之类的,但他没想到艳遇到这个地步——先是那天晚上遇到奇异公主在他车里换衣服,然后他找到那个小小的瑜伽馆参加那场庆功宴,再到今天的再次遇见,再次去了她的瑜伽馆,然后是现在。
他记得奇异公主管这个女孩叫星儿,他也没忘了这个叫做星儿的女孩在那个健身教练身下心不在焉地婉转呻吟的样子。
阳光从玻璃房子的屋顶照下来,把女孩赤裸的身体映得有些晃眼——从进到这间玻璃房子之后,她就开始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脱衣服,白色T恤,牛仔裙,然后是里面的黑色蕾丝内裤。
她说这是琳子借给她的衣服,让他帮忙还回去。他问她琳子是谁,她说,就是你见到的奇异公主。
其实史强蛮好奇为什么这个叫星儿的女孩子会找奇异公主借衣服穿,看到房间里七七八八滚落的科罗娜啤酒瓶时,史强猜她昨天是喝多了——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往啤酒瓶里塞烟头。
“你想要吗?我给你吧。”他听见她说,声音低低的,甜甜腻腻的。
他盯着坐在懒人沙发上星儿的裸体看——这个女孩的皮肤比奇异公主白很多,也比她稍微矮一点点,年龄也似乎比奇异公主小一点,所以显得更肉感,更嫩也更纯——鲜嫩的乳房高挺着,乳头是棕黑色的,阴毛稍稍有些浓,打卷。
她自顾自地点起一支烟,坐在那里抽,边抽边看他。
而他不由自主地硬了。
“脱了吧。”她若无其事地说,然后把身子在懒人沙发上仰躺下去,把腿分开了——阴道口没有完全合上,两片小阴唇之间,还有残存的白浊污渍,“我是安全期,但怕脏的话,写字台上有避孕套,原本我以为家里没有后来才发现还有剩,你自己拿吧我懒得洗了,一会你还要送琳子回去,所以咱们快点。”她说着,开始把烟叼在嘴里,用空出来的两只手开始在乳房和阴蒂上轻轻地揉。
史强不是柳下惠,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他不可能忍得住,所以他把裤子脱了。然后他就这样听着星儿的哼声,挺着枪走到字台上前拿套套。
写字台上面有些凌乱——台灯是开着的,一个精美的日记本,一些零落的画纸,上面是一些简单的铅笔画,除了黑白,唯一的颜色只有红——睡着的星儿,挂在屋顶上的星儿,跳芭蕾舞的星儿,站在海边悬崖上的星儿,跪在地上用刀指着小腹的星儿,躺在地上割开脖子的星儿,俯卧在血泊里的星儿,还有坐在马桶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抽烟的星儿——最后的这张画,他忽然觉得画里的星儿眯起来的眼睛有点像奇异公主,还有,画里的她,嘴角似乎有血淌下来。
史强忽然不想再找套套了,他转身,向星儿走回来。
星儿没看他,只是用揉胸的手把嘴里的烟拿出来,在地板上按灭了,然后继续揉自己的胸。胯下的那只手还在阴蒂上搓着,默默地把两条腿分开了一点。
插进去的时候,稍稍有点干,星儿轻轻哎呦了一声。
他开始抽动,很紧,星儿配合地呻吟着,头向后仰,眼神有些涣散,最终在远处一块用灰布蒙着的画板上聚焦。
史强忽然发现她哭了,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于是他把自己的上衣也脱掉了,放开了揉她奶子的手,抱住了她的背,把她的上身扶起来,让她的乳房贴在自己胸膛上,让她的下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脸很烫。
“你发烧了?……不想要,就和我说,别勉强自己。”他停下来。
“别停下,干完吧。”星儿的声音低低的,手却勾住了他的后背,“我有点想哭,借我你的肩膀哭一会就好。”
他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开始继续摩擦抽动。
在星儿的低低哭声里面,史强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身体开始热起来,而且,这个女孩似乎一下子就湿透了。
灵儿
“看着这父女俩挽着手臂你也能湿,秦灵儿,你身体里果然流着疯子的血。”
出租车的驾驶室里,穿着一身男装的灵儿,眼睛盯着远处人行道上的那一对男女,一手扶着方向盘,手从裤腰插进裤裆里面。
刚才,打发掉这个出租车司机甚至只花了她十五分钟。
其实,看到一个娇滴滴满脸病容在路旁求助的女孩子,大概会有百分之五十的男司机会选择无视,直接开着车扬长而去。不是不想,只是会担心其中有问题或者圈套,怕得不偿失,惹祸上身。
当然,灵儿遇上的是另一半,而且是另一半里可能的一部分人。
如果他没有心怀不轨,直接拉她去医院的话,灵儿会直接打晕他,然后给他留下许多钱。毕竟钱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已经和废纸差不多了。
但可惜,那个家伙固执地给自己选择了很好的归宿——饭店后面满是泔水桶的垃圾堆。
灵儿其实蛮不喜欢他碰自己的,但是没办法,毕竟她除了需要她的车,也需要这身司机制服。所以她在那个肮脏的角落里,还是伏在出租车的前机盖上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当然也脱光了他的。
灵儿原本也不喜欢用手直接杀人,很脏。但是既然插都让他插了进来了,也就不在乎这么多,毕竟她最需要的是时间。所以,她在他插进自己最深处的那一刹那,直接把他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让他看到了天空飞过的乌鸦。
把头发盘起来,不穿胸罩,空心穿白衬衫,带黑色制服领带的样子蛮性感的,特别她还是赤着脚。
一来她赤脚惯了,二来她实在忍受不了穿那个男人的臭鞋子。
换上那身有点劣质香烟气味的男装的时候,灵儿想着,尽量没再去想那具被泔水覆盖的男人尸体——那是她给乌鸦们的一点小礼物,毕竟它们都是她的朋友。
灵儿知道他们要去街对面那家饭店——既然是要不闪不避接她三招,所以她相信她这个同父异母的蝴蝶妹妹也就没有必要向她隐瞒什么,所以她只是在这里等,看着他们父女俩从远处走来,从她的车边走过去,然后在前面不远处等红灯。
其实路上没什么车的,无视规则的话,现在直接穿过马路也好,但是,他们还是停下来等。
灵儿看见自己车道上的绿灯开始闪动,而路口斑马线的红灯也开始跳。
“娘,现在灵儿开始做您交待的事了,我会用心的。做完了,灵儿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想见的人。” 灵儿对自己说,把手指从下身抽出来,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然后在手边那块纹着美女九头蛇的人皮上轻轻拭了拭。赤脚
踩在油门上的时候,灵儿忽然想起了那个下午,那曲吉他和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Round 1,这算什么?极品飞车 吗?天道循环,不是吗,聂远?!”
灵儿的嘴角牵动起一抹笑,路口的红灯亮起来,仿佛是魔鬼血红的独眼。
斑马线上,穿白衬衫牛仔裤的娇小女孩踩着如剑的高跟,路似乎有些不平,蓦地,她似乎绊了一跤,一个趔趄向前抢去,肩头把前面的男人撞出去几步。
然后,她在路中心跌倒了,一时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灵儿的眼睛一下子大大地瞪起来,同时瞪起来的还有那个摔在路边的中年男人的眼睛。
“吱!”
出租车的车头狠狠地朝路中心的人撞过来,带起一阵风,把那娃娃脸女孩衬衣的领口吹起来,露出那片白嫩胸脯上的那只血红色大蝴蝶。
孙莉
“所以,那个女孩子才叫自己Red Butterfly?”沙滩上,Amy已经把自己的黑色皮衣脱掉了,露出那身红色一件头的泳衣。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孙莉。她的汉语不很标准,但是声音很好听,“上次我见到她时她睡着了,所以我没看清她的纹身。”
“你是说泳池派对那天?”孙莉赤着脚踩在沙滩上,鼻翼上那个钻石鼻钉在太阳光下闪着光——白色比基尼有如茉莉花瓣,遮住她窈窕身体的几个关键点,“我没记得看见过你。”
“那天T事先拿了我的刀去了那个Villa,然后,那只蝴蝶用这把刀帮了木兰一个忙。而我去,是把刀取回来,毕竟还有别人等我拿着它去帮忙的。”Amy看了看沙滩椅上压在自己叠放的黑皮衣上那把长刀。
“木兰?你是说周茗茗?”孙莉皱了皱眉毛,“我只是听说她的头被砍下来了,那……真的是小蝶做的?”
“嗯,在日本的文化里,介错人和切腹自杀的人之间,是有一种特殊的羁绊的,而能被选为介错人,也是切腹者的信任和交托——我们六个里面,只有I和我是帮人做过介错人的,所以我相信,木兰会委托这个女孩,证明她也很不一般……知道吗,我喜欢读中国的武侠小说,记得在民国时期时的一部书里,就有个叫聂红蝶 的美女剑客,很性感也很open的那种,喜欢和帅哥做爱,甚至还会强奸他们。”
“是吗?我只是个渔家女,读书不多的。”孙莉苦笑,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这辈子,我光想着跳舞了。”
“那也很好啊。”Amy说着,眼睛看向沙滩上看。
孙莉也看过去,看到谢一岚仍旧穿着她的牛仔裤,只是把鞋袜脱了,然后把裤脚稍稍卷起来,露出她那稍稍显得有些突兀的脚踝骨。她似乎花了不少时间堆起了一座不小的沙堡,但是旋即,一个浪头拍过来,把她精心搭起来的“家”打碎了。所以她只能满手沙砾地发呆。
再远处,江馨月俏生生站在沙滩上小酒吧的吧台后面摇着调酒壶。她换了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了一只黑熊的熊头,和沙滩椅上何静胸前的老虎,还有远处抱着相机的兰雪衣服上的那头头上长角的动物相映成趣。
“这么静静的,也蛮好。”半晌,孙莉似乎稍稍恢复了一点精神,长长地吐出两道烟来,“Amy,兰雪衣服上印得是什么,牛吗?”
“It’s a gnu,东非草原上的食草动物,中文怎么说?……角马 ?”Amy若有所思的说,“听B说,它们性情满温顺的,但是一旦成群地跑起来,就很可怕,连狮子也能踩死……茉莉花,你很疲惫,不舒服吗?”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兰雪的眼睛里有点忧郁,其实,这里的我们,其实谁又不是呢?……”孙莉又打了个哈欠,在Amy大睁的眼睛里,把烟蒂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嗤”的一声里面,她皱了皱眉毛,把呻吟憋在了嗓子里,苦笑,“我没事,我习惯了,所以也懒得再改,总不能把还烧着的烟头扔到沙滩上。”
“你总是这样,T会心疼的。”Amy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的“虽然这是你的自由。”
“她看得到吗?说不定,像你说的,她已经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死掉了。”孙莉抓了抓脸颊,似乎想找个地方坐下,但终究还是放弃了,“Amy你一直在和我说,却始终没答应带我去见她。我想,我会带着遗憾回到大海的。”她虚弱地说,看着明澈的海,眼圈开始有点发红。
“那边有艘独木舟,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去海湾的那边看看,有时候,T喜欢在那边的山崖上迎着海风唱歌或者跳舞的。”Amy扬起下巴,“怎么样?要不要去探险?”
孙莉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愣了大约两秒钟,然后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朝Amy指的方向跑。边跑,她边把自己的辫子破开了,让那一头长发在风里飘起来。
“茉莉花,你把头发散开的就更像Moana了,怎么样,听见有人在那一边呼唤你了 ?”Amy开始笑起来,“这样才是属于大海的样子,等等我一起,对了,C说独木舟里还有独眼海盗留下来的……”
孙莉没说话,她只是咬着牙跑,没有理会Amy。其实她不是不想和Amy说话,只是她的耳朵已经开始嗡嗡地响,然后是轰隆隆地响,所以Amy后面的话她几乎听不清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脑子里还有那个念头撑着,她现在已经倒在沙滩上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又需要那东西了。
没办法,从前,她用了太多那东西——不开心的时候,去陪不想陪的人的时候,陪老板看那种杀人的演出的时候,嗯,还有每次上台跳舞的时候,那一点点疯狂,才能给她灵感。
虽然很讨厌这种感觉,但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所以也谈不到后悔,只是……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她好想再见到那个有着朱砂痣的女孩一面。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董小弱,董朝灵,今天我死也要见到你。
她咬着牙,迎着海浪走到那个小小的峡湾,然后她看见那条小船了——海水有些冷,她觉得似乎每个浪都能把她一下子击倒,可她只是踉跄着往前走,每一步,脚都陷到沙子里。
手撑在那小小的,只能容下两个人的独木舟的时候,孙莉哭了。她几乎是把自己摔进去的。
然后,她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眯起眼睛仔细看。
那是孟爽的腰包,她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
“看来你找到独眼海盗的宝藏了,喜欢这次Treasure Hunting吗?”Amy在她后面坐进来,拿起了桨,眼睛盯着孙莉颤抖着给自己注射的样子,“Moana,咱们出发吧,更大的宝藏在对岸,小心别掉进海里,这片海里有很多毒水母的。”
“Amy,出发吧。”孙莉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拿起桨,看着船越划越远,一点点划进那片海里。
她觉得太阳光开始暖起来了,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热起来了。
身后的沙滩越来越远,太阳光把海水照的五彩斑斓的,水里面,一团团透明的或是粉色的,橙色的东西飘着,仿佛一朵朵彩色云霞。
“Amy,你说,灵儿是会死在他手里,还是会回来?”摇着桨,孙莉问,呼吸有点急促,鼻翼上有汗珠渗出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们能见到的。”穿着红色泳衣的Amy朝她笑。
“我想再玩个游戏试一下。”孙莉的眼睛开始放光,她开始笑,咯咯地笑,说话的时候拖出醉酒似的长长尾音,“Amy,你看这水里的花儿多好看。”
“有毒的,虽然比不上黑寡妇,但是足够杀死人了……喂,Moana,你怎么不划了?”
“我想,如果我能和她再见一面,那么,现在谁也杀不死我,这些水里的花儿也不会。”孙莉放下了桨,把头发盘起来,那些乌黑柔软的毛发已经完全被她的汗水黏在腋下的粉嫩皮肤上。她说话的声音拖长得更长了,“而且,我想,我能游过去,如果你说我是Moana的话,那大海会保护我的。”
说着,她笑起来,在独木舟的船舷处把身体往后一仰,就这样一头栽进了海里。
“兰雪!Amy和孙莉的船翻了!救命啊!”
岸上远远传来惊惶的尖叫,那似乎是江馨月的声音,可孙莉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孟爽
——海滩上似乎有谁在喊救命?那个漂亮的酒吧老板娘吗?
孟爽懒得管。
现在什么对她都不重要了,下一个就是她了,现在她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所以,她抖了抖缰绳,让Apsara再加速——走之前,她把自己的腰包留给了高梦,托她转交给孙莉。
她知道孙莉比她更需要这个,而她自己,其实无所谓。
现在要做的,只是去找到她,马语者HW,骂她一顿,或者和她说几句话,甚至只是摸她一下,看她一眼都行。
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Apsara带着她,沿着曲曲弯弯的路,从草地跑到山谷,再跑回沙滩。
可是,什么都没有。
孟爽很烦——还好伍凌那个毒舌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否则她一定会又来嘲笑自己笨。
她猜,今天的一切一定是自己从前做了太多损阴德的事情。
比如海天楼里的那些女孩子们,比如那些变态的聚会,比如那些针管、白粉和糖块。
——老板说这是在做好事,可是“做好事”的过程里死掉的人算什么?
——我帮着他害过多少人了?
——我早该去死了吧。
——可是老天,至少我还干过好事情,至少,我用这些钱——不只是老板给骆驼基金的钱,还有很多是我自己的——帮助好多人,帮他们走出沙漠度过难关,治好病,上了学,读了书。
她忽然想起很早的时候她捐助过的第一个,那个有着大眼睛,脸上脏兮兮的农村女孩子。
——她叫小花还是什么?
孟爽已经记不清这个名字了,因为一些原因,她始终不想和这个孩子有接触。但是她想,如果那女孩一直读书,也应该本科毕业工作,或者在读硕士了。
——老天爷,看在这些事情的份上,别再玩我了,好吗?让我死得平静一点,好吗?
孟爽用力搓了搓脸,她忽然觉得很沮丧,甚至开始后悔,应该至少给自己再留一支注射剂的。
裤兜里,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是第三次,前两次,分别是骆驼基金和海天楼的下属打来的。
第一次她接了,甚至还习惯性的给指示了他们最近不要放太高的杠杆注意风险,而第二次,她按掉了。
倒不是因为她对海天楼有什么嫌弃的,只是她觉得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所以其实第一个电话也不应该接。
——其实早该把手机扔掉的,要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孟爽想着,把手伸到裤兜里。她本想随手把那个嗡嗡震动的鬼东西远远抛开,但是摸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打开了。
然后,看着手机屏幕,她呆住了。
上面,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爱心姐姐,我始终也不知道你是谁。人海茫茫,但是我终于通过我的辅导老师一步步找到了你的电话。我没敢打过来,只是发短信给你。谢谢你,因为你,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是你给我了我翅膀,而我也会给你祝福。我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牵绊你,让你放开缰绳和拘束,去追寻你的快乐。祝你幸福。永远爱你的大眼睛小花儿。”
孟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但是忽然之间,她感觉自己的眼睛热热的。
而那一刹那,她心里仿佛灵光一闪,忽然知道应该怎么玩这个缘分游戏了,于是她把Apsara的缰绳松开了。
Apsara甩了甩黄色的鬃毛,鼻子里如释重负地呼哧了两声,开始信步跑起来,带着背上的孟爽渐行渐高。
崎岖而陡峭的山路,让孟爽有些眼晕,但她没有多管,只是放任Apsara走过去。
然后,马停下来了——前面的路断了,脚下是一道足有十多米宽,深不见底的山沟。
而孟爽也把眼睛睁大了,因为她看见了对面的黑马,还有马旁石头上的人。
阳光很耀眼,她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她知道。
她心里知道,清清楚楚地知道。
“马语者HW,这次我抓住你了。”她朝她喊。
对面的人似乎听见了,于是就开始朝那匹大黑马走过去。
“我不会让你再逃掉,Apsara,跳过去,别害怕,好姑娘,你是会飞的小仙女,我相信你。”孟爽拍了拍马脖子,把身体在马背上伏低了一些。
Apsara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开始向前冲。
——马语者HW,你这个混蛋,哪怕是马上死了我也要抓住你!
孟爽咬了咬牙,Apsara飞起来的时候,孟爽把身子彻底贴在了马背上。
但是,她的头是抬着的,也没闭上眼睛。
身体腾空的时候,她感觉和那黑马边的人越来越近。
当然,那是个女人,一个长头发高个子的女人,她看见了她的灰色敞肩外套和黑色胸挡,看见她裸露的平坦肚皮,看见了她的牛仔裤和长马靴。她甚至看清楚了她宽皮带上的铜制撞钉和胸前的红珊瑚吊坠。
其实,看到那架纸飞机上那段来自《闪灵》上的歌谣时,孟爽已经就知道马语者HW是谁了。
——这个混蛋,她要上马了,事到如今,她还要逃吗?
——宋妍,你他妈的想躲我到哪里?又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孟爽知道,她不能让这女人再从她身边逃开。所以在Apsara的前蹄落地之前,她把脚从马镫中松开了,然后一下子向那女人的身体扑过去,把她从马鞍上扑下来。
惯性让她抱着那个滚烫的身体向侧面翻滚。
——前面似乎只有一蓬草,那草的外面竟然也是悬崖吗?
——呵呵。
——不要紧,至少我抓住你过了,虽然我还没让你骑我一次。
——后面,连我那一份,活下去吧。
身体下坠之前,孟爽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她松开了手臂,用尽全力把“马语者”的身体向反方向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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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7 神话 The Myths]
伍凌
“喂,小天才,忙着给谁发短信呢?是不是你在那间酒吧里认识的那个情头?”听着耳边那个爽朗的声音,伍凌感觉自己的屁股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轻轻哎呦了一声,顺势把手机收起来,看着身边长头发女人那呼之欲出的高挺乳房。
“拜托,我的曲凡姐,我这个天煞孤星可没情头的,虽然一夜情人多得数不过来。”她朝身边的曲凡微笑,抬起手,放肆地去摸那眼前那对高挺的乳峰。
曲凡没躲开,只是抿了抿嘴,而她的乳头已经把她的白色吊带顶起了两个小凸起出来。
“为什么?因为把人都看通透了所以没意思吗?”
她问,往前迈了一步,大剌剌地把伍凌的腰一下子搂住了。
“对啊,就像和我上床的那些男人一样,也总是要一点点把我剥光了,或者留一点衣服在身上才有趣,如果我一上来就脱得赤条条地贴上去,就变成桑拿妹了。虽然也好,但是他们会审美疲劳的。”伍凌稍微整理了一下脖子上依然有些湿漉漉的丝巾,然后轻轻叹息了下,“他们可能也会装,但是很可惜,我的眼睛是X光的。”
“所以你们不快乐,你,还有噩梦——哦,应该叫她茉莉,或者她的那个法号广静——你们都是,一个夜夜睡不着,一个天天做噩梦。比不得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和我师傅一样,躺下就会睡得很香,而且还会打呼噜流口水。”曲凡的眼睛看着伍凌的手伸进了她的吊带衫,然后摸到了她深深乳沟里的那个小吊坠,“我是白羊,我师傅是射手,而你们几个腹黑女,包括我那个从没见过面却已经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的Tina阿姨——师傅说她不会喜欢我叫她师娘——统统没有例外的都是天蝎。”
“你说的不完全对,何静其实是双子,虽然乐雅一直说自己是天蝎,但其实那是她自己认为的,就像她睡觉时茉莉有时会说自己是天平一样。所以我们这些思想复杂的人其实在星座上没有太显著的统计特征。”伍凌补了一句,“倒是你们这一边,也应该把李姨算上,完完全全,一群火象星座的女人。”
“嗯,对,我师姐说自己是火狐狸,其实却是只狮子,这样我们师徒三人就凑齐了。”曲凡笑了笑,“虽然她的身体不像神话里那样刀枪不入。”
“即便是刀枪不入,也可能死于窒息的 。”伍凌眨了眨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被丝巾包围的脖子,“对了,说正事儿,Amy和你说了我的那个愿望?先说清楚,我没坏了规矩,从前我的那个愿望,没有用到茉莉就实现了,所以我有这个权利再许一个的。”
“嗯,其实你可以许个别的愿的。”曲凡说着,皱了皱眉——伍凌已经毫不客气的掐了她乳头一下,“靠,你不要命了,连蜘蛛都敢咬。”她笑骂,却吞了吞口水。
伍凌也笑嘻嘻的,她分明看见曲凡双腿之间的那块湿斑了。
“对啊,本大法官已经给自己定了罪,行刑时间在今天晚上。有鉴于此,我也该做些从前不敢做的事情。”伍凌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然后又用力掐了一下手里那颗蓓蕾——这次,曲凡的手已经抓进她的臀肉里了,“倒是你这个当大姐头的,你真的忍心拒绝你好朋友,也是你几个小迷妹的最后要求吗?”她踮起脚尖,把热热的呼吸吹到了曲凡耳朵里。
“讨厌!而且我不是大姐头,Amy才是。”曲凡的声音软下来,“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浪费这个愿望,因为其实我早就打算回去的,在这里大家都结束以后……我是猫,所以,老猫应该死回自家屋檐上,更何况,我还欠很多人一些解释。”她微微顿了顿,“不过,是不是去参加你说的最后那个party我没想好,确切地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出场,所以我打算先去探探路。”
“哦?”伍凌歪头,做了个好奇的表情。
“我和C换了岗,由她留下来陪那两匹大马,而我可以去给T一个惊喜。虽然我不大会玩C的这个大玩具,但终归是一举两得。”曲凡说着,“而且,我也很久没见那小女孩了,有点想她。怎么样,和我一起去?我蛮好奇你丝巾下面的秘密的。”她说着,指了指远处的草坪,上面的那个有着巨大螺旋桨的家伙是银色的,上面放肆地喷着A Bitch组成的那个诱惑的女人身体logo。
“我还有自己的事,时间少得可怜,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回来参加篝火晚会,所以索性满足你的好奇心。”伍凌说着,把丝巾拉下来,“今天,和那歌谣里说得一样,我是个Little Indian。”
曲凡瞪大眼睛,看着丝巾底下,伍凌脖子上潮乎乎的牛皮带子。
“伍凌,我想不到你对自己这么狠。”半晌,她终于啧了一声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官司缠身直到死’。”
“远不止这些,这个状态下的我,性高潮会来的很快的,说不定,一碰就会喷水。但是我把自己锁起来了。”伍凌把丝巾又整理好,“别担心,至少我还可以给你一次当作临别礼物,或者是让你帮我保密的性贿赂。而且,你如果好奇,还可以看看我的。”伍凌说着,没管曲凡的答复,就先解开了自己的裤扣,然后把曲凡的牛仔热裤的裤扣也解开了。
“伍凌,你何苦,听我的,拆了这些东西,和我去看看小蝶吧。”曲凡始终盯着伍凌,把脚从滑落的牛仔热裤里抽出来,叹息了一声。
伍凌知道她已经看清楚自己了,于是她跪下去,把脸贴上了曲凡茂盛的草丛。她感觉曲凡扶住了自己的肩,然后把一条腿抬起来搭在她肩上。
肩头的这一点点重量还有口鼻间曲凡身体的温度让她更想要了。她猜曲凡也做了一点点别的动作,于是她把一只手抬起来,抓住曲凡的吊带衫向下一拉。
果然,她猜得没错,那吊带衫随着她这一拉直接褪到了曲凡的腰间,没感觉到肩带的阻碍。所以伍凌知道,曲凡那对硕大的奶子现在已经露在空气里了。
“说真的,你这丫头,何苦这么逼自己。”曲凡已经开始短促地哼,但是她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别给自己留遗憾。”
“再见一次,始终还是要告别,而我已经和小蝶说完永别了,所以这样最好。”伍凌的声音含混,然后,她开始把曲凡的那两片略略有点肥大的小阴唇含在嘴里,再把舌头从那两片湿热的肉中间插进去。
口鼻和曲凡的身体几乎贴紧了,这让伍凌觉得稍稍有点气短,于是她索性不再说话了。
聂远
“鑫儿,刚才好险。”聂远坐在阳台上仅有的一张餐桌旁,说话的声音低低的,边说,边就着水吞了一片药下去,眼睛看着女儿摔破的手肘和牛仔裤。
“是啊,如果那个冒失鬼司机再晚踩一点刹车,我就能见到妈妈啦。”女孩云淡风轻地笑笑,“害你担心了,对不起,老爸,如果因为这个害你身体不好,那就是我的错了。”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怔了怔,其实他也知道刚才的车祸似乎不一般,那辆出租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确实吓坏了,但是,那时,他并没有动。
——小娜,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扑过去?你会怪我吗?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唉,我不是个乖女儿呢,总是让你担心,在美国的时候也是。”稍稍的沉默之后,女儿的声音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愣了愣,不自觉地苦笑——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女儿那个叫做伍凌的闺蜜,想起了她拿来的那盘录像带,还有……
他吞了吞口水。
“我知道你喜欢这家店的牛排,还有XO焗蜗牛,清炒芦笋,鲜牡蛎,特意为你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老爸。”他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看着女儿眉眼盈盈地朝他笑,“这么多年,还能在的店不多了,这次回来我才发现从前蛮火的一家火锅店现在都改成网吧了。”
“鑫儿,我听说你在回程的飞机上……”他不想女儿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把她打断了。
“小事情,毕竟我是你和妈妈的女儿。”女孩微笑,也把他的话题打断了。
她微微向后靠了靠,用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着那个带着口罩,长头发盘在头顶的侍应生走过来,打开了桌上那支红酒,然后倒在两个人面前的高脚杯里。
他看着女儿把高脚杯举起来,轻轻摇晃。杯中的血红色液体,微微泛着泡沫——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孟爽陪他时,蒋宁在他们面前开枪打死的那个贪污了几千万的美女行长,她咳出来的血也是个样子的。
“喂,老爸?”女孩轻轻呼唤了一声,他再次回过神,于是把杯子也举起来。
“碰杯之前,总要说点什么吧?”他看着女儿尚有几分孩子气的脸和那双明亮的眼,问。
“嗯……”她歪着头想了想,“要不,就为了幸福干杯吧。”然后,她把酒杯重重地和他一碰。
“知道吗?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更不用说我的幸福。”他的酒刚要沾唇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忽然说,“而且,你平常生意上和官面上的应酬本来就不少,就不该多喝酒,我是你女儿,所以这一杯我替你喝。”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他手里的酒抢过来,就那么站着,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是她自己的那一杯。
“鑫儿,你……”他迟疑了一下,却被她打断了。
“老爸,女儿大了,这是当女儿的应该做的,一点孝心。”说完,女孩坐下来,朝他笑了笑,原本就粉嫩的娃娃脸上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然后看着手里原本属于他的那个酒杯,皱了皱眉,“诶?刚才和你碰杯时可能太用力了,竟然把你的杯子撞裂了。”她转向旁边的侍应生,“美女,受累把里面那张桌子上的那个空杯子先拿来吧,然后你就去忙你的,不能再让你剥夺我给爸爸倒酒的权利了。”
“好的,小姐。”那个侍应生的声音轻轻的,按她说的,取了最靠近露台的那张空桌上的一个高脚杯放在他面前,然后拿了红蝶手里撞出一条裂痕的杯子,微微欠了欠身,便退下去。
这个依然有些婴儿肥的女孩用两根手指熟练地在桌上敲了两下,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似乎在向她表示感谢。
“鑫儿,你大了。”他不由自主地说,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光之中满是爱怜,“我却老了。”
“谁说的?我老爸笑起来的样子很帅的,一点也不老。”女孩微笑,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自顾自地用手抓着一块淋了柠檬汁的牡蛎放到嘴里。
“老了就是老了,时光留不住的……”他轻叹,眯着眼看她,“鑫儿你也长大了,也越来越优秀。”
“像大明星Cindy O’Neil 一样优秀吗?”她做了个鬼脸,“在美国时,我很荒唐,不知有没有人向你告我的黑状。”
“谁还没有荒唐的时候,你能保护好自己,就好。”他说。
“当然了,小时候是你保护我,现在女儿大了,也轮到我来保护你了。”女孩意味深长地说着,展开一张纸巾,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然后顺势抹了抹嘴唇,再把纸巾叠好,然后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老爸,我一直觉得聂鑫这个名字应该属于一个男孩子,你说,如果当时你从妈妈肚子里掏出来的是个有小鸡鸡的胖娃娃,你是不是会开心很多?”
他再次怔了一下,一时语塞。
女孩却微笑,用自己的叉子插了块牛肉送到他的嘴边:“我开玩笑的,喏,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剔的骨,亲手割的肉,里面有我的味道呢。”
“胡说八道。”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头,但还是张口,把那块肉吃了。
“我的肉是不是比天鹅肉还好吃?”在他咽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又问了一句。
这次他不可能再听不出来了。
“鑫儿,王欢……她拿掉了孩子,我们有过约定的,所以……”
“没事,而且,你情我愿。我听茗茗说她原本打算帮王欢争取时间自杀的,可她拒绝了,你们都履行了对彼此的约定,蛮好的。”她的身体摇晃了下,“毕竟,儿子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知道。”
“鑫儿,你知道……这些事太脏,不应该让你这样的女孩子……”
“爸,那天晚上,我也杀人了。”她拦住了他的话,轻轻地但是坚决地说下去,“一个很脏很脏的男人,以为我是街边的流莺,想和从前他对别的妓女一样,先占我便宜再勒死了我。我给他了,在一间同样很脏很脏的街边公厕里,然后我要了他的命……”她说着,挥了挥那个尾端尖尖的打火机,“当时我就骑在他身上,他的东西插在我身体里,我每在他胸前捅一刀,他就在我身体里射一股……”
“鑫儿,你喝多了!”他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案子已经破了,犯案的是那个A BITCH。”
“是吗?其实这不是第一次,”红蝶苦笑,自顾自地点了支烟,“在美国时,我也这么做过,不止一次。而且我上瘾了。原来,杀人真的能让人感觉兴奋极了,对了,老爸,你现在是不是还是那样,要看那种场面才……”
“鑫儿!”他又喝了一声,然后他蹙起眉,深深叹了口气。
“诶,可能刚才我喝得有点急……不过老爸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其实,从前的那两刀,已经把你和我杀了,不是吗?回头想想,其实咱们一样,什么都没有过,即便有过的,也丢了。”她拖长声音说着,托起腮,轻轻抽了抽鼻子——她小小的鼻尖已经有点红了,声音也带了一点点鼻音,“好怀念小时候你带我郊游,野餐,认野花扑蝴蝶,教我唱歌的时候……”
“是啊,那个时候……”他眯起眼睛看女儿的娃娃脸,恍然间,觉得对面的女孩又变成了那个带着红蝴蝶结,穿着小裙子的,粉妆玉琢的六岁娃娃。
“瞧我,分开这么久,不该再说这些沉闷的话题了,来,再喝一杯,你到现在还一口酒都没喝……”起身倒酒的时候,她趔趄了一下,这次她把两个红酒杯都倒满了。
“这杯,除了为了我们父女重逢,也为了我们各自追寻的梦吧,”红蝶轻轻碰了下他的酒杯,“干了这杯,一会过了12点,蒋宁就该来接你了……老爸,记得,我爱你。”说完,她先把酒干掉了。
灵儿
“剔骨割肉 吗?小蝶,其实我也蛮粉哪吒的。”
角落里,方才倒酒的侍应生自言自语了一句,看着露台上的这对父女,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了下遥控器,把背景音乐换成了一支苍凉的曲子:
“Mama do you remember?(妈妈你可曾记得)
The old straw hat you gave to me.(你送给我那草帽)
I lost that hat long ago,(很久以前失落了)
Flew to the foggy canyon.(它飘向浓雾的山岙)
Yeh Mama I wonder(耶哎妈妈那顶草帽)
What happened to that old straw hat(它在何方你可知道)
Falling down the mountain side(掉落在那山坳)
Out of my reach like your heart(就像你的心儿我再也得不到)
……”
歌声里,钟声敲响了十二点,她转头走出去,边走,边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又把遮住前额的刘海分开,露出额前的那点血红的朱砂痣。
正午十二点的夏日艳阳,却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冷,她抱住了自己的肩,轻轻打了个寒战。
孟爽
山风很冷,哪怕是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的时候。
孟爽打了个哆嗦,脸颊,手上和腿上擦破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说话啊,在QQ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如果这么不想见我,刚才直接撒手让我摔下去不就一了百了了?说不定还能换颗什么宝石给你让你实现愿望回到过去 。”她气咻咻地看着身边的人。
“对不起,你知道我缺乏安全感的。”和孟爽背靠背坐着的那个原本攻气十足的长头发女人的声音少有地有些虚弱,“只有带上马语者的面具和骕骦聊天时,我才觉得放松些也大胆些。”
“知道吗,宋妍,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孟爽终于低低抽泣了一声,“我把咱们的过去都深深埋起来,没和任何人说,除了小红。当然我和她说是因为知道她听不懂。
“我倒宁愿你一直认为我死了,毕竟从前的祸其实是因为我瞎眼才闯的。”宋妍——也就是马语者HW——仰起头来看着天,苦笑,“这样,我一边作为A BITCH里的H,和你的老板作对,杀死他的手下,放走那些女人,抢走然后毁掉你的货,一边每次上QQ和你聊天,听你这个女强人吐槽发牢骚,再像个大哥哥似地安慰你。”
“像是托梦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把你想象成有一身毛衣毛裤,鸡巴很大,还能自愈的金刚狼了。”孟爽用手肘狠狠捣了一下宋妍的腰,“知道吗,我的海天楼里,曾经有个妹子,因为自己混得不好,一直装死躲她的好朋友——或者说是她爱人。最后,她爱人没办法,想了一招,终于逼得那个妹子来自己的地盘,你知道是什么法子吗?”
