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行板
致 谢
很多时候,每一天都是一样的,从日出到日落。
在每个普普通通的一天里,有人重逢,有人留恋,有人离别,有人死去。
我相信死亡也是一种新的开始。
所以,我想感谢这太阳、月亮、星空,还有大海、高山、花草和树木。
生命短暂,但是有些东西是长于生命的。
感谢那些把点点滴滴记录下来的人,在我的私藏版本里,题头图会换另外一副眼镜,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
还有,H,我想和你做邦尼和克莱德,或者和你去到故事里面写到的每一个地方。
我也想用那种近乎天真的方式,让你摸到我的心,把你放在我心里。
很孩子气,请让我调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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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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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第二章,一共八节,时间上是故事正文的第一个夜晚和第二个白天。
叫做行板,因为这一节主要是剧情的过渡和发展,那种场面不多。
但,我是用心写的,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当然,脚注也是用心写的,虽然现在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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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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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2.1 月光
2.2 幸福
2.3 I’ve said that
2.4 永恒的美
2.5 顾客
2.6 纹身
2.7 头发
2.8 凶器
[newpage]
[chapter:2.1 月光 Moonlight]
陈星
陈星依旧惬意地躺在泡沫里,闭着眼睛, 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屋顶洒下来。一阵风吹过,淡淡的,飘过一段淡雅的茉莉清香。
“莉莉,你来了……”她开口,声音低低的有些发腻。
“星儿,什么都瞒不过你,真是个鬼精灵。”浴室门口,那条倩影修长婀娜。
孙莉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脸庞秀气,两道弯弯的秀眉,一双美目流波,漾满钟灵毓秀,鼻梁高挺,左鼻翼上戴一个镶嵌钻石的纯银小鼻钉,在秀丽中添了几分妩媚。两片红唇嫩嫩的,很薄,微微含着一丝笑,脂粉未施,两颊却满是春色。耳垂上,两枚晶亮的钻石耳钉熠熠地闪着光。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从脑后直垂到身前,辫梢止于腰际。
她穿一件白色入肩长裙,玉颈修长,戴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一个泪滴形状的紫水晶吊坠垂在那一片雪也似的胸脯上。肩头很圆润,手臂嫩得像藕,手指修长、纤细。隆乳、细腰、丰臀、修足,前挺后翘,曲线流畅,而那一袭白裙也裁剪得恰到好处,把她婀娜的身姿包裹得玲珑有致。纤细的腰间,配一条精美的琥珀腰带,垂下长长的流苏。夜风吹过,裙脚飞扬,露出两截小腿,光洁如玉。一双粉嫩的赤脚,踩在地板上,趾甲是自然的粉红色,右脚踝处戴一条精致的白金脚链。
“我头晕,懒得起来了,一起洗洗吧,很久没和你一起洗澡了。”陈星看着孙莉,眼神呆呆的,稍微坐起了一点身子,“这次去法国……还好吗?”
孙莉把辫子甩到脑后,信步走进来,随手解下腰带,松开扣子,任裙子自然从周身滑落。“没什么好不好的,就那个样子而已,习惯了。我今天早晨刚落地……楠楠走得太匆忙,终究没来得及送她。”
“嗯,我早晨去看过她的,”陈星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呻吟,腿微微分开,把手探下去,食指轻轻揉搓那个娇嫩的小豆豆,“莉莉,你是从吴迪那回来?”
“嗯,”孙莉点头,轻轻从裙子中迈出来,蚕丝胸罩里,一对丰满的乳房随着她轻盈的步履轻轻颠动,“我一直陪着笛子,到最后……明天我带你去看她,和你画的一模一样。”
陈星觉得头有点痛,于是她狠狠地在自己阴蒂上用指甲掐了一下。这让她清醒了些,但是,也更想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我想,她们都会幸福,”她说,费了不小的力气从浴缸里跪坐起来,满身泡沫,伸手去解孙莉的内衣,“莉莉,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张睿吗?”
“你的那个同学?和谭老板的儿子谈朋友的那个?”孙莉蹙眉,“我记得她,那很精致的,喜欢做直播的女孩子,她怎么了?”
“嗯,她死了。”陈星的声音低低的,“今天中午,我陪着她……现在怡红上可能还有她剖腹秀的直播回放。”
“是因为谭迪吗?”孙莉的眉毛蹙得更深,“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不上,只是碰巧Teddy的两任女朋友同一天死在同一间屋子里……”陈星把孙莉的胸罩扔在地上,把脸贴在孙莉的胸前,这对丰满的乳房让她觉得很安心,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堵,“都是大家自己的选择而已,每个人都是快乐的……莉莉,我喝了今天的‘格瓦拉狂想曲’了,今晚别走,留下来陪我,好吗,如果明天醒不过来,我希望你是抱着我的。”
“嗯……星儿,很久没亲你了。”孙莉深深吸一口气,松开发辫,一头垂腰的乌黑长发如丝如瀑般倾泻,甩了甩头,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甩出去,然后,她抬腿迈进浴缸,水花泛起来。
陈星的身体随着贴上来,手臂揽住孙莉的细腰,两个赤裸的美艳胴体相拥,彼此把头搭在对方肩上。四只高挺的乳房,紧紧挤压在一起。
孙莉乌黑的长发在水面上散开来,形成一个美丽的扇形。
柳婷婷
——星儿在干什么?在和孙莉做爱吗?
柳婷婷总是止不住想这个问题,她不大愿意听那对双胞胎叽叽喳喳的,她只想和他们两个做爱,仅此而已。
所以,只是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当然是各付各的,然后柳婷婷就带他们两个回家了。她让他们出钱打车,因为今天不用他们出钱开房了。
——很公平,谁也不欠谁的,这才好。
她想着,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美女,这是你家?”
打开灯,看着这套洁净而宽大的公寓,双胞胎都有些惊叹——宽大客厅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月亮很大很圆,仿佛玉盘般挂在天上。
“我朋友家,”柳婷婷的表情淡淡的——这种惊叹不奇怪,毕竟有钱些的男人往往会邀请她去他们的别墅,稍微差一点好的会去酒店开房,所以和她到家里的男人往往也想不到她这样一个驻唱酒吧的大学生会住这么大的房间,但是她始终不喜欢人误会,于是便再解释,“她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也闷,我宿舍太乱,静不下心来,就租她一间房和她合住。”她甩了甩长长的马尾辫,取了两双拖鞋给他俩,自己则赤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
“你朋友够有钱的,男朋友女朋友啊?”换鞋的时候,他们其中的一个问——柳婷婷有点分不清这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甚至连名字也懒得问,反正天亮了,就谁也不再见谁,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也没理会他们的问话,其实她知道芳会回来,每次她带男人回来时都会和芳说一声,如果芳有兴致,就会一起。
只是男人而已。
芳不介意,她也不介意。
“来我房间吧。”她从冰箱里拿了三听啤酒,引着两人进到自己的那一间客卧。
很简单的陈设——一张单人床,一个字台,一把椅子,一个懒人沙发,墙角放了把吉他,墙上贴了几张海报。
“这不是谢楠吗?你偶像?旁边的这个弹吉他的是谁啊?”接过柳婷婷递上来的啤酒,其中一个男生喝了一口,然后把眼睛瞥向墙角的吉他,“你的?你也弹吉他?”
“嗯,”柳婷婷坐在床上,他的问话让柳婷婷稍微有了点兴趣,于是她抬了抬粗粗的眉毛,“你也会?”
“我哥吉他弹得可好了。”另一个男生插嘴,把啤酒放在一边,“哥,你给美女弹一曲呗。”
“美女,可以用你的琴吗?”喝酒的男生搓了搓手。
“我喜欢听老一点的歌。”柳婷婷盘腿坐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自顾自地喝着手里的啤酒,“四兄弟有首老歌,满适合现在的气氛的,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
那男生没说话,只是把吉他抱起来,轻轻开始拨前奏。
柳婷婷看到他投过来的询问眼光,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就垂下眼帘听了:
“Come to my bedside, my darlin\u0027(亲爱的,到我床边来吧),
Come over here and gently close the door(过来,把门轻轻关上).
Lay your body soft and close beside me(温柔地躺在我的身旁),
And drop your petticoat upon the floor(衬裙就滑落在地上吧)……”
歌声轻轻响起来,没什么技巧,指法也生涩,柳婷婷却听得有些入神。
——上次听到这首歌是什么时候来着?那时我还是处女吧?
她想。另一张有同样面孔的男人坐到她身边,她没理会也没反抗,或者,她觉得唱歌的和她身边的其实是一个人。然后,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腿,再然后,从T恤的下摆伸进去,把她胸罩的搭扣解开了。
“……
Your breast has told my ear life\u0027s golden secrets(你的胸口向我耳语生命金色的秘密).
Your back has shown my fingers endless roads(你的后背指引我双手无尽的路程).
Your lips have whispered wisdom that is timeless(你的红唇向我倾诉永恒的智慧).
\u0027Bout life and death and things I never know(关于生与死,还有我不知道的一切)……”
那只男生的手盖住她乳房的时候,柳婷婷忽然轻轻挣扎一下,想要去起身拿字台上的书包。
“我帮你。”他的手没放开,手指捻在她高高挺起的乳头上,伸出另一只手摸到书包的背带。“帮你拿过来还是?”
“里面有烟和烟缸……忽然想抽烟了。”柳婷婷的声音倦倦的,没有回避他的轻薄举动,反而把后背向弟弟怀里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你还把烟缸随身带着?”男生把她搂得更紧了些,语气里有些好奇。
“今天刚刚学会抽烟,所以房间里没有烟缸,就买了带回来。”柳婷婷随口说着,接过弟弟递上来的烟盒,然后任由他笨拙地给自己点上。
她没把烟分给这个男生,她还是想听歌,她觉得心里很安静,甚至都没有那么想做爱了。
“……
Your eyes are bluer than the mountain waters(你的眼眸比山泉清澈).
Your hair is flowin\u0027 dark and flowin\u0027 long(你的长发乌黑飘逸).
You skin has more gold than a morning sunrise(你的肌肤比旭日初升更耀眼).
And it\u0027s softer than the breeze of the summer\u0027s dawn(比仲夏清晨的清风更柔软).
……”
房门虚掩着,稍显狭小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如水般倾泻,照着那个坐在床上靠在男生怀里的女孩,前额挑染的几缕淡黄显得有点儿发白,火光在唇间一闪一闪的,表情恬淡,眼神如水,忧郁却怀念。
她其实有点想就这么静静呆下去,可是终究不可能,因为那个正从她书包里掏出烟缸的男生把她那个粉红色的新玩具也掏出来了。
“美女……这是……你的?”柳婷婷看到这男生的嘴角跳了两跳。
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从他手里把烟缸接过来,弹了弹烟灰在里面,然后把裙子撩起来,默默地把纯白色的内裤褪下去,稍稍把腿分开——阴毛有些浓密,也很长,盖满整个阴阜,延伸到两片大阴唇上。
她把那跳蛋也拿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个满脸尴尬的男生。
马达低低地嗡嗡声响起来,吉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柳婷婷的表情稍稍有些遗憾,但还是配合着放下吉他走过来的双胞胎哥哥,任他脱掉了自己上身的T恤衫。
但她终于有些不甘心,于是在T恤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她开口:
“别停,要我的时候,在我耳边接着唱,我想听……”
说完,她把手里的烟熄灭,抬起手臂把这个会唱歌的男生的上衣也脱掉,然后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躯体上,腋下的草丛茂盛,生机勃勃。粉红色的硅胶蛋蛋碰到阴蒂的时候,柳婷婷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Come to my bedside, my darlin\u0027(亲爱的,到我床边来吧),
Come over here and gently close the door(过来,把门轻轻关上).
Lay your body soft and close beside me(温柔地躺在我的身旁),
And drop your petticoat upon the floor(衬裙就滑落在地上吧)……”
男人的吟唱在耳边呢喃,她稍稍抬起屁股,方便双胞胎弟弟把她的裙子脱下去,然后任他的手分开她的腿,把那个震动着的跳蛋一点点放进她的身体,然后,那条稍稍粗粝的舌头开始舔弄她的阴蒂了。
“嗯……”她没有控制自己呻吟,也没拒绝来自那个继续低唱的双胞胎哥哥的亲昵——手抚过她的腋窝,轻轻撕扯她的腋毛,哼唱的嘴在她耳根划过,然后是高挺的前胸,曲音似断未断的时候,男人的唇轻轻和她的唇相碰。
接吻的时候,柳婷婷睁着眼睛看着墙上的海报。月光照在海报上谢楠和那个弹吉他女孩的二人组合脸上,她忽然觉得那两双眼睛都分外明亮。
——谢楠,我知道你和她是一对,就像崔滢姐和月儿姐。那,星儿呢?