“什么法子?”
“很简单。”孟爽指了指脚下的山涧,“她跳下去的地方,估计和这里差不多高。”
“那个……爽……如果我早点出现,你……”宋妍的声音有点迟疑。
“少在这里装蒜!我看你那天知道我买了票之后蛮开心的。”孟爽又狠狠抽了抽鼻子。
“那个时候其实我躲在屏幕后面哭了,哭的我键盘都进水坏掉了,所以我直接把电脑砸了。”宋妍苦笑,“真的在十个小黑人的页面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几乎要去宰了高梦和伍凌这两个混蛋,我以为她们不会批准的。”
“不逗你了,那是我自愿的,哪怕你在我身边我也会,如果其他的一切照旧的话。”孟爽轻轻地说,“我行的善,不能抵消我做的恶,哪怕我有一万种作恶的理由也好。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好人有好报,如果不是我恰巧看见我很久之前资助的一个女孩的祝福短信,我怕还想不到让Apsara来找你。”
“嗯,其实我也是一直被人推着往前走,否则,说不定我就会一直躲在你背面了,没办法,每次都很期待,但每次都很不安。”
“像神话故事里的参与商 ,或者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克斯 一样吗?”孟爽的手伸到后面,把宋妍有点冰凉的手抓住了,“我想,我该惩罚你,同时,那也是个克服你心理障碍的办法。也算是报答你。”
“我听不大懂。”宋妍把眉头皱起来。
“那张字条,让我下了决心的字条,没有那个,我可能早晚会变成那个独眼总督 的。别说那不是你和高梦写给我的。”孟爽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然后,她索性转过身,跨坐在宋妍的身上,抓着宋妍的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腰上,“如果没有问题,就抓紧时间吧。选择了就要负责任,我也要抓紧时间去死了,马语者HW,再不骑我,就真的没机会了。”
宋妍没再说话,任由孟爽把她的裤子解开,里面是一条平角男士内裤,再脱下去,一条穿戴式的假阳具跳出来了。
“你这家伙!”孟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然后,她的身体被宋妍一推,就向后倒下去,躺在草地上了。
“真好,没什么遗憾了。”被宋妍压在身上,然后插入身体的时候,孟爽长长地吁了口气。
灵儿
“娘,我没有遗憾了,你也不该有遗憾了吧。”天台顶上,依然穿着一身侍应生衣服的灵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是,她把长头发披散下来了。
“十二点了,你的……第三枚枣核呢……裘千尺小姐?”一个有些吃力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灵儿回头,看到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红蝶那张苍白的脸。
“我可不会老到脱发 的时候才去死……倒是你,聂大小姐,来大姨妈了,肚子疼?”她吃吃地笑,并没有回答红蝶的问题。
“我没猜错的话,那毒……是在杯子里的,只是我不知道是哪一杯。”红蝶开始剧烈的咳嗽,这次她没再用纸巾挡着,所以有不少鲜红的血点从口鼻间喷出来。
“两杯都有,我猜到了你会认出我乔装了侍应生,就像你认出了我扮成出租司机的样子,但是我没猜到你会把两杯都喝掉,却只帮爸爸换了杯子。”灵儿笑起来。
“你的衣服……很好认……虽然你男装很漂亮……但是……衣服的大小……不合适……咳咳……你的腰……太细了。”红蝶苦笑,“我答应过你,要……不闪不避的……接下来的……就像……邓布利多一样……要把伏地魔的那种东西……都喝掉 ……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似乎坚持不住,身体向前倒下去。灵儿却鬼魅般地闪身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穿着黑色制服裤子的膝盖上。
红蝶又咳出了些血沫,把灵儿的白衬衣也染红了。
“秦灵儿,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件事……刚才……爸爸……答应了,所以,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正午十二点前,你只出了两招……这……怪不得我……现在……爸爸已经在……蒋宁的车上了……”红蝶把眼睛眯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这是……什么毒?我还有……多少时间?”
“知道吗?中国古代的神话里,有种叫做‘鸩’的毒鸟,山海经里写过的,专门吃蛇,有剧毒,据说用它的羽毛泡的酒可以杀人 。当然那只是传说,但是,自然界有种叫做蛇雕 的鸟,的确是以毒蛇为食的,而娘也教过我从它体内提炼毒素。毕竟,和你那个叫‘赤狐’的妈妈相对,她是‘青柳’,青色的相柳 。”灵儿舒服地坐在地上,让红蝶枕着自己的膝头,好像是在给妹妹讲故事的姐姐,“这种毒,会腐蚀你的消化道,所以你才会咳血,同时,也会加速你的血液循环,所以,你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当然,你可以现在去洗胃,也可能保住性命,但那样的话,你就违背了咱们的约定了。”
“哦。”红蝶眯起眼睛,似乎有点懒得说话了。
“不甘心?”灵儿也把眼睛眯起来。
“有点遗憾……原本我还有点事情想做呢。”
“是吗?我的那几个朋友说,人都不该有遗憾的。”灵儿若有所思的说,她把衣袖向上挽了挽,把那截雪白的手腕放到了红蝶嘴边,“其实,我的血比这更毒,你敢喝吗?你一样是死定了……只是,会让你死得舒服点儿,顺便让你晚死个一两天。”
“哪怕没用,能喝你一点血,也好。”红蝶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灵儿没说话,只是笑着,抬起另一只手,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在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处一划。
血涌出来,带一点紫黑色。然后她把手腕凑到了红蝶嘴边,女孩顺势咬住了那条手腕上的伤口,开始拼命的吞咽。
一口,两口,三口。
看着红蝶的娃娃脸上恢复了些血色,灵儿把手腕收回来,而红蝶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来,把她的嘴吻住了。
“小蝴蝶,我想不到,有一天你的身上居然也会有我娘的血。”上衣被剥下来的时候,灵儿叹了一声,然后她的奶子就被红蝶的嘴吸住了。
阳光照着这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谁又能知道,许多年前,这两个女人的母亲也是一对誓同生死的姐妹,她们也曾经这样赤裸地在一起。
灵儿的舌头伸进红蝶阴道口的时候,她们俩几乎同时高潮了。
“果真,血会让咱们疯狂,咱们流着同样的血,所以咱们是一样的。”
起身的时候,灵儿感叹,她没有再穿上衣服,放任自己如花的躯体裸露着,只是从自己脱下来的白衬衫上扯了条布下来,把手腕的伤口缠住了,“好了,蝴蝶妹妹,我该走了,我不想让我的爱人等太久。你也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吧。”
“真的放弃你的第三次了?”红蝶半躺在地上,倦倦地问,腿放肆地张着,微微打颤,胸口的血红色蝴蝶仿佛要冲破皮肤飞出来。
“刚才咱们好的时候,一直有人偷偷录像来着,他还打手枪了。”她继续说,手指向一边指。
角落里那个被发现的男人慌不迭地起身要走,而灵儿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凶厉的红,她的眉毛竖起来,嘬唇轻吹。
一大群各种各样的鸟儿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开始流星般地撞在那个倒霉鬼身上,那家伙几乎都没有来得及呼救,身体就从天台上跌下去了。
“第三个枣核儿,我原本想这样打的,而且我不觉得你能接的下来,”灵儿说着,长头发在风里飞起来,红蝶有些诧异扬起头,看到那架喷绘这A BITCH图案的直升机和上面渐渐垂下来的悬梯,“可是我忽然改主意了。临死之前,我终于知道了无招胜有招的道理。”
红蝶
红蝶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开始从悬梯爬上去,就这样赤裸着她如玉的身体,仿佛神话中飞天的仙子。
“顺便再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秦灵儿,又叫董朝灵,聂远和秦湘的亲生女儿,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在A BITCH里面,我是T,其实我的绰号是‘荆棘鸟’,所以,现在,我为了唱属于自己的歌,要去找我的那根荆棘了。这次是永别了。或者,地狱再见,蝴蝶妹妹。”灵儿把赤裸的身体挂在悬梯上,看着对天台上的红蝶说。
直升机的噪声很大,但是她娇滴滴的声音裹在里面,红蝶却听得显得异常清晰。
灵儿的长头发被风吹起来,挡住了她的脸,让她的面容模糊了。
然后,一大群鸟儿围住了灵儿的身体。
再然后,她又一下子消失了。
天台上,红蝶迎着风,勉强眯着眼睛朝上看,依稀之间,她感觉直升机的驾驶舱里有个很面熟的大胸女人在看着她。
蒋宁
“干爹,蒋宁回来了。鑫姐下楼后自己离开的,除了那个坠楼的男人以外,没别的伤亡了,干爹放心。”坐进驾驶室里,蒋宁望着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副略显苍老的面容,一口气把话这些说完。然后,她迟疑了一下,又继续,“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刚刚有架直升机悬停在楼顶,用悬梯接走了一个人。”
“哦?”他问了一个字。
“那天干爹亲自审过又放过的那个女人,蒋宁已经派人跟进了。”她小心翼翼地说,看他不置可否的样子,才继续,“而且,蒋宁有个感觉,直升机里似乎有干爹熟悉的人。”
“谁?”他还是只问了一个字。
“那个害了蒋宁姐姐的人,曲凡。”她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看着后视镜里男人的眉毛飞快地蹙了一下。
“你可能感觉错了。”他多说了几个字,声音依旧低沉。
“蒋宁不知道。之前为了给姐姐报仇,蒋宁曾经看过若干次她的录像,每次,都会觉得很紧张。刚才,有一霎那,那种紧张的感觉很熟悉,或者说更强了……”她迟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那就只能是比她更难缠的人,而且蒋宁怀疑……”
“怀疑有人会对我不利,是吗?”他挑了挑眉毛,“是那个所谓的A BITCH?”
“嗯,前天有个警校的男生报警,说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砍了头,蒋宁派人过去时,那女人走投无路,就在天台上服毒自尽,而她手里的刀,却是……前天鑫姐用过的那一把,”蒋宁顿了顿,“更为蹊跷的是,当天晚上,停尸房的看守暴毙,而那个女人的尸体却消失了。加上前几天洪祖的事情,还有那具街边卫生间里的男尸……所有这些,都留了同样的,A BITCH特有的记号。”
“从前孟爽也和我说过,”他皱眉,声音忽然冷厉,“昨天,孟爽和孙莉失踪了,而吕绿死了,是吗?”
“是,蒋宁无能。”她抿了抿嘴,“除了海天楼,城东的酒吧里怡红快绿的聚会上也死了很多人,还有个女作家被人剖开肚子死在自家的游泳池里,而且活活煮熟了。今天早晨的时候,有人投案,说是……”
“所有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A BITCH做的,我知道了。”他把话接过来,“刚才鑫儿和我说了,那丫头从自己的渠道拿到了一些消息,而且,她还查到了一些别的线索。这辆车,在几个事发现场都出现过。”说着,他把一张照片甩过来,照片上,赫然是一辆金色的考斯特。
“蒋宁知道了,”她把照片接过来,而她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的眼睛,得到他默许后,才把电话接起来,只是听,半晌才挂上。
“出事的酒吧里唯一的幸存者醒了,口供和鑫儿小姐的话基本对得上——做案的是几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带一只大狗的,还有一个骑一匹黑马的,还有一个拿长刀的,开一辆金色的考斯特,她们和在现场狂欢的几个人一起,在酒吧里杀了许多人,还把包括酒吧老板娘和爽姐莉姐在内的许多人绑走了,鑫儿小姐的好朋友伍凌也是被绑架者之一……”
“照着这个线索查下去,除恶务尽,不惜一切代价。”他打断了她的话。
“是!”蒋宁已经知道不用再多问他什么了,于是她把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发动了。
除恶务尽,不惜一切代价,蒋宁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也知道,不用再提关于鲁格P08和瓦尔特P38的事情了,一切,已经都是叫做A BITCH的这群女人做的。
而她也要做她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把她们都变成鬼,A BITCH也好,今天直升机悬梯上的那个女人也好,孟爽孙莉伍凌或是别的什么在场的人也好,通通把她们变成鬼,然后吃掉她们,让一切变成虚无。
这是他想要的,这样,他的女儿就安全了,他也安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可是,如果曲凡也在里面呢?她该不该再杀她之前,先问她几句话?
神话里,夜叉是“啖鬼者”。
她,蒋宁,是满城闻名的“铁骑”队长,也是属于干爹的夜叉。
所以,这些是她的分内之事,没什么可说的。善恶对错,这不是她要管了,反正要下地狱,到时一并赎罪就好了。
但是,在那之前,她必须去和聂鑫说几句话。还有,就像每次出这种“特殊任务”之前一样,她忽然想要人狠狠地干她了。
高梦
那两匹马终于可以肆意地做爱了,那两个女人也是。
——H,你让她等太久了,这次,好好地干她吧,别让她只是在做梦时爽了,拜托了。
——我们都欠她的啊。
高梦坐在转椅上,看着屏幕里交缠在一起的孟爽和宋妍,想着,把原本就大张的腿更张开大了一点。
身体里面,那条蠕蠕而动的东西弄得她很舒服。
当然,她知道孟爽现在更舒服——宋妍身上的“装备”是她帮着挑的,起码,她胯下的那根正在孟爽阴道里进进出出对的黑色乳胶家伙比休·杰克曼的大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管他呢?
兰雪的无人机摄像头的清晰度很高,仿佛神话里的千里眼,所以,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高梦都看得很清楚,甚至连她们身体上的每个细节都纤毫毕现——高梦能看到骑在上面的宋妍背上腿上的一道道旧伤,也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孟爽脸上手肘和膝盖上的新伤。
红珊瑚和黑珍珠碰在一起了,一大一小的两对乳房抵在一起了,伸在头顶上的手和向下撑住的手扣在一起了,抬起来纤瘦胯部和压下去的圆润胯部撞在一起了,浓密的黑森林和那一条细细的比基尼线磨在一起了,高亢的尖叫和悲鸣的呻吟混在一起了,亮晶晶的液体流在一起了。嗯,黑发女人的额头和红棕色头发女人的额头也贴在一起了。
最后,薄的嘴唇和厚的嘴唇吻在一起了。
——孟爽,这次做爱,你等太久了吧。
高梦开始呻吟出来,想去摸自己的奶子,但是那对高挺的肉峰却被她旁边的另一个观众抢先占领了——那个染着栗色短头发,眼睛明亮的,叫做伍凌的观众。
她爬上的高梦的身体,高梦想去亲她,但是觉得她脖子上的丝巾有点碍事。
“C,我和T都想了,所以我要切换到自动驾驶了,希望你设置得没问题,”I熟悉而明朗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来。
“希望我们不会碰到乱流提前死掉,I还答应帮我穿阴环呢。”这次,是T娇滴滴的声音。
“嗯……来吧……让我看……让我看……”高梦喘息着,几乎是在低低嘶吼。
又一个显示器亮起来了。屏幕里面,灵儿粉嫩的身体像是条蛇,绕在了曲凡矫健的赤裸身躯上,然后,她把曲凡已经高高竖起来的左乳乳头叼住了。
“抱歉把你这个女王大人留在家里当千里眼,这是你的这个大玩具最后一次飞行了,不心疼吗?”屏幕里,曲凡朝高梦挤了挤眼睛,“所以一会我们分别跳伞之后,它会自己再飞两圈,然后撞到对面的山里。在半空中完全大撒把,蛮刺激的,单是想着这个,我都湿透了。”
“别废话了……你们抓紧时间……做爱吧……最后……一次了。”
高梦觉得自己的乳头被伍凌的舌头舔的痒痒的,她有些口干舌燥,于是索性从椅子上滑下去,把伍凌的皮带解开了,“还有,遇到问题就跳伞,别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她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到伍凌下身穿的东西时,她愣了一下。
而伍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闷哼着,开始继续吃她的奶子了。
“C,我才不会提前跳伞,也不会提前死,我还要去见她呢,我让她等太久……啊!”
监控器里,灵儿的话没说完,就忽然吃痛似地长声呻吟了一声。
然后,天上地下,分别在三个不同地方做爱的六个女人的呻吟就混在一起了。
孙莉
——我是在天上……飞吗?
孙莉感觉自己的头很疼,四肢本能地划动着。
——嗯,我在水里,我还在水里。和我在澳门跳海时一样。对了,那次,灵儿对我说过,神话里面,南海里有个大坑叫归墟 ,天下的水都会归到那里,所以,再脏的身体都能洗干净。
——灵儿,灵儿在哪?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T。
——对了,Amy说灵儿会在对面的山崖上唱歌的。
——Amy去哪里了?
——她不是应该在划船吗?
——我是怎么到海里的?
孙莉把头钻出水换了口气,那个山崖似乎就在前面,但是又似乎好远。
她觉得头更疼了。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看见一只白色的鸟从天上掠过。
——那只鸟怎么还会开花?白色的茉莉花?那我身边这些起起伏伏的是什么?也是茉莉花吗?
——董朝灵,你在哪?
——我还有你留下的那个胸针呢。
——那个金色的,荆棘鸟形状的胸针。
——荆棘鸟……
——董小弱,我知道你的T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那个胸针呢?
孙莉忽然觉得手里空空的,然后她觉得她的心里也空了。
不能弄丢了灵儿的东西,绝对不能。
她想,于是她一头扎进水里,睁大眼睛看。
水里只有那一朵朵漂浮的花儿,然后,似乎有团红色的影子向她扑过来,红得像是灵儿额前的朱砂痣。
“带我去见她。”
孙莉忽然觉得自己在水里也应该是能说话的,于是她张开口,吐出一长串晶莹的泡泡。
[newpage]
[chapter:8.8 誓言 The Vows ]
孙莉
——这是什么声音……古琴的……琴声吗?
孙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能感到身体起起伏伏的,好像在水里,又好像在云间。
——我已经死了吗?那个胸针……灵儿?
她开始觉得头痛,身体却软洋洋的很舒服。
——陪周胖子马志宏他们不是这个感觉,被老板用时也不是这个感觉,和星儿、笛子她们在一起时呢?有点像,但也不一样。
——但是刚才一定有人要我了,怎么倒和昨天酒吧的最后一次很像?或者说,比那次还舒服?
——好久,好久,身体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灵儿,还记得在澳门的时候吗?做荷官的你和陪人赌钱的我,拿着麦克的你和绕着钢管的我,遍体鳞伤的你和披头散发的我,还有,在天台顶上仰头望天的你和凝望大海的我。
——我们答应过彼此要在一起的,要干干净净,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不管活着还是死了。
——我以为你抛下我走了,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而我,连同你那一份活下来了,按你说的,做到了我想做的……但是,灵儿,我也脏了,比咱们那时候脏了太多了。
——这是代价,没办法,但也没关系。
——不过,这次是我要去死了。
——你回来了吗?你一直都在吗?你不理我,是因为恨我吗?
孙莉费力地睁开眼睛,阳光让她的眼睛有些疼,只是耳边的琴声伴着海浪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背影,那个一袭白衣,长发垂落的背影。
——是她在抚琴吗?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开始唱歌了,这歌声……孙莉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淌出眼泪来,让她都看不清身边的人了。
一曲终了的时候,有鸟儿扑扑啦啦闪动翅膀的声音,然后,那鸟飞远了。
孙莉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压在她身体上了,好舒服,舒服得有些不真实。
只是,她的乳房似乎被一个冷冰冰的金属东西硌了一下,但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要我……要我……要我……”
她挣扎着把腰向上挺,两条长腿几乎分成一字马。
压上来的那个身体,软而温暖,似乎有一点柔软的毛发,但是,还是带了一点冷冰冰的。那冷冰冰的东西碰在孙莉的阴蒂上,让她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当然,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我们还有时间,我不会放过占你便宜的机会的。”
听着那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孙莉的眼泪让她彻底看不清东西了。她觉得自己的手被身上的人压住,一点也动不了了。
“帮我擦擦眼泪,让我看看你。”她开始哀求。
“你太累了,要睡一会。”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我的朋友还没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让我看看你啊。”孙莉终于哭出声来了,但是同时,下身被抵磨产生的快感让她的身体开始发软了。她感觉身上的女人似乎在用舌头舔她的左眼,然后她忽然觉得好困。
“嗯,你睡醒的时候,我会让你看到我给咱们准备的东西的,我发誓。”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孙莉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左眼去看。
看到她额前那点朱砂痣的时候,孙莉终于又睡过去了。
兰雪
“岚岚,你不用帮我做这些的。”看着谢一岚被海风吹起来的短头发,兰雪微微皱了皱眉毛。
她正跪坐在一根竖立的木桩脚下,把一条绳索来来回回地缠在横在身前的另一根一人左右长,碗口粗细的木头上——木头的两端,是两个小小的铁镣铐。
“没事,我想帮你分担一点。”谢一岚说着,用纤细的手指把一种乳白色的药膏涂在另一根有些粗糙的尖锐木杆的尖头,眼睛却望向远处沙滩上手足无措的江馨月,“想不到你们还能把蛇毒做成这样的药。月儿的爱人死的时候,你们也在那台机器上用过吧,如果当时我有的话,我会给我的解剖刀上也涂一些。虽然是我自己说话不算话,没有按照我们说好的帮萍萍完成,起码她也不会太……”她眨了眨眼睛,没再说下去。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变。”兰雪苦笑,“和咱们在雪山的初见时候一样。”
“那时候我的手就已经脏了。”谢一岚把眼皮垂下来,“所以,尽量就让我身边的人干净一点吧。”
“其实我也杀过很多人的,不管是出于我的本心,还是在高梦的‘极乐死’的时候。”兰雪说着,“这次也是,只不过要杀的是我们几个自己而已。”
“嗯,你再说下去,就要泄露秘密了。”谢一岚朝她苦笑,“虽然咱们认识很久,但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破坏规则,也更怕我拿到了特权却不能用。”
“你很在乎这个游戏吗?”兰雪歪着头看她,“我不觉得你是这么爱玩的人。”
“我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我需要高梦说的那个特权。”谢一岚说着,“对了,兰雪,还有一件事拜托你,毕竟我在直播里发过誓的。”
“嗯,你真的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吗?”兰雪抿了抿嘴唇,她一下子明白这位老朋友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说过的事情,总要有始有终。”谢一岚点点头,“而且,毕竟是身后的事情了。”
“也好,Thor!”兰雪说着,站起身,呼叫了一声。那条巨大的阿拉斯加犬便跑了来,张开嘴,叼住了兰雪抛过来的绳子的一头,咬住,然后用身体坠着,看着那个纤细娇小的女孩把手里那跟一米多长的木头扛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上身边那根最粗最高的木桩。
海风把木桩吹得微微有些摇晃。兰雪向下望去,那些拍在礁石上的浪花小得像细细的白线。
“Thor,拉住我,别让我掉下去,交给你了。”她对Thor喊着,开始把手里那根木桩背后缠好的绳扣套在那根巨大木桩的顶端,然后她一咬牙,身体向下一跃,用双手悬吊在那根已经被横绑在杆头的木桩上,用自己的体重将它一点点向下坠。
“兰雪,你小心点!”谢一岚把手拢在嘴边朝上面喊。
兰雪忽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听谢一岚这么大声音说话,似乎连章萍都没听到过。于是她开始腰上用力,让自己的身体荡起来。
“Thor,松开绳子,接住我。”放手的那一刹那,她喊,然后身体就从六七米高的高空坠下来。
“兰雪你疯了!”谢一岚尖叫,“你答应过我的……”
“所以我会遵守诺言的。”坠落的时候,她说着,拉住了高高跃起来的Thor颈上的长毛,把身体骑到他硕大的身体上,然后,大狗的四只脚轻轻地落在了那块有些湿滑的巨岩上。
谢一岚脸色苍白地盯着那一人一狗,瘦弱的身体摇晃了下,然后,她开始啜泣了。
“兰雪,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所以……”她把手里那根尖锐的木桩撑在岩石上,扶着它跪下去,然后,她哭了。很大声地哭,甚至,比昨天晚上她在游泳池边时哭得还厉害。
“知道吗,有些时候,死神是我们的好朋友呢。而且,有些事情,也必须死了才能做到的。”兰雪从Thor身上下来,跪到那个颤抖着的纤细身体旁边,把她抱住了。
谢一岚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兰雪已经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海风里,她们身后的那个新做成的巨大木质十字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海浪在拍,海风在吹。似乎有人在唱歌,但是兰雪听不清楚。她只知道,Thor正在用它温暖的大舌头舔她俩脸上的泪水,而她的心,正在胸膛里咚咚地跳。
“奇异公主,我会照顾好你的朋友,因为她本来也是我的老朋友,但是,我的请求,你一定要答应。”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杨琳
杨琳坐在病房角落的木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温暖,稍稍有些燥热,照着床上沈默儿恬睡的面颊——盖着洁白的被单,双手交叉放在心口,指尖夹着那张泛黄的照片,长长的睫毛下面垂着两滴晶莹的泪。
她又想起史强了——那个小司机,杨琳是在告别时才知道他的名字的,这让她感觉到他们应该没有第四次见面的缘分了。
史强从星儿那里回到琳瑜伽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一点钟,那时默儿在轮椅上睡着了,杨梦菡陪着她。所以那时杨琳放心地和那小伙子去了他车里,给他口交,然后和他畅快地做了一次,先是阴道,然后是肛门。他这次的时间很长,杨琳知道他一定是在星儿家和星儿做过了,甚至她还能尝得到他龟头上星儿的味道。
蛮好的,后来他们索性从车里出来了,在出租车的发动机盖上交欢。最后的时候,她抬起手臂,让他射在了自己的腋窝里,然后再当着他的面,用舌头把腋毛上他的东西舔到嘴里吃掉。
她答应单独给他一次的,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他想要,所以她给他了——既然可能再也见不到,所以承诺还是要抓紧时间完成。所以在史强把他们三个送回诊所的时候,她才能和他坦然的告别——至于她借给星儿穿的那条黑色蕾丝内裤,她理所当然的再次留给史强做礼物了。
——John Smith和宝嘉康蒂,风里的一段缘分,就这样结束,蛮好的。
——只是,杨琳,你能兑现对所有人的承诺吗?
——对周茗茗的,对吕绿的,对菲儿的,对岚岚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默儿的,杨琳答应过,等默儿能站起来的时候,她会看着默儿用自己的双脚走完最后一程。
对了,还有人要她帮忙来着。那个曾经送默儿来的大胸美女,昨天晚上她出现在她眼前,就和当年默儿跳楼那天晚上一样,也是甩下了一句话就走。
“我的一个不会笑的好朋友想把她的心送给你的一个很爱笑的好朋友,拜托你,如果你们都认为这有必要的话。”
杨琳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却看向在默儿床头打盹的杨梦菡,还有她手里那个有些绚烂得诡异的玻璃瓶子——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回来之后,梦菡去洗手间的时候,默儿和她说了。
默儿还说,她们四个是好朋友。所以,她永远记得她们的誓言,所以她需要杨琳帮她。
理所当然的,杨琳又答应了。她说过,她会一直站在默儿身后的。
——对了,我记得还答应过星儿下午去她家的。
杨琳想起了早晨答应星儿的事情,那时她犹豫了一下,但是终于答应了。
——那个呆呆的女孩子,虽然我对你有感觉也动心了,但是没办法,我没法和你有什么,这辈子或者下辈子都不可能,我答应过默儿了。但是至少,让我多了解你一点点。
想着,杨琳起身,准备给默儿换上新的液体。
她的手脚很轻,但是她起身的时候,杨梦菡还是醒了。
“杨琳,你去做你的事情吧,给我留点照顾她的机会。”开口的时候,杨梦菡揉了揉她的眼睛,“对了,除了换液体之外,是不是,多让她看一点儿强官能的东西,比如……像上午你们那时一样,在她面前让人肏我什么的,会对她的恢复好一些?”
“嗯,”杨琳苦笑。她没想到这女人会问得这么直接,所以她点头,“默儿本来也喜欢看,现在器质上的障碍没有了,但是身体还不适应,所以,官能的刺激对她恢复有帮助。”
“那,帮我找点靠得住的男人来这里吧,”杨梦菡理了理她的披肩发,“我想为她多做点事情。”
“梦菡,她能恢复的时候,也就是……”杨琳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嗯,陈晓静……不对,默儿,和我说了,”杨梦菡苦笑,耸了耸肩膀,“她很要强,就像当初一样,除了尊重她的选择,我没办法。况且,我也答应了别的朋友一些事情。”
“瓶子里的朋友吗?”杨琳冲口问,看着对面的高个子女孩点头,她索性继续问下去,边说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你也会去和她们一起?这个,很疼的。”
“我们说好了,所以我能完成的。”杨梦菡的表情郑重地说了一句,然后,她扬起眉毛,问,“杨琳,默儿说,最后的路,你会陪她?”
“嗯,我会陪她走到底的。”杨琳笑起来,露出她的两颗小虎牙,“我给自己准备了不老……”
她的“药”字没说出口,嘴却忽然被杨梦菡的嘴唇封住了。
热烈的吻,舌头交缠,嘴唇厮磨,唾液交换。突然开始,也突然结束。
杨琳呆呆地站着,似乎意犹未尽,嘴半张着,而眼睛却越睁越大,看着杨梦菡一下子双膝跪地,然后把自己的额头用力地磕向地砖上。
“咚,咚,咚!”
“杨琳,谢谢你,这辈子,我没办法报答你了。”
抬起头时,杨梦菡对杨琳说。
杨琳忽然觉得这个高披肩发女人额头上的新伤仿佛另外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宋妍
“所以,当时和那个肚皮上纹着红玫瑰的女人一起……被绑着送给老板的病娇女人……是你们一伙的?”孟爽伏在Goku的黑亮的脊背上上,回头问坐在她身后的宋妍。
她的声音有些喘,她高挺的鼻梁上有细细的汗珠。她的长头发有些凌乱,盘在头顶的发髻散开了,胸前的扣子敞开着,而宋妍那只环着她细腰的手,正从里面伸进去,让她在白衬衫下面的乳房一下子显得大了好几圈。
“嗯,”宋妍的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颠动着,“T那家伙很变态的,发起脾气来很可怕,谁让她身上流着你那个变态老板的血,而且又做过蜘蛛这样的变态的职业。”
“宋妍你说什么?除了Amy,你们这里竟然还有……”孟爽的眉毛几乎竖起来了,“你们,你和伍凌……你们……究竟瞒了我……多少事?”她的眉毛皱起来,鼻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哼,却咬着牙说下去。
“当然有,而且不止一只,Amy是黑寡妇,颠当是凯瑟琳,而T……曾经是捕鸟蛛。再告诉你个秘密,”宋妍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喘息,从后面箍住了孟爽修长的颈,开始伸出舌头舔她的耳廓,“T开始做蜘蛛时,只有十三岁,后来她隐退了,接班的就是那朵红玫瑰,T说,那个红玫瑰的杀人天赋其实比她差远了。”
“你们……一起……耍我……”孟爽还想多说,宋妍却放开了她的脖子,双腿一夹,Goku便开始跑起来。
孟爽的身体不自主地伏下去,贴在马脖子上开始上下起伏,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你说错了,没人愿意用高梦妹妹的命开玩笑的。”宋妍皱起眉毛,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平稳,“而你那时候,既然不可能开心,那就索性先让你伤心到底,然后……”她忽然不再说话,穿着长筒马靴的两只脚踩住马镫,皱着眉,让自己的身体稍微离开马鞍一点点。
Goku在跑,这匹大黑马似乎也感觉到马背上自己的主人和Apsara的主人越来越高的体温,或者是闻到了她们来越浓烈的气味。
所以他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儿。
今天宋妍给他换了新的马鞍,不是通常的那套上面有一根棒棒竖起来的,也不是那套偶尔会用的没有棒棒的。而是一套全新的,上面有两根立起来的棒棒的马鞍。
——Goku,你这家伙不许不耐烦。我们早就说好了,到了最后一天,会有两个人一起骑你的,就像我自己骑在你身上时一样,就会用那套有一根棒棒的一样。
——哈哈,你这家伙,摇头摆尾的,是听见我俩的哼声了吧?
——没办法,这样就是很舒服,舒服死了,爽透了。
——“原来今天你们两个人一起骑我,所以那两根棒棒就分别插进里这两个女人的身体里了。”
——“原来女人不只是喜欢舔我的棒棒,她们和小母马一样是喜欢被棒棒插的。”
——“真是奇怪的主人,那么短的那么细的棒棒哪里会有我的金箍棒好。”
——Goku你这家伙一定是在这么想吧?你瞒不了我,别忘了,你主人可不止会舔你的棒棒。你主人我可是马语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
——Goku,不要恼羞成怒。跑起来,跑起来,让我们在你的马背上爽透,特别是要让她爽透。让她哭,让她笑,让她叫。
——我对你发过誓,会给你找个女朋友,我做到了。
——我对你发过誓,不会再让任何一个男人上我,我也做到了。
——我也对你发过誓,会和你真真正正的来一次,我也会做到的。
Goku跑得越来越快,宋妍觉得他可能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也可能是单纯想尽快追上前面一身轻松的女朋友Apsara。
无论如何,宋妍知道Goku胯下的那根金箍棒又开始变粗变长了。
——宋妍,真的那样的话,会怎么样,会很爽吗?
——还是会像传说里的那样,一步到……胃?
——不管了,我现在要专心陪她了。
孟爽
“坏人……坏人……你们……都是……”
马背上,孟爽终于哭出声音来,她用两条长腿夹住了马脖子,她觉得马鞍上那根起起落落的东西已经快把她的子宫撞破了。她知道同样的另外一根东西此刻正捣弄着宋妍的肛门,而那根粗大的黑色双头阳具,已经把她的肛门和宋妍的阴道连在一起了。
她快被马鞍上插进她阴道里的那个按摩棒折磨疯了,也快被宋妍那根插在她屁眼里的假阳具折磨疯了,当然,她更是被宋妍刚才的那些话折磨疯了。
——宋妍,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我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后面我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再生气了,是吗?
——你发誓?
——算了,其实也无所谓了。
其实孟爽还有很多问题——关于蜘蛛的,关于伍凌的,关于宋妍和高梦的,甚至关于那个大眼睛小花的,但是,她现在不想想那么多——毕竟,她真的见到她的“马语者HW”了,而且她被这个马语者骑了,不管是刚才在山坡上,还是现在在马背上。
——起码,说到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是我自己发过的誓了,可是……就这样被她和她的马干死在马背上不也挺好……劈?等我死了再劈也一样,劈成几半都好……或者……这是另一种木驴吗?我和她,现在是在一起乘着木驴吗?
——像我看过的一则故事里写的那样,木驴姐妹 吗?
——不管这么多了,宋妍,马语者,你和你的马一起干我吧,干死我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爽,你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在看……什么书的。”
猛然间,孟爽听到宋妍那忽然有些虚弱的声音。她感觉宋妍箍住了她的细腰,于是她尽里把屁股向后挺,方便肛门里那根假阳具用那个很小的角度一下下地插她。
“《闪……闪灵》……我说你……没有……安全感。”孟爽说着,在那些黑色的鬃毛上把眼泪蹭掉了。
“其实高梦……嗯……还有伍凌……早就劝我去见你了……可……我……怕……”宋妍的动作似乎停下来了,只是随着马匹脊背不由自主地起伏,孟爽感觉自己后背上被几点热热的水滴打湿了,“我总是……搞砸的……我……怕……”
“小妍……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我说过,我会让你不会再害怕的!”孟爽不再哭了,忽然之间,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手在马脖子上一撑,一咬牙,把身体向前用力一提——身体里的两根东西一下子都弹出来了。然后,她腰上用力,一下子在马背上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马背上。
但是她用力太猛了,所以她的身体顺势开始从马背上滚落。她忽然开始大笑,笑声里,她感觉宋妍把她的两个脚踝拉住了。
“小妍,拉住我,别让我再掉下去!”孟爽借着她这一拉,一下子跨坐上来——马鞍上那根原本插过她阴道的乳胶棒一下子深深捣进了她肛门里,很疼,可她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宋妍那张流满泪水的脸傻笑。
“我的马语者,骑我吧,一路骑我回去吧,就这样送我回那间房间里。”宋妍把自己胯下那根粗大的黑色的乳胶阳具插进孟爽湿淋淋的阴道时,孟爽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住进去的时候,我就发现那间落地窗的机关了。”
“是吗?那原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虽然前面其实还帮过几个女孩,也解决过几个畜生。”宋妍苦笑了一声,索性用双手撑住了孟爽瘦削的肩,“还有,你说的那个让我克服恐惧的办法是什么?”
“想知道答案,就先好好地骑我……让我爽透……”孟爽的话没说完,宋妍已经开始狠狠地干她了。
高梦
“那个机关不是为了爽姐专门准备的?”伍凌问着,合上了那本图纸,然后开始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边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那个金色的,蜥蜴爬虫形状的烟缸里然后松开手,让它倒在它那十几个同伴的残骸旁边。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磕出来,衔在嘴里点上,然后随手把那个白色的硬盒中南海的烟盒捏扁了,“我还以为……”
“怎么,嫌我们款待不周,为你的霸道总裁姐姐鸣不平吗?”高梦一把把图纸抢过来,“那是我按照H的要求找长发公主设计的,几乎所有想对H动心思的男人都享受到了,也帮过几个真正值得帮的女孩子。H发过誓,这辈子只会让畜牲插她,你知道的,来这里不容易,想离开也难的,所以这里的花儿、树和草长得才格外好。”
高梦说着,眼睛扫过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杏树,若有所思地顿了顿,然后转头看着表情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伍凌和烟灰缸里那一大堆烟头,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毛:“喂,伍凌,看你很难受的样子,既然想要,真的不需要我帮帮你?”
“妈的你这个妖后你就别勾引我了,你知道我受不了的。”伍凌用拳头在桌子上捶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憋闷的干咳,“你知道我的抗抑郁药剂量是会会导致性瘾的,开始是颠当挑逗我,然后又是让我看直播,再加上你这条美女蛇,按我现在的状态,如果我真忍不住了,恐怕会这样一直到死的。”
“所以你要等她?”高梦挑了挑眉毛,“算是报恩吗?”
“对,我要留给她,还有些东西我要给她看,本来我想藏起来的,可是这样对她……不公平。”伍凌歪了歪头,又用手揉了揉脖子,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小背心已经几乎快要被汗湿透了,“我已经享受了这么多年,这几天又虐得她这么狠,所以我自己也该尝尝压抑的滋味了。”
“第一次知道你的抖M体质。”高梦轻笑,“算是我临死前的福利吗?”
“天寿满已,自然而有五衰相现。何等为五?一者头上花萎,二者腋下汗出,三者衣裳垢腻,四者身失威光,五者不乐本座。 ”伍凌苦笑,“知道吗,曾经有次我一夜情的时候,有个帅哥说见了我惊为天人,可现在……我的时辰快到啦。高梦,如果你愿意等,甚至能等到我失禁。”
“所以,这就是属于你自己的极乐死吗?”高梦苦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曲凡也说我对自己狠,但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帮人还是害人。她们,那些在我的一个个party里死掉的女孩子,到底是在巅峰的时候死去了,还是因为死去了,那个点才成为巅峰的,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戴着那个倒五角星,如果有人聪明,应该能看出来其实我就是个连环杀人犯的……可惜,没人看出来,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天才美女,才不会做这些事情,就像我的每个网名的谜底都是‘伍凌’,但是也没人猜出来,或者没用心去猜,只知道馋我身子……不过没所谓,我是杀人犯,但也是大法官,在属于我自己的巅峰时刻,我会给自己审判的……这个结局是适合我的,”她用力吸了口烟,烟头的火苗一下子亮起来,“而且,虽然有点狼狈,但也不算太丑,是我想要的。”
“那就好,”相识这么久,高梦是第一次见到伍凌这个一样子,所以她没有打断伍凌的话,只是在伍凌说完的时候朝她眨了眨眼睛,“今天,狼狈点也没所谓,可能一会儿,我会比你狼狈很多。”
“也是,你们这六个魔女,在一起相互疗伤这么久了……”伍凌说着,似乎终于完成了她要写的东西,然后她把烟叼在嘴里,开始把那张纸折起来,仔细地折成一个爱心,然后开始把一张照片贴在上面。
高梦看过去——照片上的伍凌,带着方顶子的博士帽,笑容灿烂,眼睛明亮。
“都一样,到了最后,谁都不会一直笑嘻嘻的,喂你这个妖后,看够了吧!。”说着,伍凌把她的信收起来,用力抽了抽鼻子,然后抓了张纸巾很响地擤了一下。
“今天这事情,我们六个在一起时就发过誓了。毕竟,我们有些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能力,而另一些人,又有死去的理由,所以,干脆就一起,也很好。像你说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六个,马上就要开始变成五个,然后就是四个、三个啦。”高梦抿着嘴挤出一个微笑,露出的那一只眼睛里却已经淌下眼泪来。
——虽然不是第一个,好在也不是最后一个。可以了。
最后这句话,高梦并没说出来。她靠着墙坐下去,把自己的腿分开得大了些,让那条有着冰凉鳞片的蛇滑进自己的那个洞里去了。
孙莉
“灵儿……”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孙莉轻轻呻吟了一声。
“嗯。”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熟悉而真实,真实到让她以为过往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还是那窄小的房间,没有窗户,黑黢黢的,却能依稀听见海浪的声音。
还是那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有一站昏黄的小台灯,还有一张陈旧的古琴。
还是那张硬板床,窄窄的,身体微微一动就吱吱呀呀的,平躺的时候能看到上层床铺的床板。
“董朝灵,是你在上面吗?”她又问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抬起脚,向上踢了一下床板。
“废话,还有谁能进到咱们这间卧室里。还有,再踢我床板我就和你拼命。”上铺的女孩子骂着,用拳头用力捶了捶床板,有灰落下来,落到孙莉的眼睛里了,弄得她开始流眼泪了。
“真好,灵儿,真好……”她喃喃地说。
“好什么?活地狱一样的地方,别告诉我你喜欢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知道你想跳的绝不是这种舞。”上铺的灵儿似乎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着,“而且,说不定哪天,我就和秦姨一样,做为一条美女蛇,被人穿上签子送上烤架,让大佬们烤来吃了。这种日子,真不如现在死了才干净。”
“真好,真好……”孙莉还是喃喃地说。
“喂,孙小白,你傻了吧。”灵儿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要去死了,我不开玩笑。”
“我陪你,这次我一定陪着你,董朝灵,董小弱,你去哪里,我都陪你,我发誓。”孙莉依旧仰面朝天地躺着,眼泪已经把枕头打湿了。
“诶?我在做梦吗?这次你居然不再说想留住我了的话了?”灵儿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
“我不想让自己再后悔一次了。”孙莉的声音轻轻的,“灵儿,谢谢你,在我最后还能带我回来这里,我差点以为这是真的了。”
“诶,哪里穿帮了吗?”灵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苦涩,“我以为已经很还原从前的样子了,我还特意帮你处理了肩膀的枪伤。”
“跟了老板之后,除了跳舞和做老板要我做的事情,空下的时候,总想让自己疼一疼,这样,我心里还能稍微好受一点。所以,有时我会用烟烫自己的手臂,胸或者腿。而且,除了耳洞以外,我还在乳头,肚脐,舌头都打过洞,但是我其实又不大喜欢在身体上带着各种环或者钉,所以往往打完了又长上,然后想疼了,就再打。前一段日子,他让我陪新任的市委书记去法国,我很烦,听说穿鼻钉是所有打洞了里面最疼的,就去穿了,果然很疼,疼到我鼻子发酸,可以随时流出眼泪来。”孙莉的声音淡淡的,“这次过来之前,我又摘了,但是,伤口泡了水,还是有点疼。然后,我才摸到自己身上的那些旧伤……”
“孙小白,孙莉,你是白痴!大白痴!”上铺的女人一下子从上铺翻下来,压在孙莉身上,然后狠狠地把她赤裸的身体搂住了。
——真好,董小弱,这次我再没有一点点不真实的感觉了。
孙莉用自己的手感受着怀里那具温热的身体。她止不住眼泪,所以她索性把眼睛闭上,像个盲人一样,用手指去摸索这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稍稍有些高的眉骨,眉心那点朱砂痣的位置的皮肤稍稍凸起一点点,睫毛像两柄小扇子。鼻梁也是高高的,嘴唇有些薄,尖下巴,下颏有个浅浅的伤疤。灵儿告诉过她,那是她六岁的时候,看到有人在船上欺负妈妈,她想冲过去,却被妈妈推到门外,摔了一跤,下巴撞在船板的凸起处割伤的。
拨开颈间的碎头发,脖子左侧有一道深深的疤。那是灵儿自己割的,孙莉当然不会忘了——那次,赌场让灵儿陪那个叫做万猜的南洋大老板,结果灵儿到他房间的时候,却看到那矮胖子正好整以暇地逗着两条德国牧羊犬。灵儿可以忍受被狗操,但是不能忍受扮成母狗被狗操,所以她摔了桌上的酒瓶子,本来是想扎死那个矮冬瓜的,但是看到闪过来的保镖,灵儿还是决定扎死自己。但是,她的手偏了,所以她没马上死,带着脖子上的伤口边等死边无助地被人干。孙莉当然也知道,因为是她自己给自己戴上链子,汪汪叫着去舔那胖子的皮鞋和盘子里的牛奶,再撅起屁股让那两条狗又是嗅又是舔最后插进去射精,那胖子才同意让赌场的人抬灵儿去治伤。
灵儿的脊背,光洁而瘦削,仔细摸上去,却有着纵横的浅浅的伤——是鞭子的伤,一般的九尾是不会造成这样的伤的。孙莉记得灵儿在葡京的时候似乎只被这样打过一次,一共是十三鞭,那次灵儿昏过去了,然后醒来时她苦笑着告诉孙莉她居然高潮了——可是,她背上可不止十三道伤啊,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孙莉感觉灵儿搂住了她的腰,她就顺着灵儿的这一抱坐起来,然后她的手就从灵儿的背滑落,她摸过她腰上的红绒绳——那是从前自己送给她辟邪的礼物;她摸过她的臀瓣——那次灵儿被逼和黑人表演之后,她曾经分开这两瓣臀给她被那阳具撕裂的肛周擦药;然后她摸到她的脚——那双纤细的,盈盈一握的脚。灵儿是喜欢赤脚的,不管是在做荷官的时候还是在做歌女的时候。孙莉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就是被灵儿叫做“秦姨”的那个美艳却苦命的妇人死去的第三天,那天她也是和今天一样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醒过来,听着上铺的灵儿说着打算去死之类的话,只是那次她一直在劝她坚持——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那个姓聂的大老板已经答应帮她了,当然,只要她开口,她相信他一样会帮灵儿——可是灵儿说那不是她想要的,还说孙莉一定会后悔,所以,那天她们吵架了,所以,灵儿哭着跑出去了,所以,她追出去了,所以……
那栋临海的大楼仿佛一只吞噬金钱的怪物,不知有多少衣着光鲜的人进来,然后在被这怪物榨干后从这高高的,向海的天台上飞出去。孙莉当然也忘不了灵儿穿着一身白衣,迎着风坐在那天台上,赤着两只脚荡啊荡的样子。在阳光里,那两只脚白得有些耀眼。
“知道吗?孙小白,我好想变成一只鸟儿,可以一直飞,一直唱歌。所以,祝福我。还有,如果你选择了不和我一起,就坚持下去,连灵儿的份一起。我知道,你比我坚强的。”她还记得灵儿笑着朝她说出的那句话,还有当时灵儿飞起来的样子。
——没错,董小弱,我后悔了。
——在你飞了之后,我很快也跟着你了。只不过,你的眼睛看着天,我的眼睛看着海,你想向上跳,而我只想向下坠。但是,就在那我坠海的那一刹那,他来了,而我在被他从海里救起来的时候就做了选择。
——我真的太想跳舞了,那么,就连你那一份一起。
——你说的没错,我成功了,虽然我对谁都说我不后悔,但是其实后悔了,非常非常后悔。
——你知道吗?知道谢楠要走的时候,我逃开了,宁可去法国陪周胖子上床,也没敢想笛子和晓雨一样看她起飞的样子,因为,我不敢,怕自己会崩溃。
——不过还好,你还在。所以,这次我不会让你再逃走了。
孙莉想着,抱住了灵儿的身体。她感觉灵儿的那修长却长茧的手指伸到她的唇边,于是她顺从地张口——一团软软热热的肉塞进来,她知道,那是灵儿的乳,于是她开始吮,吮到那乳尖上的蓓蕾的时候,她又尝到了血和金属的味道,于是她开始仔细地用舌头辨别那东西的形状。
“孙小白,这里太闷了,和我去外面,我想在太阳下面和你做爱,我想在风里唱歌,我想看你在悬崖上蒙着眼睛跳舞。”灵儿开始呻吟,她含住了孙莉的耳朵,“你……会怕吗?”
“我本来就是要回到大海里去的,除非……”孙莉想着,却没说出来,因为她实在舍不得嘴里灵儿温软的乳房,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她感觉灵儿开始用一条缎带把她的眼睛蒙住了。而那时,她的舌头终于告诉她穿在灵儿乳头上的那个金属乳环的样子了。
嗯,那是一只穿在荆棘上的鸟,和灵儿曾经留下的那枚胸针一模一样。
灵儿
这次和孙莉的做爱,让灵儿感觉自己几乎虚脱了。
海风很大,几乎要把她和孙莉从这悬崖上吹下去,但是也很刺激,还有孙莉的反应也是。用69姿势的时候,蒙着眼睛的孙莉终于发现了她新穿的那个小小的阴环——那是在飞机上,曲凡帮她穿的.
开始孙莉只是吮吸,然后,就开始拉扯,从轻轻地到用力地。
疼,当然疼,可是,越疼,就越痛快,她湿得就越厉害。
——疯子的血,最后了。
那时,灵儿想着,于是,她也开始咬孙莉的小阴唇,然后再是她的阴蒂。
“灵儿,咬下来吧,喜欢的话就咬下来吧……”头被那两条长腿紧紧夹住的时候,灵儿听到孙莉这样悲叫。那时,她觉得自己的血沸腾了,她不是没冲动过,但是她终究不忍心咬下去——就像她同样不忍心从孙莉身上起身,只是把身体和她紧紧贴着,任这个梳着长辫子的女人要了一次又一次,泄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听见不远处两声轻轻的咳嗽和大狗低吠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时间要到了。
“灵儿,别走,你去哪?”起身的时候,孙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孙小白,我想唱歌儿,而你该跳舞了。”灵儿低下头吻了孙莉的手,然后,她轻轻把她的手掰开了。
“喂,灵儿。”孙莉坐起身来,却没急着起身,“那天,在聂远那里的,还有在我车上的,不是别人吧?”
灵儿皱了皱眉毛,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坐在黑色礁石上,长辫子从身侧垂下来的孙莉——她抬起手,想把蒙着自己的眼睛的绸子解下来,但想了想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我问了个傻问题,那当然是你,”孙莉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我不是想问你和聂远的关系,也不是想吐槽当时你假装不认识我害我在车里哭了好半天,我只是想……”她的声音埂住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这次是我要去死了,投海,像咱们从前说的一样。我太脏了,我要把自己洗干净……听到Amy说你可能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孙莉,这就是你该去的地方啊,不管我是不是见得到你,我都决定从这里跳下去了。”她又顿了顿,这次,灵儿看见孙莉蒙着眼睛的丝绸上晕起了一片湿痕,“我的灵儿变得厉害了,能保护自己了,真好……所以,你发现,我不再叫你董小弱了,只是,刚和你重逢我就要死了,好舍不得,我,有点不甘心呢……”
“孙小白,我想唱歌儿了,而你该跳舞了。”灵儿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堵,于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灵儿,一直看着我。”孙莉说着,双手一撑,站起来,“如果我失足摔下去的话,帮我和高梦她们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喂,孙小白,”灵儿终于开口了,“如果……我要你一直陪着我活下去,你愿意吗?”
“活着也好,死了也好。从现在起,就你和我,咱们两个,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孙莉把身体转向灵儿说话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她忽然笑起来,“好了,灵儿,我想跳舞了,而你该唱歌儿了。”
“嗯,对呀,我该唱歌儿了。”
灵儿轻叹,点了点头。或许是刚才做得太疯狂了,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于是,便把身体懒懒地倚到立在悬崖边的粗大高耸的木桩上,她倚得很用力,似乎有几根木刺扎进她后背了。
而这种刺痛又让她的肉体开始兴奋了。
——孙莉,你知道吗?葡京那段地狱般的生活,其实是灵儿最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灵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歌女董朝灵,忘记了自己曾经是秦灵儿,忘记了从十三岁开始做蜘蛛杀人的日子,甚至也忘记了怎么和鸟儿说话。所以,我就柔柔弱弱的,你叫我董小弱,我叫你孙小白。我被欺负,你吃尽了苦忍尽了辱来保护我,你有梦,我有你,那段日子,多好。
她想起那首老歌,那首古意盎然的歌,那首她为了这个长头发女孩子重新写过歌词的歌,于是她开口: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罹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相怜缘同病,红颜堕风尘。含泪歌一阙,翩翩映血痕……”
孙莉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礁石上,听到灵儿歌声的时候,她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她开始舞蹈了——她的头扬起来,她的胸挺起来,她的臂抬起来,她的足踮起来。她身上唯一的布匹挡住了她那双顾盼生姿的眼睛,但是,灵儿却觉得她愈发地美目流波,而她雪白的身体上也似乎披上了霓裳羽衣。她旋转,她跳跃,她踢腿,她下腰,如妖,也如仙,如孔雀,也如修蛇。那雪白的身体仿佛开在这墨黑的礁石上一朵茉莉花。
——原来,再多的污浊浸染,花仍然是花。
灵儿这样想,于是她把音调拔高:
“玉洁质还洁,金贞志更贞。须臾无常近,何惜秽臭身。
生死唯一瞬,海天不染尘,来朝君圆梦,盼忆旧时人……”
歌声里,孙莉跳起来,把身体在空中舒展开,向前面跳出去,她的脚下,已经空空如也。
灵儿的歌声一下子中止,而一大群海鸥忽然飞过来,把孙莉的身体向反方向推。接着,灵儿的身影如同一只白鸟一样掠过去,海鸥飞散的时候,她一下子把孙莉按倒在礁石上了。
孙莉还是没有把眼罩摘下来,她只是笑,开心地哈哈大笑。
“孙小白,知道吗?你差点跌下海去!”灵儿她的身子压在孙莉赤裸的身体上,她感觉孙莉的身体很烫,而她自己的身体却冰冷。她哭了。她抬手,把那条蒙着孙莉眼睛的白色的绸布扯下来了。
“我知道你现在可以保护我了,董小弱。”孙莉的眼睛被阳光照得眯了起来,然后,她把灵儿的背搂住了,“说真的,你是怎么学会和鸟儿说话的?我很好奇。”
“据说,公冶长的妈妈给他吃了很多毒蛇的蛇胆,他才学会和鸟说话的,”灵儿轻轻压在孙莉的身上,“我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必然联系,但是,我妈妈从小也给我吃毒蛇来着,所以,其实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和鸟儿开始当朋友了,但是,它们第一次帮我杀人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人们就开始叫我‘捕鸟蛛’了。只不过,二十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娘只能让我在她身边陪她,直到她被人穿在杆子上烤熟了的时候。”
“灵儿,你说的是……秦姨?”孙莉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嗯,”灵儿苦笑,“我娘死时,一直在对我说一句话,‘秦灵儿,你身上也流着那个疯子的血,既然你已经废了,没办法去杀了你爹,所以,你也活该和娘一样死掉’。当时我还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天我跳下去之后,被海水冲上沙滩,一群鸟儿围着我的时候,我就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孙莉忽然狠狠箍住了灵儿的腰,“别告诉我你找不着,否则,那天你也不会放出那群鸽子来救我们。”
“那天吗?没办法,看到那个女人用枪口对着你时,我生气了。”灵儿的眉毛立了立,“红玫瑰是捕鸟蛛的一种,所以她是我的继任者——当然她的本事比我差远了——不过,其实那天我们原本是同一个目的。应该说,我娘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嗯,我对娘发过誓的,要杀了我爹给她出气。”
“你说的……你爹……就是……聂远吗?”灵儿听着那有些干涩的声音,感觉孙莉的身体僵住了,甚至连抱着她的手都放松了。于是,她索性从她身上爬起来。
“所以,那时候,我不能去找你。毕竟,他在帮你圆你的梦,而你是连同董朝灵,或者说你的董小弱那一份,一起在圆梦的。”她说着,狠了狠心,忽然把身体一纵,开始向那个悬崖边那个巨大的十字架爬上去了。
“灵儿,你在干什么?”孙莉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踉跄着奔过来,看着已经爬上去的灵儿,有点手足无措。
“我从住在这里的那天,就把这东西竖在这里了,我喜欢这样在上面看风景,然后唱歌,就像那个埃塞俄比亚的公主 一样。”灵儿若无其事地说着,把左手手腕放到那根横木上左边的那个小钢圈里,似乎是触发了弹簧,她的左手手腕一下子被铐住了,很冷,也很紧——她有点喜欢这种新奇的感觉,所以,她马上把自己的右手也铐住了。
“每次,Amy或者曲凡会在我玩累的时候放我下来的,所以,今天,你也可以。”灵儿继续说着,用垂下来的两条长腿把十字架前面的另外那根尖头朝上的锋锐木桩挡住了。
然后她调整了一下身体,那根木头的尖端一下子顶住了她的肛门。
“可是我够不到你。”孙莉扬起头,眼睛里满是焦躁。
“没关系,给我点时间,我会自己滑下来到你身边的。”灵儿看着她,笑了,“我又想唱歌了,孙小白,这次,你跳舞时别蒙着眼睛了。”
绳结果然不结实,她开始下滑了,那根木头破开肛门的时候,灵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想像中的疼,加上那种莫名的兴奋,让她微微有点颤抖。于是,她开口,开始歌唱:
“我所知最老的传言,
在山海之侧,水天之间。
朱红礁岩刻绘誓愿,
人们与岁月,相继磨灭……”
孙莉开始没有动,只是仰着头蹙着眉看她,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过了片刻,她又开始跳舞了。
——孙小白,你终于放弃了研究这个十字架了,真好。
灵儿想着,就接着唱:
“似有逆风而来的吟唱,
生死和爱恋,溯流而上直到洪荒。
穿越三千年林野青苍,
又在山谷间不绝回响。
天色无边,浪涛席卷,
便知哪一个都不容逾越。
世代交替,辗转变迁,
总还会记得那份冥顽的妄念……”
身体在慢慢滑落,尖头顶进直肠时候,灵儿用后背倚在那高大的十字架上,用力靠了一靠,似乎找到了一个她更满意的角度。
——蝴蝶妹妹,原来,我的爱人和你妈妈皱眉的样子这么像,她切开肚子掏你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皱眉的吧……娘,灵儿答应你的,现在,我开始了,不过,这只是开头,还早得很,我不会输给那只红头发的夜莺的……孙小白,你的舞真好,我做梦都想看呢……对不起,我还要再骗你一会儿,不过,咱们还有充分的时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而且,我还要你再给我一次……
想着,这只荆棘鸟又继续开口唱歌了。海风用力地拍在她的脸上,把她的头发吹散了,把她的泪也吹干了。
[newpage]
[chapter:8.9 日记 The Diaries]
孙莉
“喂,孙小白?你怎么哭了?”
“废话,因为我看到你流血了。”
“那是我的好朋友来了。”
“董小弱我顶你个肺,好朋友会从后面流出来?”
“那就是痔疮,有志(痔)不在年高 。”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快死了。”
“唉,又穿帮了,怕你接受不了,原本想多骗你一会儿的。没办法,我没时间了,想多陪你几天的。”
“我没你想像的这么弱,你才是小弱的,你说你没时间了,是为什么?”
“因为不自杀我也快死了,我说过我娘从小就喂蛇毒给我吃的,神话里,吃了蛇毒太多的大鸟会毒发死掉的。不信你看我的血。”
“嗯,是黑的,也是甜的。”
“你别吃啊,吃了你也会死的。”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我相信我会在毒发之前跳下去的……董小弱,你疼吗?”
“嗯,疼,也舒服。”
“妈的,你果然是老聂亲生的。”
“哈哈……老聂,那个疯子……说实话我很心疼我的蝴蝶妹妹的,所以我把我娘的日记寄给她了……诶,已经捅穿了腹膜了,看来我还是比兰雪重多了。如果我注意减肥,或许还能多活一会儿。”
“知道吗,他的会所叫海天阁,那是我要求他取的名字,因为你的那首《萍水缘》,想不到,其实他是为了自己女儿取的。”
“讨厌,孙小白,不许再说那老混蛋了,烦。”
“嗯,好的,那,你会像那只黄莺一样吗?”
“不,第一,我是生的她是熟的,第二,我不会让荆棘从我嘴里穿出来,第三,我会比她唱更多的歌。”
“董小弱,原来你妒忌心这么强。”
“随我娘的,一直都是。你不知道,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当初在船上要过你或者打过你的人都杀了……唉,好疼,孙小白我流水了,一会等我滑下来你要为我口。”
“嗯,好,那现在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讲讲我们分开的时候你的故事,还有那天烧烤的时候你身边那个哇哇哭的女孩子。”
“你说星儿?”
“谁知道她叫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她把我绿了,但是放心,我不会去杀她的。”
杨琳
玻璃房子配了通体的玻璃门,晶晶亮亮的,透射出房里的一身粉妆玉琢的星儿——她双手抱胸,正对着画板沉思。杨琳脱下鞋子放在门口,然后伸出手去推门,却发现门原来没上锁。
“琳子,你来了?”一身赤裸的女孩子没有回头,声音低低的有些甜腻。
“星儿,真是服了你……你怎么猜得这么准?直觉吗?” 杨琳随手把身后的门锁碰上了,耸耸肩,转头看屋里四处摆放的各式各样的镜子。
“你用的是Hugo Boss的深红 ,”陈星依旧头也不回,“我对香水的味道比较敏感。”
“在忙什么?”