“面壁者”
“在这里吗?”“面壁者”站在凳子上,指了指屋顶。旁边的白衣女人浅笑着朝他点头,递上一把冲击钻。
“嗯,我查过设计图了,这里是水泥房梁,比较结实,可以承重,只是钻起来会很费力,我们搞不定,所以你费心了,面壁者先生。”
他俯身接过钻头,却没忙着动手,有些疑惑地盯着这个温婉的女酒保看,“美女,你真的要……吊上去?”他说着,在自己脖子上夸张地模仿了一个紧绳结的动作。
“别美女美女的了,我叫江馨月,你可以叫我月儿。”白衣女人微笑,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明天是小滢的生日party了,这个绞环今天必须准备好。我们两个女人实在不适合做这个,所以……拜托了,而且,你喝过我的酒了。”她说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小滢?”“面壁者”指了指外面,“就是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女生?”
“嗯,崔滢,这儿的老板。”月儿走过来,抬起头看着凳子上穿白背心牛仔裤的男人,补了一句,“我老公。”
“所以?你是她的生日礼物?”他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用钻头指了指梁顶,“打算来真的?”
月儿没说话,却抬起一只手给他看——手腕洁白而纤细,手指修长,无名指上戴了个简单的白金戒指——当这只戴着白金戒指的手盖上了牛仔裤上面那个高高隆起的小帐篷时,“面壁者”有点发愣了。
“面壁者……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想看着我……挂在上面?”月儿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妩媚,他能感受到她的手隔着牛仔裤稍稍用力,“别吃惊,我俩是一对儿,但是我们不讨厌男人,很多的时候,我们Share。”
“那个……就像Share一个高级按摩棒是吧?”“面壁者”苦笑,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白衣俏佳人用那十根纤长的手指解开了他的皮带,然后再把他的牛仔裤拉下来。
“帅哥,穿着衣服看不出,原来你还真大。”旁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那个叫做崔滢的红头发老板娘不知何时轻飘飘地走了进来,用手指弹了一下那个被平角内裤包裹的大东西,便走开,双手一撑,坐在卫生间的窗台上,荡着两条修长的腿,一双眸子闪亮着,朝凳子上的男人打招呼,“添麻烦啦,这些体力活儿,我还真是干不来,看来我这个女汉子是假的……对了以后我家月儿的马桶堵了能不能也找你帮忙?不单请你喝酒,还可以请你吃豆腐,或者是吃豆腐宴 。”
“面壁者”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女人的这串连珠炮打懵了,他握着那把钻,光着两条腿站在那里,眼睛不自觉扫过崔滢的长腿——没了牛仔裤的遮挡,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他更大了。
“喂,喜欢看我的腿?”红头发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手在修长的大腿上轻轻摸了摸,“我的腿好看吧,月儿也很喜欢我这两条长腿呢,嘻嘻……帅哥你加油,快点帮我们装好,我们就在旁边等着你,然后,今天晚上,不光这两条腿,我俩都是你的……”
她就这么坐在窗台絮絮叨叨的说着,而月儿却已经松开了小帐篷上的那只手,向她走过去了。这个长头发男人还是有点发呆,他觉得他应该开始工作了,但是又实在舍不得把眼睛离开眼前的这一对儿。
崔滢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但是却没理会,只是回头望了望高悬在天上的月亮,又望望月儿的脸,然后,她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月儿老婆,你和这月亮一样好看。”她说着,双手一撑,猛地跳下窗台来,一把把月儿揽住,旁若无人地把唇朝她嘴上印上去,手却绕到月儿背后,一下子拉开了月儿白色上衣背后的拉链。
“色……色鬼!”月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但是她没躲开,只是懒懒地被她搂在怀里开始媚媚地哼,声音里满满都是酥软,“外面……打烊了吗?”
“嗯……”崔滢的嘴唇从月儿的后颈开始轻轻向下舔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刚好能让“面壁者”听清楚,“小北刚走,她那个日思夜想的阿牛哥明早回来,她要去接机,小别胜新婚,所以明天不能来我的生日party了。不过,让我惊喜的是婷婷,下午她跑过来直接问我,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我还是告诉她了,刚才她带了对双胞胎来吃汉堡,专门告诉我她一定会来,而且要给咱们唱歌。”她絮絮地说着,开始向下拉月儿的连身裙。
“面壁者”其实有点好奇这一对明天的计划是什么,因为这个红头发女人说的很多话都似乎话里有话,更重要的,是那个原本在优雅中透着干练,甚至可以妩媚地调戏男生的白衣调酒师此刻似乎已经被这段絮絮叨叨的话彻底击倒了,她的身体随着红头发女人的亲吻开始酥软,两个雪白的肩头从白衣里褪出来,仿佛一条正在蜕变出美人身躯的白蛇。
而且,那白色几乎都变成粉红的了。
“小滢……我要你……就在这儿,看着他把绞环装上去……然后……”月儿的声音开始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面壁者,老婆发话了,我这个妻管严也不敢不听……拜托了哦。”把月儿搂在怀里的时候,崔滢朝拿着冲击钻的长头发男人抛了个媚眼,“我们不嫌吵的,要看真人秀,就一边干活一边看,说不定我老婆听到钻头的声音就湿透了……”
“面壁者”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打败了,而且,他的下身也是涨得太难受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脚边放着的那个黑漆漆的金属绞环,抬起头,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房梁上已经用铅笔画好的那个印记上,用手臂的力量顶住那把不小的冲击钻,耳朵听着耳边莺歌燕舞的娇啼,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电钻马达的按钮。
童晓芳
把这辆绿色的甲壳虫倒进停车位,关掉马达的时候,童晓芳发现副驾驶上的霞儿明显地抖了一下。
从开出冰场,她就在发呆。
实际上童晓芳已经把车开得很慢了,但是她知道,霞儿可能还没准备好。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又不是没从少女怀春的年纪过来过?
“芳,要不……还是算了……”霞儿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童晓芳发现霞儿的小脸已经红透了,“那个……你……还是送我回沉香坞吧……或者……我自己打车走……你答应婷婷要去玩的……”
“害羞了?”她抬起手,揉了揉霞儿的头,手腕上的绿玉镯子闪着温润的光,一如她精致的脸上的微笑。
“嗯……我还从来没有……”霞儿的脸更红了,“之前听你说起婷婷的事,心里越听就越觉得痒痒的,可是,要来真的了,就……”她的声音低下去,手玩弄着垂在鬓边的长头发,“这么久,都是呆在那个玻璃罩子里,我……”
“傻丫头,如果喜欢,就去做就是了,一层窗户纸而已。”童晓芳微笑,又补了一句:“还是你想一辈子都呆在沉香坞里做你的冰山美人,姑射仙子?”
“一辈子吗?”霞儿低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童晓芳一怔,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一时却语塞,不知怎么去安慰身边这个清丽得有些脱俗的女孩。
霞儿也没说话,把身体蜷起来,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翻看。
沉默中,童晓芳有些无奈,再次发动了汽车。
“我知道了,或许……你还没准备好。”童晓芳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她猜,回到那间叫做沉香坞的花店的时候,霞儿应该会哭的,“我送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你。”
霞儿仍旧没回答,手机里忽然传出苏格兰风笛的声音。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把声音关掉,把身体也侧了侧,仿佛不想让童晓芳看到她手机的画面。
童晓芳苦笑,把眼神转开了,毕竟,作为司机,开车要看路。
汽车驶出地库,夜已经深了,街上的车不多,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分外明亮。
“芳……”车开出了大约两公里,等红灯的时候,童晓芳忽然听到霞儿开口,“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该做点任性的事?”
“哦?”她侧过头看了看霞儿。霞儿没有与她对视,仍是低头看着手机。
童晓芳吁了口气,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霞儿,你又改主意了?”
“你……会原谅我的吧?”这个女孩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
“傻瓜。”童晓芳轻笑,“即便不去,最多也就是放了婷婷的鸽子,不会耽误了她享受。傻霞儿,你又没做错事,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嗯。”霞儿抽了抽鼻子,把手机熄灭放在裤兜里,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哭腔,“不好意思,芳,我稍微有点激动……咱们快点回你家吧,好吗?”
“霞儿,你别勉强自己。”看着这个十八岁女孩通红的眼圈,童晓芳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慌乱,每次她做了错误判断的时候,这种慌乱的感觉总会袭来,“或许我不该……”
“不是,芳……”霞儿擦了擦眼角,语气有些急迫,“我是开心,因为忽然想明白了好多事情……人总要走好眼下的每一步,不能让自己后悔……快带我回去,芳,拜托你,我有点儿……等不及。”
她说着,一把拉开遮阳板上的小化妆镜,满脸都是局促不安:“芳,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傻乎乎的……婷婷……还有他们,会不会笑话我?”
“赵霞,你真是个傻丫头。”童晓芳苦笑,转动方向盘。甲壳虫在十字路口掉了个头,便开上来时的路了。
……
“那个……芳……”
“怎么了……?”
“你第一次的时候……疼吗……”
“……”
“对不起,芳,我不该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不是,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也有个小妹妹在月亮下面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嗯……那……到底……疼不疼呀?”
“反正我是挺疼的,也流了不少血,不过,后面就舒服了。“
“会……流血呀?……那……他……是什么样子的呀?”
“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他生日那天,我把自己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那,他……后来没和你在一起?”
“他身边的女孩可多啦,我那时候像个丑小鸭似的……是我自己想给他,给了他我很开心,和他恋爱了两个月就分了,也够了,不是吗?”
“那个……芳,我有点怕疼……可是又……蛮想的……”
“哈哈……傻瓜……”
“月亮真美……芳……活着真好……”
童晓芳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月亮,长长地叹了口气。
——霞儿,如果身体也能交换就好了,那样,我就把这个身体换给你。
你该为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的,而我的人生呢……
童晓芳忽然觉得她从前的那些荒唐事一下子涌上脑子来,她把自己这边的遮阳板也放下来,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那张精致如玉的脸。
她湿了。
江馨月
崔滢说得没错,听见钻头第一声响的时候,江馨月就一下子湿透了。
女人的心理作用很奇妙,很多时候,即便没有肉体刺激,光想想,就也能高潮的。
就像她想到明天崔滢的生日Party时候一样。
簌簌的白灰已经把这个洗手间弄得很呛了,但是江馨月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她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觉得她要疯了。
“小滢……老公……他在打钻,正在把绞环……装上去……”她被崔滢紧紧地抱着,挣扎着破开自己的马尾,把一头长发垂下来,“你的月儿……要挂在上面……给你看……你喜欢……你喜欢的……对吗?”
“嗯……摸我,月儿……”崔滢也早已把那件黄色的T恤丢在满是白灰的地上了,江馨月的手被她一把按在她高挺的奶子上,乳头上的小铃铛让她觉得冰冰凉凉的,“好老婆,谢谢你……”
“老公……你开心我就什么都愿意了……月儿……要把自己挂起来……如果你喜欢……月儿……现在就把身子……给这个帮月儿安绞环的帅哥……在你面前……小滢……舔我,就这样……用舌头插月儿……月儿……好吃吗?”
江馨月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她的白衣铺在地上,就那么披散着一头乌发,赤裸着躺在上面,迷乱地呻吟着。红头发女人伏在她两腿中间,仿佛在喝着世上最珍贵的美酒。
“月儿……你真好吃……比你调的所有酒……都好……”
她听见崔滢那有点发闷的声音,感觉她正把双手插到自己臀下,便配合着她的动作,把屁股稍稍抬起,让自己的穴口口唇和她的口唇更紧密地贴合。
“小滢……我给你……吃吧……把月儿的酒……是月儿给你酿的酒……吸干……”月儿颤抖着,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两个高挺的乳房——乳尖是浅浅的咖啡色,在手指的挤压下变化出一个有些奇异的形状——她抬眼往上看去,正看着拎着冲击钻的男人走下来,看着他把内裤脱下去,看着屋顶上那个有些森冷的铁质绞环。
她开始颤抖,两条大腿夹住了崔滢的头,她一下子泄出更多的酒了。
“你看……他完成了……你看,老公……我……高潮了……嗯……我高潮了……天啊……”她忽然开始大声呻吟,两条腿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呼吸急促。
江馨月看到那男人走到崔滢身后了,她知道他要先肏崔滢了。
——无所谓,崔滢,喝我的酒就好,边喝月儿的酒,便让他干你吧。
她想。
果然,男人从崔滢背后插进来的时候,崔滢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挺起腰方便他深深地插入,与此同时,江馨月觉得下身一下子被崔滢的嘴牢牢地吸住了。
“小滢……我好舒服……你吸得……月儿……好舒服……”月儿呻吟着,她的眼睛开始向上翻了,模模糊糊地看向房顶上的铁环,身体抖得几乎要抽筋了。崔滢的嘴松开的一刹那,她的手指一下子用力按住早已勃起的小豆豆,开始飞快地搓。
依稀之间,她看到崔滢边挺着屁股被那男人干着,边开始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双臂撑在地上。
江馨月喘了口气,她看见崔滢的眼睛了。
“月儿……他在从后面干我……”崔滢双肘着地,把嘴唇贴着月儿红透的耳垂,“我把身子给他,让他爽,因为他帮我的月儿做了她想做的……老婆,你听……他干我的声音……”
江馨月开始用力地听。
那是啪啪啪的皮肉撞击声音,夹杂着崔滢下体的水音,还有奶子的前后摆动带来的乳环的叮叮声。
“嗯……”
江馨月迷离地吐了一口长气,双手勾住崔滢的脖子,尽力把上身抬起来,用自己颤抖的唇去和崔滢的嘴唇一下下的轻轻接触,“小滢……你刚才……舔得我好美……吸得我好美……现在……我要……看着你帮我……把那个……系好……好吗?你一边系,一边看着……他干月儿……干你老婆……好吗?”