“我的期末作业,”陈星的声音依旧低低的,鼻音有些浓重,“一副油画人像。”
“哦?”杨琳笑笑,“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可我猜你应该不是那种会乖乖交作业的好学生。”
“不一定会交……可我还是想把她画好,就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其实早就画得差不多了,但是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陈星说着,随手拉了块布把画板蒙上了。
然后,她回身,把身体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神情有些倦怠。
“说实话,很少见到你认真的样子,包括你在做爱的时候。”杨琳看着她笑。
“我喜欢画画,”星儿的声音还是低低的,但是鼻音比刚才浅了点,“画画的时候我会很投入。”
“你专心的样子蛮可爱的,”杨琳说着,刚想问她关于日记的事情,却忽然听到门口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咚咚地敲门声响起来。于是她便倚着窗台回头看。
门口停了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卡宴,敲门的男人很年轻,瘦瘦的,穿很夸张的文化衫和肥肥大大的牛仔,带红色无边太阳镜,头发染了点黄,左耳带了个夸张的骷髅耳钉,嘴里斜斜地叼了支烟——杨琳禁不住皱皱眉,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种打扮的男人。
陈星把烟按灭了,一身赤裸地去开门,表情若无其事。
“陈星你不是不锁门的吗……我操!”正在抱怨的男人看着面前一丝不挂的女孩子,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吐出了这么个感叹词。
“Teddy,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陈星望着他,语气稍稍有些轻蔑,手伸下去,轻轻捏了捏男人膨大的某一部分。
“是又怎么样?不行吗?”叫做Teddy的男人挑衅似地喷了口烟在陈星脸上,“你不也是一副随时挨操的样子。”
“嗯,当然行,我说过来者不拒的。”陈星没多说,转头往屋里走,“那进来吧,脱鞋。”
“你屋里是不是有人?张睿吗?正好一起,有几天没操她了。”Teddy喋喋不休地说着,把嘴里的烟蒂啐出来,伸脚踩灭,便去揽她的腰,“喊上她一起去我车里。”
“不是张睿,是我另外一个朋友,”陈星说着,如水般轻轻从他的手臂里滑开,“要做就在这里做吧,我懒得穿衣服出门了……你脱衣服吧。”声音淡淡地若无其事,回身从沙发上拿了个靠背垫垫在胯下,把两条腿分开。
“喂,里面的美女,一起来吧?我很厉害的,而且有礼物送的哦。”Teddy夸张地喊了一声,没人理他,所以他有些赌气地把文化衫扔在地上了。
“琳子,”陈星忽然转头,“我和他就在这里做一下,你不介意吧?也不邀请你了。”
“无所谓,”杨琳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然后自顾自地在电脑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他不是本公主的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过我想我会是个好观众。你们继续吧,当我是空气就好。”
“嗯……日记就在我电脑旁边,你自己看就好……”陈星甜甜腻腻的声音里夹杂了些低回的呻吟,杨琳猜她应该是在手淫了。她其实蛮不愿意看这个衙内的样子,但是终于忍不住回过头。
果然,那女孩已经把两条腿翘起来,开始揉自己的阴蒂了。
看见星儿手掌盖着的那片草丛的时候,杨琳还是吞了口口水。
“来吧,抓紧时间,干完了我还有话和你说。”星儿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只是在让一个快递小哥把包裹放在门口一样。然后,杨琳看到她信手丢给那个正忙乱地解着裤子的男人一个什么东西。
杨琳听到Teddy低低咒骂了一声,所以她猜那是个避孕套——她有点奇怪,早晨在健身房的时候,星儿明明没要求她的性伴戴套的。
“星儿,我还是有些不懂你。”杨琳想着,在陈星逐渐大起来的呻吟声里苦笑着起身走到电脑前——台灯开着,是Mr.P的造型,开关就是那个男孩股间不大的小东西。日记本很大,配了锁,但是没锁上。
杨琳信手把那日记翻开了一页。
“我知道有一天我终究会消融,但懒得改,宁愿这样下去,在决定之后再一直留恋到最后。”
翻开的那页上这么写着。
江馨月
“老公,我希望快点死掉,想你,也不想看别人死了。
崔滢,你他妈的,对我真狠。
知道吗,我现在正坐在沙滩上哭,一个人没有。
Amy死了,就在我身边,尸体已经开始凉了。她是被冲上岸来的,我看着她的船翻了。
她的皮肤上有红点,我猜她是被海蜇蛰了麻痹了才淹死的,否则她不会游不回来的。我不会做人工呼吸,就这样看着她死掉了。
据说她很厉害,而且她穿得像个海滩救生员,可是自己却死了。
唯一的医生Helene,谢一岚也不知道去哪了——对了刚才我和她在野外做了。
崔滢你说,海蜇是不算是海里的蜜蜂,这就是所谓的‘招惹蜂房惹峰怒’吗?我希望我能猜对,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看这些了。
不知道孙莉是不是也淹死了。如果是,她就成功插队了,我也真的好想插队的说。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想。
好渴啊,越喝酒越渴,想你现在就能要我,我内裤湿透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你灵肉合一了,如果有,你回答我一声也好,你个混蛋,总是骗我,套路我。
我穿了有熊的T恤,就像《无敌破坏王2 》里梅莉达的T恤一样,那是我为你定制准备在今天穿的。
还有,我知道Elsa是谁了,因为怕她洗胃,我在酒吧里劝阻了她一下,现在她脱队了,也不会洗胃了。
崔滢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带着我的红绳。
我还要你给我唱歌,这次我要你自己唱完,不会再收拾你的烂摊子,给你接最后一句了。
虽然蛮恨你但是还是很爱很爱你的月儿
PS: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篇日记。”
放下笔,合上日记本,江馨月从冰桶里取出一瓶新的Vodka,拧开盖子,又开始嘴对嘴喝了。
杨琳
“12月2日。我出院了,洗了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新的生活,所以用新的日记本写日记,同时把旧的日记烧掉了。
终于他们去签协议了,起码以后能清净。一个人在网吧呆到打烊才回来,家里还是空空的。其实爸爸妈妈都很明智的,人原本就该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所以他们各奔自己的幸福去了,房子和一大笔钱留给我,也蛮不错,我18岁开始就已经成年了,不是吗?新妈妈和新爸爸都和我无关,至少,我家里不会再吵架或是摔东西了。
整个一下午都在家里抽爸爸忘在家里的烟,我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取了,别浪费。
第一次抽烟,连着抽了一整包,肺有点疼,头也疼,流眼泪了,可能是被烟呛的,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我哭过,但抽到后来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果然,万事开头难,第一支烟是最难受的。
听张睿说,做爱也是一样,第一次疼后来就很舒服,打算明天尝试一下,算作个生日礼物给自己吧。
PS:阿美可能不喜欢烟的味道,所以她把我的腿挠破了。”
……
“12月3日。这个生日的礼物是证明了我昨天猜想的前一半。
第一次真的很疼。一下午,做了三次,第二次和第三次也不是太舒服,但还是稍微好了点。
张睿说的应该没错,毕竟她有那么多经验了,以后应该会好,我相信。
原来破处的时候会流这么多血,原来我的血这么红,从前被阿美抓的时候没留心过。
还有,血流在床单上的样子看起来很刺激。
网吧里难得有这样的帅哥,不过以后不会再找他了,我不愿意重复,我想他也不愿意,每次和不一样的女孩做多好。所以我们分开出去的时候他先走了让我去退房。多换换口味也不错反正没人会爱我。
虽然我不算太漂亮,但我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
PS:我注意到服务生的眼神了,估计他发现这个用自己身份证来开房的女孩是个处女会觉得奇怪,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没让我赔床单的钱,好吧其实床垫上也有,他已经算是宽宏大量的了,我应该谢谢他的。
如果他要和我上床我会的,可他没有,算了。”
……
“12月10日。我逃课,去游泳,酒店的游泳池是恒温的,其实我更喜欢冷点的水。
在泳池边看书的时候,看到相邻的椅子上有一个不错的男人,四十多岁,身材和长相都不错,比爸爸身材好。不知道他发没发现我偷看他的胸肌,可是我知道他在偷看我的胸,人很少,所以我索性把肩带弄掉了让奶子出来呼吸空气一下下,也算是成全他。他反应很快,给我点了被长岛冰茶 喝,然后我就和他去他房间了。
第一次知道长岛冰茶不是茶,唉。
从中午一直到晚上,第一次感觉这么好,原来性高潮是这样的。
我问他是不是偷看我奶子了,他说是的还有你的腋窝,他很少见到不剃腋毛的女孩子。我告诉他我从来不剃的,他笑,舔我腋下,痒痒的很舒服。他那里蛮好吃的,第一次的时候我的牙齿还把他碰疼了,所以他拿笔记本上的A片给我看。
女主演是个亚裔,很漂亮,做爱也很疯,我喜欢她的眼睛和胸型,像是水蜜桃,左胸纹着只红蝴蝶,她还让她的对手在做爱的时候掐她的脖子,看着这个,我湿了,然后当着他的面手淫了。
我也觉得高潮时本来就会有点窒息,于是我让他在干我的时候也掐我的脖子。
感觉快要死掉了,很好。
唯一讨厌的是分开的时候他要给我钱,我告诉他我不需要这些钱可以拿来帮别人。他说他是做投行的不缺钱,我听不懂投行是什么,就走了。
总之心情算是不错。
PS:刚才我又自慰了,而且我喷水了。”
……
“12月24日,平安夜,去教堂看看,不信教,只是去凑个热闹,这样可能不对。回来的路上被一个民工模样的大叔拖到巷子里。想解我的衣服却怎么也解不开,我对他说你松手我自己脱你别撕坏了我的衣服。
第一次在户外,具体不写,只是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被强奸。但是我给他口交了,既然他想要就给他吧,虽然有点脏。但我起码给他舔干净了。
完事之后他问我我为什么不反抗,我对他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应该也很辛苦今天平安夜就算是圣诞礼物。他问我为什么生蛋还要礼物,我晕倒。”
……
“星儿……”杨琳看着这一段段或长或短的字,觉得嘴唇有些干,于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然后扭头看过去——客厅地上,男人很卖力气地扭动着,陈星却还是那个姿势,翘着腿闭着眼睛,边被他干边自己揉着,自得其乐地低低哼,似乎有些爽,又似乎漫不经心。
孟爽
“操,终于爽透了,我想好久了,宋妍,或者马语者HW。”孟爽说着,从马背上坐起身子,把宋妍抱住了,“现在我要求抱抱。”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治疗我的心理疾病。”
“很简单,让你亲手帮我了断……作为你这样一个快死的人,这不难的。”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要死了啊。六号是你吧,等我死了你也会死对吧,只是,那歌谣里的蜜蜂是什么?”
“孙悟空变过蜜蜂的,我猜他把金箍棒变成蛰针了……唉,骕骦,你变聪明了,既然你猜到了,咱们两个干脆一起怎么样?这样,我也不担心你治不好我的心理疾病了。”
“混蛋小妍,我一直都不笨,没见过一个笨蛋可以管这么大的产业的。除了那个毒舌女,谁也不会说我笨的。”
“毒舌女?你说小伍凌?”
“废话,还有谁。”
“哦,说起来,有人在我房里等你呢,说要给你送行。”
“我知道是高梦,其实如果可以,我想让她也劈我一下的。我杀了她妹妹,如果她不对我下手,死了我也不安心的。”
“猜错了,是另一个人,她说要谢谢你,还要给你看她的日记。”
杨琳
那两个人还在继续性交。男人的时间不短,花样却不多,让在远处旁观的杨琳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她把日记再翻过几页——上面星儿的字迹很娟秀,时而整齐,时而潦草。
“1月1日,元旦,放假,阿美可能病了,所以没心思出去玩,从前我太少自己照顾她了。
打电话问爸爸妈妈,爸爸要结婚了,妈妈也要结婚了,都没空理我。很闷,上网找了Cindy的电影看,然后再泡热水澡……还是最喜欢自己的手指头,从初二就开始,陪伴自己好几年了。
应该给自己留点空间的。
性像是毒品,有了就难以割舍了,特别是对于我来讲。
PS:想做爱了。高潮的时候,我能知道我还活着,而看到男人射精是能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人。”
……
“1月10日,阿美还是走了。我没能力照顾好她,所以也不该强求她陪着我。就这样吧。
后天考试,懒得念,决定去酒吧疯。
最近总是去Le Paradis,心烦的时候可以喝酒。那个叫做Jolie的老板娘很漂亮,她让我叫她若离姐。我还在厕所撞见过她和那个叫做Peter的酒保在女厕的隔间里做爱,当时我偷偷在旁边的隔间自慰来着。Peter确实蛮厉害的,他家的乌龟也很好玩,看着小乌龟的头探出来才知道真龟头长这样,比男人的东西可爱多了,可惜不能放进身体里去。这几天总是去。嗯,就这样。
PS:听说人的性高潮和心跳一样都有总数的,不知到了之后会是再没有高潮还是会死,还是死好些,不是吗?如果我死了,会是什么样子?会很吓人吧嘿嘿?那时还有人愿意和我的尸体做爱吗?Peter也不会吧呵呵呵。”
……
“1月11日,昨天喝多了。Peter总是想灌醉我,可能他觉得我只有醉了才会和他上床吧。其实他想多了,只要开口我就会答应的,只要是男人开口我都会答应的,多做一次,计数器就多跳起码一个数字,这样我就能早点知道实验的结果。而且,和Peter做爱蛮舒服的。
趁着醉想尝试一下从前想做却没做过的事情,我看过了,这里洗手间的水管可以挂绳子的,所以就到卫生间里锁上门,用丝袜打成结把自己挂到屋顶的水管上了。
勒脖子的感觉很疼,原来丝袜会被体重坠成细细的一道绳子,不过还可以接受,我湿了。
坚持一会应该会有性高潮,然后再坚持应该会就死了。
都是虚拟语气,嗯,因为她把我放下来了。
她狠狠地打我的耳光,说我白痴,我就笑然后哭着亲她了,她隔着衣服摸我,真好,好想要——我和她大概都是第一次,我喜欢她的古铜色皮肤和她的短头发,她的味道似乎很熟悉,但我又记不起来——坐在她的哈雷后面去了她家,让她把我脱光了然后我把她也脱光了,她要了我,真好,一晚上她让我飞了好几次,真好。
PS:没来及问她的名字就分手了。一会再去Le Paradis吧,还能再见到她吗?
见不到的话,要不要继续昨天没完成的事情?”
……
“1月12日,昨天很开心,因为果然又遇见她了。很惊喜,原来她叫冯茜,原来她用的香水叫做蓝色牛仔 ,原来她从初中就喷这香水,原来我们真的见过。
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初二,我在楼道里听老师说有个转校生要来我们班的,我只看过她一眼,但是我记住她的味道了。当然,她最后没来我们班上。记得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躲进学校洗手间第一次自慰的,想着她。真好。
有点可惜,昨天晚上不是冯茜和女孩子的第一次,她说她和社团里的女孩有过。但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没掰弯她,可是我被她掰弯了,这是我和女孩子的第一次就够了。
从前孙莉喝多的时候,一看到我哭就想要我,她说我哭起来的样子和她心里的那个人很像,可是每次我都躲开了。
从前我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不想当代替品,原来,是留给冯茜的。
真好。
她的手指头和舌头太厉害了,弄得我一晚上都没睡。所以只能昏昏沉沉地去考试。考卷很催眠,我的口水把考卷贴在桌子上了。诶,应该找老师要几张在睡不着的时候看看。
交卷出来就来了精神,因为冯茜已经在校门口等我。
爱死她叼着烟穿着黑色皮裤骑摩托的样子了,兜风的时候我可以抱着她的腰,把奶子贴在她后背上,还可以摸她的肚皮和奶子,或者干脆把手顺着她的裤腰插下去。如果她高潮时我们出了车祸一起摔死也好,但是老天保佑不要让我们毁容。
在一起第三天,我们接吻,我们做爱,我喜欢她在做爱的时候扼我的喉咙,打我耳光,或者在后入的时候打我屁股,太疯狂了,好喜欢,喜欢极了我想茜也一样。
对了我把后面也给她了,也是一个第一次,真好。下次应该先洗洗的,唉。
晚上我们又去Le Paradis一起喝酒,她点了两首德语歌,一个小男孩唱的,《小小少年》,还有《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这是第一次看她哭。
她说她家是做跨国生意的,所以初中时就和家里去德国了,因为家里原因,一直混在那边的飞车党里,男朋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然后是很俗套的剧情,她回她俩的住所的时候发现那男人正搂着个金发女孩啪啪啪。所以她才一气之下跑回中国来,一样,也在黑道上混。
她问我怕不怕,我说不,那些帮派什么的和我无关,哪里的人都不比哪里好多少,也不比哪里坏多少。
她哭了,又问我她傻不傻,我说是,其实男人都靠不住,看我爸爸就知道,我回家时也撞上过他和别的女人,然后他只是让我去学习就把门关上了继续嘿嘿嘿了。我没和她说的是其实女人也不一定靠得住,因为我见过的第一根真正的鸡巴就在妈妈嘴里,金毛的,是那个Vincent叔叔的。
Peter为我们重放了《夏日里最后一朵玫瑰》,茜喝了两杯深水炸弹 ,然后就开始亲我,真好。不敢让她开摩托,我拜托Peter送我们回家,结果他带我们去见他的两只小乌龟了。当然,我们两个都让他干了,她和Peter做爱的时候我在旁边手淫,然后我让Peter插进去的时候还在给茜舔。后来Peter睡着了,我们就在他身边做爱。
男人是能给女人带来一些东西的,比如快感,但是,做女人幸福多了。心情好得很。虽然我知道不会很长久,但是我喜欢。
PS:茜睡着的时候我听她叫了几个我没听过的名字,我知道她放不下,不过无所谓,在一起开心就够了。
会有多久?管它呢?”
……
“1月13日,忽然打算装修房子,一直打算住在有玻璃屋顶大理石地面满屋都是镜子的房间,于是我和茜说要搬到茜家里住。茜很开心,我也是。
PS:做爱的时候她让我叫她老公,虽然有点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她喜欢,那就好。”
……
“1月15日,老师打电话说找我,我去了他家,他告诉我我考试挂掉了,然后看着我的胸。我问他是不是想和我上床,他愣住我就脱了衣服……上年纪的人就是不行,一会就完了,然后摸着我的胸说年轻真好就睡着了。我走时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成绩挂了就挂了我不在乎不用费心改,就当我是件礼物就好。或者如果愿意,在我失眠时给我几张考卷。
和茜说了,她说我是傻瓜,哈哈。
PS:联系了装修,开销不小,值得。今晚开始搬过去和茜一起住了,开心。”
……
“1月18日,三天没写日记了,放了假整天和茜茜一起疯,偶尔去看看装修。我告诉她我喜欢满屋子的镜子,她说我自恋,我说自恋的人往往会自杀,比如我听Peter说若离姐前几天就在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和一个法国女生一起跳崖了。
她说知道,咱们就是这么认识的,我说不是,咱们初二那年就认识了。
她没多说话,只是喝了很多酒,喝醉了就胡言乱语,然后我们就做爱了,各种做爱,很好。
做完爱,茜睡着了,喜欢她睡觉的样子,睡得很香,像个孩子。
嗯,如果就这么睡在她怀里再不醒该多好……我考虑一下……
嗯,决定了,就这样,嗯,嘻嘻。”
——星儿要干什么?这个鬼丫头。
杨琳怔了怔,看下面缀上的有些凌乱的几行字,
“割腕会弄脏茜茜的床,还是吃了安眠药,没创意。就这样吧,去她怀里睡了,真好,这算是遗书吗?不管了。耶稣基督真神安拉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阿弥陀佛摸摸哒,或者孙悟空,谁都好,看在我是个还算可爱的女孩子份上,这次别让我再洗胃了谢谢大家。”
杨琳忽然听见星儿在哼,于是她抬头去看那两具交合中的身体。
短头发女孩的身体嫩嫩的,身上泛起一些红晕,显出一种漂亮的粉色。她眯着眼睛,平躺在那个还在分离抽插的男人下面,腿分开,脚踩着地,腰胯被靠枕垫高。
啪啪啪的声音里面,星儿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淡,或者是落寞。
杨琳皱起眉毛,叹了口气。她忽然很想要,于是,她把她的黑色紧身裤脱了。
今天出门时,她没穿内裤。
蒋宁
在那间行刑室里脱下黑色皮裤的时候,蒋宁忽然知道那个骑马女人的画像属于谁了。
上一任的铁骑,宋妍,那匹马是她的悟空。
——蒋宁,你真笨呢,比姐姐差远了。
她想着,站到那台印着长发女人E.R.S.的机器前面,用那条皮带把自己紧紧绑起来。她已经光着屁股了,阴毛很重,黑漆漆乱蓬蓬的,今天她没穿内裤。她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于是那两扇透明的塑料板开始打她的屁股了。
疼痛让她清醒,她想起她看过宋妍的日记——作为英雄的遗物保存在档案室里。
但是,想不到这个“烈士”竟然还活着——无所谓,明天她就要再死一次了,死得透透的,连同她的马一起。
屁股有些麻木了,所以蒋宁松开了自己的束缚。然后,她侧卧在另一台冰冷的机器上,把那条假阳具插进她的阴道了。
——孟爽也好,孙莉也好,如果明天我的人到的时候你们还没死,我就杀了你们,横竖你们本来就是去死的。而我,会帮干爹完成心愿的。
她想着,按下了马达,那条假鸡巴开始动,一点点快起来,快到她的大腿内侧的嫩肉开始颤抖。
“这比周胖子赵台长谭老板们强多了,那个戴眼睛的中央首长的鸡巴其实也是软的。不过干爹,在蒋宁心里,都比不过您的。蒋宁错了,不该用机器和您比的。”
她想着,看着她队里的那群兄弟排着队走进来,上身赤裸,露着胸肌,三角裤都被高高顶起来。
“排好队,每人狠狠抽我十个耳光然后再上我。”
蒋宁发出命令了,和她安排兄弟们训练时的口气一模一样。
杨琳
“1月20日,醒过来时看到茜茜哭了,她又打我耳光,我朝她笑说只是想在她怀里睡怕以后没机会。答应她以后不再这么做了,也先不写日记了,专心陪老公,做个乖孩子。
PS:我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所以稍稍有些担心。阿美走之前,我也是一样心神不定的。”
……
“2月13日,房子终于装修好了很漂亮和我想的一样,老公今天出去办事所以我自己懒洋洋的在玻璃房子里晒了一天裸体日光浴也自慰了喷水了,屋子里一点也不冷。好多镜子所以各个角度都看得见自己的身体,喜欢……死在这里也很美吧,不想了答应过茜茜要学乖一点的,明天和她过情人节。
PS:其实我满漂亮的可是为什么没人真心喜欢我呢?”
……
“2月14日,从没见过茜茜这么哭,像个孩子——他男朋友给她来电话了,还有快递过来带着露水的荷兰郁金香和M&M巧克力。毕竟是女人,在情人节被人追,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忽然有点嫉妒但是不知道茜是不是对我说谎了)……她问我怎么办,我说想他了就回去看看但是如果不要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她说不会不会星儿我爱你我说那先过情人节吧明天我陪你去买机票。然后我们做爱,然后再做爱,一起洗澡,还是和她做爱。她睡着了,好美,以后怕看不到了,我知道要失去她了,本来就该这样的……
PS:如果能一直做爱做到死也不错,死亡和快感,嗯。”
……
“2月15日,送茜茜上飞机。亲在一起不愿意松口,她走了说一定回来。我只是朝她笑,然后和她去了厕所让她尿在个瓶子里告诉她这是我的临别礼物然后在她走后我喝掉了,我要记住她每一种液体的味道无论是爱液口水眼泪汗还是尿。看着她飞机起飞我才哭,跪在地上哇哇地哭也没人理我,忽然闻到茉莉花的香味,才想起今天孙莉从法国演出回来……晚上我带莉莉去我家给她看我的房子当着她的面抽烟和她一起洗澡然后哭然后要和她做爱,她说我变了好多然后我们做她说早想对我这样但是怕带坏我,我说我已经坏了咱们来好好玩。
PS:茜我绿了你了吗?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你绿我了。”
……
“2月16日,冯茜来电话报平安说男朋友对她很好,我笑着说老公不用担心我我好朋友回来了我们一起睡,她只是说我开心就好,似乎听到她哭了,我告诉她我喜欢看她笑。接电话的时候,孙莉在亲我那里,很舒服,我忍不住哼出声音来不知道她听到没听到。茜茜让我一定等她回来我笑着说好的。
分别问过莉莉和张睿,她们都说喝尼古丁啤酒会死人也会很舒服,刚喝了,有些苦,不过还不错,只是少少的几个烟蒂,不知会不会死,倒像是催情剂。我这不是自杀,是喝酒对吧哈哈哈所以我没有说话不算数。还有我觉得尼古丁啤酒这个名字不好听,傻乎乎的,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格瓦拉狂想曲,格瓦拉死的时候是39岁,老天保佑让我别这么晚最好快点再快点。还有我不知道抽雪茄的格瓦拉是不是也抽香烟,不过没办法雪茄没有过滤嘴大部分尼古丁都烧掉了而且雪茄太贵了天天用用不起。
PS:顺便鄙视一下不负责任的鹤见济同志,你的书 里没有写明确的配方,真讨厌还要自己尝试。”
……
“3月5日,开学一段时间了,每天上课,晚上去泡吧,或者画画,然后喝格瓦拉狂想曲,一直在调整配方,但是依然没成功。有时有老公的消息,或者开心,或者不开心。其实在玻璃房子里光着身子晒太阳很舒服。通过莉莉认识了谢楠,喜欢她的琴和她的皮肤——看起来亲起来都和冯茜好像——我也喜欢她送我的跳蛋,这样每天都可以有好多次高潮,然后就应该离那个数更近了虽然不知道那个数到底是多少。
和谢楠,张睿都有过了,她们也成了朋友,真好。
最近一直懒得写日记,没什么太可记的,只是张睿这个野丫头恋爱了,我不喜欢那个男人的长相和打扮,虽然他有钱可是钱有什么用——今天写日记是因为收到了冯茜寄来的信和录影带,按着她给我的电话打过去,就知道永远不会再有她了。毕竟值得记一下,以后会很少写了吧。开始按她说的画画。
PS:第一次用刀试着让自己流血,原来皮肤也仿佛是处女膜,流血之后也会兴奋。还有我会按茜说的把她的哈雷宝贝卖了换一辆自行车茜如果你回来找我的话我会让你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搂住我的腰的或者摸我奶子也可以。”
……
“6月10日。昨天在酒吧遇到美院写生时的人体模特张晨,和她疯了一整晚——可能女孩子都有拉子的天性,而且我喜欢看她抽烟,抽烟的样子和茜很像,还有她乳房下面的纹身和茜一样都是梵文虽然我不懂。还好,起码每天都能听到茜的声音,
今天还是3个月里陪张睿去打的第二次胎,最后一次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医生黑着脸不给她做说一是你昨天还有性行为不符合规矩二是你的子宫不能再刮了宫壁已经太薄了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不小心,她说这是她的代价。回来的时候她很虚弱,却去穿了脐环,还把那个家伙叫来玩和我一起三人行,我不介意其实男人都一样没有区别,张睿用了相机做自拍然后打出来贴到我日记上,然后昏过去下面还在流血,那个家伙却还自顾自地在我身上做他爱做的事情。忽然有些伤心。
PS:今天,会再次让自己流血,上次的尝试在左腿上留了道不大的伤疤,这次我会割在右臀上,然后骑车的时候会很刺激。”
……
“夏天了,却感觉有些凉,张睿准备在直播间里开始投票,又有人要离开了吧……堕落的姿势很美丽,仿佛烟花,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们的……”
这行笔迹没有写日期,字迹凌乱而不失神采,旁边是淡淡的血迹。
下一页的照片,淫霏而放荡——陈星侧卧,大大地分开双腿,一个短发齐耳的女孩子懒懒地卧在旁边,腿上仿佛有鲜红的血。染着金毛的瘦男人,有些眼熟——呻吟声大起来,杨琳抬起头,暮色已经苍茫,依稀,看到相片里那个男人夸张的表情。
——妈的,原来星儿她们去过我那不只一次,但是每次竟然都只是岚岚见到她们,看来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分在,老天爷谢谢你。
——对了,还要谢谢你一件事,那只不眠不休的泰迪终于射了。
杨琳想。这时她已经高潮以后很久了,所以她有些倦怠地笑,点起一支烟来,深深吸了一大口。
兰雪
兰雪知道,每次Thor射精之前都会有将近一分钟堵在里面不动的,然后他会射好多再抽出来,再体贴地帮她舔。
这次也一样,只不过似乎停留的时间更长,所以一会他射的也会更多,或许是十字架上灵儿的表演让Thor更兴奋了。
——每个人的结束都不应该有遗憾,包括雪山脚下的孟倩,游泳池里的章萍,悬崖上的灵儿,还有那个自称杀人犯的岚岚。
——都快结束了,不是吗?而我的心会搬到一个更爱笑的人身上,这样我的心也会更开心。
——然后,韩露,就让你那颗破损的心和我破损的身体一起死掉吧。
——在那之前,我会把属于我的箱子打开,去看一眼里面被我自己藏起来的东西,然后我就也没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兰雪忽然想看章萍在那段旅行里的那些日记了。
当然不是现在,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想着,她开动了无人机的开关。只是,她依然伏在地上,把屁股向后顶,而她身体里的Thor终于开始射精了。
——做Belle,有个野兽男友,很好,不是吗?
她想着,Thor那带着肉刺的舌头已经开始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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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10 挽歌 The Elegies]
灵儿
灵儿有些后悔了。
她不是怕死——三年前开始,她身体里累积的毒素在每天的子时和午时就都会发作一次,每当发作的时候都又痛又痒,会让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她记得娘在给她留下的遗书上告诉过她,到她的血第一次开始变成黑色的时候,她的时辰就快到了,第一次变完之后的七天,会变第二次,然后再转五天,会变第三次,然后就不会再变回来,而是身体慢慢被腐蚀得不成人样,然后人不人鬼不鬼的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娘告诉过她,要趁早,不管是报仇,还是死掉——这事情她这里的五个姐妹都知道,所以,当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谁也没有诧异,只是各自开始做好各自该做的事情而已。
她也不是怕疼——她体内流着那个姓聂的男人的血,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这些所有的她见到的或者感受到的疼痛都会转化成一种奇异的快感,会让她兴奋莫名。据说这叫“虐悦症”。只不过,她没有她爹病得这么离谱,或者说,她也不知道她那个亲爹到底是因为这个病才这样还是根本就是借口。无所谓了——随着那根吊着她手臂的横杆的逐渐下滑,那根削尖的木桩已经要碰到她胃的底部了,感觉很奇怪,没有想象中的疼,甚至比不上他爹干她的时候把她用钉子钉在桌板上的奶子扯下来时疼。但是她知道,胃被扎破的时候,她就要开始吐血了。
其实,她怕的,是孙莉的眼睛,那双含着泪又带着笑的眼睛。
知道孙莉的决定的时候,灵儿就失控过一次,那天晚上她和她的鸟儿们杀了三个人,还不算替她的那个同父异母妹妹背锅的那个。
当然她知道,这对孙莉不能算是坏事,特别是她看到孙莉在酒吧里醉醺醺的用烟头一下下烫自己皮肤的时候,而她没有办法,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没办法阻止了她再陪她一直走下去。
她对自己说,其实这不过是把从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而已,并不坏。
但昨晚她还是忍不住要杀人,在她从后面用假阳具插进孙莉身体,而且看见前面那个臭男人人欺负孙莉的时候。
所以,她当然能明白孙莉看着她做现在这件事情时候的心情,她知道孙莉心里会有多痛,而且,这不是孙莉第一次看她这样。
她怕。
但没办法,她更怕看着孙莉先走,而她也真的想唱那首最后的歌给孙莉听。
就像那只黄莺一样。
当然,如果她在复仇时死掉了,就另当别论,所以在做完那件事情之前,她始终不敢让孙莉知道她存在。
因为太重视,所以更害怕,她们六个虽然有时相互笑话,但是其实都一样。
高梦之于童晓芳是,宋妍之于孟爽是,Amy之于她从前那些朋友和她从前的爱人是,兰雪之于她心底的那个秘密是,曲凡之于那段过去和那只红蝴蝶也是。
所以,为了最后的这次见面,她们每个人都很重视。灵儿自己设想过好多情况——毕竟,或早或晚,她要做的这件事都会被孙莉发现的。
她想过孙莉手足无措的样子,嚎啕大哭的样子,慌忙呼救的样子,甚至她都已经想好该怎么哄她骗她或是让兰雪出手打昏她。
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被她叫做小白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或许在她刚刚把自己铐在十字架上,刚刚把那根刺扎进肛门的时候,孙莉就已经发现了。
——董小弱,你真是个弱智呢。
她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长辫子女人没有崩溃,甚至还配合她开玩笑。
只是,她的那双眼睛好红好红啊,她的嘴唇在颤,她在微笑,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但同时却也一点没有忍住眼泪的意思。
这个表情让灵儿觉得好疼好疼,像一根长刺直扎进她心窝,比现在她身体里这根刺让她疼多了。
孙莉就这样站在自己脚下,边讲着关于自己关于星儿还有关于她的几个搭档的故事,边吻她的脚趾,把顺着她的腿流到脚上再滴下去的黑紫色的血液舔到嘴里吞下去,就好像在从前在澳门的时候她在床边照顾遍体鳞伤的自己时一模一样。
“喂,孙小白……”灵儿有些虚弱地开口,“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
“我知道。”孙莉眨了眨眼睛,又是几大颗泪水打下来,“你疼吗?要不要我接着为你讲故事?”
“一会儿吧……我有点儿……”灵儿摇了摇头,咳嗽了一声——可能是被这声咳嗽牵动的,她的身体猛然向下滑了一截。她皱起眉毛,这个动作让她的朱砂痣显得更红了。
灵儿感觉血从胃里涌到嘴里了,腥腥的有些甜。
她努力地想把嘴里的血吞回到胃里去,但是她失败了。那些发黑的血还是从她嘴里涌出来了,顺着下巴流到她的乳尖上,把那个荆棘鸟形状的乳环都染黑了。
“看来很快就要……把胃……刺透了呢……孙小白我又想唱歌儿了……再不唱,可能……就没机会了呢。”这次,灵儿不想再阻止孙莉喝她的毒血了。
她努力地低下头去看孙莉的脸,她忽然觉得孙莉这张沾了她的血的脸更美了。
“嗯……想唱……什么呢?”孙莉轻轻啜泣了一声,“董小弱,你好好选吧,这可能是你……最后一首歌了。”
“是啊……最后一首了……孙小白,你知道……荆棘鸟的传说吗?”灵儿的笑有些虚弱,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根尖刺在她那小小的,空空的胃里一点点向上走,她知道,很快,她的胃就要穿在这跟刺上了,“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一种鸟,她一生只歌唱一次,但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离巢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
灵儿咳嗽了两声,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了,让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含混:“然后,她就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超脱了自身痛苦的她,歌声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曲终命竭……”
“我知道,我知道……董小弱,我知道。”孙莉终于开始哭泣了。
“不,孙小白,你不知道……至少……不全知道。”灵儿很想再低头去看爱人的脸,但是她体内的那根尖刺却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她索性把头抬起来看着天,“我是荆棘鸟,你就不是吗?为了歌或者为了舞……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不也是,在用刺……一直……刺着……自己吗?”
她看不见孙莉的脸了,但是她可以听到孙莉的哭泣——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自己体内轻轻的“噗”的一声,然后,更多的血从她嘴里涌出来了。
好疼,更多的爱液也一下子从她已经湿透的穴里涌出来了。
——好想要啊!
她想着,腰上开始用力,尽力把双腿稍微抬起来一点,同时她把腿分开了。
小巧的阴蒂上,那个银色的小阴环在抖,装饰物是一只幽蓝色的长腿蜘蛛。
“孙小白,如果你能够得着了,就给我……现在,我要唱这首歌了,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咳咳……都不要打断我,我的最后一首歌了……送给我自己,也送给你……我们……都是……荆棘鸟呢……”
然后,她把嘴里的血吐出去一些,可是她发现,血是吐不干净的,所以她放弃了,然后,她眯起眼睛,就这样含含混混地开始哼唱: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飞鸟的眼睛里,藏着众生的秘密。
它们缄口不语,掠过欢笑,掠过哭泣。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Um ba di~ Um be um ba um be du~.
翻越无数的山,
只为寻找,
一片海岸。
醉卧,冰凉礁石上,
梦中浮现,
花海烂漫……”
那个长辫子美人踮起脚尖,把头埋在了十字架上灵儿那芳草萋萋的,湿透了的山洞口,舌头绕开了那只看门的蓝色蜘蛛,钻进去了。
血滴到孙莉的脸上,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了。
那歌声飘飘的,裹在海风里传出去,夹着呻吟——痛苦的和痛快的,远远地飘出去。
只是片刻,灵儿的高挺的双乳中间,稍稍偏左的位置,开始耸起一个古怪的尖。可她没有停口,只是歌唱,歌声稍微有些断续。
她和孙莉都知道,这会是她最美的一首歌:
“曾懵懂的少年,
头不回的决绝。
她站在几年前,
望着我的脸。
像痴人说梦般,
如精卫填海般。
不眠不休直高歌到啼血。”
那个尖开始进一步凸起来,把灵儿的胸和乳都扯得变形了。或许是疼痛,或许是别的,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她觉得很憋闷,开始扭动,把腰用力地弓起来,用腿夹住了孙莉的头。
——帮帮我,帮帮我,你们……帮帮我……只差……这一点点了……
灵儿在心里说。
她把两只赤脚的脚趾蜷起来,趾甲无助地在那根木桩上抓挠,希望让自己的身体再向下坠。
趾甲折断了,似乎有更多的木刺扎进她脚里了,但是,和胸前的那根刺相比,这些又算什么呢?
太阳一下子被什么遮住了,是云吗?
不是,是鸟,好多好多的鸟。它们落下来,落在十字架那根横杆上,也落在灵儿的手臂上——越来越重,压着她的身体向下坠。
——好朋友们,谢谢你们,加油,你们可以帮我做到的。
灵儿想着,忽然觉得孙莉的手也抬起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臀。
她在舔,她在吻,她在哭。
忽然之间,这个长辫子美女闷闷地哼了一声,握住灵儿纤细腰肢的手把这个穿在木桩上的身体用力向下一拉。
“噗!”
那根荆棘般的尖刺终于从那片雪白的胸膛带着血和内脏碎片贯出的时候,灵儿仿佛一下子完成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现在,除了双乳之间那个惨烈的伤口,她的乳房又恢复原状了,而她又开始放声歌唱了:
“曾疯狂的爱恋,
哭着抵死缠绵。
抱成一团毁灭,
又一再地涅槃。
剥光那些虚妄,
烧尽自私和善变,
留一个完整简单的少年……”
……
那歌声飞过了天际,飞到岩石后面抱着黑色大狗脖子的小个子女孩耳朵里,飞到石头上盘腿打坐的光头女孩耳朵里,飞到树下抱着膝盖流泪的短头发女孩耳朵里,也飞到瘫坐在沙滩上呆呆守着沉睡的Amy的那个穿白色熊头T恤的长头发女孩耳朵里。
江馨月
听到那歌声的时候,江馨月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抽了抽她那比她的脸更红的鼻子。
两滴眼泪打在胸口上那头熊的眼睛里再流下来,仿佛是那头熊在哭泣。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远处的山了,轰地腾起一朵绚烂的烟花。
孟爽
“那是什么?”听见那声爆炸的时候,孟爽身上的肌肉猛然抽动了一下,而宋妍一下子把她搂住了。
“是高梦的直升机,刚才I开着它去把T接回来的。”宋妍平静地说,“T说要试试看能不能成功,不过我想她失败了。”
“试着作什么?”孟爽歪了歪头,“你们几个,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多了,比如让你这匹大马开心起来,别老皱着眉毛,”宋妍耸了耸肩,“其实我蛮想陪着你岁月静好的。”
孟爽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好吧她是去杀你老板的。”宋妍苦笑着把话接过去,“我们六个里面,A、B和C主要是想让想死的人用她们希望的方式死去,同时处死该死的人,救下不该死的人,I会随着她的性子做她想做的事情,而T,其实一直是想杀掉你那个老板的。”
“那你呢?所谓的H,Horse Whisperer,马语者?”
“其实我是为了多和你打点交到,所以在一直和你们添堵,比如总是把你们的各种货截下来然后烧掉。”宋妍苦笑,“其实这也是我的老本行。对了,走之前,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能有个交待,也怕他们太笨找不到这里,所以大家让我去给蒋宁留了封信。送信的时候,我因为贪玩儿,让一个小警察看到了我的脸。所以,现在,我估计那个黑皮肤的冷面美女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如果她知道上一任‘铁骑’成了A BITCH,还不知她会怎么想。”
“估计她什么也不会想,其实你没变,这个世界也怎么没变,一直都是这样的。除了‘铁骑’的立场。”孟爽苦笑,她已经远远望见那处白色的房子了,“你们为什么要他们找到这里,你知道,按照老板的性子……”
“傻瓜,我们当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不过,谢幕时总需要有些观众不是吗?”宋妍说着,把马带住了,“好了,到站了,一直和你在地上滚然后在马背上滚,我要去洗个澡,总不能这样邋邋遢遢的上路,而且,我要去选选一会适合听的歌,你知道我喜欢收集老唱片的。而你,我们的孟大总裁,大慈善家,也该见见那个一直想见你的人了。”
“小妍,你说的究竟是谁?我有点迷糊了。”跟着下马的时候,孟爽随手把胸前衬衫扣子系上了。
“那个帮助迷路的骕骦抓住了马语者的人——你的大眼睛小花。”宋妍没有把马拴上,自顾自地先走进去,留下那一脸疑惑的孟爽。
然后,她看见一个女人从树后面走出来——栗色的头发,牛仔热裤,皮带扣是五个菱形组成的五角星,头朝下脚朝上,和脖子上那条白色围巾很是显眼。
“伍凌?怎么又是你?”孟爽禁不住皱起了眉毛。
“叫了你这么久孟大总裁,其实我早想改称呼了,从那天晚上去吃烤肉之前小蝶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就想了,但是我一直忍,忍不住的时候就掐自己的大腿,所以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栗色头发的小女人朝她笑,但是笑容有些虚弱,和从前她充满自信甚至有点儿高傲的笑容一点儿也不一样,“爽姐,我的爱心姐姐,我……是你养的那朵小花儿啊。”
说着,这个从来都是笑盈盈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儿一下子瘫跪下去,孩子似地朝孟爽张开了双臂。
望着孟爽诧异的表情,伍凌咧开嘴,似乎想笑。
但是她却终于哭起来了,哇哇地哭出声音,哭得连鼻涕都流下来了。
宋妍
“真想不到伍凌这样的女人也会哭。”宋妍坐在她房间里那个大落地窗的飘窗上,手里把玩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控制按钮,看着外面草坪上的一脸诧异的孟爽和哭得不成样子的伍凌,苦笑。
“嗯,我比你多看过一次。”高梦懒懒地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把她那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她俩都压抑太久了,不过,我猜你已经让孟爽爽透了。”
“我也爽透了,这几年从来都没这么爽过。”宋妍笑得很开心,“高梦,谢谢你,这次,我也是你的顾客了。”
“嗯,想看看T吗?”高梦说着,把手机递过来,“B传过来的视频,T做到她想做的了,在她爱人身边,我想她很开心。”
“刚才我们也听到T唱歌了,这是给她自己送行,也是给我们送行,蛮好的,不过还是不看了,怕伤心,”宋妍挡开了高梦的手机,脸上还是保持着笑,但是她的翘起来的鼻尖儿却红了,“刚才我看到你的大玩具放的烟火了,I在上面吗?”
“她有伞包,但是我不知道她跳没跳。”高梦苦笑,“我只知道她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Farewell,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昨天晚上咱们六个一起喝了酒,还合了影,知足啦。”宋妍按了一下按钮,整个的落地窗竟然从下缘打开,渐渐升起来了,“A,T,I貌似都行动了,可是,我想我会是第一个。嗯,高梦,我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了。”她说,站起身,稍微活动了活动身体,“我从来没想到我这个机关会给孟爽用,不过也好。”
“那你呢?还是要它帮你吗?”高梦说着,眼睛往窗外草地上望过去,孟爽已经把伍凌抱在怀里了,而宋妍的黑马已经跑开了。
“嗯,我为它服务好多次了,最后,它也该为我服务一次,虽然这个蠢家伙可能以为是自己占便宜。和则两利,双赢,蛮好的,到底是什么滋味,其实我也很好奇呢。”
“可是……会很疼的吧。”高梦咧了咧嘴。
“我活该的,谁让我那时只是想着被那个畜牲肏。”宋妍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我想她俩会进来了,所以我该去洗澡了,你也该去沙滩上先看看。我会按你说的,把孟爽借给她一会,毕竟,她忍这么久很不容易了……”说着,她站起身,吸了口从那个由飘窗变成的露台那里飘进来了新鲜的青草香,然后,开始脱她的灰色罩衫。
“好,那我走了,你们……走好。”高梦的声音里满是酸涩,但是她还是笑了。
“会的……对了,梦,如果一会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我搞不定的话,你还要受累帮我们个忙……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我总是出意外的。”
补上说这句话时候,宋妍没回头去看高梦,只是眼睛盯着窗外草坪上那截树桩上劈着的那把锋锐的斧子。
孟爽带来的那把斧子。
孟爽
“爽姐,对不起。”走进房间的时候,伍凌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你用心血浇灌的小花儿变成毒草了,她杀了好多人,而且这次,连你也要死在我的计划里了……”她说着,抬起手臂去抹脸上的泪,却把自己的脸都抹花了。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是自己要这么做的,大法官,这次就别把事情往身上揽了。”孟爽说着,揉了揉伍凌的栗色头发。她把那个黑皮的笔记本还给伍凌,但却把那封折成心形的,贴着伍凌博士照的信留在手里了,“来之前,我特意读了《无人生还》的原著,原文里在我这个位置的家伙,也是个做管家的,多巧……我做的孽,杀的人,比他多多了,所以,斧劈两半一命休,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你不是常说那句话,你的座右铭:适时而死……”
“死在巅峰时刻者最光荣。”伍凌抽了抽鼻子,“那是尼采的话,我一直用它当信条,告诉自己是在帮这些人,甚至,设计这次的荒唐策划,原本是为了‘帮’小蝶的,而且,我觉得这次也是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子——最适合我这个杀人犯,或者说主谋的位子。现在你知道了,这个叫做‘极乐死’的组织可以尽力帮助我们这些要死的人实现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而那时我的愿望就是……”
“我对你的资助是通过小蝶做的,她是知道的,我还以为是她……”
“嗯,是她,在我向极乐死许过愿之后不久,鬼使神差的,小蝶就告诉我了。嗯,就是王欢死的那天,也是你们在莺燕轩吃烤肉的那天。那天我和小蝶都去了,我还在你喝醉之后亲了你,那天我也哭了,带着面具所以没人看见,而你醉了,也不知道我亲了你。也是那个时候,我听见孙莉和你讲小黑人的事情……多可笑啊,我在自己决定去死之后,忽然知道了我爱心姐姐是谁,然后,转一天,我的爱心姐姐就按着我安排的剧情,走在我前面,要当着我的面去死了。”她笑着,然后她又哭了。
孟爽盯着伍凌看,她看到这个女孩——或者早应该说是女人——的鼻翼紧张地舒张着,哭到连喘息都有些费力。
然后她开始用力地看伍凌的眼睛。她忽然发现,在伍凌无助哭泣的时候,她的脸和当时那个瘦瘦小小蓬头垢面的大眼睛女孩开始有些重合了。
只是她从前从来没见过伍凌哭,这个女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的样子,总是笑,眼睛总是发光,总是精力充沛,不管白天还是深夜。
“小花儿,你的病……”
孟爽当然不会忘记,她当时第一个开始捐助这个当时叫做小花的女孩子,不光是因为她的大眼睛,也是因为她的病,自闭症加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做一个穷苦孩子本身就很难,特别是当她在放羊的时候亲眼看着阿爹阿妈被一个女疯子用机枪扫成筛子以后,这当然就更难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那个没有名字的女孩只是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花儿,唱着荒腔走板的山歌小调,然后扑簌簌地掉眼泪,再哇哇哇地哭。
——对啊,那个时候,那个叫做小花儿的大眼睛姑娘哭的时候也会挂下鼻涕来,然后再用破棉袄的袖子揩到一脸都是。
“算是好了吧,毕竟你帮我找到了当时最厉害的心理医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PTSD带来的刺激,我的头脑发育似乎超出了她们的预期,当然也有点副作用,其中之一就是我似乎忘了该怎么睡觉了,所以也好,理论上,我可用的时间起码比别人多了一半儿。我在网上曾经把自己叫做知天命,除了因为这是个谜底是‘五零’的谜语,也因为按我可支配的时间算,我也活了普通人将近五十年了。”伍凌苦笑,给自己和孟爽分别点了支烟,“当然,我还是比大多数人聪明了一点也勤奋了一点,所以我用了比一般人少得多的时间,连续跳着级读完了之前应该读的所有课程,甚至很快超过了同龄人。然后,脏兮兮的大眼睛小花儿变成了伍凌,也变成聂家的大小姐成了好朋友……我一直在找我的爱心姐姐,只是,我找来找去,才知道我的恩人原来是我身边我最……”
“你最看不上的那个女霸总兼老鸨子?”孟爽甩了甩头发,她似乎觉得有些热,于是把她的白衬衫脱了,“知道吗?除了我藏在身边的小红,你是我捐助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看过照片的孩子。然后,我还陆续做过一些,但都不是我自己选的捐助对象了,只是匿名的给钱到信托账户上让信托经理去做。我不敢让这些孩子知道是我,因为这城里太多人知道我,恐怕也有很多人知道我的钱不干净,所以我躲在骆驼基金后面,而小姐也帮了我好多,所以我后来也都不管这些捐助对象后来怎样……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只会用钱解决,一直都是。”
“钱能解决很多事情的,爽姐,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聂叔叔官面的事情都是蒋宁去做的,但是那些黑道里事情都是你去做的,我知道。这样,他会显得很干净,而在你的操持下,这个地下机器伤害的人已经降到了最少,帮的人也已经够多了。”伍凌似乎终于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孟爽觉得她还是显得有些气短,“小蝶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你很苦,我知道。”
“他不容易,不管你们怎么看他……”孟爽叹气,“其实他做的也已经够好了。黑白两道,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远大于这个城市的区域,就像个生态系统,有在阳光下面的,也有见不得光的,明的或者暗的规则,要人维持,才能稳定。当然,这个维持的人不可能是干净的。”
“他其实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嗯……我和他上过一次床,”伍凌把烟按灭了,她的脸颊开始变得有些红,微微咳嗽了两声,“但是,这和做他的左膀右臂是两回事,爽姐……你跟着他,只是因为要照顾小红吗?”
“后来是,可你知道吗?我跟了他十多年了。”孟爽挑了挑眉毛,“或许是因为娜姐,或许是因为我爸爸,或许都不是……总之,其实我更喜欢从前叫他远哥的时候。”
“说实话,我……很好奇……关于你所有的事情……”伍凌说着,坐到那个大飘窗的窗台上,孟爽有些惊奇地看到她那条牛仔热裤上的一大片湿斑,还有她大腿内侧的那片湿淋淋的水痕。
“你这是怎么了?”她有些好奇,想去扶她的肩膀,她却挣扎着躲开了。
“别……爽姐……别碰我……我会……受不了的……”伍凌似乎一下子被什么点燃了一样,声音有点嘶哑,“那个……副作用……除了失眠……还有……性瘾……所以……我……总是……一夜情……前几天让你……一直伤心……是我不好……所以……我要……惩罚自己……我要……”她说着,挣扎着把牛仔短裤脱掉了。
里面,赫然是一副牛皮做的,形状有些恐怖的,已经湿淋淋的贞操带。
“就这样……讲故事……我身上……越难受……心里才……稍微好受点……给我……你的……你们的……还有,你们俩……现在……做爱吧……求你们了。”伍凌对着孟爽说,眼睛却看着孟爽身后。
孟爽还没来得及回头,她的细腰就已经被两条手臂环住了,然后她的黑色乳罩也被解开了。
那是个高挑、赤裸、洁白的身体,有着长长的红棕色头发和健美有力却不失女性魅力的曲线。
只是,那身体上,有着纵横交错的各种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刀伤,鞭伤还有弹痕和弹孔。
当然,那是宋妍的身体。
蒋宁
上一代的“铁骑”不是骑黑色摩托而是骑黑色骏马的,而且她和她的下一任一样同样属于会为了一些事情拼命的那种人。只不过,新的铁骑只会为了她的干爹拼命,而老的铁骑会为了三件事——她队伍里的兄弟姐妹们,她同样在警队里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男朋友,还有,她的正义。
没错,她的名字叫宋妍。
所以,那时候,很多人看不惯她但是也搞不掉她。从正道,找不出毛病,下黑手,又杀不掉她。纵然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但是,每次她都能站起来。她甚至笑着说,这些伤疤是她身上最好的装饰,所以她除了脖子上她男朋友送给他的那颗大溪地黑珍珠——那是他用尽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又找兄弟们再借钱买的。
她曾说,有这颗黑珍珠还有这一身伤疤,就不需要别的装饰品,或者纹身等等了。
宋妍其实想从岗位上退下来,和他结婚,然后给他生个孩子的,但是,在那次任务里,她为了她的三件事拼命了,然后她疯了,再然后……
那次,她从可靠的渠道得到了线报,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两股暗势力要做一场大买卖,当然,也可能是一场大火拼——她不是不知道在警队甚至更高层有这些暗势力的爪牙,但是,她始终想博一把,因为她看不惯这些东西——她认为,这个世界可以更干净一些的。
其实宋妍犹豫过,不是因为她老公劝她不要冒险,而是因为这样做,她那个“可靠的渠道”会很危险。
嗯,那也是个女人,一个在泥沼和阴影里活着的女人,手上沾了很多血的女人。
但是从在火车卧铺上她们第一次说话起,她就知道那女人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她会很暖地给邻座的小女孩编辫子,会在电话里细心地安排自己家里那个小丫头的生活,会把自己下铺的位子让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会好意地提醒躺在对面中铺看书的女孩子走光了,还会给她讲女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有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她在听说那个女孩子最近后要去那个山村和男朋友度假时紧张地告诉最好她不要去,起码近一个月不要去,但也让她不要问为什么。
她还记得那天在火车上她们聊了很久,还记得那个女人说她没有安全感,还记得那个女人把自己的红珊瑚吊坠送给她,告诉她这是可以辟邪的东西,告诉她如果她会去到那个地方就一定戴上它。
但她还是决定了。
毕竟,只要在他们两边交易时偷偷地放一枪,就如同在满是煤气的房间里打出一个小小的火星儿一样,那个不稳定的平衡就会崩开,然后……
虽然会有点危险,可是没问题的,风险收益成正比。她这个人虽然社恐到不敢和对面的人说话,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决绝的很。
否则,她就不是铁骑了。
所以,她在和男朋友痛痛快快做了一晚上之后,带着自己的精锐队伍向那个村子出发了。
当然,她还是戴着她的黑珍珠,而那红珊瑚却被她好好地藏起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把那个女人保下来。哪怕她会坐牢,但是出来之后,就是干干净净的人了。
……
——好难受,好难受,发明这个水刑刑具给自己用的那个叫做E.R.S.的女人真狠。
第五次被浸到水里时,蒋宁想。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样大脑供血会充足神经也会很兴奋,每次这样被绑成大字型,头朝下浸到水里时,确实会让蒋宁的头脑清醒很多。
甚至,她的很多案子的破案线索都是在这间地牢里,这个水刑刑具上找到的。
所以,在痛快地被兄弟们轮奸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留下了两个兄弟帮她的忙。
一个控制水刑架的升降,一个控制那根用超高频率不停抽插她阴道的电动阳具。
现在,那根阳具的抽动频率又加快了。
这让蒋宁觉得很闷,她忍着胯下的刺激,尽力地闭着气,不让水灌进她的鼻子里。
这种感觉可能和死亡很接近,据说人能在死之前飞速地回顾自己的一生,但是蒋宁没死过也不知道,但是,就在这次她浸到水里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些记录在宋妍烈士的绝密的日记本里的东西确确实实已经都在蒋宁脑子里闪过了一遍了。
在官方的记录里,那次的行动很成功。两股势力开始火拼,这个城市里几乎所有的黑恶势力被一举歼灭,当然,代价是“铁骑”队伍里的十个小伙子和五个姑娘牺牲,而队长宋妍可能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开始举起枪来乱杀无辜,甚至射杀了不少当地的村民。最终,她男友刑警队长含着眼泪朝她开枪,她从悬崖上坠下去,尸骨无存,而他那小伙子也光荣牺牲。
宋妍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只有一面红旗,她丢下的配枪和一张她的照片,伴着苍凉的哀乐。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妈的,鬼才相信!
蒋宁觉得自己受不了了,那根假阳具终于让她的大腿开始抽搐痉挛了,于是她开始放任自己呻吟和呼吸,水涌进了她的鼻子和嘴。
同时,她高潮了。
灵儿
“喂……孙小白……告诉你个秘密,刚才……我高潮了。”
灵儿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她的俏脸上已经满是血污,但是,她笑了。
此时此刻,她的那双纤细的,扎了好多木刺的,被血污染满的脚,已经快要碰到她们身处的那块巨大礁石了。
“董小弱,你……很疼吧?”
孙莉起身,把灵儿被那根“刺”贯穿的身体搂住了。
“真好,真好……刚才,你帮我的那一下,谢谢你,如果只是我的鸟儿们帮忙……会慢很多吧……”灵儿开始咳出更多的血来。孙莉踮起脚尖,吻住她的嘴,然后,她把灵儿嘴里的血一口口地都吞下去了。
“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长辫子女人把嘴里的血咽下去,朝她无力地笑了笑,“你的嘴唇有点干,要不要喝口水?”
“不要了……孙小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想……多陪会你呢……最好……一直到……”
“还有好久呢……我前面的很多人还在,我如果守规矩,估计会在明天早上……”孙莉苦笑,“别等我了,我也不想破坏规则。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孙小白,你对我……总是……那么好……对了……刚才,我的……最后的歌……好听吗?”
“嗯,我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
“其实,那只黄莺的歌……也蛮好……对了,还有那个……弹吉他的……马尾辫……女孩子。”
“你说婷婷?”
“嗯……她是你那个星儿的……好朋友……我知道……她喜欢她……她的歌……送走了很多人……让她们都……感觉……很开心……当然……我不用她……送……我要……为她……做事……”海风吹过来,灵儿的身体颤了颤,“走之前……我请我的蝴蝶妹妹……把她……柳婷婷……葬到……谢楠和梅梅的旁边了……她不该……睡在那些……臭男人……身边……那个……墓园……你知道吗……从前,有一对儿……极乐死的女人……也是……葬在……”
“董小弱你闭上嘴,好好休息会儿。”孙莉抽了抽鼻子。
“可我……不想呢……孙小白……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从肛门……插进去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前面,要……给你……留着……现在……你可以吻到……我的嘴了……我还要……也要你插……也要……你……吻……”
孟爽
孟爽知道,很多时候,回忆是又咸又苦的,因为回过头和宋妍接吻的时候,她尝到了她的眼泪。
而那眼泪也是又咸又苦的。
被人骗的感觉并不好,被自己爱的人骗就更不好——其实,刚才宋妍把假阳具再次插进她身体时她就在想,如果她和宋妍早几年相遇,在自己念大学的时候,或者至少在宋妍还没戴上那颗黑珍珠的时候,她俩可能会在一起,做一对岁月静好的情侣,一起骑马放羊,那样,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那么多如果的。
所以,她还是那个从小就羡慕李家那条“赤狐”的小女孩——三岁时第一次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衣骑马飞驰的样子时是,四岁时最后一次在自己家里见到已经小腹高高拢起的她的时候更是。
孟爽记得那个时候还不懂事的她没有听爸爸的话,摇摇晃晃地走到赤狐大姐姐面前去看她身上的枪伤,然后看见那个漂亮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冲她笑,拍拍她的头,把颈上的红珊瑚吊坠摘下来挂到她脖子上让她躲到一边。但是她没有听话的转过身去,而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用刀在自己的腹部切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十字,然后把一个呱呱啼哭的小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再伸长脖子,让她丈夫,那个后来被她叫做“远哥”,再后来称作“老板”的人一刀斩下头颅。
那颗美丽的头滚到她脚边的时候,还在朝她笑。
……
所以,她还是孟家的不听话的女儿——她父亲不像李家秦家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为了保住全家,安心地做根坚忍不拔的墙头草,所以不管是秦家李家还是后来的聂家,他爸爸依然是流水的东家铁打的总管,而她却在远哥的帮助下考到了邻省,想着能跳出这个圈子,做一匹无拘无束的马儿。
……
所以,她还是在大学女生宿舍里认识了那个叫做高梦的女孩子,还是和这个在手臂上纹了条小蛇的,也喜欢学习格斗射击的爽朗女孩成了死党,然后才知道这个野家伙还有个文采飞扬的秀气妹妹在日本读书。
那段时间,她其实觉得自己的心满干净也满安静的,直到大四那年,她终于还是听到了远哥传来的父亲的凶讯,终于还是在父亲的灵前哭成一团,发誓要亲手毙了害了她父亲的那群人。
那时,她和高梦喝醉了,哭着告别——她知道她终于要回去了,那种生活才是属于她的,逃也逃不掉,或许是因为小时候那个给她挂上红珊瑚项链的红衣女人,或许是因为死去的爸爸,又或许,是因为远哥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和他那让她安心的眼睛和声音。
总之告别那天,她哭了,高梦也哭了,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高梦哭得比她还厉害。
……
所以,两年以后,她已经是的远哥左膀右臂,帮着他操持着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夜总会也好,桑拿房也好,饭店也好会所也好赌场也好,帮他应酬各种各样的人,黑道的白道的,陪他们吃饭喝酒唱歌洗澡也上床。
她渐渐地发现这个男人的做法和从前她知道的不一样,他会把他认为不该来这些地方的人赶出去,不管是来消费的男人还是来工作的女人,而沉迷在他这里的,按他说的,都是那些不干净但是必须存在的人。
同样,他让她从各处收集那些“货”然后囤起来,一样,只是给那些“不干净但必须存在的人”用。
远哥告诉她,他这是在养狗,养驯的狗才能做事。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特别,她也知道他想骑她,但是她始终没让他骑,除非她报了仇,杀掉仇人的全家。
……
所以,在收到远哥给她的仇人的资料的时候,她才看到了那个叫徐飞的男人的脸,也看到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那个手臂上纹了一条小蛇的女人,她的同窗死党。
远哥告诉她,下个月的一次交易里,这股势力会被全部吃掉,那个叫徐飞的男人和那个叫高梦的女人都会死,她的仇也就报了,不用她出手。她呆呆地坐了一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然后,她来到远哥房间里,脱光了衣服,他插进来的时候,她流血了,好疼,她告诉他,她要自己完成这件事。当然,其实她没想着活着回来。
所以,既然决定了,她也就不再介意再帮远哥最后一个忙,帮他拿掉一块心病。于是她见到了那个既帅气的又“识时务”的刑警队长,从这个男人手里拿到了他那个被称为“铁骑”的恋人要乘坐的那班火车的同车厢的车票。
那个睡在她对面中铺的女人,那个在默默地捧着《闪灵》的女人,那个带着黑珍珠的女人,那个被爱情迷了眼睛的女人,那个叫做宋妍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是你在凝望着深渊,还是深渊在凝望着你。
……
所以,从孟爽提醒宋妍她走光了开始,这两个女人开始聊起来,越聊越多,然后,她们过了那一夜,在卧铺上聊天,在小桌上喝酒,在厕所里亲吻拥抱,然后做爱。
那一夜之后,孟爽的心软了,她让宋妍戴上了属于赤狐的红珊瑚,她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不会对那块红珊瑚开火的。
……
如果宋妍那时就戴上这红珊瑚,或许会不一样,谁知道呢?早就说了,没有这么多如果的。
那是个黄昏,和今天很像,太阳红红的好像血。
那场混战里,孟爽没有看到高梦,徐飞的头也被她亲手打爆了,而宋妍的那支精锐队伍,却无一例外地倒在了早有准备的火力下面——脖子上还是带着黑珍珠的她,被人逼到山崖边,疯了一样地端着枪,见人就杀,甚至连山坡上放羊的农民也不放过,只是,当她和孟爽面对面的时候,她愣住了。
在她迟疑的那一秒钟,孟爽想扑过去把她抱住,这样,她想保护的两个人就都安全了。
可是,就在那时,宋妍那个最亲爱的男朋友却从草丛里跳出来,一枪打穿了她的胸口,也把那条拴着黑珍珠的项链打断了——而孟爽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黑珍珠落到脚边,看着宋妍的身体从山崖上坠下去。
她几乎疯了,没管那家伙瞄准她的枪口,只是抬手打过去,看着那家伙软下去,也等着他的子弹穿过自己的头,把一切就都结束掉。
可是另一个女人扑过来,挡在了孟爽前面,子弹打进了她的眼睛——那个女人朝她笑了笑,伸出那条纹着小蛇的手臂,似乎想拉住她,但是下一秒,她也落下去了。
……
这些回忆让孟爽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如果不是因为伍凌的要求,她甚至不想再提这些。不过,宋妍说的对,说说也好,毕竟,马上就要死了,吐出来会舒服很多。
她伏在窗口,把半个身子探出去,肚皮枕在大理石窗台上,冰凉凉的。她用力地把屁股挺起来,让宋妍的小腹一下下撞在上面——联系着她俩的那根双头的假阳具,几乎要把孟爽的直肠撑爆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要高潮了,于是她开始用拳头用力地捶着身下的大理石台面,让自己身体里的水肆意地喷出来。
她知道,那些水会浇在一直仰卧在她胯下强忍着欲望亲吻她蜜穴的那朵小花的脸上,这也是她这个爱心姐姐最后一次浇灌这朵已经盛放的花儿了。
“我知道了……都是……聂叔叔……安排的……你也……知道了……是吧……”伍凌咳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她的双腿一字形分开,让被贞操带束缚的裆部紧紧贴着墙,手抓在孟爽的两条腿上,仰着脸,边说边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孟爽没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说太多话了——她知道,聪明如伍凌,自然能够明白。
从那天之后,她就成了那个人的女人,却再没叫过他一声“远哥”,只是恭恭敬敬地喊他“老板”,为他做事,然后在他的默许下拿到一些“糖”,给家里她收养的,用铁练锁起来的那个“小女孩”吃,然后……
她其实还想问问宋妍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和高梦聚到了一起,但是,都不重要了,这些事情,到下面去问吧。
宋妍把假阳具抽出来时,孟爽无力地哼了一声。
然后,孟爽听见啪嗒一声,似乎是宋妍把那个双头的东西扔到地上,于是她侧过头,看着这个满身伤疤的女人从窗台上跨过去,一身赤裸地伏在自己对面,开始笑着吻她。
“伍凌,帮个忙……那首歌……”松口的时候,宋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这是这好半天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把身体往前探了探,让自己的脖子和孟爽的脖子平行,抬起头,开始吻孟爽的肩和背,而孟爽也开始吻她的——夕阳照在两个女人的身上,仿佛照着两匹交颈的马。
伍凌爬起来了,又哭又笑,满脸都是水渍。她的腿在抖,脖子上还是围着那条已经污迹斑斑的围巾,贞操带的束缚让她走起路来的姿势有些怪异,她就这样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旁边,按了按遥控器。
“They asked me how I knew(曾有人问我,我怎么知道),
My true love was true(真爱为真?).
Oh I of course replied(我当然回答),
Something here inside(内心的感受).
Cannot be denied(无法否认).
They, said some day you\u0027ll find(他们说: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All who love are blind(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
When you heart\u0027s on fire(当你的心着火了),
You must realize(你一定要明白),
Smoke gets in your eyes(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我给自己选的送葬的挽歌,也是昨天晚上那吉他女孩唱的,我感觉比原唱还好,算是……嘲讽一下我自己吧……”孟爽听见宋妍轻轻地说。她又尝到宋妍的眼泪了。
说着,宋妍抬起头,打了声呼哨,然后那匹叫做Goku的高头大马就奔过来了,在夕阳下,形成了一个健美的剪影——马蹄子很粗大,胯下的那根东西,如同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臂,摇摇晃晃的。
“So I chaffed them(于是我挖苦他们),
and I gaily laughed(笑得很开心),
To think they could doubt my love(他们怎能质疑我的爱).
Yet today my love has flown away(现在,我的爱已远走),
I am without my love(剩我孤身一人)...”