“嗯,老婆,咱们说好的。”崔滢亲了亲她的唇,丝毫没有犹豫便抽身出来,回头向长头发男人微笑,“面壁者,该你陪我老婆了,帅哥……”说着,便挣扎着跪起上身,握着男人火烫的家伙,轻轻吮了吮,然后一只手探到江馨月的双腿间——江馨月把腿随着她的手打开,让崔滢的手指能够碰到那个挂着露珠的花蕊。
她开始摸了,她开始揉了,真好,真好,太好了,太好了……
——那条火烫的家伙插进来了,嗯,崔滢,是你扶着那条肉棒插进来的对吗,你在看着他干你的月儿是吗?那条东西上,都是你的水吧?
江馨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阴道正一点点被那个龟头撑开来,感觉那男人正托起她的腿。还有,她听见崔滢的声音了。
“老婆,让他疼你一会……你要看着我……我帮你系好套索,用我的丝袜……”
这句话让江馨月再一次融化了,而男人的阳具也在此时终于一插到底。
“老公……你看……他在干我……”啪啪的撞击声里,江馨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手紧紧抱住身上男人的背,眼巴巴地看着崔滢踩上凳子,把一条丝袜仔细地系好。
她又开始剧烈地痉挛了,一波波的快感让她快要昏过去了,她忽然觉得现在应该做一些事情。
“帅哥……用力插月儿,一边插,一边抱着月儿过去……”她呻吟,把腿紧紧盘在男人腰上,挣扎着立起上半身,“你想看,对吗?”
男人没说话,只是跪坐起来,然后一点点起身,就那么保持着交合的姿势,一步步向绞索走过去。
江馨月就这样手脚并用地挂在这个男人身上,他每向崔滢走近一步,江馨月就会狠狠地抽搐一下,而她身体里那根原本就已经涨大的肉棒都会再膨胀一分。
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崔滢,看着她把那条丝袜打成了一个完美的结,看着她就那么站在凳子上和她对视,看着她稍稍分开自己的两条长腿,把手指探下去,再从下向上插。
“帅哥……帮我……挂上去……”走到绞索下面的时候,江馨月在男人耳边呢喃,“然后……去……干……小滢……你们……看着我……也让我……看着你们……”
“我会的,我会让你做薇拉的。”她听见这男人低低地说,她感觉她的身体开始被这个男人托举,他的肉棒抽离了,她反骑在那男人肩膀了。
面前,是悬垂的绞索,那条丝袜上的味道,熟悉而亲切。那男人开始亲吻她的私处,而面前,自己的爱人就那么赤裸着站在凳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手却拼命地在下身揉搓。
——崔滢,你手淫的样子太美了,月儿看一辈子也看不够……现在……挂上了……月儿的脖子……就要……伸进去……那是……你的……丝袜啊!
她眼睛湿润地望着爱人,毫不犹豫地抓起绞索,套在脖颈上,然后开始和站在凳子上激烈手淫的崔滢隔着套索亲吻。
然后,崔滢不再手淫了,她用两只手紧紧地搂住月儿的腰。江馨月感觉男人开始放手了,她知道,现在自己的体重完全被崔滢承受了。
——抱着我,亲爱的,就这样抱着我,抱着你的月儿,如果你累了,抱不动我了,我就马上为了你死掉。这是月儿想的,这是月儿想的。
江馨月洁白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粉红色了,光洁的肌肤表面,满是汗水。这些汗让她的身体变得好滑,她感觉崔滢抱着她身体的手在剧烈地发抖,她知道崔滢用尽全力了,可是自己失去支撑的身体,还是开始在崔滢手中渐渐滑落。
——面壁者,你这个混蛋,去干她,去干她,别在一边自己打手枪了,我马上就要挂起来了,那个时候不能没人干她的,快啊,对,过去,现在就过去,扶住她的屁股,从后面。
汗水淋漓的身体下滑得更厉害了,更多的体重转移到那条套索上,把那套索一点点拉直了。呼吸逐步被遏止的时候,江馨月一下子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幸福。
“老公……月儿……挂在你眼前了……我……美吗?”她问。
“嗯……”
“答应我,记得我……现在……松手吧……”
“不……不要……月儿……”
“没关系的,放手吧。看着我,记着我!”
江馨月笑起来,她忽然用力地挺了一下身子,把崔滢的手挣开了。
“月儿!”
崔滢的叫声里,江馨月的身体坠下去,脖子上的吊索一下子拉得笔直。
兴奋地抽搐中,她恍惚看到男人从后面抱住崔滢,狠狠地插进去,崔滢满面通红,呼吸急促,手扶着凳子,向后挺着腰,眼睛却只是盯着自己看。
她为我哭了吗?如果这就是结束,该多好,就不用……
那一刹那,呼吸被完全遏止,江馨月开始剧烈地蹬踢。
——面壁者,好好干小滢,让她看着我,让我也被她看着。
——崔滢的脸好红,江馨月,你的脸应该会更红,真好,真好,就这样……死掉吧。
江馨月忽然觉得自己要尿出来了。
童晓芳
“芳,我好紧张,好像……又要尿……”站在单元门口,霞儿紧紧地夹着腿,神情局促,脸蛋红得像个苹果。
“拜托,赵霞同学,刚刚在楼下你去过洗手间了,”童晓芳摸了摸霞儿的头,“不过你说的没错,你就是太紧张了。”
“嗯,芳,婷婷真的和那两个人在里面呀?”霞儿怯生生的,眼里却闪着兴奋。
童晓芳没说话,只是把脚上的凉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赤着脚站在地上,然后用眼睛示意霞儿也把鞋脱掉。霞儿大大的睁着眼睛,满眼都是疑惑,但还是照做了。那双纤细的脚掌踩上大理石地砖,童晓芳看到她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进去的时候别出声,脚步轻一点。”童晓芳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掏出钥匙,轻轻插入锁孔——霞儿开始用力地深呼吸,用手捂在胸前,仿佛怕心脏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童晓芳苦笑了下,她忽然觉得霞儿和很久之前睡在她上铺的那个女孩子太像了。
她把门打开了。
轻手轻脚地进屋,厅里的灯黑着,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把屋子里的一切镀上一层银灰,玄关处,是两双男人的鞋子。童晓芳轻笑,俯下身把自己的鞋子放在旁边,拉起霞儿的手,踮起脚尖往卧室走。
柳婷婷卧室的门虚掩着,呻吟声从里面传出来,伴着皮肉撞击的声音。
“真好……嗯……用力……用力干我……好舒服……”
霞儿把身子躲在墙边,耳朵贴在门上,满脸娇羞,却似乎正认真地听着里面那放肆的呻吟声,她的胸脯开始剧烈地起伏,童晓芳听到她在喘——这喘声很急促,有点像她在按摩床上被自己撩拨到兴奋的时候,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她忽然很怜惜这个女孩子,不管是对是错,这么短短的一段红尘里,她不应该有遗憾。
童晓芳想,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推霞儿一把了。
于是她把身体贴上来,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扶住霞儿的脸庞,把嘴唇贴上来。霞儿的嘴唇开始颤抖,她把眼睛闭上,却没有回避。或许,比起进去,这种亲吻她更容易接受一点。
两条柔软的舌头交缠在一起,童晓芳能感受到霞儿嘴里特有的芬芳,手从霞儿T恤衫下摆伸进去,触手柔软,是霞儿鲜嫩的胸脯。手指捻上霞儿乳头的时候,这个女孩的身体开始颤抖,嘴却死死地吻住童晓芳的嘴,仿佛生怕有半点声音从嘴边泄出来让屋里的男女听见。
“把那个……拿出来吧……嗯……快点……我要……你们都……进来……用力……深一点……嗯……对……”
屋里面柳婷婷的呻吟声越来越高了。
赵霞
霞儿不是第一次听到柳婷婷唱歌,但是她是第一次听到柳婷婷叫床。
现实生活里,她只听过自己的声音还有童晓芳的,但是她知道,每次童晓芳和自己在一起时,她都很克制的。
所以,她觉得柳婷婷的声音让她中毒了。
她整个人被童晓芳从后面抱住,T恤衫已经被童晓芳拉下来,一个圆润的肩头,连同雪白的手臂和鲜嫩的乳尖袒露在月光下。童晓芳的唇,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肩头和颈窝。
“插进来……一起……插进来……”
柳婷婷的呻吟很放肆,霞儿感觉自己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她忽然有点冲动,喘息着挣脱了童晓芳的亲吻,怯生生地把门稍稍推开,然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婷婷身后的大男孩一点点把一个粉红色的硅胶蛋蛋从柳婷婷的肛门中缓缓取出来。
“你……从我后面……屁眼……嗯……对……就这样……太好了……太好了……好满……你也……接着动,别停……对……咬我的胸……我喜欢……狠狠地咬我……”
柳婷婷双手撑在床上,下面的男生扬起头来咬住她硬挺的乳头,下身的家伙打桩般地在女孩湿淋淋的阴道里肆意进出,而身后有着同样面孔的男生则扶着胯下勃起的东西,一点点插进女孩还没有完全闭合的肛门。被两个皮肤稍显黝黑的男人夹着,月光下,柳婷婷的白皮肤上似乎罩上了一层光晕。
霞儿觉得柳婷婷看见她了,那一秒,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呆住了。
有人从后面解开了她牛仔裤的扣子和拉链,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小木偶似的,僵硬地把牛仔裤脱掉了。
“芳……我现在可以……自慰吗……?”她问。
她没听见童晓芳的回答,她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她终于靠着门缓缓坐下去,本能地把一只手含在嘴里吮,另一只手则开始在自己下身用力的揉搓,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光下激烈交合的三个男女。
霞儿知道这没有童晓芳给她的好,但是,总好过没有。她觉得自己好难受,但是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霞儿,过去,加入他们。”
童晓芳的声音在霞儿耳边低低地响起来,霞儿怔怔地回头,看着身上已经脱得仅剩一条黑色蕾丝内裤的童晓芳正朝着自己点头。
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而且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但她终于点了点头,站起身,一步步地,浑身僵硬的走到正在那个柳婷婷身后剧烈抽插的男生身后,轻轻把自己赤裸而滚烫的身体贴在了男人背上,开始用鲜艳的嘴唇在他的颈间舔吻。
——原来,男生的皮肤是这个味道的。
“你是……”那个被他亲吻的男人身体缩了一下,他回头看的时候,霞儿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是一件礼物……”霞儿的脸颊绯红,在男人身后跪下去,一只手摸着男人的屁股,往前推送,“继续,就这样插婷婷……我喜欢看你这样子……”
“霞儿……芳……嗯……你们……好慢……他们俩弄得我好舒服……不行了……我高潮了……拔出来……都拔出来……好涨……我要来了,我要……”
霞儿从男人身后依稀看到柳婷婷迷离的眼神和她被汗水粘在脸上的碎头发。在两条阳具退出去的一刹那,霞儿看到一股股炽热的春水从这个马尾辫女孩的两腿间一下子溅出好远。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好舒服……”
柳婷婷呻吟着躺下去的时候,霞儿觉得自己似乎也随着她瘫软了。她感觉身体不断的抽搐,眼睛眯着,依稀看见童晓芳已经走过去,俯下身,手握住地上仰卧的男人那根怒火朝天的可怕东西,想都没想就把嘴唇贴到他嘴上去。
躺在地上的柳婷婷懒懒地向旁边挪了挪身子,似乎是想给童晓芳一个落脚的地方。
“霞儿,这个是我的,那个给你。”霞儿看着童晓芳抬起头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精致的女人露出她没见过的冲动样子,她呆呆地看着童晓芳把蕾丝内裤拨到一边,自顾自地坐到了依然仰卧的男人身上,让那根还沾着柳婷婷爱液的大家伙深深地没入自己的身体,舌头在男人竖起的乳头上轻轻舔弄,腰肢随着大幅度地扭动起来。
霞儿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童晓芳的表演,她知道她的脸红透了,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只是,那根在眼前晃晃当当的东西是什么?那条肉棒顶端那个通红的发亮的东西,好可怕……
——可是,赵霞,你不该退缩的,你没办法停留太久。而人这一辈子,总该做些疯狂的事情不是吗?
霞儿对自己说。莫名其妙的,冰场上洛卉卉的鼓励在她耳边响起来。
“霞儿,眼睛看着前面,保持呼吸,别害怕,往前进……”
——既然已经做了这么任性的事情,又为什么不再疯狂些?赵霞,或许,你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吧?
她对自己说,于是她微微闭上眼睛,尽力地张开嘴,学着电视里她看到过的样子,想把那个大家伙含进去。
“美女……我快坚持不住了……咱们直接来吧。”
那个男人气喘吁吁地扶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柔弱无骨的纤细身体拎起来。
那一刹那霞儿怕极了,但是她知道不应该给自己退路的。
所以,她把身体贴在男人身上,忽然咬了咬牙,在他耳边说,“大哥哥,对霞儿……狠一点……好吗?不要太温柔。”
她没听到男人的回答,只是感觉身体猛地被他一抛,就不由自主地仰面朝天倒在了床上。
男人的两只手猛地分开她的两条大腿,想也没想便深深地插入,那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遇到了一点点什么阻碍,但至多半秒钟之后,他就只是一鼓作气地深入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霞儿的身体猛然一缩。她想叫,却终于硬生生地咬紧牙关,把呻吟声憋在喉咙里,只是发出了“呜呜”两声闷哼,尖锐的指甲却在不经意间深深刺入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后背皮肤里。
——单程票……赵霞,这是你的选择,我知道你不会后悔……可是……这样的话,你还能停留多久呢?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孙莉
“莉莉,这次,会在这里呆多久?”孙莉有点诧异地发现,问这句话的时候星儿哭了。
她忽然很心疼,因为从前,她很少见到星儿哭,所以她面对着星儿跪着,抬手把星儿的眼泪擦掉了。
“我也不知道……至少今天晚上我哪也不去了。”她说着,忽然觉得有点冲动,想把憋在心里好久的东西吐出来,“星儿,知道吗我好累……如果,有一天,我和楠楠、笛子做了一样的事情,你会意外吗?”
“不会意外……可是我可能会哭……虽然我知道,都是大家自己选择这样的,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幸福,但还是会……”陈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用手把自己的乳房托起来,用两个硬硬直竖的乳头去摩擦孙莉的乳房,“莉莉,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哭,楠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她没说清楚但是我知道她是在告别,我没哭,只是让她走好;早晨去看楠楠,她脸朝下自己孤零零地卧在她楼下,我没哭;中午,我看着张睿在我面前把肚子剖开,看着她的肠子流出来,看着她断气,我也没哭……莉莉,我每天晚上都会喝格瓦拉狂想曲的,可是每个清晨都还会醒过来……”
火热的眼泪滴下来,打在孙莉白皙圆润的肩头上。孙莉的眼圈红起来,默默地抱紧星儿的身体。星儿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稍稍把屁股抬起一点,方便孙莉把一条腿插到她两条腿中间。
“星儿,我想要你……今晚……就咱们两个……”
孙莉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她松开陈星的身体,双手撑住浴缸边缘,尽力地把胯向前顶。两枚充血勃起的阴蒂撞在一起,她们都开始呻吟了。
“哗啦。”星儿的身体在水中挣扎了一下,把上身再次朝孙莉贴上去,两个人的腿紧紧缠在一起了。
“莉莉,给我吧,给我吧……今天一天,看着一群记者围着楠楠的尸体拍照,看着张晨挂在那里,看着张睿就在我面前把肚子切开,我一直都好想要……我从早晨一直疯到现在,让同学们画我的裸体,自慰,喝尿,让两个男人一起上我,和新认识的女孩子上床……很舒服很刺激,我喷了好多次水……但是现在我还想要……高潮的时候,我能知道死是什么滋味的……莉莉,我心里空空的……我好想死……我想她……”
孙莉知道星儿喝的那种特殊的鸡尾酒是什么,她知道星儿醉了,但是她不知道星儿今天晚上会不会死掉。
她忽然觉得有点无助,所以把星儿的背紧紧箍住了,然后用尽自己的力量去让彼此的下身接触——太熟悉彼此的身体,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让对方颤抖,或者融化。
——星儿,我们都是离死亡很近的人,可是别走,星儿,不要像笛子一样飞走,不要,至少今天晚上不要。
她忽然狠狠地用自己的阴蒂贴住星儿的阴蒂开始摩擦。
——星儿的身体紧绷起来,一下子向后倒过去,溅起一大片的水花,然后就是大股大股的春水从她的洞口泄出来,一小部分和浴缸的水融为一体,更多的则溅到了孙莉的脸上。
孙莉没去擦这斑斑水渍,只是盯着这个平素似乎对什么都事不关己的女孩子,看着她像个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小女生一样开始大声的哭泣。
——或许我们不彼此相爱,但是,我们一定是相互需要的。
孙莉想着,朝星儿把双臂张开来,而星儿就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
“给我吧……星儿,插我……插进来吧……星儿……哭吧,哭出来……我知道……没关系,闭上眼睛,把我当成她就好……”
孙莉捉住了这个还在哭泣的女孩子的手,分开腿,引导着她的手指插入自己的身体。
充满的感觉让她深深地吸气,她睁大眼睛,看着星儿那双泪眼。
“星儿,嗯,痛快地哭出来吧……给我……让我飞起来……”
陈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大声地抽泣,手指却有些粗暴的快速在孙莉的蜜穴中进出,带起一朵朵的水花。
孙莉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呻吟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她终于也把手探下去,开始插星儿了。
这个夜,一刹那的彼此拥有,不知何时便会消逝,于是只能珍惜当下。
她感觉自己的腿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终于把头仰起来,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
她也开始哭泣了。
……
“莉莉……对不起,我刚才,我把你……”
“星儿,我知道,我愿意,我想这样……亲我……再亲亲我……”
一个缠绵的深吻之后,两具泛满绯红的身体,在水中如婴儿般轻轻相偎。
月朗星稀,夜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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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幸福 Happiness]
杨楠
“谢谢你。”
这是这一度的激情过后,杨楠听到那女孩说的第一句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女人会在做爱之后对刚刚蹂躏过她的男人说谢谢。
那个纤细得有些让人怜惜的女孩此刻正软软地偎在男人怀里,止不住地娇喘——他并不知道他哥哥,那个马尾辫女生还有后来进来的那个短发御姐什么时候去了另一间房间,但总之他今天觉得很奇妙。
如果不是中午时他哥哥打电话来吹牛,如果不是他们打了那个赌,他今天下午原本应该去图书馆上自习,然后去健身房,然后打了晚饭吃,躺在床上看看《心理罪》,和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吹吹牛打打屁或者上网看看小黄片,再让他家五姑娘帮他射一发出来就睡觉的。
可是今天,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处男了,而且,一天之内,做了好多次,前后三个女人,或许一会那个短发御姐会是第四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做了太多次的缘故,刚才那一次他的时间格外的长,发射之后,他似乎还没有软下来,于是便留在那个女孩身体里面。女孩的长腿盘在他的腰间,软玉温香,弄得他很是受用。
“谢谢你。”杨楠又听见这女孩这么说——她说她叫什么来着,霞儿?
“谢我什么?”他搂着女孩瘦削的肩头——这是他今天经历的第三个女孩子,也是最为纤细的一个。如果说陈星是妩媚放肆的,柳婷婷是随性不羁的,那么这个女孩却好像是个邻家女孩一般,青涩可人,带一点点的娇羞,纯得像是《第七个读者》 里的陈希。
杨楠实在觉得这女孩不像是来玩一夜情的,但那又怎么样,他也不觉得自己像是来玩一夜情的,但他还不是已经和三个女人做过爱了?
他忽然想确认一下她的名字,或许几分钟之后,杨鹏那个家伙就会来要她了,她也会把自己的身体贴上那家伙的身子,告诉他对自己粗暴一点儿,或者下次是温柔一点儿吗?
“对了,你叫霞儿是吧?”他终于问。
“嗯,我叫赵霞。”女孩把脸埋在他胸口,小脸红扑扑的,抿着嘴笑,“你的名字是杨楠?”
“嗯,我哥叫杨鹏,”他说,又忙不迭地补充,“他其实只大我不到半个小时。”
“嗯,杨楠哥哥。”霞儿眯起眼睛,低低地重复他的名字,“我会记得你的,你是霞儿的第一个男人呢。”
“第……一个?”
他一怔,一下子抽身出来,才看见床榻上鲜红的血,忽然之间,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喂……丫头,你……玩太大了吧……你怎么?你怎么?”
看着他逃开的样子,霞儿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缩到墙角,把身子蜷起来,却还是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没事的,杨楠哥哥。我说了,我是一件礼物……不需要你负责任的……芳和婷婷和你哥应该在另一间卧室呢,你过去吧……刚才你弄得我好疼,但这是我自己要的,芳说,第一次会很疼,如果同伴不坚决的话会更疼的……果然,到后面就很舒服,谢谢你……杨楠哥哥,真的谢谢你给霞儿这么好的体验,只是霞儿没有经验,没法让你舒服……霞儿有点乏了,不陪你过去了,如果你哥想过来和我做,我在这边等他。对了,你和芳还没做过,她比我漂亮,对这方面也有经验得多,会让你很舒服的……”
“你闭嘴!”他忽然吼出来。霞儿似乎被他吓到了,一下子停下,然后,默默地垂下两行眼泪来。
杨楠一下子扑上去,一把把女孩揽在怀里,“赵霞,告诉你,我杨楠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不管你怎么想,一夜情也好,不在乎自己的处女也好,拿我当破处的工具也好。既然你给了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任到底。”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然后,她忽然把头埋到双腿间,瘦削的肩膀耸动,开始低低哭泣。
这让杨楠觉得更加手足无措了。
“诶……我说……霞儿,你别哭啊……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说你……我操……唉……”他愣在那里抓耳挠腮,满脸涨得通红。
哭泣中的女孩却嗤地一声破涕为笑。
“你又哭又笑的,到底怎么了……”
“杨楠哥哥……你着急的样子……蛮可爱的。”霞儿把脸抬起来,嘴角在笑,眼泪却还在流,“我不是伤心,我是开心……杨楠哥哥,虽然真的不用你负什么责任,但是听你这么说,霞儿心里一下子觉得好幸福……”
说着,她忍不住又开始啜泣。
他没再说话,只是坐到这个女孩身边,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半晌,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杨楠哥哥,谢谢你,我好多了,你……过去吧,芳……就是刚才和你哥哥做的那个姐姐,她真的可棒了。”
“我哪也不去。”男孩有些执拗,“赵霞,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之前可能荒唐,但是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真的不用……”霞儿稍微有些焦急,“我……”她想说什么,却忍住,半晌才说,“我又没答应你。”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追你好了……”男孩笑着贴近女孩的脸。她似乎被他的胡茬扎得有些痒,于是边笑边逃命似的躲开。
然后,她又缩在墙角了。
“估计一会你哥哥和芳做完,就也会过来了。”霞儿的声音变得很轻,脸也涨得通红,“你不过去,难道又要你俩一起?”
“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碰你。”杨楠从后面搂住霞儿纤细的腰,“我哥那家伙要是来了,我就把他轰出去……除非……除非你自己想。”
这句话出口,两个人一下子沉默。
“嗯,我想……”半晌,霞儿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哦……”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那,要不要我去叫他来?”
“我说……我想你再陪陪我。”女孩的声音细若蚊鸣。
“坏蛋!”他一下子放松,笑着把霞儿扑倒,抬起她一条纤细的手臂,去舔她的腋窝。
“好痒……不要……讨厌死了……”霞儿痒得身体乱颤,“而且,还没刮……”
“我喜欢,好可爱。”他不再舔了,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拨弄女孩淡淡的腋毛,听着她的呼吸开始渐渐粗重起来。
“杨楠哥哥……这次……温柔点,好吗?”