歌声里,宋妍扣住了她的手,她俩的手心里,是另一个红色的遥控器按钮——高高的整扇玻璃窗吊起来,直拉到顶,只是,下端没有包边,露出那被两面玻璃夹着的巨大精钢刀刃,正对着下面两个女人那两条修长的脖子。
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忘了那颗在她脚边笑着的头,所以,早晨孟爽进到这间房间之后,看到那大理石窗台上淡淡却深入台面的血污和那一道道浅浅的白印时,就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设计。
一旦按下去,就一起结束了,或者,她会比宋妍早半秒钟——刚才在马上时,她们原本说好了的。
可是,盯着Goku那根巨大得吓人的金箍棒时,孟爽忽然想到了一点别的事情。
——宋妍,你是“铁骑”,而“铁骑”是打不倒的,上次没有,这次,或许也是。
——替我活下去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
“伍凌……小花……”她呻吟,“别在勉强自己了……戴上那个……给我……求你……给我……也让你自己……舒服一次……”
她闪开了宋妍的嘴,咬着牙开口。
她没回头,只是听着伍凌的呻吟和哭泣。
然后,伍凌进来了。
很冲动,很猛烈
宋妍就这样伏在窗台上看她,眼睛睁得好大,眼神里一下子满是诧异,“孟爽,你……”
“小妍……我……还想要……我要,在最高潮的时候……小妍,亲我,别松嘴……”孟爽呻吟着,把身体退后了一点,然后一下子狠狠衔住了宋妍的嘴。她的吻,突如其来的,让宋妍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张开嘴任她吻过去。
孟爽用双手死死握住了宋妍的双手,身体似乎在伍凌的进攻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探。
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力气,宋妍的身体竟然被她推得渐渐后退,身不由己得退到了窗台外面。
——嗯……对了,就是这样。
孟爽想着,用力的吻着宋妍的嘴——这个红棕色头发的女人似乎想挣扎,但是Guku忽然低下头,伸出他粗糙的大舌头开始舔她了,而宋妍浑身的力气也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
孟爽可以听见宋妍鼻翼里呜呜地呻吟,她知道宋妍现在一定想骂身后那匹马八辈祖宗。
还有,她也知道,宋妍又哭了。
“Now laughing friends deride(现在,朋友们嘲笑着),
Tears I cannot hide(我掩藏不住的泪水),
Oh oh so I smile and say(于是我笑着说),
When a lovely flame dies(当爱的火焰熄灭),
Smoke gets in your eyes(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Smoke gets in your(烟雾会迷蒙了你双眼)……”
歌声似断未断的时候,孟爽挑了挑眉毛,松开了宋妍的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挺身,同时用手掌压住了和宋妍手掌一起扣住的那个按钮。
“孟爽!”
“爽姐!”
“爽!”
三声尖叫里,高悬的铡刀,带着两面的玻璃一起呼啸而下。
“咔嚓!哗啦!”
孟爽疼得咧了咧嘴,她忽然觉得眼前这血色的夕阳更红了。
[newpage]
[chapter:8.11 谜题 The Quizes]
孟爽
——难怪那个被腰斩的人可以写出七个惨字 。腰斩,真他妈的疼啊。
——聂远,如果你看到我这样,会硬吗?
——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似乎还能感觉到伍凌在要我呢。
孟爽苦笑着。落下的铡刀已经把她的身体一下子截成两段了,而那两扇玻璃窗也已经粉碎。碎玻璃扎在她的腰上,后背上,屁股上,还有她身前身后两个人的脸上手上。
她抬起头,看宋妍那双通红的眼睛,还有不远处已经瘫跪在地的高梦。
夕阳的光里,似乎还有人走过来,是那个酒吧老板娘还是谁?孟爽已经看不清楚了。
“为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宋妍的眼泪滚落下来,混在大理石台面上逐渐弥散开的那片红里——她还是趴在孟爽的身边,那匹高头大马还在舔着她,她没躲开,但是,她也似乎没有反应,只是盯着孟爽看。
“你知道……我猜到……高梦那个……谜题的……那个答案了……所以……我有权力……让你……”孟爽费力地把话挤出来,然后,更多深红色的血就从她嘴里涌出来了。
她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孟爽,你是混蛋。”宋妍哭了。
“六个……小黑人……招惹蜂房……惹蜂怒……飞来……一蛰……悟空的金箍棒,就是……蛰针……你是……我后面的……”孟爽看着她,苦笑,“被我……发现了……老天……总是……不让你……死呢……铁骑……”
宋妍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她轻轻嗤了一声,Goku不满地喷了个响鼻,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她甩了甩头上的棕红长发,手撑在那已经染满血的大理石窗台上,似乎想站起来,但是她的长腿却开始剧烈地颤抖。
片刻之后,她终于放弃了,于是,便开始手脚并用地朝不远处那根劈着斧子的树桩爬过去。
然后,她把脸贴在那冰冷的斧头上,眼睛看着孟爽,把屁股向上高高地翘起来。
“Goku,你这个败事有余的色鬼,现在,来做你该做也想做的吧。”她终于又说了一句话,声音有些虚弱,然后,她又朝着Goku轻轻呼喝了一声。
大黑马的马蹄踏过来,宋妍的整个身体几乎被阴影遮挡住了,那根硕大的东西侵入的时候,她把眉毛用力地皱起来。
“梦……我的答案……错了吗……我又……搞……砸了?”孟爽问者,向跪在地上的高梦看过去。高梦勉强抬起头,朝她咧了咧嘴。
“爽,这是……H……想要的……所以……就让她……”高梦开始哽咽,没能再说下去。
“是吗……”孟爽苦笑,忽然开始咳出更多的血来。她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软软地伏在了大理石台上,她那两只原本就不大的乳房浸在血里了,锁骨上那颗黑珍珠也是——很奇怪,明明下半身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似乎还是感觉到阴道里那根东西在狠狠地捣着,还有,她似乎听到伍凌哭泣和抽鼻子的声音了。
“小花儿……别哭……也别停下来……接着……给我……我……能感受到的……还有……把那铡刀……升起来……我想……让你……看见……最后……你说过……要坐在我后排……看着我……”她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伏在草地上的宋妍。
——那匹该死的马,那根该死的大鸡巴,你这畜生知道吗?你几乎已经把你的主人捅穿了。
虽然外面还有大半根,但是,她已经看到宋妍嘴里的血了。
“孟爽……我没看错,你……始终是个……心软的……”宋妍断断续续地说,话里夹杂着呻吟,在马肚子的阴影底下看着孟爽苦笑,“其实,刚才我还以为……只让这畜生舔舔我……不会让他……肏我这么深了……至少……等我……死了以后……不过……我失败了……好……疼……好疼啊……不过,这是我……应该的……”
“没什么应该的,只是,如果能让大家走的时候心里好受一点,也就……”伍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吱吱地响声里,那片带血的钢制铡刀再次吊起来,挂了一些断掉的肠子在上面。
金属摩擦腰间断面的感觉让孟爽哼出声来,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伍凌被夕阳照着地那张狼狈的脸——栗色的头发粘在污渍斑斑的脸上,那条围巾在脖子上凌乱地堆着,两只翘挺的奶子上,扎了几片大小不一的碎玻璃。
“嗯……极乐死……”高梦接过了伍凌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爽,你和小妍,还有我,这一辈子,大家都太累了,不是吗?”她在宋妍的身前弯下腰,帮她把嘴里的血沫擦了擦,然后把贴着她脸庞的那柄斧头拔下来了。
“C,谢了。”宋妍有气无力地笑,“能和你一起掉到那山谷里……也是……”她说着,把脖子向前伸了伸,“Goku……拔出来吧……你估计……也不舒服……我这里……对你……太小了……平常……给你舔舔……还好……真进来……捅穿了……也不够……虽然你已经……肏到……我的胃了……可是……估计……你还不爽……所以你……该去和你那小仙女……生马驹儿啦……”
孟爽把脸伏在大理石台面的血泊里,看着那匹Guku的大黑马停了下来,然后退了开去,留下宋妍两条长腿间那个有些残忍的大血洞。那根手臂粗细的金箍棒上,依稀有些内脏的碎片。
她想说什么,可是她没力气了。
“爽……让我先你一步,好吗……你没……治好我的病……我实在……没安全感……好怕……看见你……”Goku把最后一点点拔出去的时候,宋妍明显地皱了皱眉,但却如释重负的笑,嘴是张开的,似乎还想说什么。
“咚!”
那头火红色的长头发飞起来了,那颗美丽的头颅也飞起来了。
那伏在树桩上的,满身伤痕的无头躯体似乎想站起来,但是终究还是软下去,两个拳头握紧又松开,然后再握紧,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那火红的珊瑚项链还是挂在她的断颈上,然后随着她身躯的跌落,落到青草地上。
大量的血喷出来,把草地也染红了,所以那红珊瑚便也看不见了。
宋妍的头只飞了小小的一段,便也落在草地上,向前滚了两滚,终于孟爽的眼前停下来。
眉目是鲜活的,在笑。
散开的长头发被高梦梳到一边的时候,孟爽只是把脖子尽力地身长,满眼爱怜的的看着眼前的那颗生动的头颅。
就像她四岁那年,看到脚边另一个红头发女人的头颅时一样。
她觉得有一滴泪滴在她脸上了,她知道,那是高梦的。
她似乎觉得有更多泪滴在她屁股上了,她猜那是伍凌的。
然后,她看到高梦站起来了,如血的夕阳,让高梦窈窕的身体形成一道美丽的剪影。
“老同学,谢了……”高梦举起斧子的时候,孟爽笑着说,“小花儿,后面的故事,你去问……”
“咔嚓!”话没说完,颈间已然是一阵冰凉。
孟爽觉得似乎并不很疼,至少比腰上的感觉好多了。那一刹那,眼前血般的夕阳以及高梦修长的身躯便忽然倒转。
她呆了一呆,眼睛里就看到了自己伏在窗台上的失去头颅的半截修长的躯体,看到了颈间那沾满鲜血,然后滑落到草地里的黑珍珠项链,看到了颈间切割整齐的伤口微微向里收缩,然后便幻化出满天绚丽的血雨,把她眼前的风景染成一片凄美而残酷的血红。
那片血红里,Apsara和Goku似乎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便长嘶着跑开了。
最后停在孟爽眼前的,是宋妍眉眼鲜活的脸。
夕阳里,她看到宋妍在笑。
——马语者HW,好美的日落,不是吗?我们一起看,真好。小妍,有我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再觉得不安全了吧。
她想。
她努力地把嘴往前伸,去亲面前那两片被夕阳映得金灿灿的,鲜活的嘴唇了。
孙莉
金红色的太阳一点点地靠近海平面,把海面映得金灿灿的,天边的云,也变成了一片火红的晚霞。而那座海边悬崖上的所有一切——小屋也好,十字架也好,那两个女人也好,也都是一片金红色的了。
“今天的夕阳真好看啊。”
松开吻着灵儿的嘴时,孙莉轻轻叹了一声。她的手指还插在灵儿的身体里,或者说,她的手指还是被灵儿的阴道紧紧咬着没有放开。
她知道灵儿还在持续地高潮,还有,她发现灵儿似乎又哭了。
“董小弱,你又哭了?”她想帮这个穿在木杆上的秀气女孩儿把脸上的泪擦掉,结果却把血抹到她脸颊上了。
“嗯,因为我的朋友死了,H。”灵儿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是,她似乎已经适应这根穿透她身体再从胸膛里刺出来的“荆棘”了,“别问我为什么,我的直觉,属于……蜘蛛的……直觉……刚才高潮里时,我看见她了,还有你的朋友,那匹大洋马。她俩的头现在亲在一起了。”
“她叫孟爽。”孙莉苦笑,“在你爸爸身边时,她没少照顾我。”
“其实……我知道……我还知道她一直在用爹的钱做慈善……骆驼基金……对吧?。”灵儿喘了口气,“我猜……娘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墙头草的孟家会有这样一个重情义的好女儿……孙小白……帮我揉揉小豆豆……我可能要……喷水了……咬我……咬我奶子……我要……再疼……”
孙莉没说话,只是轻轻弯下身子,尽力地把口张开,把灵儿那只伤痕累累的奶子衔住了。她的手从灵儿身体里抽出来,按在她那新穿了阴环的阴蒂上。
穿刺杆上的灵儿用力拗着腰,把腿抬起来了一点点,然后,一股泉水从孙莉的指缝间喷出来。
她全身都开始痉挛,整个十字架随着她的身体开始摇,嘎嘎地响着,而灵儿的口鼻里也有更多暗红色的血沫溅出来。
“好疼……也好美……爽死了……果然……我是……和他一样的……”这高潮就这样足足持续了半分钟的时间,灵儿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微微合上眼睛轻轻喃喃着。
孙莉搂住灵儿的腰,发现她似乎已经虚脱似的,一下子出了一整身的汗,好像刚刚洗过一个澡,或者被一个大浪头劈头盖过一样。
“喂……孙小白……我有点儿困了。”她说。
“傻瓜,困了,就睡吧……我没事的……”孙莉抽了抽鼻子。
“一会儿……C她们要在林子边点篝火的,你也……去吧……我自己……看会儿星星,就睡了……”
“我才不去,就这点儿时间了,我陪着你。”
“还要宣布……那个……谜底呢……你不想知道……谁是……第五个……?”
“还有谁?当然是你。”孙莉苦笑,“现在你不是还穿在蛰刺上呢?不过有什么用呢?答对了,也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死了……对我……是好事……孙小白……你个……小白痴……”灵儿张了张嘴,打了个不成形的哈欠,“不走的话……再给我……讲讲故事吧……”
“嗯,听着故事,你要乖乖睡觉……过了午夜不睡,对身体不好的。”孙莉的声音哽咽了,“想听什么?”
“除了我爹的……什么都行……要不,还是说说你那个……星儿……”
杨琳
杨琳觉得星儿真的很特别。
起码,如果让她和这个面目可憎的Teddy连着做上三次,中间还要帮他口交到硬起来,她做不到。
但她又不愿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会很多了,但她还是想和这个特别的女孩多说一会话。
所以她又点了一支烟,这是她在星儿家里抽的第十二支了。
“我操!”在杨琳把第一口烟吸进肺里的时候,她听见那个黄毛男人的叫声,于是她看过去,发现那脚或用双手按着星儿的大腿内侧,把她的两条腿向两侧大大地分开,龇牙咧嘴地把腰向前挺。
她忽然觉得这张脸已经有些发白两颊却通红的脸有点像《金瓶梅》里的花子虚,但是更像一个榨汁机上的柠檬,正拼尽全力把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汁液挤出来。
陈星把头向后仰过去,用一个奇怪的颠倒角度看着杨琳的眼睛,她的黑头发从头顶垂下来。
她在哼,哼的节奏和她在揉胸的左手,还有在揉阴蒂的右手一致。甚至到男人退出去时,她还是没感觉似的,保持着双腿分开被干的那个姿势在哼。
“意犹未尽?”那条黄毛泰迪讪笑着,从缩小的第三条腿上取下那条装着一点白色浊液的橡胶连裤袜,扔到星儿的小腹上,然后在星儿臀上重重拍了一把。
“你爽了?”星儿抬起头看他,“一会还要吗?要的话我继续帮你弄大了。”
“不要了。”他摇了摇头,大喇喇地晃着胯下那条软掉的东西,“下一炮就想等张睿来了一起,还有陈星下次别带套了吧。我和张睿每次都不带的也没见她怎样,充其量去打胎,我有的是钱给你补身体。”
“我今天安全期。”星儿淡淡地说着,做起来,分开腿,开始用纸巾一一点点把下身擦干净,“我只是有点嫌脏。”
“卧槽骚货!”他骂了一句,“你们这一对,都是骚货。”
“张睿不回来了,天也快黑了。”星儿没理他,只是垂着眼睛,“既然你是来操我的,现在操到不想再操了,你就走吧。天黑了,我还有客人,不留你吃饭了。”她说着,起身,一身赤裸地去开门。
“妈的,张睿到底死到哪去了?”他还是没穿上衣服。
“哦?上我几次了,又想她了?”陈星地嘴角扬了扬,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是收到了我寄给你的车钥匙了?既然连车也开来了,那没理由找不到她的。”
“妈的,车里除了这道破智力题,什么都没有。”他骂,然后把一团纸抛给星儿,“无聊,老子忙的很。”
“忙着操天操地操空气是吧?”星儿说着,也没看那纸上的东西,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胸前的水晶项链,顺手把那纸团丢给了身后的杨琳。
杨琳忽然发现星儿的鼻尖和眼圈有点发红,她打开了那张皱巴巴的纸,看到上面有些潦草的女孩字迹。
“Teddy,估计你想我了,所以把车还你时,多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我和Sherry都是大学的学生,美术班的同学,同时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学校要进行美术展览的时候,她就突然失去了联系。一直到美术展的前几天,我接到了Sherry打来的电话。
‘对不起了,阿泪,看来我没办法完成美术展览要用的雕像...’
‘什么?怎么了?’
‘还剩下手跟脸颊的部分,就拜托你了。’
电话挂断了。
美术展的前一天,我接到了P0LICE打来的电话,通知的是Sherry的死亡。她已经死了快两个礼拜了。不可能啊?前几天我才接到电话!
跟着案发到了现场,尸体倒在地上,死法是因为肚子内的脏器全部被掏空,凶手非常的狠毒,她的胸口到腹部的肌肉跟骨头都被挖掉了。房间的一角,摆着一个泥塑雕像,头有着人的形状,但是是光面的,两肩没有手,反而肚子上有被割开的痕迹,做成了盖子。
基于好奇心,我趁P0LICE不注意的时候,掀开了雕像的肚子。但我马上感到了恐惧,立刻丢下盖子,转身走离她的房间。
PS:猜到了答案,你就能找到我,猜不到,就去找星儿吧。不过,估计你也懒得猜。就这样吧。”
杨琳愣了愣——她想起有段时间沈默儿就喜欢出这样的恐怖推理给她,所以她也知道这故事的答案——有点匪夷所思,那个女孩子是把自己的器官切下来完成雕像的——但是,起码她知道张睿想告诉这个男人的是什么了。
“故弄玄虚,妈的要不是看她又骚又漂亮我早甩了她了,成天死啊死的,怡红快绿里的,都是一路货色。”
“谭迪,你对这些你一本正经鲜花礼物甜言蜜语追来的女人,图的就是又骚又漂亮?”星儿声音带了点鼻音。
“废话,一部跑车换一个漂亮姑娘,她们应该够本了,”他撇了撇嘴,把车钥匙塞到了星儿手里,“你喜欢吗?那臭婊子躲着我,我也没兴趣了,要不这辆卡宴送给你吧?反正我爸……”
“你爸床上功夫比你强多了,亲测,是买家秀不是卖家秀。”星儿随手把钥匙丢了,然后回身,片刻便抱了个不大的箱子出来,“还有,其实张睿没躲你,她当时就在停车的那栋楼里,如果你一直守在门口等也能等到她的。这是她让我替她还给你的。”
“这是什么?”他顺手接过来。
“这些日子你送她的东西,她花你的钱,所有的,除了你们在日本买的那把肋差她留下用了。她的萧邦是自己买的,所以她带走了。还有三大盒杜蕾丝激情装,算是送给你的礼物,让你少播些种害人,虽然不如冈本003好用但是张睿说让你凑合点,还有……”她忽然笑了笑,“替张睿通知你,你很荣幸地被她甩了。”
“我靠!张睿你这个臭婊子!”他骂了一句,“她在哪我去找她,敢甩我?妈的老子……”
“给你,故事里Sherry的作品,也是张睿让我给你的。而且,买一送一,你的两任女朋友在一起。”星儿说着,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很醒目:
“雨夜夺命杀手自首,供出另外两桩凶案,现场惨不忍睹,胆小勿进。”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每天都有人死,很希罕吗?”他不屑,随手点进去,然后,他仿佛触了电,把手机丢掉了。
杨琳低下头,看屏幕上没打码的图片。当然,这个样子的美女她见过的,课上也学过,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
天气热,人死了之后,如果不及时收尸入殓,身体里的气体就会膨胀,所以挂起来的美女尸体会显得比活着的时候胖很多,连纹身都变形了。而散在地上的血和内脏,是苍蝇繁殖的好地方,蛆虫又白又肥的,从肠子里,还有女人的眼睛里鼻子里钻出来。
“怎么样?Sherry的作品美吗?和那道题的答案一样,她用生命完成的。”看着男人欲呕还休的样子,陈星忽然开始捂住嘴咯咯地笑,“她死掉后第四天被警察发现的,不知道现在法医解剖台上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谭迪,这几天晚上,她真的没带着张晨去找你?她变成这样,你还想上她吗?”
男人开始往外跑,跌跌撞撞的,几乎顾不得穿上衣服,但是,他却打不开面前那扇玻璃门,于是他开始发疯似的用头装上去。
“臭傻逼!”星儿笑着骂了一声,然后走到那男人身边去。
她一直笑着,笑得几乎直不起腰,笑得流出眼泪来。
但她终于帮他把门打开了。
杨琳也起了身,陪着星儿站在门口,看着那家伙跌跌撞撞地爬出去,干呕着冲到车边然后一下子吐了一车都是。钻进,打了三次火才打着,然后一下子直窜出去。
“轰!”
是否超速是否逆行是否前面有辆擎天柱大哥开过来如果迎头撞上去会不会让自己扁得像张纸真扁成那样还能不能做爱能不能再当革命的播种机让别人怀孕……这位谭迪谭公子再没有时间考虑了。而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听见门口那个已经不再笑但是一脸若无其事的光着身子的女孩的哭声,因为他始终觉得她那种人只会做爱不会哭。
杨琳有些发呆。
她能想到外面那些事,但她想不到星儿这样一个平常看起来呆呆木木的女孩能哭出这么多眼泪,也想不到该怎么办。
她觉得这比用培养的胎儿神经接续截瘫患者的脊髓还难。
于是她只能走过去,开始抱着星儿亲吻,或温柔或激烈地抚摸,让她呻吟,让她飞,也让自己飞。
性是最好的麻醉剂,这点她相信。
“琳子……收尸那天……我亲她们了……张睿和张晨……我不怕,我把她们的样子都记住了。”星儿把脸埋在杨琳胸口。
杨琳没说话,她又开始要星儿了。
而太阳也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天黑了。
高梦
“小凌,停下吧,天黑了。”高梦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夕阳的最后一点点余晖映照下依旧咬着牙耸动的伍凌——她的手依然按在孟爽的屁股上,持续地不要命地抽插让那半截身子移了位,几乎把那个残忍的创面完全露出来了。旁边,那个黑色的小人傻笑着看着这一切,只是脑袋上劈了把尖锐的斧子。
“爽姐说过……不让我停……她还要……她说……她能感觉到的……”伍凌抽了抽鼻子,却没有停下来,“她舒服……小花儿……也舒服……”
“小妍一直不敢让我告诉你,她就是害死你爹娘的人。”高梦的身体轻轻摇晃着,“她一直很害怕……”
“都过去了……”伍凌的身体摇晃了下,费力地咳嗽了两声——她脖子上的白丝巾已经黏黏糊糊地邋遢得不成样子——那半截身体又往前移了移,几乎和孟爽没有头的上半身平行了,搞得伍凌有些够不着,所以她索性把一条腿跨到了窗台上,“我们……马上……都要……死了……原来……压抑之后……释放的高潮……死了……死了……”她忽然开始痉挛,胸口发出呼呼地风箱般的声音,然后她把身体伏在血泊里的那两段身体上了。
“梦,给小凌点时间吧,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也没看到过她这样。”江馨月的声音轻轻的,她胸前的熊头已经湿透了,“下面,该做什么了?”
“篝火晚会,”高梦木然地说——黑头发遮着她的半边脸,露出的那只眼睛,已经有深深的黑眼圈了,“大家可以吃点东西……稍微补给一下,虽然……其实用不着……我就不吃了,我……”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把嘴唇咬住了。
“喝几口白兰地,会舒服点,你和小凌都是,侦探小说里常这么写。”月儿弯下腰,把手里握着地白兰地酒瓶放在高梦身边的草地上,“Amy死在海滩上了,应该是为了救孙莉被海蜇蛰了……那个问题,我猜……就是她……虽然也没什么用……不过,我想,小滢会希望我参与的更深些……”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往远处望——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兰雪还是抱着她的照相机,那只大狗压在她身上,用前爪搭着她的背。
“你们再休息会儿,我去点篝火……”月儿把眼神收回来,苦笑,“其实我也不知自己行不行,从前和老公开房车旅行,篝火都是她点的,我只负责烤东西吃……”她说着,摇了摇头,“不过,我总该做点儿什么的。”
说着,她重重抽了抽鼻子,便丢下这里的几个人,默默地走开了。
高梦呆呆地看着月儿的背影,她依稀听见,远处的树影里飘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悠长的叹息。
何静
“乐雅,你哭了?来的路上你不是一直想看到高梦把孟爽的头砍下来?”
“讨厌,人家不知道,看着这几个人,就是想哭。可是人家看得也湿透了。”
“其实,告诉你个秘密,我也是。”
“哦?茉莉,人家忽然发现今天的你有点不太像你哦?”
“你也不太像你,乐雅。今天晚上,和从前不一样。”
“对,说不定,李天然的那件作品可能要失败了。起码,属于噩梦的那个作品已经失败了,那朵小花儿不再是那个精致的伍凌了。”
“乐雅,看来你忘了,噩梦给她脑子里埋的种子可不是这个。”
“茉莉,你要和人家打赌吗?”
“好,而且我决定了,今天放你出来,反正,很快就都要化作一团灰了。”
“人家可还没答应呢和你一起死呢,不过,这道题,人家太想知道答案了。”
“乐雅,别挑逗我了,我忽然想要了,给我吧。”
“哈哈……茉莉,不是你疯了,就是一定是人家疯了……你的奶子,真软呢,你的穴,也真嫩呢。”
“乐雅,给我吧,给我吧……在看到篝火之前,让我……先死一次……”
树林里,何静的呻吟声放肆地响起来,把鸟儿都惊飞了。
江馨月
“他妈的!”江馨月重重跪坐在地上,狠狠地把一根没烧着的柴火远远丢到一边。她从来不知道,点燃篝火原来这么难,哪怕已经有劈好的细细的看起来很好烧的柴火——从前崔滢在的时候,她没为这些事情发过愁,虽然崔滢和她说自己第一次点篝火时也很狼狈。
“劈柴不容易的,何况现在咱们应该没有斧头了,连续砍掉两颗头颅的斧子会有些卷刃的。”耳边的声音有些冷,也清澈。江馨月看着身边出现的那双穿着白色旅游鞋的脚,还有那洁白但凸出得有些嶙峋的脚踝骨。然后,那双脚的主人蹲下来,用她同样纤细的手把那根被月儿丢掉的柴火捡起来。
“岚岚,你不是在看Amy?”江馨月有些发怔,她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这个穿着浅粉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短头发清瘦女孩子把身前的地面清理干净,搬了些条状的石块围城一个圆圈,然后拿了些纸出来,开始一张张地把纸团成松松的大纸团。
“我为她做不了什么的。”谢一岚蹲在地上,垂着眼帘,把那些纸团堆在圈子中央,再捧了些枯叶,接着是干干的小树枝和细柴,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搭成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引火堆。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我以为很容易。”月儿看着谢一岚有条不紊地动作,苦笑,“崔滢和我说,她第一次自己点篝火时也很狼狈,最后还是对面营地的一个白人大哥帮了她,教她引火,还夹了块烧红的木炭给她,然后她出于礼貌邀请他上床了。我以为是开玩笑,想不到是真的。”
“嗯,我也是从前和朋友学的,那时在高原上,更难一点。”谢一岚说着,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另一张素白的纸笺,但她却没马上把那燃着的纸丢到柴堆里,反而盯着那纸发了发愣,直到火焰撩到她的手,她才不自主的松手。
“烧疼了?”江馨月苦笑,从后面张开双臂,轻轻把谢一岚的纤细的腰环住了。
“没事,”谢一岚没拒绝月儿的搂抱,反而把衬衫的下摆从牛仔裤里抽出来,“月儿,如果想给我最后一次,我不希望你是出于礼貌。”
“嗯,前半句的答案是‘是’,后半句的答案是‘否’,如果说有原因,可能是我酒喝多了反倒觉得冷了,所以想抱抱。”月儿把一支手顺着谢一岚衬衣的下摆伸进去,另一只手把她的牛仔裤的裤扣解开了。
篝火开始一点点烧起来,干透的树枝烧的哔哔啵啵做响。
粉色衬衣被扔在地上了,火光把谢一岚那瘦骨嶙峋的背映得通红——江馨月T恤衫上的那只熊头很快贴了上来,似乎在亲吻她有些凸起的脊梁骨。
“刚才你发愣,是想起了高原上那朋友吗?”她舔着谢一岚的小小的耳垂,然后,开始亲她修长的脖子了。
“不是,是另一个,被我用这样一缕火苗杀死的。”谢一岚有些呻吟,把头转过来看着江馨月的眼睛,“我感觉今天的火堆也会杀死人的。”
“是吗?”江馨月苦笑,她依稀记得某个侦探题目里讲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她懒得想了。因为这次,谢一岚开始主动吻她的唇了。
高梦
“这还真的和歌谣里很像。”伍凌轻手轻脚地找了个离火堆近的地方坐下来,尽力把声音压到最低,没有去打扰那交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她举起那个白兰地瓶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似乎费了些力气才咽下去,然后,把瓶子递给正走过来的高梦,“女王大人,听人劝吃饱饭,再喝一口吧,我现在好多了。我们的调酒师和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建议果然没错。”
“嗯。”高梦把手里抱着的那个食物篮子放在身边,然后轻轻在伍凌身边蹲坐下来,接过酒瓶,对着瓶口深深嗅了嗅,然后啜了两小口,“快到终点了,紧张吗?或者,还有什么愿望?”
“人家记得她对茉莉说过她的愿望是和茉莉、乐雅三人行。”何静的声音从树后传过来,拖着长声,娇滴滴的,但又忽然转为另一种平静清冽的语气,“我也认为,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
“你们俩……竟然……一起出来了啊。”伍凌扬起头靠在树上,“可惜……天然学姐……没在……”她又开始气喘,而且似乎比黄昏时更重了,“不过……等一会儿……我还有故事没听。”
“等我……等等我……”江馨月趴伏的赤裸身躯下面,谢一岚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月儿那件印着熊头的T恤,已经垫在谢一岚的身下了。
“哦?”何静挑起眉毛来,眼神一下子媚媚的——她的头皮虽然光得发亮,双手却做着梳理长头发的动作,“人家快等不及了呢,这么说,是不是还要等那另外一个茉莉回来才开始?”