“嗯。”
“还有……”
“还有什么?”
“刚才,我看着你插婷婷后面……我也想要……”
“你不怕?”
“不怕,我想给你……我说了,我是一件礼物……”
“这件礼物现在要变成我女朋友了……那……我进来了?”
“我可没答应你……”
“那我不进来了。”
“不要……我是说……你坏死了……啊……”
“霞儿,你又疼了?”
“嗯……杨楠哥哥……还是有点疼……不过……好舒服……给我吧……”
红蝶
——那一刀好疼,可是也好舒服。
可能是起落架和地面接触的震动,让红蝶腰上的伤口又疼了,所以,这也让她又醒过来了。
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从杨梦菡肩上移开,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牵动了腰间血已经干结的伤口,她疼得咧了咧嘴,皱了皱可爱的眉毛。
可是,她又湿了。
她偏过头去看靠窗坐着的杨梦菡,发现她正怔怔地盯着窗外——天空依旧黑暗,只是在尽头,有一抹浅浅的鱼肚白。
“梦菡,你在想什么?”她轻轻碰了碰杨梦菡的手肘。
“哦,没事……”杨梦菡的身体明显地缩了下,把那个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瓶子塞到包里,才放松下来,“没事,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感慨……。”
“我去办手续,你自己小心,不要再惹事了。”
冰冰站起身,冷冷地打断了杨梦菡的话,甩下这一句,便离开。而杨梦菡也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捏紧了她的黑色手包。
红蝶看了看冰冰的背影,伸了伸舌头,却没有急着动,只是看着身边的人陆续走过去。
“那个女人的尸体,我要运走。”她附在杨梦菡的耳边轻轻说。杨梦菡似乎想问为什么,却终究忍住没说话。
红蝶也没理会,又坐了一会,直到身边的人几乎走干净了,才站起身去行李架拿箱子。胳膊抬起来时,腰间伤口的疼痛让她轻轻吸了口凉气。
“大小姐,真是看不懂你……”杨梦菡摇摇头,起身帮她把箱子拿下来。
红蝶又看到她的腋毛了。
“你对我有兴趣?那下飞机咱们一起?一会我的司机会来接我,还有,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别忘了。”
她说,伸手握住了那只纤长冰凉的手。
“小蝶,手续办完了,快走吧。”
红蝶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冰冰扯住了,但是她没有动,只是把拉着杨梦菡的手又抓紧了,用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盯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嗯,下飞机再说。”杨梦菡终于朝她点点头,表情里带着几分紧张。
她笑起来,跟着冰冰起身,用力从冰冰的手里抽了手出来,拉起了自己的银色RIMOWA箱子,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开杨梦菡的手。
走过舱门的时候,门口迎候的瓜子脸空姐望着这一行三人,深深地点了点头,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弯腰鞠躬说再见。
红蝶忽然觉得杨梦菡的手心被冷汗湿透了。
江馨月
江馨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全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当然,不只是汗。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睛,感觉咽喉有些烧痛,咳嗽几声,半坐起来。
一杯水恰到好处地递上,她接过,浅浅喝了几口,然后看着身边的红头发女孩苦笑。
“小滢,几点了?”
“五点了,老婆,你睡了好久。”崔滢的声音很轻。
她发现崔滢在盯着她的脖子看,眼光之中满是怜惜。刚想开口问,崔滢已经把一面小镜子递过来。
江馨月朝镜子里看,镜中人那洁白修长的颈子上,是一条深红色的勒痕,然后她转过头,看着崔滢有些血丝的眼睛和桌上的烟灰缸。
“小滢,你……一直没睡?我害你担心了……我昏过去了?”
“傻瓜,我才没担心你,只是今天……我有点舍不得睡呢。”崔滢纤细的身体钻进被子底下,轻轻把江馨月拥到怀里,“我和那个帅哥把你放下来的,他似乎是个行家,他说,再有三分钟,你就坚持不住了。”
“是吗?”月儿苦笑,“我还真不争气呢,……我记得……我好像尿出来了……”
——崔滢,知道吗?我其实不想被放下来的,那样的话,该多好。
她想,但是没说出来。崔滢的身体仿佛一条光滑的大鱼,一下子贴上来,把她紧紧抱住了。
“月儿,你当时好美……你尿出来时,我高潮了……你那时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辈子吗?”江馨月重复着,忽然有些落寞。
——一辈子,对我们来说太短了。
她不想再想这些,于是她问,“对了,那帅哥他人呢?走了?”
“嗯,看你睡下他就走了,大概是怕真的出了极端情况脱不了干系吧,他求生欲蛮强的。”崔滢微笑,“他倒是给咱们俩各留了四个字。”
“给你的肯定是生日快乐,”江馨月偎在崔滢怀里,手指在她翘挺的乳头上轻轻撩拨,把她乳环上面那个小铃铛拨得叮当作响,“给我的呢?”
“注~意~安~全~,嘻嘻……”崔滢满脸是笑,手探下去,经过那一点点稍稍稀疏的柔软毛发,摸到月儿湿淋淋的溪谷。
“叶公好龙……这家伙走了也好,这个晚上,我不想别人陪你……哎哟……”江馨月没拒绝,熟悉的手指,熟悉的方式。她开始喘息,这次她的呼吸没有再被限制,“崔滢,今天晚上好好爱我一次,明天,你……那个的时候,我会在你面前……”
“老婆,小凌的那个网站更新了,记得她有告诉你去看看的。”崔滢打断了月儿的话,在月儿下身抚弄的手没停,另一只手却把手机递上来。
江馨月的眼睛有些迷离,她原本想闭上眼睛好好享受的,但是她不想拒绝崔滢,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来一点,边把手机接过来,边看,边把腿分开了一点,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崔滢的手背向里推,示意她继续。
淡紫色的页面上,是那十行可爱的童谣——眼神停留在最后一行的时候,江馨月抽了一下鼻子。
“一个小黑人……”她的嘴唇有点发颤,“这个……简直就是为我定制的……你想……让我参加?……别,别停,要我……要我……”
“嗯,”崔滢的笑容很灿烂,“我很好奇,但是我自己没法参加。”
“可是……咱们说好的……”江馨月忽然有些焦急,“崔滢,你不许反悔!”
“没关系,我有办法。”崔滢忽然微笑,把嘴贴近江馨月的耳朵,低低地说了几句。
“崔滢,你说真的?”江馨月咬了咬牙,眼光之中忽然有几分少见的锐利。
“嗯,当然没问题的,我们会在一直在一起。”崔滢咧开嘴,笑容很灿烂,“我发誓,如果骗你的话,我崔滢不得好……”
“别胡说……”江馨月把手抽出来,一下子堵住了崔滢的嘴,“你说的,月儿都信。你说的,为了你,月儿也都会做。明天的事情月儿都答应了,这件事,就更算不了什么了。”
说着,她笑起来,用力地把崔滢的手机抓住了。
崔滢
——崔滢,你是个胆小鬼,你老婆比你勇敢多了。
看着月儿抿着嘴按手机的样子,崔滢忽然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当然她没有,而且,她要笑才对。
“喂,老婆,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我太任性了……”她问着,眨了眨发潮的眼睛。
“傻瓜,我喜欢,如果你不任性,就不是你了。”月儿抬起头来,笑容温婉如月,“小滢,月儿最后也要任性一把,可以吗?”
崔滢没说话,这句话其实问得她有些慌乱,她实在不知道月儿会提什么要求。但是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的party人会很多,有我想见的,也有我不想见的,”月儿看着她,表情平静,“但是,既然答应了Tiana她们,月儿都会替你招待好。但是,从现在开始到中午开业,月儿谁也不想见,只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会是月儿最幸福的时候……现在,我要你看着月儿,看着月儿现在就把想要的礼物送给你……然后,好好给我一次,用咱们喜欢的方式,好吗?”
她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崔滢的眼睛对望,眼圈一点点地变红,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当然好。”崔滢笑着点头,她把那只空着的手伸到被子里,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很疼,应该的。
想着,她起身,从衣柜上拿了条里外都带有假阳具的皮裤,就在月儿面前分开腿,皱着眉毛,把内侧的一头一点点地插进自己的下体。
“月儿,你看……”她说。
月儿没回答,她只是坐在床上,就那么看着崔滢开始把那根硅胶阳具插进去,然后便低下头,抿着嘴唇,眼神专注,手指在手机上飞动,开始认真的填写表单,一行行字,快速地输入。
她乌黑的长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月儿,知道吗?你好看极了,而且你比我强多了。一帆风顺的人,和在逆境里熬出来的人,哪个更勇敢呢?
——还好刚才那男人走得早,他再晚半分钟的话,我就坚持不住,只能在他面前抱着昏过去的你哭出来了。
——老婆,我知道你想什么,只是,我做不到,我害怕。
——伍凌,如果你对我说的是真的,或许……
崔滢想着,手往里推——这个双头阳具属于进攻方的那头很短,但是,这次她插得很慢很慢。她不知道月儿什么时候会抬头,但是她希望月儿能把她每一个动作细节都看清楚。
——月儿,还记得咱们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皓腕……凝霜雪……”
随着那个硅胶阳具的深入,崔滢开始低低的吟诵,其间间杂着粗重的呼吸和低低的呻吟。
她始终盯着床上的月儿看,看着月儿捧着手机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小滢,看到了吗?你的月儿……月儿……马上就要买到单程票了……按你想的……参加这个游戏……最后……把自己……”月儿心有灵犀似的抬眼看她,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呜咽,随着一声低低的抽泣,一滴滚烫的泪坠下来,把手机屏幕打湿了。
“我的月儿……嗯……我在看……我在看……”崔滢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好像在被灼热的火焰炙烤着。她终于把系带在腰臀间穿戴好,手握着凸起的另一头,开始搅动。
这让她湿了,但是还不够,她想让月儿听见来自她身体的,那种水的声音。
咕滋,咕滋……
“老婆,我在看着你,我湿了……你听……我湿透了……我准备好了,我等你,我会等你……”
江馨月
“请注意,这不是游戏,而是生命的严肃抉择,确认要参加这次单程旅行吗?或者说,想知道生命的真正意义吗?”
画面上,栗色头发的小女人笑容甜美,声音熟悉,明快却郑重。
“其实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让她开心,所以,她喜欢就喜欢,她想知道,我就来替她知道。”点下去的时候,江馨月在心里说。
——想不到,这个绞环最后会这么用,崔滢,只要你喜欢,就什么都好。我会做到的,当然,我都会做到的。
——这张车票,这个绞环,这句歌谣,还有这个结局,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把手机向着崔滢摇了摇,确保崔滢看清上面的内容。
歌谣的每一行第一个字都稍微大了些,形成一个从十到一的倒排顺序。五分钟之前,只有中间“五”开头的那一行是黑的,而现在,“一”开头的那一行也变成黑色的了,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名字——白燕。
“小滢,你是六点出生的,所以,这是月儿给你的生日礼物,很准时……你……喜欢吗?”她问,嘴唇颤抖,眼神火热。
“喜欢,喜欢……我喜欢……老婆……我好幸福。”江馨月忽然发现,这个爱笑的红头发女人把嘴巴捂住,开始泫然而泣了。
——崔滢,想哭就哭吧,为了我。
——谢谢你,其实,你对我真的够好了,我不后悔的。
“我也是,崔滢,生日快乐。”她丢下了手机,忽然一下子扑上来,跨坐在崔滢身上了。
——真的,我真的好幸福,崔滢,我做得到的。
皱着眉坐下去,开始蠕动身体的时候,江馨月这样想。
一时间,燕舞莺歌……。
杨梦菡
杨梦菡觉得这只红蝴蝶自从下了飞机之后似乎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了。
“一直忘了介绍,她叫司徒冰冰,是我的闺蜜兼死党,同时也是我的护花使者。”红蝶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满脸是活泼的笑,“有你们两个保护我,我真的太幸福了。”
她忽然孩子气地伸出双手,同时把司徒冰冰和杨梦菡挽住了。
司徒冰冰有些无奈地向杨梦菡点了点头,她甚至笑了笑,当然,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礼节性的。所以,杨梦菡也报以一笑。两人的眼光相碰时,她再次感到司徒冰冰眼里的冷意。
——虽然那种紧张的感觉还在,但是我确实该走了。哪怕再有什么事情,下了飞机,也和我无关,应该是她们自己处理了。
她想。
“一会我不跟你们走了,还有些紧急的事情。”她随口说着,捏紧了手里的手包。
“哦……”红蝶的声音满是失望,“梦菡,需不需要我帮忙?我……”
“知道你神通广大了。”杨梦菡截住她的话,“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做,好了,我先走了。”说着,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可是你还……”红蝶一句话没说出口,却止住。
“你……别冲动……”司徒冰冰的喝声也响起。
杨梦菡一怔,停下脚步,抬头看那个挡在她们身前的白衣女人。
白色长裙,长长的秀发盘起来,映着一张秀气的瓜子脸,嘴唇有些苍白,微微颤抖——看似娇怯怯的身躯挡在三个女孩面前,像风中的一朵柔弱的兰花,但是眼神却森冷。右手里捏了个小小的遥控器。左手,把裙裾轻轻撩起一角,大腿上,森然绑着什么东西。
她的头是微微偏着的,耳朵后面,隐隐约约地,似乎是个五彩斑斓的蜘蛛纹身。
那个空姐吗?杨梦菡心里一惊,她终于知道那种持续的不安感觉来自哪里了。
她的手捏住了裤兜里的小梳子,而司徒冰冰却已经挡在红蝶身前,把手高高地举起来。
“喂,你别冲动!”她再次低喝,“这里人很多。”
“跟着我走,三个人有谁离开我两米之外,咱们就和这里所有人一起炸上天。”空姐的声音颤抖但坚决,说罢,毫无顾忌地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
那一刹那,杨梦菡想过出手的,但是她马上看到了那女人按在遥控器上的大拇指。
她知道,没可能的,现在主动权不在她们这一边。而且,那个女人——或者那只蜘蛛,不是在开玩笑的。在这个时候出手,或者放慢脚步,她们都会后悔。
杨梦菡忽然很怕那个叫做司徒冰冰的愣头青做傻事,于是她转过头想给司徒冰冰递个眼色,但是她发现,红蝶已经先一步在朝司徒冰冰摆手。
然后,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竟然一脸笑嘻嘻地朝着那个白衣女人快步追上去了。
红蝶
红蝶走上前去,轻轻挽住那女人纤细的手臂,把身体靠上去,就好像久违多年的好朋友,或者大学里的如胶似漆的闺蜜。
那女人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却没停下脚步。
“美女,我知道机场附近有片树林,知道吗,那里的风景也很美,如果死在那里,我会很开心的,毕竟人只能死一次。”红蝶的声音絮絮的,“陪我去那里吧,而且,我知道你也不想爆炸时伤了无辜的人的,对吗,Susan?”
“无辜的人?”那女人没有否认Susan这个称呼,“Joan就不是无辜的人吗?她要做的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知道。”红蝶的声音很低,表情却依然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Susan,真正要杀我的人是你,对吗?Susan,或者我该叫你……彩雪流苏?”
“刘苏是我的中文名字……”Susan忽然长长的吁了口气,声音变得长而慵懒,连脚步也随着放慢下来,“彩雪才是绰号,意思是《神雕侠侣》里的彩雪蛛,因为我最擅长的是毒。你们两个——”她忽然把声音放高了一点,眼神忽然一厉,掠过司徒冰冰和杨梦菡,语气冰冷,“两米,不许离远了,我的话不会说第二遍,如果是Joan,她不会允许我这样,但是,现在绑着炸弹的是我。方圆五十米的范围,不算多也不算少,够了。我不在乎多些人给Joan陪葬,她原本就喜欢热闹。最多我见到她之后,再和她说对不起,或者向她切腹赔罪。”
“喂,飞机上,你给小蝶的饮料里面……”司徒冰冰双目圆睁,脱口问。
“嗯,对呀,如果一切都按我计划的,那样会少死好多人。”刘苏慵懒地点点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不再理会司徒冰冰,只是眯着眼睛看红蝶的脸,“知道吗?原本,干掉你,我就可以就此洗手,拿到一大笔钱,然后陪着Joan离开……她想先在国内四处走走,然后,我们去阿姆斯特丹……”说到这里,她慵懒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柔软。
“但是前提是我必须死,对吗?”红蝶的声音低低的,“你们的规矩,还有,看来我是你的No.100?”她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望了杨梦菡一眼,看到她大睁的眼睛。
“对,杀手和猎物不可能都活着。”刘苏点头,眼睛懒懒地眯着,“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和Joan原本觉得你就是条欠肏的母狗而已。如果我不是做了那些背景调查,也不会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那Joan这个傻瓜也就不会不忍心。从前,每次接下单子的时候,她总会帮我看,告诉我哪些要接哪些不要接,当然,这次是没法选择的,我真后悔让她知道这么多。她知道你箱子里有多少钱,所以她对我说,这次要自己动手拿了你的箱子,然后就和我躲起来,毕竟这不是美国,如果我们躲到这边的山里面,估计没人能找得到……”
她自顾自地说着,言语间却渐渐森冷,“知道吗?Joan是在救你的命,用我们两个的命来赌,结果……”
“彩雪蛛,你杀了我给Joan抵命吧。”司徒冰冰忽然冲上来想把红蝶拉开,但是红蝶却把身子向刘苏的身体贴得更紧了。司徒冰冰显得很无奈,向前跨了一步,拦在这两个人前面,“你和我去旁边的洗手间,我把命交给你……毕竟,那女人是我亲手开枪打死的,让她俩走吧,行吗?”她说着,满面不甘地看了杨梦菡一眼。
“你的命很重要吗?”刘苏苦笑,用肩膀把司徒冰冰撞开,然后自顾自地挎着红蝶从司徒冰冰身边走过去。走出两步,她转头看向红蝶,“Cindy小姐,你不好奇是谁花这么大代价要你的命?”
“我不关心,我自己的事情,永远只会自己做主。”红蝶笑着耸了耸肩,一双眸子很明亮,“你很爱她,是吗?我猜,你们做的时候,她进攻你的时候多点?”
“嗯。”刘苏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但是她的表情却显然放松了一点点,“不过生活里不是,看着Joan似乎很强势,其实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很多时候,都要我照顾她。”
“比如杀人赚钱,帮她供应毒品?”
低声问出这句话时,红蝶感到刘苏那两道森冷的目光,这目光让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后背上一下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咬了咬牙,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你们都是瘾君子,对吧?你们两个都是。”
刘苏的眼神几乎可以直接杀死人了,红蝶感觉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是她没回避,反而抬起眼睛迎着刘苏看过去。就这样对视了将近半分钟,刘苏的眼神一下子放松了。
“你不是一般人,什么都瞒不过你,有一阵子,我不想看她不停地糟蹋自己,更想证明自己是能戒掉的,结果我失败了……”这个白衣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懒散了,她摇摇头,忽然抬起那只握着遥控器的手来。
那只手在空中摇了摇,并没有按下去,只是把盘在头上的头发破开。那颗美丽的头颅轻轻摇晃间,一头青丝泼洒而下。
“不能帮她走出来,就和她一起走进去,Fuck,你知道吗?High起来和她做的感觉,真他妈好,这样一点点的,和她一起陷下去……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猜你也碰过,虽然可能不多。”
“皮肤与年龄不相称的松弛,眼神的涣散,还有Joan手臂上的针眼,骗不过我的眼睛的。”红蝶对于她的问题不置可否,但是,她现在已经不再笑了。她把眼帘垂下来,声音也开始冷,“这东西很可怕,对于女人更是如此……你不该不知道的。”
“嗯,”刘苏呆呆地驻足,“你说得没错,不沾那个东西的话,其实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牵绊……Joan吸毒很久了,不可能戒掉了,其实原本我也知道Joan的命不会很长了,所以才想尽力满足她,否则,即便你有她保护——”她说着,眼光扫了一眼杨梦菡,“我想杀你,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红蝶点了点头,“你是专业的,我一直都知道,从我还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就知道。只是当时和现在,我的情况有一点点不一样……”她踮起脚,在刘苏耳边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我选座的时候甩开冰冰,原本是想成全你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只能改主意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把手挡在口边,“Susan,杀死Joan的是我,我知道你们逃不掉,所以还不如这样了结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欠你们的命,我会还给你们,但是,我还有点事情要做,而我不希望有遗憾,所以,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
“你……?”刘苏的眉毛皱起来,想说什么,红蝶却伸出一个手指竖在了Susan的嘴唇边,嘴却离开了她的耳朵,脸上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声音清亮,“Susan小姐,我想咱们四个该去小树林了,在这里呆长了我怕我的司机会着急。我的车在外面,咱们……”
“Joan,”刘苏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凛冽,“她现在在哪里?”
“她走得比咱们都早,我知道你想见她。”红蝶笑起来,她现在又变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学生了。
“现在想想,如果最后是我自己安排,未必能有你安排得好。”刘苏苦笑,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她其实说过想和我做邦尼和克莱德的,但是我总是狠不下心……接着!”她说着,随手把遥控器向司徒冰冰一抛,后者想也没想就接住,满脸都是紧张。
“男人婆,你捏我的东西捏得这么紧,不怕我下毒,把你化成一滩水吗?”刘苏的声音依然懒洋洋的。司徒冰冰一言不发,表情有些慌张,却把遥控器捏得更紧。刘苏似乎是被她逗笑了,“好啦,骗你的,上飞机时就看出来你是头缺乏幽默感的笨牛了,如果哪个女孩子爱上了你,这辈子一定惨透了。”
红蝶看着手足无措的司徒冰冰,忽然捂着嘴笑出声音来了。
刘苏
刘苏忽然觉得这个Cindy的笑让自己很舒服,比看她主演的电影舒服多了。她忽然有点期待后面的事情了。
“知道吗?”她开口,“从前我蛮怕死的,怕自己死,更怕Joan死,所以,每次杀了人,我也不想他们的尸体留在世上,看着就害怕。但是你让我发现了一件事,比起我们那样苟且地活着,可能死亡更值得期待。”
“才不是呢。”这个短头发的女孩笑容更灿烂了,“因为活着,你们才相遇,一起生活,开玩笑,打闹,做爱,那都是因为你们生命的存在,不是吗?”她伸手,递上来一把车钥匙,“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对Joan……”她忽然有点迟疑,她原本想说人生对Joan是不公平的,可是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起染成金发的自己被Joan压在床上狠狠摩擦的样子来,而这个场景让她想笑了。
“这个世界很残酷,命运也很爱作弄人的,但我们至少还有一点点能力,来主宰我们自己的生活、尊严、美丽和幸福。活得开心,死去就也会了无牵挂。潇潇洒洒,才是最快乐的。不知你是不是同意,但至少我是这么想……”阳光下,Cindy那张带点婴儿肥的可爱脸庞上,表情忽然少有的郑重,那双眼睛湿润地闪着光,把手里的钥匙又向前递了递。
刘苏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了,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把钥匙接过来了。
“那我们就借你的车用用,Cindy。”她想抽手,而那只手却被这个女孩握住了。
“小蜘蛛,Cindy已经退出舞台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彩雪蛛网上的一只可怜兮兮求饶命的小蝴蝶。我记得金庸说过,彩雪蛛的蛛丝也有毒的,所以估计我也命不久矣,活不过一星期了。”Cindy的声音很明快,但是刘苏却从她眼神里读出了另外一句话。
——我答应你的事情是认真的。
“小蝴蝶,谢谢你。”
“嗯,小蜘蛛,你要走了,所以我要求抱抱一下,再在你怀里对你说走好。”这只小蝴蝶一脸认真,把她的翅膀张开了。
身体相贴的时候,刘苏忽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耳边那女孩子的气息也是。
“走之前,能告诉我件事情吗?”