“孙莉陪着T,她不会再过来了。还有A和I,也不可能再过来了。”兰雪踩着枯叶从树影里走出来,那条大狗Thor跟在她的身边,然后,那一人一狗偎在一起在稍远的地方坐下了,“C,岚岚的老公就是晓雨,你知道的,所以,岚岚应该知道关于小红的事情。”
“这世界真小……”高梦又喝了口白兰地,她似乎觉得脚上那双缀满无花果般紫色小石头的鞋很不舒服,于是她把那双鞋脱下来,抬起手扔进已经烧的烈焰腾腾的篝火堆里了。然后,她索性把自己黄色长裙的下摆嗤地撕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似乎终于解放了似的把自己的两条腿放肆地伸展出去,把那些趾甲染成紫色的纤长脚趾蜷起来再展开,“抱歉啦,忽然不想再拘束了。”
“嗯,你这样子很好看。”兰雪点了点头,端起相机,给高梦拍了张照。
“都是人造的……其实比小红差远了,我五官粗的很,她才是个才貌双全的小丫头。”高梦的脸颊有点红,懒懒地打了个酒嗝,然后抬起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诱人的曲线仿佛一条正在从黄色蛇蜕里褪出身躯的美人蛇,“我俩是孤儿,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她从小就很聪明,也很用功,我没别的亲人,就这么一个妹妹,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供她读书……知道吗那时候我留着短头发和假小子似的,觉得这样硬气些能保护她,可是有个屁用……在孤儿院里,那个老不死的院长要欺负小红,我就挡在她前面,结果他就开始扯我的衣服。知道吗我竟然吓哭了,然后,芳——没错,就是童晓芳,那时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她跑过来扯开衣服挡在我前面,还好,那时她爸爸赶来把那老家伙打飞了,可是那次我吓坏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没用。”
她叹了口气,朝着大家摇了摇自己粉藕般的小臂,上面纹着的那条盘曲的金色小蛇,“那老家伙怕蛇,所以我就开始喜欢上蛇,把它们画在身上,还去野地里找它们,捉老鼠和青蛙喂它们。真的,很多时候这些冷血的爬行动物比人有情义多了……当然,别的力量我也要用的——那时,有个叫徐飞的黑社会大哥很喜欢我,我就一直钓着他,让他出钱供小红上学。直到那天,芳喝了酒,哭着和我说要做一件事,需要飞哥帮忙,不会吝惜任何代价。”她咬了咬牙,“我不管她做的是不是对的,她帮了我,我也要帮她。所以,我带她去了飞哥那里,然后把我自己也给他了……”
“原来第一次这么疼,或许那天我就长大了……后来,芳的事情虽然没做成,但是,我却成了飞哥的女人。说实话那段时间蛮好的,衣食无忧,没人能欺负我们,小红不用再担心读不起书,我就一边念书一边和飞哥学打枪格斗,甚至我也能进到大学里,能有自己的朋友——认识孟爽的时候我很开心,但是我没敢和她说飞哥的事情,怕她害怕——因为飞哥帮会里有事的时候我也会和他们一起拿着刀或者铁棍骑着摩托去拼——没什么正或者邪,有人对我好我就会为他拼命——直到小红高三那年,一次我办事回来,小红红着脸,告诉我她急性肠炎疼得要死的时候徐飞给她吸了一口鸦片。她没和我多说,但是我知道小红和徐飞有过了。我没生气,原本徐飞也不只我一个女人,只是我忽然觉得小红在我们身边终究不是办法。所以冷静下来以后,我求徐飞送她出国读书……那小丫头从小就喜欢古诗词,也喜欢日本的历史和文学,而且,她一直很喜欢京都的。但是走的时候,她还是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注意到远处的谢一岚已经起身,开始仔细地穿衣服——当听到京都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个短头发女孩轻轻叹了口气。
“我开始以为小红会怨我,可她并没有,反而一直会给我写信,走到哪里都写。她喜欢写诗,就总是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经历,甚至春梦都写出来,发给我……可惜我不是很懂,而且徐飞的势力越来越大,我需要帮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一次次的枪战,而我也始终不要命地冲在前面,甚至帮飞哥干掉了对面的一个元老级别的人物……所以,回小红的信也越来越少。慢慢的她给我的信也少了。其实那时我想,小红可能已经不需要我了,而我其实也早就累了,如果那时能为了徐飞死了,可能我这辈子也干净了。”高梦轻轻哽咽了一声,“直到那次,小红告诉我,她和人上床了,是个日本男人……小红说,她喜欢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飙车的感觉,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的时候,她很安心……”
“我很着急,打电话给小红,告诉她不要随便相信男人,她却只是在电话里咯咯的笑,她问我姐你爱不爱飞哥,我说不,她告诉我,她也是一样的,不爱,但是需要,或者说,她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点哥哥的感觉……她告诉我,他知道那男人是也是黑社会,他对她有时很粗暴有时又很温柔,温柔时会舔她的脖子和耳垂,或者把头埋在她胯下慢慢地吃她,而粗暴起来,甚至会把整条手臂插进她里面,但她都喜欢,所以就接受了……他还想拿糖给她吃,但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她拒绝了……那天我们在电话里说了好多,她说现在她多了个姐姐疼她,嗯,没错,是晓雨,”高梦顿了顿,看着谢一岚从黑影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她们是在一个诗词论坛上认识的,通了很久的信,然后晓雨专门飞到京都来看她,两个人聊到很晚,睡在一张床上,和小时我俩一起睡的时候一样,然后她们吻了,吻得她很想要,就求晓雨像那男人一样对她,温柔的或者粗暴的……她说晓雨不但是能读懂她心里事情的人,还和她有点别的共同爱好,我问她是什么,她不说。只是说她其实蛮幸福的,现在有哥哥也有姐姐了。还有……”
“还有什么?……关于晓雨……她还说什么了?”谢一岚把眼睛睁得更大了,而她的眼圈也红了。
“没有,她最后只是问了我三个问题——姐你觉得一个女人可能爱上另一个女人吗?姐你觉得姐妹之间可能有爱情吗?姐你爱上过别的女人吗?”高红倦倦地把头靠在树上,眼神定定地有些出神,“那时,我以为她是说晓雨,于是我告诉她,是的,会爱上的,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爱没爱过。相比那个男人,其实我更相信女人——其实通完电话之后我还是蛮放心的,因为我觉得我妹妹长大了也能有自己的判断了,甚至也有自己的爱人了……当时我们和对方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我也不知会不会活下来,甚至说,我其实是希望死掉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打电话给了孟爽,把小红地址和联系方式都给了她,对她说如果我有什么事情拜托她照顾小红,孟爽有些迟疑,但还是……”
高梦说到这里,忽然怔了怔,把话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谢一岚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往林子深处走下去了。
“岚岚,你去干什么?”她问。
“没什么,忽然觉得这里有点热,所以想去林子里走走。”谢一岚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快,白色旅游鞋踩在落叶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岚岚,这么晚,树林里面……”江馨月失声问,她已经把那件熊头的T恤穿回身上了。她没说下去,因为她看见了谢一岚的眼睛——这个短头发女孩站在这里,回过头朝她浅浅地笑,先指了指月儿胸前的那头熊,又向她伸出来的三个手指,“你……难道?”
“好吧我不该说谎的,我要去死了,今天谢谢你的照顾了,你让我很舒服,特别是刚才那次。”谢一岚看着月儿错愕的表情,终于走回来,张开双臂抱了抱她,然后转头浅浅地朝高梦笑了笑,表情无比地轻松,“也谢谢你,C,我明白她俩之间的事情了,所以我也知道怎么去面对萍萍还有小红了。”
“可是……还没轮到你啊?”高梦怔了怔。
“C,她可能猜出你问题的答案了。”兰雪的声音低低的,“如果是的话,按照规则,她有这个权力的。”
“六个小黑人,招惹蜂房惹蜂怒,飞来一蛰命呜呼,六个只剩五。”谢一岚依然浅笑,忽然走过去弯下腰,把高梦身边的竹篮盖子打开,把手伸进去了。
“小心!”高梦的表情忽然一厉,露出来的那条眉毛几乎竖起来,紧接着喉咙里就发出嘶嘶的声音。她的身体一下子弹起来,一支手按住了竹篮盖子,另一只手捉住了谢一岚纤细的手腕拉出来,放到火光下——一大堆无花果叶子被带出来,飘啊飘地落到地上,而谢一岚纤细的手腕上,有两个暗红的血点。她手掌心里握了个黑色的小人,笑嘻嘻的,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马蜂窝。
“第六个小黑人,我在蜂房里抓住你了。”她像个孩子似地咧开嘴笑了。
“傻瓜,你会死的。”高梦忽然止不住地哭出来,衔住谢一岚的伤口用力吸吮,把她有些变黑的血吸出来,吐掉,然后顺手从大腿根处摸了一只注射器出来,不由分说,刺在谢一岚的手臂上了。
“我知道我不会这么死的。”短头发女孩看着手忙脚乱的高梦,乖乖地没有抗拒,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极乐死的创始人,是不会让她的顾客有遗憾的。”
“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你的,开始我并不知道原因,所以我以为,拜托我的人是想让你活下去的,想不到是我搞错了……”高梦放开了她的手,朝旁边一直默默看着天的伍凌看了一眼,软软的坐下。黄色裙子左肩的吊带顺着她的圆润肩头滑下去了,她顺手把手臂抽出来,让她左胸那只翘挺高耸的奶子露出来了,乳头不大,紫黑色,和她的脚趾甲是同一个颜色的,“你猜对了,我快死了,所以,也别让我有遗憾,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还有你明白了什么,然后,等我走了,再离开好吗?……一张口就是三件事,我果然很贪心呢。”她说着,把自己的右肩也从吊带裙里褪出来了。
“你的C,就是Cleopatra,我听萍萍读过关于她的剧本,也看过关于她的电影,更重要的……”谢一岚用洁白的手指轻轻揩了揩眼角,“这并不只是因为你的后来的外形,而是你妹妹……高红……给你起的外号,因为你会很聪明的借助男人的力量——当然你又不同,你虽然不爱他们,但是也会对他们感恩,为对你好的人拼命——还有,蛇一直是你的好朋友……所有这些,萍萍都和我说过。她一直留着小红的照片,所以我也很知道她的样子……高梦,虽然你俩样子差别很大,但是……你们的眼睛,还有眼窝,是一样的。其实,从琳子那里知道极乐死之后,我和萍萍就有点怀疑这个Cleopatra是你了,但是,没有证据,而且高红也不在了,所以我们也都没关心,毕竟这个世界上同名的人太多了……”
“当年,晓雨是为了小红才自杀的,是吗?”高梦说着,轻轻敲了敲篮子,把盖子掀开了一条缝,两条金色的小蛇从里面蜿蜒而出,一条盘上了她的手臂,另一条盘上了她的脚踝。
“也是,也不是,萍萍一直不是个快乐的人,她是对小红动过心,但是,当她收到小红的绝笔时,她就知道了,其实,小红从来没爱过别的人,不管男的还是女人。”她微笑,拿过了高梦身边的白兰地喝了一口,“她心里始终爱的只有你一个。”
“嗯,我也知道了,可惜,太晚了……阿飞也好,日本男人也好,晓雨这个姐姐也好,通通只是替身,”高梦苦笑——高梦侧过头,看着那条金色小蛇沿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上,绕过她手腕上那条蛇形的金表,盘在她大臂上,蛇信轻轻的扫着她紫黑色的乳头。她把眼睛眯起来,似乎很舒服很受用,“岚岚,知道吗,小红小的时候,和我一起睡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摸着我的奶子,轻轻地舔呢。”
“你的胸和萍萍的胸型有点像,除了乳头的颜色……她俩在京都的那一夜,小红也是这样去摸萍萍和奶子,也舔了。”谢一岚就这样看着她,忽然有两滴泪落下来,把她牛仔裤的裤腿打湿了,“自杀的人,都会在枉死城里。萍萍最后坚持要自己动手,我怕她是想去看小红一眼,所以才一直装着睡觉,躲在一边,一直看着她自己完成……如果她俩见到了,我不介意她再把胸借给小红亲亲。”
“你说……她……完成……是什么意思?”高梦没有理会谢一岚后面的话。
“她始终想替小红完成她没做成的事情,我知道小红是吸毒过量自杀的,但我猜她其实是怕自己不能完成,所以想先让自己足够兴奋。”谢一岚说着,用手掌比成刀的形状,在自己小腹的地方轻轻划了一下,“她俩的共同爱好,是这个。只可惜,萍萍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太贪心,先割开了手腕,让自己没力气了,所以,她的切腹只进行了一点点,然后我就把她救下了。”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的兰雪一眼,而后者轻轻叹了口气。
“嗯,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原来,她吃那些糖,是为了止痛的,因为她曾经吸过那口鸦片,”高梦点了点头,然后皱了皱眉毛——腿上那条小蛇,正轻轻用头碰着她的被黑色森林遮盖的洞口,于是她轻轻分开腿,让它那颗三角形的脑袋钻进去了。
很冰冷,很滑,很熟悉。这些年,她不知这样做过多少次,所以她没有克制自己,开始轻轻地呻吟:“岚岚……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我也没有遗憾了……做为报答,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些人里,可能只有你……不知道……晓雨……和小红……是不会在枉死城……遇到的……我知道,晓雨等的……是你。”
谢一岚呆住了,她的眼睛大大地瞪起来。
“那次,因为你……晓雨……失败了,而因为孟爽……小红……也失败了……孟爽以为我死了,把消息传给了小红,那丫头就……”她似乎有些口干,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但她似乎适应了胯下那特殊的挑逗了。她胸口那条小蛇的三角形脑袋怯怯地一伸一缩,舌头火红分岔,眼睛稍稍有些呆滞但是阴冷,“孟爽到的及时,毒品没能要了小红的命,但是只剩下六岁的智力,忘了她的诗,忘了她的男人,忘了晓雨,忘了我,唯一记得的只有‘姐姐’两个字,还有吃糖……孟爽因为我的嘱托,就一直养着行尸走肉的小红,然后从她那个老板手里拿糖给她吃……”
“你们应该帮她做决定的,这不是小红想要的。”短头发女孩把眼帘垂下来,“至少你该帮她。”
“孟爽试过,可她下不去手,我——嗯……还有我们这一群人,包括Amy,都一样,”高梦苦笑。
“其实我可以的,”谢一岚皱了皱眉毛,“我的手早已经……”
“傻瓜,我知道的,但是,你没必要被这么多包袱的,”高梦把她的话拦下来,“马龙骑……那是另一只蜘蛛的名字,帮了她……虽然我现在知道了那不是小红最想要的方式,但是听孟爽说,起码她死时是明明白白的,已经很好了。”
“我相信她死时想起你来了。”谢一岚说着,在高梦身边跪下来,把脸颊贴在她右边的乳房上,“你和萍萍的胸真的好像,连触感和气味都很像……像香膏一样甜蜜,像微风一样温柔……”
“像香膏一样甜蜜,像微风一样温柔……”
高梦记得这句话,是莎士比亚笔下埃及艳后死之前的最后一句台词 的,从前小红给她念过——Cleopatra,这女人死的时候,她的蛇和她的侍女也对她这么好吗?那么……现在,是谁在念这首诗呢?谢一岚?还是小红?
——小红,是啊,小红。
——我该去找你了,在这里,我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或者,是你现在来找我了?
高梦感觉右胸上这个女孩的脸颊几乎比蛇的身体还冷,但她的唇却好软,好像小红。
于是她索性把眼睛眯起来,让自己的记忆飞回到孤儿院那张硬板床上。
……
“姐你的胸好漂亮,小红不管,小红也要。”
“傻瓜,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哎你别揉……别揉了好难受……别舔……别舔啊……啊……咬我……咬我吧……咬我吧……用力咬我吧……”
……
“咬我,咬我,咬我吧!”高梦终于叫出声来了,伴随的,还有嘶嘶的气喘。
左乳上突如其来的刺痛仿佛黄蜂的蛰针,让她的身体猛地跳了跳,也让她原本就涨的发痛的紫黑色乳头一下子硬成了两颗小石头。
她不知道左边的石头是不是把那蛇的牙硌断了,她唯一知道的是右边的那块石头已经被那个短头发女孩用力咬在嘴里了。
高梦感觉自己身上的火一下子被点着了——徐飞也好那个阿拉伯老男人也好或者其他上过她床的任何男人都好,她总是喜欢和他们正面相对,无论谁骑在谁上面,因为这样她可以把自己的奶子送到他嘴里让他咬,就和现在一样……
——但是,这次舒服多了。
——小红,真的是你吗?
她开始恍惚了,于是她放开了托着自己左边乳房的手,开始用双手用力的去揉那个叼着她右边乳房的女孩的短头发。而她左臂上那条蛇已经游到她肩上,用尾巴缠住她的脖颈,,用尾巴死死缠住了她的颈,食髓知味般继续一口口咬在她的左胸上。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一下子被汗湿透了,挂在腰间的黄裙子仿佛没有完全褪掉的蛇蜕箍在她身上,让她情不自禁地开始扭动,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夹紧蹬踢。她下身的那条小家伙似乎被她的动作惊到了,开始慌张地往里面钻,同时亮出它的毒牙,反抗似的咬噬每块向它挤压来的,弹性十足又汁水淋漓的软肉,而它的每一次噬咬,又都让这个身体的抽动进一步地加剧。
“梦……她……”江馨月愣在那里,她的眼泪开始只不住地流。
“她快死了。”兰雪捧着照相机,声音淡淡的,“这是C想要的,所以,静静地看就好。”
——是啊,我快死了。
高梦似乎觉得火光很亮,亮到把她的全身都笼罩住了——她似乎看见童晓芳摘下口罩在朝她笑,她似乎看见了孟爽和宋妍骑在马上向她招手,然后,她看到小红了。
“姐,你累了,闭上眼睛,乖乖睡吧。”那个同样有着深深眼窝的瘦小女孩朝她笑,把手里的毛笔搁下了。
高梦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像是谢一岚的,但是,她懒得再分辨了。是啊,该睡了,她想着,轻轻往后倚了倚树干,听话的把眼睛合上了。
——小红,你说,我的另外半边脸会被她们看到吗?无所谓了。
她把头歪向一边,舒服地哼出声音了。而她体内的那个小家伙,在不断地咬噬之下,也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完全挤过了那条狭窄炙热的通道,在尽头那个温暖的窝里把身体盘好,然后睡着了。
谢一岚
十五分钟之后,当谢一岚默默地从高梦身边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再次向树林身处走去的时候,没有人再阻拦她了。
白色旅游鞋踩在落叶上,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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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12 遗言 Les derniers mots]
Amy
Amy紧了紧她的黑色皮夹克——她身上的水没有完全干,红色泳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山风吹过来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天黑了呢。”她对自己说,“十个小黑人只剩下五个了,而且一会就只剩下三个了;六个魔女只剩下四个了,而且一会就也只剩下三个了,那么,七只蜘蛛呢?”
“看不出来,原来我们的黑寡妇也会在这里触景伤情?”曲凡豪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死在水里。”
“当然不会,不过我又多得到了一张好照片……我也知道你不会就这样陪着C的直升机一起炸掉,不过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出发去看你的老朋友了。”Amy苦笑,“时间不很多,这个晚上你应该珍惜。”
“本来是的,可是我在路上发现了一群苍蝇,应该是跟着直升机来的。”曲凡揉了揉她那硕大的胸脯,用下巴指了指山谷里的那串光点,“我不放心,所以又回来了,毕竟今天晚上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该被打扰。”
“嗯,只有苍蝇没有蜘蛛?”Amy歪着头。
“对,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加上T的安排,我想今天晚上,那只马龙骑是不会来的……不过,如果她来了,你会……?”曲凡用手掌比了个切割的样子。
“只有当所有七只蜘蛛在七天之内都心甘情愿的死掉时,这个杀人组织才不会继续存在下去。”Amy意味深长地看了曲凡一眼,然后又拉了拉自己的皮衣,“上一任的凯瑟琳失败了,上一任的黑寡妇也失败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毕竟这次,在彩雪蛛身上,已经有了个好的开始。所以,我不会动马龙骑,而且我希望你也不要动,把一切的选择权留给她自己。”
“嗯,这样啊,我知道你对这个蜘蛛的诅咒很上心,不过,这样的话,怕是我和你都看不到蜘蛛的结局了。”曲凡耸了耸肩,那对硕大的乳房也跟着颠了颠,“不管了,反正我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按自己的想法去死,就好了……A,这群苍蝇如果你能应付,我就不陪你了,我想再去看一眼T再走。”
“嗯,I,你去吧,那群苍蝇交给我就好,可惜他们里面并没有值得黑寡妇交配的。”Amy点了点头,“估计再分开就见不到了,你还有遗言给我吗?”
“喂,拜托我还没准备好去死呢,什么狗屁遗言!”曲凡白了Amy一眼,“Amy,如果还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辅导一下你的中文。”
“我是说,你最后想和我说的话。”Amy苦笑,眼睛却看向山谷里那越来越近的一串灯光。
“我只是很好奇我师父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件黑皮衣真的是……?”
“你师傅不会骗你的。另外,替我也最后看一眼T,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开心。”
Amy说着,便一纵身跃了下去。
片刻之后,那条山谷里面,枪声、爆炸声和惨呼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孙莉
“诶……孙小白……那是什么声音?……把我……吵醒了呢……”海风里,穿在柱子上的灵儿的声音很虚弱。
“不知道,可能是枪声,不过这里不该有枪声的啊……董小弱,你觉得怎么样……疼吗?”孙莉的声音有些手足无措,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平静了。
“疼……也好困……也好渴……枪声……可能是我爹……派来的人……和I,或者A……”
“那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没事……我们……都很厉害的……她们俩……更是……”灵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知道吗?A的皮衣……是一整张……人皮呢……她上一任……黑寡妇的……所以……别担心……我爹的人……对付不了……她们的……放松……孙小白……你抬头看……今天……好美的……星星……啊……”
“傻瓜,你自己都快变成星星了……”
“才不要……我……要变成……鸟儿……或许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儿……就那么一直飞……一直飞……飞累了,就找根荆棘……穿进胸膛去……”
“为什么不是一头扎进海里变成鱼?或许,我就在海里等着你呢?”孙莉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诶……对啊……鸟儿可以变成鱼……鱼也可以……变成鸟……庄子……早就……说过了…… ”灵儿的声音很轻,“孙小白……我渴了……嘴唇和喉咙……都好干……喂我……喝点水吧……”
“嗯。”孙莉呆了呆,然后她猛地转身,快步走进去。
“孙小白……你知道吗?……我们……六个……开始……被叫做……六魔女……Amy……和从前的几个姐妹……也被……这么……叫过……可惜……其余五个……都死了……”灵儿的精神似乎回复了好多,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只是,她那被木杆刺透的胸膛,仿佛一个残破的风箱,无力地起伏着,“所以……这次……我们改名了……叫做……A BITCH……其实……真的……很贴切……这是……我们的名字……Aurora……Belle……I-cup……Thorn bird……Cleopatra……Horse whisper……同时,我们也都是……放荡的……女人呢……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是……六种……动物……”她喘息着,看着端着水杯走回来的孙莉,开始咳嗽,但是已经咳不出太多东西了。
“董小弱你别说了,喝水吧,水来了,不烫不凉……正可口。”孙莉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的眼泪坠下来,落到水杯里了,“喝了水,你就睡……或者……我再陪你看星星……看日出。”
“等我……说完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灵儿看着孙莉,眼光之中,分明有许多的不舍,“你就……这么想……让我……”
“不是……不是的……你说,你说吧……董小弱我听着呢。”孙莉把头贴到那根沾了血和内脏的木桩上,泣不成声了。
“A是黑寡妇……所以她也是……蜘蛛……而B,Belle,她的野兽是狗……美女……和野兽……她总是……和她的狗……做爱……I是猫……她的外号之一……就是啊猫……而我是鸟……你知道的……C,埃及艳后……是……蛇……H……马语者……是马……现在……H,和C……都死了……所以……下一个……孙小白……你要……嘴对嘴的喂我……喝水……知道吗……嘴对嘴地……”
孙莉没说话,只是把水含到嘴里,然后,她把灵儿的嘴吻住了。
灵儿的眼睛在笑,她干裂的唇碰到了孙莉的嘴唇,然后就向新生儿吸吮奶水一样,拼命地一口口地把水咽下去。
“真好……真好……好舒服……孙小白……你记得你说过的……要陪我……看星星……看日出……我还要你……跳舞……给我……”灵儿的话没说完,忽然,大股大股的血水就从她嘴里涌出来了 。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孙莉抱住了这个被穿在尖刺上的赤裸身体,她终于开始肆意地哭泣了,“董小弱,睡吧……变成一只鸟儿……一直……往前飞……”
孙莉说着,忽然发现灵儿溢满血水的嘴还在轻轻翕动,于是她强忍住哭声,把耳朵凑上去,听她含混的发音。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灵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只是低低地呼唤,“娘……娘……”
然后,她的嘴终于不动了。
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但孙莉并没听见——她开始哭了,很大声很大声地,撕心裂肺地哭。这哭声开始在海面上传出去,甚至把那山谷里回荡的枪声都压住了。
红蝶
“秦湘,你这辈子虽然很可怜,但我还是恨你,或者说,现在我更恨你了。不但为了我妈妈,也为了我姐姐。”
把日记后面附上的那一整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完的时候,红蝶忍不住咬了咬牙——那只鸽子飞来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而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点了一支烟,然后又用烟把那张纸的一角点着了,看着那张纸卷起来。看着上面灵儿娟秀的字体随着那一闪一闪的红逐渐化成飞灰,红蝶忽然软软地坐下去。
“妈妈,爸爸,我好苦,你们干嘛非要把我生出来?”
她皱起眉毛,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然后,她哭了。
好半晌,她抬起头,抽了抽鼻子,赤着脚走到洗手间,捧了些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然后抬起头来,看镜子里自己那张有些狼狈的脸。
她知道明天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所以今天晚上,她不想睡觉了。今天晚上,她想用稍微浓点的妆,不是那天扮成流莺的样子,而是她作为Cindy进入摄影棚的样子。
“这是Cindy O’Neil的最后一夜。”看着梳妆镜里的女人,她想,“然后她就可以去死了,嗯,我的梦,也快实现了。”
可以出门了,她忽然想和人说话,但是她并不想打扰她的任何一个朋友——菲儿,冰冰和小北,或者伍凌,她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情。
——伍凌,她现在还在吗?
红蝶想着,拿起手机来,点进那个页面去——那个原本是伍凌为她设计的页面。
依然是淡紫色的界面,依然是苏格兰风笛,依然是那十行歌谣和那十个名字,只不过,前五行已经变成血红色了,但是属于伍凌的下一行目前还是黑的。
红蝶不知自己该哭还是笑,只是盯着这个页面看,忽然发现左下角多了一个她有点熟悉的标志——那是那天在天台,接灵儿走的那架直升机上喷涂的标志,也是那辆金色考斯特上的标志,六个漂亮的花体字母,组成了一个穿镂空T裤的女人魅惑的腰臀图案。
A,B,I,T,C,H.三个字母是黑的,另外三个字母是红的。
她把眼睛停在正中间那个淌着血的字母T上好久,然后又把网页翻到最上面,看那第一行歌谣。
“秦灵儿,如果我因为贪玩忘了你的遗言,你会不会变成乌鸦来吃了我的尸体。”她苦笑,然后抓起电话来。
“鑫姐?”电话里,蒋宁的声音有些诧异,同时带了些吁吁的气喘。
“在陪我老爸吗?看来他兴致很好。”红蝶把眉毛挑起来,语气里带了点戏谑,“你们又杀人了?”
“干爹在处理事情,没和蒋宁在一起……”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蒋宁在刑房。”
“哦?审早晨自守的那个嫌疑犯吗?”
“不是,蒋宁来受刑,每次有不想做的事情或者想不请的事情的时候,蒋宁就会来让脑子清醒下。”
“那你想不清楚什么呢?”红蝶饶有兴味地问,她忽然觉得这个晚上没那么闷了。
“A BITCH。”蒋宁说着,“现在我知道一点线索了。这个组织有六个人,六个字母,分别是六个代号,其中A是那个拿长刀的,B是那个带大狗的,而且,蒋宁已经知道其中H和C两个人的明确身份,也知道她们的据点在哪里了。”
“所以,你会派人去端了她们?一个不留?就像……我爸爸安排你做的那样?”
“嗯,虽然这是我不想做的。”蒋宁的声音很坚决,“不过,不是今晚,今天蒋宁派过去的,是警队里一些蒋宁知道他们做过恶,却没证据绳之以法的人。”
“蒋宁,知道吗?你越来越可爱了。”红蝶在电话里咯咯笑起来,“想明白这些事,看来你今天晚上受了不轻的刑。”
“身为铁骑,这是开胃小菜。”蒋宁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她似乎动了动身体——从电话里,红蝶听到了锁链的声音,水声还有嘤嘤的马达声,“蒋宁想,鑫姐晚上找我,不会是和我闲聊的。”
“嗯,我知道了最后两个人的信息,”红蝶顿了顿,“T,是Thorn bird,荆棘鸟,熟悉她的人会叫她灵儿。你见过她,就是那天和红玫瑰一起被绑给你的那个病娇美女——中午时爬上直升机那个。她会控鸟,情绪失控了她的鸟就会杀人。那个C,叫做高梦的富婆,她控蛇的本领也是荆棘鸟教的,这本事来自荆棘鸟的妈妈,很多年前和我妈妈并称‘赤狐青柳’的那个女人,秦湘。这些事情,算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电话那头的蒋宁半晌没说话,红蝶只是听到她的喘息声和铁链抖动的声音更大了。
“现在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放那个女人走了吧?”红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因为,秦灵儿是我爸爸和秦湘那女人的亲生女儿,我的同父异母姐姐。而秦湘临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来杀了我爸爸。”
“蒋宁发誓,会亲手杀了她的。”电话里,蒋宁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闷,“如果鑫姐先说的这个人尚且如此重要,那剩下的那个I想必更重要,而且鑫姐也不会轻易说出来。鑫姐想让蒋宁做什么,蒋宁要听听是不是办得到。”
“放心,起码我不会让你去杀了我老爸的。”红蝶又笑了,“我要你做三件事,对你都不难。第一,那间叫莺燕轩的酒吧已经交割了,现在属于病房里那个叫夕颜的女孩儿,所以,清场之后,就别再围着那里了,那里死了太多人,或许有些死了的人的朋友会去凭吊一下,甚至殉情的,给她们点空间;第二,还是那酒吧里,有个割开喉咙死掉的大一女生,她是自杀的,和后面的杀戮没关系,我喜欢听她唱歌,所以,你要帮我把她葬了,就在那个跳楼死掉的小提亲家谢楠的墓旁,我已经给她买好墓地了,她的名字叫做柳婷婷;第三,明天早晨八点之后,你再去A BITCH那里,相信我,这只会让你的任务完成得更简单。”
“前两件事没问题,第三件,蒋宁恐怕不能答应。”蒋宁的声音有些冷。
“你怕她们跑掉吗?”红蝶的鼻子里轻轻嗤了一声,“我却只是怕你打扰她们,挂掉电话之后,我会给你发一条链接,点进去,你就明白了。办好之后,中午时来我的别墅,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把电话挂了。
蒋宁
阴暗的水牢里,一条蜈蚣正扭动着身体,顺着赤裸着站在水牢里的黑皮肤女人健美的大腿往上爬,仿佛希望能尽快离开那又脏又臭的水池子
它爬过女人的下身,女人的阴户里被一个正在嗡嗡做响的巨大东西填满了,而女人的肛门却被一个从房顶垂下来的银色钩子钩住了
它爬过女人的腰。腰上是冰冷的铁链,只是那铁链上都是向内的狼牙尖刺,刺得她的腰流血了。
它爬过女人的乳,乳头被一副用铁链连在一起的鳄鱼夹夹着,铁链中间垂下来的位置,挂了几个沉重的铁砝码,把女人的乳蒂拉得变形了。
于是它索性再往上爬,在它几乎要钻进女人嘴里时,那个短发女人用力甩了下头,把它甩到了她面前跳出来的淡紫色手机界面上。
“你们,这些女人,最后想说什么,就说,最后想做什么,就做。明天早晨八点,我蒋宁说到做到。”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被蜈蚣脚爪爬过的手机界面上那六个漂亮的,组成女人腰臀曲线的花体字母。
H已经是红的了,T已经是红的了,还有那两个字母中间的C,也已经是红的了,红得开始有血从字母上流下来。
江馨月
“梦……她就这样……去了吗?”江馨月蜷缩在树下,声音有些落寞,“我还记得她第一次来酒吧找我,那是小滢刚走那天……回过头看,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说着,她抓起了高梦喝剩的那半瓶白兰地喝了一口——其实,这时候她更想喝冻透的vodka,大口大口的直饮,然后让自己醉。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树底下,何静的眼睛微微合着,双手合十,轻轻念诵,声音有些发颤——江馨月有些诧异地发现两行清泪从她秀丽的瓜子脸上淌下来。
“何静……你哭了?”
“想不到吗?”何静抽了抽鼻子,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合十的双手一下子懒懒地托住了自己的腮,却忽然换成了那种又长又媚的声音,“茉莉那家伙不像你们想的,虽然她一直想把所有的七情六欲都丢给人家,然后自己做个‘完人’,但没用,她伤心时也会想哭,有感觉了也会想要……六根清净?去他妈的!”
江馨月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被吓着了。
“自我介绍一下,人家的名字是乐雅,R-a-j-a-h,请多关照。”这个光头女人指了指胸前T恤上的老虎头,“创造人家的那个女人说,乐雅是茉莉公主的宠物,也是她野性难驯的那一面。其实昨天晚上,人家出来过,或者说,那些脏东西,大多都是人家杀的。”
“你和广静……或者说茉莉……?”
“她是她,我是我,或者,我也是她,她也是我,那个叫做李天然的蠢女人说,她曾经相信世界上的人是干净的,所以她想帮何静解决痛苦,就把人家从她心里分出来然后关起来……”何静——或者说是乐雅的嘴角微微翘起来,表情似乎有些嘲讽,“像不像短笛大魔王?结果呢?遇到事情了还不是要我出来帮她。其实李天然那家伙自己就是个失败者,还说要拿自己做一面镜子让大家画,结果呢……嘿嘿。”
“虽然……听不大明白你说的这些,不过我大概还是知道了,”江馨月苦笑,打断了乐雅絮絮不断的话,“你们两个,不管是谁,告诉我,自杀的人死了之后,真的会进枉死城吗?高梦和岚岚……能各自见到她们想见的人吗?”