“只要我知道,那么,我也有事想拜托你,我觉得你能帮我们的……”
她们就那么抱着,紧紧地暖暖地。
当然,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司徒冰冰
司徒冰冰很想知道红蝶在和这个女人在耳语什么,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
她只看见这两个人的嘴唇相互贴着对方的耳根,笑容从两张美丽的容颜上浮现,仿佛是一对小别胜新婚的情侣。她们似乎这样说了很久,红蝶用手臂勾住了刘苏的脖子,四片鲜艳的唇相碰,也不顾周边人来人往的侧目,就这样开始口舌交缠地亲吻。
司徒冰冰呆呆地盯着她们两个看,她觉得自己有点眼热心跳,但是很奇怪,她一点都没担心这只毒蜘蛛会用这个吻把红蝶毒死。
两个人就这样吻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嘴唇上扯出一道晶莹的液线,司徒冰冰觉得这线仿佛蜘蛛的丝。
“小蝴蝶,我该走啦,谢谢你……”刘苏懒懒地抹了抹嘴,眼睛眯起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谢谢你才是,小蜘蛛,你亲得我湿了。”红蝶微笑,“其实我现在蛮想你陪我去次洗手间的。”
“我也想,可是我怕Joan吃醋,从前,如果和别的女人做爱,我都是和她一起的。而且,她也等我很久了……就这样吧,我走了。”刘苏说着,便转身,自顾自的走开去,嘴里哼着什么轻快的曲调。
哗啦一声,什么东西从这女人大腿根部滑下来,落在地上。
司徒冰冰抢上去,一把捡起来,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然后轻轻吁了口气——再抬头,彩雪蛛的身影已经融在了人群之中,而红蝶也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前面就是举着牌子迎接亲朋客人的一大群人。
“小蝶……”她举步追过去,却在一瞬间呆呆定住,怔怔地望着那个戴了顶棒球帽,在迎候区拉着红蝶双手的长头发女孩。那女孩似乎也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愣愣地抬起头来。
“司徒冰冰,你这个大白痴大笨牛!”女孩怔了怔,也不管保安的拦阻,一头扑在还愣在门里的司徒冰冰的怀里,挥起拳头在她胸前狠命地捶打了几下,然后狠狠地搂住了她的细腰。司徒冰冰寒霜一般的表情一下子融化。
——小北,那当然是小北,可是你怎么……
司徒冰冰忽然觉得自己没法思考了,她猛地把小北抱起来,任小北用手臂挂着自己的脖子,把双腿缠在她腰上。
然后,她捧起这个女孩的脸庞,开始旁若无人地深吻,就像刚才的红蝶和彩雪蛛一样。
杨梦菡
杨梦菡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当然,那是红蝶的手。
“梦菡,今天大家都是幸福的,不是吗?”红蝶看着吻在一起的冰冰和小北,轻轻拉了拉杨梦菡的手,眼里光彩灿然,“梦菡,你还欠我东西,别忘了……至少,陪我们喝杯咖啡,我怕咱们分开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望着红蝶的眼神,杨梦菡心里忽然一颤。
——这个女孩,她是谁?在想什么?她话里的意思是……
杨梦菡觉得自己对眼前这只灿烂的红蝴蝶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过去。
至少,作为另一只蜘蛛,她现在一点危险的感觉也没有了。
刘苏
刘苏费了很大力气才按下了手里的按钮,其实她觉得按车钥匙不比按炸弹按钮轻松。
停车场角落里那辆黑色的宾利开始朝她眨眼睛,明晃晃地很是显眼。走近的时候,刘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她觉得这比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紧张多了,当然,更比她第一次做爱的时候紧张多了。
手碰到车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刘苏忽然不敢去拉开车门了。
——Joan正在里面睡着,我这样开门会打扰她吗?她一向爱睡懒觉的,每次叫她起床她都会生起床气的。
她问自己,然后她摇着头苦笑了。
——刘苏,原来你这样杀人如麻的人也会踌躇,大概这就是所谓近乡情怯吧,谁知道。
刘苏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把车门拉开了。
金色头发的女孩靠坐在后排座上,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见那双蓝眼睛,她睡得好像荆棘森林深处城堡中沉睡的公主,只是,吊带衫和牛仔热裤上的那两处伤口仍在,鲜红而显眼,有着浓烈的血腥气。
——Joan,或许比起睡美人,你更喜欢做Bonnie,原本我想,如果被组织发现了,就和你一起死在乱枪下面,总之,我是没有勇气对你开枪的。
——所以这样才好,我看见你在咽气的时候笑了。
——我们会是幸福的,嗯,Joan,或许你早就知道了。
——相信我,我们是Joan和Susan,女版的Bonnie和Clyde,而不是Baise Moi 里的Manu和Nadine。不应该再有人打扰咱们两个了,所以,去个咱们想去的地方吧。
——去哪里呢?这辈子应该没机会再带你去坐“加州尖叫” 了,不过,也好,起码你不会再在我身边被吓尿一次——虽然今天在飞机上我知道你尿了。
——别打我,Joan,我知道你不是害怕,只是尿道比我短,对吧?
——唉,其实好想你现在跳起来打我一顿再强奸我一次呢。
——嗯,对了,你说想再去一次Wreck Beach 和我做一次爱的,虽然这里不是温哥华,可是也没关系的,不是吗?
——Joan,我现在就想坐到你身边的,可是,再在后面等我一会儿,睡一觉,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哪怕你对我生起床气,最多惹你生气了我切腹谢罪就好。
——Joan,可惜没机会替你怀孩子,然后让你去看我们孩子的剖腹产手术了。不过,起码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从现在起,谁也不会再干扰咱们了。
刘苏坐进前方的驾驶室,从后视镜里望着沉睡的金发女孩,把车发动了。
音乐飘出来,刘苏被吓了一跳,但是当她听清这是什么歌时,她笑了。
“Vous avez lu l\u0027histoire de Jesse James(你听过杰西·詹姆斯的故事了吗)?
Comment il vécut, comment il est mort(有关于他的一生和死亡).
Ça vous a plu, hein, vous en d\u0027mandez encore(你喜欢它对吧?所以你又问了我).
Eh bien, écoutez l\u0027histoire de Bonnie and Clyde(那就再给你讲邦妮和克莱德的故事吧).
……”
刘苏开始微笑,她忽然觉得红蝶说得没错,生活是幸福的,有些是小小的惊喜,有些是小确幸,有些是难忘的点点滴滴,想起来都是甜的。
总之,车开动的时候,刘苏开始跟着哼了。
窗外的景物开始变换,从水泥森林到行道树再到漫长的海岸线。
“……
De toute façon, ils n\u0027pouvaient plus s\u0027en sortir(无论如何这次都无法逃脱了吧)?
La seule solution, c\u0027était mourir(死神正在等待着我们呢).
Mais plus d\u0027un les a suivis en enfer(邦妮和克莱德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Quand sont morts Barrow et Bonnie Parker(过上了再也无人打扰的生活).
Bonnie and Clyde, Bonnie and Clyde(邦妮和克莱德,邦妮和克莱德)……”
[newpage]
[chapter:2.3 I’ve said that 我说过]
王欢
宽大的练功房里,大提琴的声音飘荡。
高挑的女郎一袭黑色练功服,对着镜子,随着音乐投入地舞蹈,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黑天鹅——脚尖高高地立起,两条修长的手臂随着音乐仿佛翅膀般扇动,修长的脖子高高挺起来,表情带了三分凄然,也有三分不舍。
她在舞蹈,或者说,她在挣扎。
那只天鹅似乎拼了命想飞起来,但终于还是跪伏在地上,似乎肩上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把她的身体一点点压倒下去。随着音乐,每一振翅,都似乎将她仅剩不多的生命又带走一点点。
一曲终了之际,她跪匐在地板上,半晌,才缓缓起身,向着镜子里的自己,含着泪,鞠躬谢幕。
头低下去,好半晌才抬起来,和镜子里那两道目光对视。
镜子里那具女人的身体高挑而挺拔,头发是盘起来的,有宽宽的额头和纤细骨感的曲线。那张清丽的脸,稍稍有些苍白,唇有些厚,带了几分沉郁。
“王欢,就这样结束,你不后悔?”她问镜子里的自己。
“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说过的。”镜子里的她对自己说,然后,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于是王欢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罩,任一头青丝披散而下,甩了甩头发,从旁边的包里取出一根长长的尖锐簪子。
她把黑色的舞蹈服褪下去,望着镜子里的女孩,手有些爱怜地抚过自己赤裸的上身——脖子修长,肩头圆润,锁骨又平又直,乳房不大,但饱满,乳头是浅浅的棕色。
其实刺一下就够了,簪子头淬的毒,她是知道的,那是来自海南的箭毒木毒,哪怕伤口只见了一点点血,也不会再有救,当然,也不会很痛苦——许多年前,她就是用这根簪子,先后杀了五个人。
当然,那些混蛋都是杀人犯,所以他们都该死。
“王欢,你也是杀人犯,从前是,现在也是,所以你也该死。”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用左手把乳房托起来,右手紧紧地握着簪子,把尖端顶在左乳下方,深深地吸了口气。
簪尖顶在皮肤上,很疼。
“我的诺言吗?”她问自己,然后把眼睛闭上了。
刘苏
把针头从血管里抽出来时,刘苏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Joan,你说得没错,最好的东西,果然应该留给自己。”
她看着坐在沙滩上的金发女郎,痴痴地笑。海风把她凌乱的黑头发吹起来。
Joan垂着眼皮,没有说话,她的厚嘴唇翘着,似笑非笑。她左胸上那个穿透她吊带衫的血洞,已经有点发黑了。刘苏面对着她坐下来,抬起手,把Joan的吊带拉下来,看着那个穿过乳晕上方的伤口——窄,且深,这一刺,伤到了心脏,但又不是马上毙命,而是随着心脏的搏动,心肌上的伤口会一点点撕开,很专业的手法。如果不是下身也中弹的话,可能她会多活很长一段时候,或者,她甚至能活下来。
——像这样吗?如果是我的话,带着这伤可能能活二十四小时。
“嗤!”
她的一根手指一下子插进了自己的左胸,然后再拔出来,指甲的尖端,带了些衣服的纤维和细碎的肉。
当然,还有血。
手指抽出来好久,刘苏的白裙子上才有一朵血花缓缓的在左胸的地方绽开。
“我好看吗?这个伤口和你的伤口一样吗?”她问。
海风里,混杂了一点点的血腥气。远处有三两只海鸥闻到了,开始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Joan,放心,这些贼海鸥打扰不了我们,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像在悉尼歌剧院门口时一样,让这些家伙偷走你的汉堡包了。”刘苏贴着Joan的耳边说,胸口的新伤有些疼,但是她觉得还忍得住。
她把自己的白裙子向下拉了一点,把胸口的伤口连同自己的一只奶子一起露出来,然后拿起Joan的一只手,皱着眉,把那根冰凉的手指顺着那个伤口插进去,而她的另一只手指也顺着Joan的伤口插进去。
——穿过脂肪层,那些东西应该是黄色的,然后是肌肉,那应该是紫色的,然后从白色的骨头间隙穿过去。
碰到Joan的心脏的时候,刘苏忽然皱起眉毛狠狠地吸了口气,因为Joan插进她胸口的那根手指同样也碰到她的心了。
好疼,好疼,Joan,你摸到了吗?
还记得在格里菲斯天文台看日落时,我说过会让你摸到我的心的。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答应你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做。
她扶住了Joan的手指,但是把自己的手指从Joan的伤口抽出来了。
我们说过要做邦尼和克莱德的,虽然没有枪,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嗤,嗤,嗤!”
手指如刀,开始一下下刺进去。
胸,乳,腹。
一下,又一下,果决,毫不犹豫。
刺进那个冰冷的,穿吊带衫的金发女人的身体,也刺进那个火热的,穿白裙子的亚洲女人的身体。
——就当作子弹吧,你喜欢吗?我的Bonnie?