“你也是想问你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吧,枉死城……那他妈的……”乐雅嗤笑着还想说下去,却忽然自己抬手重重削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她的表情一下子沉静下来了。
“其实,枉死城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是,绝不是像一般人,还有岚岚理解的那样,自杀了或者横死的人会到那里面再受苦,”现在,这光头女人这声音清清澈澈的,“你可以把枉死城理解成一个缓冲区,阳寿未尽,执念未了的人,会在里面过完他们剩余应该过的岁月,再入轮回,仅此而已。而那些已经没有遗憾的人,比如高梦,晓雨,还有‘极乐死’的大家,会各自去该去的地方,而我作为‘茉莉’,就是让这些要走人能够少些遗憾的。只有无憾,方能极乐。”
“天堂也好,地狱也好,我想知道,我能再见到她吗?”江馨月又喝了口酒,低下头,醉眼惺忪地去看自己的手腕,“我们把见面时的记号都商量好了。”
“嗯,”何静的眼神显得很清澈,“而且,有自己爱人的地方,不是天堂又是什么呢?”说着,她忽然又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自己的头偏过去,再回头时,她已经把眼睛眯起来,咬牙切齿地开口,“茉莉你这混蛋,竟然动手打人家……不过,”她转过头看着江馨月,“老板娘,这次,那家伙的话,人家也同意呢。”
“真好……真好……”月儿没再管对面的是谁,只是用手擦了擦眼泪。
“那么……你没有遗憾了?”乐雅笑眯眯地看着她,用手背把嘴角的血擦掉了。
“算是没有了,不过,”月儿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又喝了一大口酒,现在她笑出来了,“如果我见到崔滢了,那家伙肯定会好奇高梦被遮住的另一半脸是什么样子。”
“想知道,就看呗,我来帮你,其实我也好奇呢。”这个剃着光头的女人拉着长音说着,起身走到高梦身前,把那遮住她半边脸的头发拨开了。
然后,月儿发现她僵在那里了,于是她走过去看,然后,她也僵在那里了。
那一张脸,秀美无暇,浑然天成,眼睛是半闭着的,除了白眼球的颜色,几乎看不出一丝雕琢斧凿的痕迹。
“我还以为……”月儿有些发愣。
“我看过她的脸,我知道这张脸甚至比她毁容之前更美,这是她朋友早就答应过她的,除了那只眼睛不会再流眼泪以外”兰雪的声音有些突兀地从阴影里响起来,“但她自己放不开。”
“霞儿说,芳曾经告诉过她,她作为美容和整形师,修复人外表的美,未必能修复心里的伤,霞儿总是好奇芳说的是谁,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声音平平淡淡的,这次江馨月已经可以听出来,现在说话的是何静那个称作“茉莉”的人格。
“嗯。”兰雪点了点头,“我们六个,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有自己的伤疤,不是说身上的,而是心里的。”说着,她拍了拍身边的黑色大狗,“Thor,去吧。”那条大狗回头看了他的主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林子里跑下去了。
“兰雪,你让它去干什么了?”江馨月看着那小熊似的那大狗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下。
“它……去……帮……Helene……了啊……”伍凌的声音有些嘶哑,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含混而放肆的呻吟——她的上衣已经撩起来,乳房上还有被碎玻璃扎过的点点血痕,短裤褪到了脚踝骨边——只是,她脖子上还系着那条并不相称的,甚至已经被血和唾液弄得肮脏的白色丝巾。她的脸涨得红红的,高挺的胸脯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双手在上身下身游走,熟练而激烈地爱抚,白嫩却已经有几分污秽的躯体在火光的映照下剧烈地挣扎扭动,仿佛祭祀中一个鲜活的精灵。
“小凌,你……没事吧?”看着火光映照下这个有着栗色短发的女孩子,江馨月忽然觉得更不安了。
伍凌却没回答,只是浅笑,眨眨眼睛,然后便索性在她眼皮底下高潮了——手指仿佛毫不怜惜地肆意爱抚,孙莉几乎可以看到伍凌大腿内侧挂着点点晶莹的露珠。
这次的高潮似乎抽去了伍凌很多的力气,她的前胸开始大幅度地起伏,望着她只是笑。江馨月吞了吞口水,在她的经验里,她似乎觉得这个女孩窒息了。
“月儿……刚才……真好……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太疯了,嗯?”伍凌说着,开始止不住轻轻咳嗽,脸颊通红,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也有些迷离,不知是不是错觉,江馨月觉得她说话越来越费力了,“我想……你……看出些……什么了。”
“你的呼吸,”月儿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但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你很……敏感。”伍凌笑着赞叹,略略起身把衣服整理好,“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也快死了……所以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起码现在……还有这个体力……”她的声音很低,但周围忽然安静。看着一双双惊诧的眼睛,她皱了皱眉毛,苦笑,“我是发起人,但是轮到了我……我也要死的,不是吗……”她的声音有些断续,把头扬起来,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抓脖子,“我……还有一点时间,不过……不多了……茉莉……乐雅……你们……两个……家伙……说好……要……和我三人行的……可别……反悔……”
“嗯,可是我不喜欢你的这条丝巾,”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乐雅的,说着,她走过去,跨坐在伍凌身上,伸手把那条丝巾解掉了——江馨月把眼睛大大地睁开,她看到了那限制伍凌呼吸的东西了——那是一条宽宽的,已经开始勒进她脖子里的生牛皮项圈。
她忽然想起从前崔滢和她说过的那个离奇的谋杀案了,她还记得崔滢和她说的话:
“老婆,要不要我送你一个这样的项圈做情人节礼物,你带上之后,我的手就可以从你脖子上解放出来了,这样就可以照顾你的奶子了。”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湿透了,甚至连伍凌的话也听不大清楚了。“江馨月,你不该这样的,伍凌和岚岚都要死了,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要的。”她对自己说,开始狠狠掐自己的大腿,可是她更湿了。
“五个小黑人……吵吵闹闹……打官司,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这是……从前……印第安人的……刑法呢……原本……也可以用在……第九个……但是……五号……是属于……发起人的……还有……乐雅……你刚才……说了……我……”伍凌在笑,她被那个光头的女人压着,含含糊糊地并没说完,嘴已经被骑在她身上的人的嘴封堵住了。
江馨月再也受不了了,她转过头,看见在她身边紧抿着嘴的兰雪。她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她忽然抓起兰雪的手,把那双冰凉的纤细小手放在自己那还有着乌黑瘀伤的脖颈上了。
“小兰雪,求求帮帮我。你不要我也好,至少掐我脖子一次,如果你不想,不用要我,单单这样掐我就能高潮的……让我死一次吧,然后……帮我去看看岚岚……我想知道……她最后……”
兰雪的手开始用力,江馨月的话渐渐没法再说完整,到最后,她便只能发出呼吸被遏止的“咯咯”声了。
谢一岚
谢一岚忽然觉得这山谷密林里簌簌的夜风很凉,甚至比青藏高原上夹着雪花儿的风还凉。她知道这是错觉,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肩膀,瘦削的身躯在风里颤抖。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树林很黑,幽暗得有些恐怖,只有一点红光闪闪烁烁,是她手指间的555香烟——医学院的女生胆子大,恐怕也只表现在一个人用硕大的钩子从福尔马林池子里钩住一条不知是谁的腿然后把一具浮肿冰冷的大体老师搭上解剖台,朝他或她鞠躬然后拿起解剖刀的时候。
她自己也这么相信。
“谢一岚,你太紧张了。”她苦笑着自嘲,“还有这里真的会有野兽吗?如果看到小熊宝宝是不是只要欺负它一下熊妈妈就会扑出来把我撕了帮我完成愿望?如果看不到小熊宝宝怎么办?我是昨天洗肠的,今天虽然什么也没吃,但肠子会不会有新的便便?还有,死了之后究竟会怎么样?会关在枉死城里吗还是下地狱去?究竟哪本经书那个故事是真的?要是没有跟萍萍关在一起怎么办?……”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怎么一下子会有这么多想法。于是她开始用力地抽烟,让烟舔到自己的肺叶上。
“萍萍,我有点害怕了。好在,我什么都知道了。”烟燃尽的时候,她轻轻地对自己说,“而且我也知道,你虽然用了那么惨烈的方法,但是,你没有遗憾了。”
也许是香烟的作用,也许是她的自言自语让她心里没那么紧张了,她开始向四周看——夜很黑,树很高,变成一棵棵一排排黑色的影子,似乎还有翘着毛绒绒大尾巴的小松鼠在树上窜过去。鼻子里是松油,树叶和青草的混合香味,这味道比福尔马林的味道或者人体内脏的味道不知要好闻多少倍。
若有若无的,有点点的绿光从她眼前闪过。
是磷火还是萤火虫?她不知道,但是她没想伸手去捉,只是痴痴地跟着那些光往前走,直到那些绿光渐渐消失,却有更亮一些的,粼粼的光出现在她眼睛里了。谢一岚把脚步停下来,看着眼前这泓不大但静谧的水潭。
似乎有什么动物在低着头饮水,她有些好奇,踮着脚走过去看——它的角枝枝叉叉的,它的眼睛乌溜溜的。
“萍萍,你看,是鹿。”她想在心里说,但是她忍不住说出声音来了。
那头美丽的动物似乎听见了,它抬起头,借着湖水的反光,用它那美丽的黑眼睛看了这个同样有着黑眼睛的女孩一眼,然后,就慢慢地走到树林里去了。
她想起了那些章萍和她讲过的神话,也想起了那个雨夜章萍在和装睡的自己告别的话。
——鹿是月亮女神狄安娜喜欢的动物,所以,她不再诅咒我了,是吗?哪怕我不贞洁,哪怕我伤害小宝宝?那么,狄安娜。作为狩猎女神,你也会让那些野兽朋友来帮我吗?
——不管了,这小鹿,好漂亮。萍萍,你刚才看到了吗?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鹿呢。
她开始像个孩子似地吃吃地笑,然后,她把随身的书包放到地上,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了。
“在雪山第一天和你见面时,我是去找你借水洗澡的。今天,这是咱们这辈子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所以我也应该洗个澡,虽然今天下楼时我洗过了,但是处女座洗澡是不嫌多的。”她想着,微笑着自言自语,“而且,这里和听雨榭好像,你也是选在水边的,不是吗?”
她有些孩子气地说着——仔细地解开衬衫的每一粒扣子,脱下来,弯下腰,仔仔细细地叠平,再起身。她的胸罩是古今的浅粉色带衬垫的半罩杯,掩映着那对不大的乳房,但是很快也不需要了。
谢一岚低下头,解开腰间细细的皮带,抽出来,仔仔细细地卷成一卷,从包里拿了根橡皮筋出来,扎成一捆。
学医学药学解剖的女生大多心细而且近乎洁癖,所以章萍常拍着谢一岚的头说我老婆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她坐在草地上,脱掉脚上的白色Nike旅游鞋,把鞋带整理好,打成两个漂亮的蝴蝶结。袜子也是白色,棉线的,很舒服。
谢一岚蜷起腿,把左脚上白袜子脱下来,卷成一个完美的球,塞进左脚的鞋窠里,然后是另一只。
脚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冷,她打了个寒战——那双脚很瘦也很白,近乎透明,能看见脚背上的青色血管。脚趾修长,趾甲很光洁,没有任何装饰,只是脚踝骨稍微有些突兀地隆起,显得活泼而优美。
章萍总喜欢摸她的脚背和脚踝,舔她的脚心,然后把她的脚趾一个个地含在嘴里轻轻吸吮咬啮,而她也喜欢她这样,这是她们的游戏。
——萍萍,我这就来了。今天真好。
她傻傻地笑,理了理头发,脱下牛仔裤,叠好,平平整整,方方正正,放在鞋子旁边,然后把衬衣放到上面,就这么坐在地上。散落的树枝和落叶划着她细嫩的皮肤,让她微微有些疼痛。
她把手绕到背后,解开胸罩的钩子,乳房鲜活地跳出来,不大,两个蓓蕾是鲜嫩的粉红色,紧张地突兀着——她更喜欢章萍的胸,高挺而骄傲,喜欢把脸贴在她的乳房上摩索,婴儿般地去吮吸她总是硬梆梆竖起来的咖啡色乳头。
今天,她在高梦死的时候去亲她的胸,原本是想做她妹妹一次,让她走得从容些。但是高梦的胸和章萍的胸太像了,所以她动情了,甚至几乎把高梦的奶头咬下来了。
从前她们做爱时,章萍和她说过,在死的时候会自己吃掉一个乳头再给她留一个,她以为那是她俩的调情,但是章萍真的这么做了。所以,在高梦身边时,她想到了那颗煮熟的乳头的味道,然后她不可控制地高潮了。
那时她把一支手插进牛仔裤里面偷偷自渎了,她相信没人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无所谓。
——萍萍,咱们已经在一起了,今天晚上之后,我们会融合得更紧密些的。
她想着,用赤脚踩着池边的软泥和卵石,一步步走下水去。
这个小池塘不深,水很清也很冷。谢一岚开始轻轻地哆嗦,有点苍白的皮肤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但是她没停步,继续往里一步步慢慢地走,直到水面没过了她的膝盖才停下。
然后她弯下腰,在池塘里坐下去,只把自己的头露在水面上。
过了一会儿,身体似乎对水的温度适应了些,谢一岚知道这是冷水刺激毛细血管,加速血液循环后的正常反应。
总之她觉得她从来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她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从中学时解剖过活体的蟾蜍和兔子时开始,谢一岚就总是会反复地,用力地洗手和洗澡了。每次手术之后,她洗一次手要洗十分钟,每次直播之后还有和章萍上床之前,她洗一个澡甚至可以洗一个多小时——反反复复地打泡沫,用力地搓,搓到皮肤发疼,发红,甚至破掉,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干净。
但是今天不一样,她没有搓洗,只是这样浸在池水里就觉得很舒服也很干净,于是她在水里把一支手伸到两腿间,另一只手放乳房上,开始轻轻抚摸自己的身体。
陪章萍在听雨榭的泳池游泳时,她也这样被章萍这样摸过,但是在公共场合,她没有过。不管是被章萍爱抚,还是自渎,都没有过。
她不敢,也害羞,虽然她可以面对镜头每周被男人干三次。
或许是因为冷,或许是因为兴奋,总之,这次谢一岚很快就高潮了——很突然也很激烈,她几乎支撑不住躺倒在水里。
坐起来的时候,她又咧开嘴笑了。
“萍萍,我忽然有点喜欢这皮囊了。”她说,捧了把水拍了拍绯红的脸,然后起身,先把腿上和屁股上沾着的污泥洗掉,然后走上岸坐在草地上,用潭水把自己的两只纤细的脚也细干净了。
——三个小黑人,动物园里遭祸殃;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这里林子里究竟有些什么?熊?老虎?狼?还是那条大黑狗?……萍萍,接下来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了,是吗?
谢一岚想着,就这么在草地上平躺下来,合上眼睛。
风开始把她的皮肤吹干了。可是除了青草上的甲虫,没再有别的动物来过了。
她似乎有些倦,似乎是慢慢睡着了,但是眼前却渐渐浮起一个画面——一个深色皮肤的男人光了衣服,走到老虎跟前,但老虎不吃他,于是他拿起了尖锐的木头——她想起来,那是她和章萍在敦煌看过的那副舍身饲虎的壁画 。
“……至于虎所,投身虎前。饿虎口噤,不能得食。尔时太子,自取利木,刺身出血。虎得舐之,其口乃开,即啖身肉 ……嗯,应该这样才对……而且,这样和萍萍走的时候样子差不多……”她想,“而且,我还该做一些别的事情的,嗯。自己做的罪孽,无论什么理由,总要自己承担的。”
想着,她起身,就这么赤裸裸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轻轻祈祷。
好半晌,她睁开了眼睛,在包里把手机摸出来,想登陆到怡红快绿的直播网页。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深山里没有信号,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她索性释然,调出了手机的录像,打开了照明,把手机架在自己那双白球鞋上,然后倒退了几步,对着镜头,再次跪下去,把自己的屁股坐倒腿上了。
“大家好,我是Helene,不过今天不再直播打炮了,以后也不会了。”她对着镜头抿着薄嘴唇尴尬地笑了笑,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这个镜头感觉有点吓人,不过没办法了,虽然没有信号,但还是希望最后有人能看见。嗯,对不起,我说谎了,或者,我一直在说谎。”
她说着,从身边的包里把她从游泳池里捡回来的那把手术刀拿出来了。然后,她右手拿着刀,把左臂抬起来——她很瘦,腋窝深深陷下去,洼地里有浅浅的腋毛。
“第一个谎言,我其实不喜欢有腋毛的,但是我觉得留着腋毛更符合我每周三炮的人设。”她说,然后她开始仔细地把用那刀刃把那些毛发一点点刮干净。她很小心,但是锋利的刀刃还是把她的皮肤割开了一两个小口子,但她没管,只是在刮净左腋之后,换了手,然后在镜头前把右腋的腋毛也刮去了。
“第二,我根本不讨厌同性恋,事实上,我本人就是同性恋。我是P,虽然我现在是短头发。之前和那些男同胞上床,虽然也会舒服,但是每次结束之后我都会呕吐的,对不起。”她对着镜头欠了欠身,“还有第三,我实际上杀过很多人,成人或者孩子,男的或者女的。所以,我想死,而且我也该死了,如同我说过的,我该被大狼狗吃掉。所以我选在这里,希望这里有大狼狗,或者大狗熊,什么都好,但是,我要先做些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放肆的地方对不起。还有,章萍,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的。”
她说着,紧紧把那冰凉的手术刀握在手里,慢慢平躺下去。镜头这个时候可能会拍到她的阴部,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萍萍,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解剖了。
脊背挨到青草的时候,谢一岚尽力把头抬起来,用刀尖在胸腹之间,横隔膜的位置轻轻划下去。
只是稍稍地刺痛,伤口不大也不深,血渗出来的时候,她皱着眉微笑,“没有记号笔了,但是也要做个小标记。”她咬着自己的薄嘴唇,再是垂直地一划。
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血十字。鲜红,有些残忍。
谢一岚把刀尖抵在血十字的中间——疼痛不是很剧烈,她觉得完全可以忍受。于是她开始深呼吸,手在胸腹之间光洁的皮肤上从上到下用力按压、摩索。
这个纤瘦的身体随之渐渐兴奋,甚至有些烦躁,有些无法排遣,于是她把两条腿紧紧夹起来,让自己的身体在草地上轻轻扭动。
“嗯……这样,从这里……萍萍,我要开始了,好不好……萍萍……”她说着,手上用力,把刀尖推进身体里——刀锋冰冷而犀利,割裂皮肤的疼痛仿佛火烧一般热烈而兴奋。
“嗯……”感觉血涌出来的时候,她蹙起眉,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从鼻子里哼出一丝痛苦的声音——额前和鼻翼,开始有细碎的汗珠渗出来。
她腰上用力,把上身微微抬起来,让握刀的双手缓慢而平稳地下行——刀很锋利,所过之处,划开了胸腹之间娇嫩的皮肤肌肉,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只带来一阵阵疼痛的战栗。
现在这种疼痛让谢一岚微微觉得有些恶心了。
——真的好疼,好奇怪的感觉。解剖尸体的时候,大体老师是不是也会疼呢?还有……
谢一岚想起她从吴迪背上把那块纹着天使翅膀的皮肤剥下来的样子,又想起她扶着周茗茗的手一点点帮她把肚皮恰到好处浅浅割开的时候。
“周茗茗,原来那个时候你这么疼……”她想,把握刀的手暂时停下来,尽力坐起身,左手放开刀柄,用力撑在身后,让自己的上身尽可能直起来,手臂随着疼痛的牵动开始激烈地颤抖。
她有些费力地低头,喘息着休息,去看自己胸腹之间破开的巨大伤口——树林里很黑暗,几乎没有光,只有架在鞋子上手机还在拍摄,打在她脸上的光有些蓝幽幽的。
可她知道,那泉水般不住地涌出来略带血腥味道的液体是浓艳的红色。
这样休息了好半天,她几乎想就此放弃了。
因为身体弯曲的缘故,伤口向两边张开来。腹腔的脏器第一次呼吸到山里的风,这疼痛让谢一岚感觉头晕目眩。
——可是,现在还不能停下来的。
“萍萍,萍萍,疼……还不够……萍萍……”她喃喃地自语,终于再次鼓足了力气,开始继续把手术刀推下去——肚脐不很深,破开的时候几乎没有障碍。刀锋在稀疏的阴毛上缘位置滑出身体的时候,她纤细的手臂再撑不住那个颤抖的纤瘦身体。于是她索性放松,让自己重重地摔躺下去。
“萍萍……好想你……好疼……等我……等着我……”谢一岚觉得身上粘粘的,是皮肤被血沾满了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但是她的头脑却异常清晰,“再多的罪我也能担下来,下地狱也好,你们终究……会幸福的……孟倩,Lisa,王欢,霞儿,婷婷,小耘,茗茗,还有你,萍萍……”
从前想起她们的时候,谢一岚都会觉得很压抑,但是今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轻松,她似乎看见她们了,她们,还有一个个小孩子,男的或者女的,残缺的完整的,慢慢的走过来,围在她身边,带着笑,为她祈祷。
“看着我,大家,你们都来了,真好,看着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喃喃着,咧开嘴笑,于是她把没有握刀的左手从伤口伸进去,把那片已经残破的大网膜撕开得再多了些,然后把里面那些蠕动而温热的东西握住了。
“萍萍,你会喜欢吗?你的……岚岚……用……你的方式……”
她开始大声地呻吟,声音仿佛濒死的母兽,咬着牙尽力把手里握住的东西从伤口里抽出来,一圈圈缠在手上,再用力地往外拉。而她右手的刀却在这时候一下子深深地刺进了自己右侧的软肋。
再拔出,再刺入,急促而深入,没有规律没有目的,只是,她需要。
血腥的味浓重起来,但是四周依然安静。
“我……快死了吧……其实哪怕没有野兽来,也无所谓了,不过……记得孟倩和我说过,天葬的时候,只有干净的人才能被彻底吃掉吧,或许……我没资格……嗯我当然没资格……可还是有些遗憾呢……萍萍。”她含含糊糊地说着,叹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似乎忽然都没有了。
于是她终于停下来,虚弱地喘息。
但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耳边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一条粗大的,带着肉刺的舌头在舔她的脸。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兰雪那条小熊大小的黑狗。
“Thor……是你吗……乖孩子……乖狗狗……帮帮我……帮姐姐……”她呻吟着,勉强朝那条大狗笑了笑。
那条大狗似乎听懂了,对着她修长的脖子张开了嘴。谢一岚几乎能感觉到那张嘴里的热气了。
“不要……Thor……不是现在……让我……感觉到……最后……”她有些着急,断断续续地哀求,“吃掉……全都……一点……也不要……不要……剩下……”
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努力把身子翻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的小屁股抬起来,“还有……可以的话……肏我吧……帮我……赎罪……。”
“按她想的吧。”远远的,一个低低的清冷的女人声音传过来,那大狗仿佛听到了似的,于是他用两条前腿搭在她的腰上,在短头发女孩湿淋淋的阴户上舔了舔。
插进去的时候,那条狗咬住了谢一岚的肩,一甩头,一口就把她肩背上一长条皮肉撕下来了。
“谢谢……谢谢……谢谢……一点都不要剩下……一点都……”短头发女孩惨呼了一声,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忽然一刀狠狠地割在自己原本秀气的脸蛋上。
——原来Thor的东西这么大,比插进过我身体的所有男人的东西都好。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后腰的一块肉也被Thor撕下来了。谢一岚开始哀叫,闭起眼睛,又在脸上狠狠划了一刀——这一刀把她右眼的眼皮都割开了。
忽然,她听见Thor开始长声地像狼一般嚎叫,然后,渐渐的,是更多食肉动物的体味——腥臭,却让她觉得亲切,温暖和释然。
——原来,真的可以,这样,我会干干净净了吧。
——你们所有人,都原谅我了?
——萍萍,你看。
Thor在她体内射精的时候,谢一岚似乎觉得有一双巨大的手爪捉住了她纤细的脚,然后她听到脚踝骨断裂的声音。
Thor从她身上下来了,然后,她感觉自己已经毫无力气的身体被Thor翻过来了——用剩下的那只眼睛,她依稀看到身边有比Thor更大的黑色动物。
“这真的……是熊吗?”她忽然有点想看看藏在自己包里的那个小黑人,但是她没力气了,只能张着眼睛看天空上钻石般的星星。
那新来的黑色家伙把她那只断脚咬在嘴里,两个巨大的爪子握住了她胸前伤口的两旁,开始用力向两边撕开。
“我的心……萍萍……你看……我的心……” 她喃喃地说,这次Thor把嘴对准她纤细的喉咙的时候,她没再反抗,也没力气反抗了,“Thor……不要剩下,连头颅……也是……拜托了……兰雪,让所有人……看见……”
谢一岚把脖子努力伸长了些,她不知道,她的手机在这时被人关上了。
当她的喉咙终于被Thor的利齿撕开的时候,谢一岚忽然觉得很放松,也觉得今天的银河出奇的美。
伍凌
——今天的银河真美,或者应该说,很久很久没有看到银河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还是小时候我住在村子里的时候了吧?那时还我还不叫做伍凌呢,所以,这是我做为伍凌第一次看见银河呢。从读那些科幻故事的时候,我就想了。
——这些年,只是读书,做学问,看各种各样的人。忙起来的时候,就顾不上不开心了。所以,想不到第一次亲眼看见银河,就是在我临死的时候。
——“适时而死,死在幸福之峰巅者最光荣”。尼采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不知道,至少,这是我的座右铭。
——没办法,谁让我相信这句话,所以,我只能让自己一点点变得更好,更优秀更快乐,一点点爬到人生的顶峰上,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
——我才有资格去死啊。
伍凌想着,用力地把头仰起来看着天上那条浅灰色的光带。
篝火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旺,显得有些恍恍忽忽的,但是那条生牛皮项圈已经几乎被火烤干了,深深地勒进她的修长的脖子里,让她几乎吸不进空气了。
手腕上,她那个标志性的,由五个镂空菱形组成的倒五角星形状的项链吊坠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光。而那条垫在屁股底下的牛仔短裤,已经完全被她的水湿透了。
奶子被舔得好痒,而窒息让她的乳头硬邦邦地勃起——据说现在的科学理论可以证明窒息可以带来性高潮了,谁知道,人生有限,总不可能什么都研究明白。
——但是我对吴迪说过这个结论的,其实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管它呢,我想吴迪已经体会过了。
——现在,是我自己了。
总之,虽然从离开孟爽的身体到现在时间并不是很长,但伍凌知道自己已经高潮过好几次,而且马上又要高潮了。
因为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神开始模糊了。
伍凌知道含着她奶子的是茉莉——当然现在她把自己叫做广静了——因为还是现在含着她乳房的这个女人还是很害羞很矜持,而她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变得滚烫通红,连她烧着香疤的头皮都红了。
刚才,乐雅要伍凌的时候曾经在她耳边偷偷告诉她,茉莉这家伙每次躲在房间里偷偷自渎的时候都是这样。
伍凌也知道,以茉莉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去吻另一个女人的胸的,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乐雅在挑逗她。
乐雅的手,正在撩拨茉莉的胸,用手指尖一圈一圈地在她奶子上摩梭,和茉莉的舌头在她嘴里那只乳房的乳头上打圈的频率完全一致。
一个是清香的茉莉,一个是妖艳的玫瑰,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却又交织在一起相互影响,直到她们被彻底分开。
这些伍凌当然知道,因为她是那个把乐雅从何静身体里分出来的那个心理学专家李天然的小师妹,读了过她所有的报告和论文,作为助手亲身参与了她的所有实验,也亲眼看着李天然把自己变成那面镜子,一步步向着死亡走去。
而且在最后的时候,也是她最巅峰的时候,她还轻轻推了李天然一把。
适时而死,天然学姐这么优秀的人当然是,所以,她的九个行为的选项里怎么能没有自杀呢?
伍凌不想想这些了,因为很快她就会见到那个白白净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师姐了,不管是道歉还是学术探讨,都可以留到她们两个见面之后。所以,当下她还是更关心这个伏在她身前的女人。
她还记得何静留着披肩发坐在电台直播间带着耳麦听热线的样子,也记得再早先时自己头发上顶着草根,流着鼻涕,穿着脏脏的花棉袄坐在何静的心理咨询室的邋遢样子。
“小妹妹,别怕,坐下来,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姐姐漂亮吗?嘻嘻……我叫何静,和刚才那个大姐姐是一个实验室的……又看到那些可怕的场景了是吗……你不该放弃的,其实你比好多人都优秀多了,你不知道上天给了你什么样的礼物……我来帮你……从选个名字开始吧……名字对一个人很重要的……
“小花儿吗?很好听,可那是小名,你需要一个正式一点的名字呢……你爸爸姓伍,伍子胥的伍,你想让自己叫什么呢?……哦?伍陵?很好听啊……可是为什么是陵墓的陵……我的……坟墓吗?……为什么要死呢?因为害怕吗?……你很优秀,不该这样的,你离你的人生顶点还差远了……知道吗,有个叫尼采的哲学家说过……”
伍凌忽然明白了。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好多,甚至连深深勒进她脖子的那生牛皮带也不能遏制她的呼吸了。她的眼睛一下子明亮,看着白衣凌乱跪坐在她面前头皮光光的茉莉,还有如蛇般缠在她身上,长发齐腰,身上只罩着纤薄透肉的一袭黑纱的乐雅。
“我知道了,那句话是你们……不,是你,种在我脑子里的,何静。”她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想着死,却始终在让自己往山顶上爬,也不停地让自己和不同的人做爱,去找所谓的幸福巅峰。”
“嗯,我以为这样能帮你。”广静点头,把眼皮垂下了。
“嗯,我以为这样能杀你。”乐雅轻笑,挑了挑眉毛。
“你们都做到了,谢谢你们,你俩的赌约是双赢的。”伍凌说,她忽然很想要,非常非常想要,所以她把屁股抬起来了一点,“只是,因为这句话,包括咱们这十个小黑人在内,我这个派对女皇,组织了太多死亡派对,‘帮’了太多人了,包括……”
“Starry Starry Night……”她的话没说完,身边的电话却忽然响起来——远处原本独坐的江馨月听见这声音,忽然把身子坐直了一些。
那是崔滢的歌声,而来电人显示是“面壁者”。
伍凌把自慰的手停下来了,她似乎也在听崔滢的歌,而她高挺的胸口却剧烈而无助地起伏着。
歌声里,她似乎想要抽烟,有些抽搐地取了支烟在手里,叼在唇边——打火机的火光很亮,把白色的烟纸燎黑,但是点不着,差一点点空气——就这样试了几次,她终于停下来,示意何静帮她把电话接起来,打开免提,听那个好听的男人声音传出来。
“伍凌,你还在,太好了!”电话里的声音气喘吁吁的,“我知道你给我的便签上的139还有身份证号是什么意思了,139后面加上你的六位生日,再加上50两位数,就是你的电话号码。”
“嗯……”伍凌嘶哑地哼了一声,她似乎不想浪费力气说话,只是靠着树,把双腿分成一个大大的M,她又开始手淫了。
“我读了你所有的文章,还有《死本能》里面的自杀案例,每个案例里面都有你化名在里面,都是答案是伍凌的字谜,就像知天命、桃花源还有英雄冢……还有,我知道你说你是杀人犯的意思了。”他说,语速越来越快,“我装吊环的那里,就是杀人现场……还有……阿加莎克里斯蒂……十个小黑人……沃格雷夫大法官……”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似乎听见了伍凌的喘息和她手指在下身进出带来的皮肉撞击声和水声,“前五行变成血红色了,下面一行就是你,伍凌,你在和谁做爱都好,答应我,别死好吗?抑郁症虽然痛苦,但是很多抑郁症者实际上是超乎常人的天才,特别是你。那些杀人案,没人能发现,我也不会……”
伍凌开始笑,她的面孔已经涨得发紫了,手指紧张在自己的阴道抽插着,而另一只手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阴蒂,她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只是把那双原本乌溜溜的眼睛翻起来,看天上的漫天星斗。
“……现在退出,来得及的。别死,你别死,我要追你,伍凌,给我个机会,我要……”
“你猜,大刘的书里我最喜欢的是哪一本?”
“你终于说话了……《三体》……一定是《三体》。伍凌,你的声音,怎么有点不正常,你怎么了……”
“错了,是《乡村教师》 ,其实我是个乡下姑娘,被一个好心的姐姐资助才有读书的机会,所以如果不死,我是想回到山里教小孩子们读书的……抱歉,面壁者,这个梗你没接上,所以你没机会了,所以我要去死了,或许下一世你可以来追我。”女人说着,把眼睛闭起来,喘了口气,声音清澈的像一泓山泉,只是她的声音里渐渐夹杂了含糊的呻吟,而伴随着远处依然持续不断的啪啪声音,她的手指头也陷进下身芳草萋萋的山谷里了,“不过,《三体》也很好,面壁者,今天这里的星空,又让我想起梵高的画和二维的太阳系了……和宇宙,大自然比起来,人真的太渺小了。”
她并没有挂上电话,只是远远的把电话丢开了。男人的声音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已经听不清了。
火光映在伍凌的脸上,脖子上的生牛皮项圈死死勒在脖子里,伍凌的眼睛依旧翻着,盯着天上的银河。
她在手淫,但是她的身体开始止不住抽搐,她的嘴在喃喃地动,口水从她嘴角开始流出来了。
“花开,然后花落……星光闪耀,不知……何时熄灭。这个地球、太阳……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也总会有消失的时候。人的生命……和那些相比……只不过是一瞬间吧。”她似乎开始陶醉在自慰的快感里,声音有些含糊,“在那一瞬间中……人诞生、微笑、哭泣……战斗、伤害……喜悦、悲伤……咳……恨谁、爱谁……所有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邂逅……谁都不能……不能逃脱……死亡的长眠……这段话很好……虽然……可能不是写给成年人 的……但是……并不幼稚……是个……不错的……谢幕吧……”
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直在说话的光头女人深深吸一口气,终于停顿了一下,然后,再和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弥留挣扎的伍凌同时开口:
“我会……变成……星星吗?”
这是从谢一岚走之后,伍凌开口说的唯一的一句话。而这简单的七个字就一下子把她肺里最后一点空气耗光了。
她的两条腿被一下子分开,那颗带着香疤的头颅开始在她胯下亲吻。没有空气了,眼前的颜色黯淡下去,星光、篝火,一切都恍惚,只有胯下女孩的舌头真实而温柔,带来一波铺天盖地的快感浪潮,把她生命中残余的一点菁华一下子完全吞没。
——催眠大师何静,茉莉公主,妖女乐雅,被叫做噩梦的蜘蛛杀手,不管应该怎么叫你,谢谢你替我把遗言说出来,我没有遗憾了,等着我的会是一场美梦。
最后一刻,伍凌在脑子里想。
她知道,和刚才一样,何静是可以知道她最后在想什么的。
何静
何静呆呆地跪坐在这个栗色头发的小女人身下。
一小股微微有些骚味的液体,伴着伍凌身体里的精华,一下子通通泄出来,温温热热地沾了何静一脸。
她深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到伍凌歪到一边的头和没有完全合闭的但已经失去神采的美丽眼睛。
“咔嚓”。
快门声里,一阵风吹起来,卷起伍凌身边的那条丝巾,飘到已经几近熄灭的篝火里,伴随着一阵蛋白质烧糊的气味,忽然明亮,然后湮灭,仿佛一枚绚丽的烟花……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