刘苏问着,她的身体没有大幅度的移动,因为可能只需要再一碰,她的心脏就会被Joan的那根手指刺穿了。
血腥味更重了,那些海鸥开始贼兮兮地在两人周围盘旋,但是不敢落下来。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人身上都多了十几处伤口,也有很多很多的血星星点点地溅出来,当然,主要是刘苏的。
——邦尼和克莱德,Joan,现在的我们的身体很像了,我答应过要和你做邦尼和克莱德的。
刘苏开始虚弱地喘气,她把头靠在Joan的肩头稍稍休息了一会。
她们两个人的腿是交叉着的,刘苏下车时就把内裤脱掉了,所以现在Joan牛仔裤上那个暗红色的弹孔顶在刘苏的阴蒂上,那些被子弹烧糊的纤维很硬,但是磨得她很痒。
当然,她湿透了。
“Joan,混蛋,插进来,插进来,我答应过给你的不只这些的。”
她在Joan冰凉的耳边说,然后她抓起这个金发女郎的另一只手,放进自己双腿之间了。
一点点扶着Joan的手深入的时候,刘苏觉得这只手很硬也很冷,像某一根Joan戴过的假阳具。整个过程,她非常的小心,用了自己一半的精力扶住了胸前那只手指顶在自己心脏上的手。
身上的那些伤口让她觉得很疼,但是,她知道自己也越来越兴奋了——她想起她曾经的一个委托人,也是猎物,曾经也是用了这种强力的毒品,High到在她面前亲手挖出了自己的两个眼球说要和她的心一起献给她的主人,当然,那心是刘苏帮她挖出来的。
——Joan,原来真的这么爽。好兴奋,好湿,好难受。
其实她很想让自己的身体放肆地蠕动的,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可以,所以她开始哭了,抽泣着,无助地吻住了Joan冰冷的嘴唇,用力地去吸她的舌头。
——Joan,我哭了,别笑话我,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放开自己哭的……别着急,你不用动的,我说过,你插进来就行,我会在你身上自己动的,即便现在,我也可以的。
她开始深深地呼吸,吸气的时候,努力地收紧自己的肛门,她知道这样她的阴道会变得很紧,而且她也知道,现在Joan的手指头已经被她阴道的肌肉紧紧吸住了。
那根冰冷的手指头随着她阴道的蠕动开始不自主地动,而这让她更兴奋了,她的阴道变得很热,也很湿。那里面的肌肉仿佛千万个小吸盘,蠕动得更厉害了。
再次吻住Joan的嘴的时候,刘苏觉得自己高潮了,她听见从自己下身传出来的骨头折断的闷响声音。
——Joan,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在我高潮时把手指留在我身体里,我的阴道会把你的手指头绞断的。
——对了,我还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的话,我会骑在你身上切腹谢罪的。
——知道吗?杀斋藤的时候,他说要边干我边剖开我的肚子,那个时候,我差点忍不住,因为他的药,我总是觉得在干我的是你。
——现在好了。
她摸到了她早放在身边的,斋藤的那把蝴蝶刀。她的白裙子已经从上半身褪下去了,但是她的身体依然被Joan的两根手指一上一下地插着。
——Joan,我说过我身上有四分之一日本的血统的。不过,这个姿势,很不礼貌的切腹呢。
——只能一字切了,如果想看十字切,就下辈子看我剖腹产手术吧,据说第一刀横着切开腹壁之后,第二刀切子宫时是竖切的,管他呢——Joan,我说过要替你怀上你的孩子呢,这辈子,留点小遗憾吧。
刘苏把身体稳住,然后一咬牙,把刀压下去了。
横着推过去的时候,那一道血线开始在她雪白的腹部绽开。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每一下颤抖,心脏的位置都会狠狠地痛一下,而下身也会狠狠地跳一下。
——Joan,我说过,会再和你在海滩上做爱的,你弄得我好舒服。
刀刃把肚脐横着分成两半的时候,刘苏咬住了嘴边了一绺头发。
很疼,肠子断了。她知道。
还好,昨天Joan要过她的后庭,所以她仔细的灌过肠,而今天她什么东西也没吃过。
——真好呢。
刀滑出伤口,发出轻轻的“啵”的一声。
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感觉Joan的指甲已经刺进她的心脏了。
——没关系,还差一点点就好了。
她想,颤抖着把刀放在身边的沙滩上了,咬着牙,开始一点点把肠子扯出来,左右手各拿了一段,小心地从Joan的身后绕过去,绕着Joan的身体,摆成了一个心形。
——我说过,Joan,我会永远把你放在我心里的。
——好累,好累啊,你听,这是潮水的声音。
刘苏虚弱地笑着,终于把手放下来,把下巴再次搭在Joan的肩头,去看沙滩上那个由她的肠子构成的心形。
终于一只胆大的海鸥鼓起勇气朝她们飞过来,但是,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这只鸟就直直的坠落到沙滩上,摊开翅膀,死掉了。
——我说过,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我也说过,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我是彩雪蛛,彩雪蛛的蜘蛛丝也是有毒的。
那只鸟的尸体开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的时候,刘苏忽然觉得有点恶心了。
她觉得脖子很不舒服,她觉得嘴很干。
——Joan,最后亲一下吧,然后我就见到你了。
她第三次吻上去,同时把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撞上去,让Joan的手指一下子插进自己那颗依然在虚弱跳动的心脏。
——Joan,我说过,我的心是你的,现在,你摸到它了,它是热的,它还在跳,是吗?你来让它停下来,真好。
现在,这两颗心终于都停下来了。
司徒冰冰
“原来那个彩雪蛛也是拉拉啊。”小北夹着一枝细细的薄荷烟,声音沙沙的有些哑,边说边把眼睛睁得好圆,司徒冰冰觉得她的眼睛比分别的时候大了很多,“原来那具金发女人的尸体是她爱人,难怪她要和你们拼命。”
——原来,她瘦了才显得眼睛更大的。
司徒冰冰忽然想到这一点,她觉得心里一下子很疼。
“小北,你瘦了好多……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其实司徒冰冰很想把小北的烟抢下来的,可是她忽然舍不得,觉得自己不该一回来就对她这么凶的。
“大傻牛,安啦,我没事,这段时间我减肥来着……能再见到你就好。刚才我太激动了……没打疼你吧?”小北说着,把头上的白色棒球帽摘下来,让自己那把有些发黄的长头发倾泻下来。那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司徒冰冰的脸看,眼光之中爱怜横溢。
“没有……我还嫌你手太轻呢,今天回去,让你打个够。”司徒冰冰苦笑,她把脸从小北那张开始发红的小脸上移开,眼睛向旁边望过去——红蝶正拉着杨梦菡的手走过来,表情说不出的欢快。
“小北,我对这个女人始终不放心。”司徒冰冰啜了口咖啡,“在飞机上我看过她的身手,很厉害,她让我感觉很危险。”
“她出手保护小蝶,想来没有恶意吧。”小北微笑,“冰冰,你比咱们分开的时候更警觉了,也更像曲凡姐了,看来你们这次出去真的经历了很多,我想听你们的故事了。”
“你知道小蝶的脾气,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闯祸坯。”司徒冰冰苦笑,“何况,聂叔叔确实也……”她顿了顿,便把话题转移开去,“对了,那个彩雪蛛身上带的东西还在我身上,听那女魔头说,这东西足可以一下子把方圆五十米轰成平地,想起来就后怕。”她说着,指了指背包。
“五十米吗?”小北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忽然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又装模做样地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老天保佑,还好还好。”
“郭梦北你说什么还好还好的?”司徒冰冰皱起眉头,她已经被小北搞得有点懵了。
“距离还好呗,”小北一脸笑嘻嘻的,嗓子沙沙哑哑的,“我刚才距离你们大概也就十五六米的距离,这样,她按没按钮,炸弹炸与不炸丢我就无所谓了,起码不会给你机会再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说过的,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傻瓜!”司徒冰冰瞪了瞪眼睛,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小北的头,小北没躲开,但是司徒冰冰发现小北虽然仍旧笑嘻嘻的,可她的眼睛湿了。
她忽然抬起手,想去揉小北的头发,或者索性把小北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但是这次小北却躲开了。
“对了,大笨牛,那个彩雪蛛,我始终没直接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很漂亮吗?”小北问着,把司徒冰冰的手臂抱住了。
“嗯,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在飞机上就是个非常标准的空中小姐。如果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起码我没看出来。这个彩雪流苏的名声很大,死在她手下的,仅仅是那些富可敌国的大亨和小国的政要,至少也有二三十个了,而且,通通死不见尸。”司徒冰冰说着,把小北的手握住了。
——那双会弹钢琴的手,好冷。
“可我觉得她人蛮好的,起码她对自己的爱人蛮好的。冰冰你说,她究竟会怎么样呢。我对她满好奇的,真想见见她。”小北的嗓子还是哑哑的,眼睛朝司徒冰冰眨了眨。
——对自己的爱人蛮好的吗?那,司徒冰冰,你自己呢?
司徒冰冰忽然有点发愣,她忽然不大敢看小北的眼睛了。
“她会去找她的幸福吧……”红蝶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而且我猜她是不会把车送回来了,一会去取车的时候,咱们应该能看到她们,不过,看来是要打车去了。”
“嗯,能有这样的归宿,蛮好的。”小北微笑,深深地望了司徒冰冰一眼,然后转头望向红蝶身边的杨梦菡,“美女,听我家阿牛哥说,在飞机上你出手救了我们小蝶,我还没谢谢你呢。”
杨梦菡
不知为什么,杨梦菡觉得这个叫做小北的长发女孩给她的感觉很舒服,不像司徒冰冰那样充满敌意,也不像红蝶那样满身神秘。
“不用谢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朋友身手很好。”她望了一眼小北旁边手扶在腰间的司徒冰冰,“其实我出不出手,对于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你说这头牛吗?”小北友善地一笑,对杨梦菡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问,“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杨梦菡。”杨梦菡原本有些不想再报真名字了,但她忽然看见身边红蝶那双有些炽热的眸子,终究没法再重新编一个出来。
“编得有名有姓的,谁知道是不是假名字。”司徒冰冰横了她一眼,冷冷地插了一句。
杨梦菡没回话,把眼神转向小北:“你俩是一对?这人满凶的,不怕她欺负你?”
“你……”司徒冰冰狠狠地咬了咬牙,但小北却把她的手臂按住,然后笑着朝杨梦菡吐了吐舌尖:“你可能错怪她了,这头外强中干的牛是我老公,平常都是我欺负她的,嘻嘻……对了,我叫郭梦北,是小蝶的死党兼司机……梦菡,梦北,好像姐妹呢,看来咱们真有缘分。”她说着,把手从司徒冰冰手里抽出来,伸向杨梦菡。
“或许吧。”杨梦菡苦笑,轻轻握了握小北那只冰凉的手,便松开。她觉得自己和这几个人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于是便转头对红蝶说,“小蝶,你们好朋友分别这么久,应该有的是话要说,我一个外人就不多打扰了,况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梦菡,你总是说有事,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红蝶一下子把杨梦菡的手拉住,用力握着,眼睛里满是期待。
“寻找。”杨梦菡吐了口气,“找两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帮她们的家人带条口信。”
“茫茫人海,这可不容易。”红蝶蹙了蹙可爱的眉毛,“知道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吗?我说过的,我或许能帮你。”
“我自己答应朋友的事情,总要完成。”杨梦菡淡淡地说着,喝光了杯里的咖啡,“而且,我也是在找我自己追寻的东西……好了,我也是时候出发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把手从红蝶的手里抽出来了。
“喂,你还没让我看你的纹身呢,你答应过的。”红蝶的眼神黯淡了些,嘟着小嘴娇嗔。
“嗯,就在这里吧。”杨梦菡长长吐了口气,转过身,面向三人,把长发一甩,伸手解开上身黑色夹克的扣子,然后双手把裤子推下去,直到微微露出一点阴毛上缘——那段玲珑精巧的小蛮腰,紧趁有力肌肉结实,肚皮细腻洁白,纹理细致。脐环是纯银的,吊坠是黑玛瑙质的一只小蜘蛛,在雪白的皮肤上垂下来。
蜘蛛以下,阴毛以上,一枝艳丽的血红色玫瑰卓然傲立。花瓣如血,鲜艳欲滴。
“好美的红玫瑰!”红蝶的眼睛睁得好大,然后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杨梦菡一怔,却没躲开——红蝶的手很细腻,摸上平坦的肚皮时,杨梦菡忽然感觉麻酥酥地很舒服。
“好美啊,我要是有一天也能得到一朵这样的玫瑰就好了。”红蝶的手在杨梦菡的纹身上摩挲着,声音轻飘飘地如梦似幻,却重重地打在杨梦菡心里。
杨梦菡愣了愣,她仿佛看到这个女孩子衣衫凌乱地躺在她面前,一把刀插在她胸口的那只红蝴蝶上,身边扔了一枝带刺的红玫瑰——那一刹那,她一下子湿透了。
“相信我,得到红玫瑰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这是为你好。”她说着,向后退了两步,开始整理衣服。她的两颊却不自主地泛起美妙的桃红颜色,仿佛开起了两朵艳红的桃花。
“梦菡,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红蝶望着她,表情有点发痴,她迅速地扯了张便笺,写了行字,递到杨梦菡手里,“虽然知道你大概率不想我帮忙,但是……需要我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嗯。”杨梦菡整理好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波动压下去,接过纸条,她朝她微笑,“我常说,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做。如果有缘分的话,自然会再见的,但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我相信,我也不会停留很久。”
“是吗?”红蝶偏过头,抿着嘴笑起来,“我想我也不会停留很久的,毕竟我只是蜘蛛网上一只可怜的小蝴蝶……不过我有预感,咱们会再见面。”她说着,抬头和杨梦菡对视,眼神里满是执着。
“随缘吧。”淡淡的微笑在杨梦菡脸上绽开。
说话间,她把长发一甩,自顾自地转身而去。背过身的时候,她抽出一支香烟,看也没看,顺手把红蝶给的纸条卷在烟上,然后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把那淡青色的烟雾喷出来。
周茗茗
周茗茗今天好想抽烟。
从大学里她就开始抽烟了,后来,进了演艺圈,烟和酒也是家常便饭,既不能不抽不喝显得另类,又不能让狗仔或者粉丝看到影响形象——就像陪那些男人睡觉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她是千面玉女,要做就做最好的。所以,她抽烟,但烟永远呛不坏她,她喝酒,但酒永远灌不醉她。同样的,不管多少男人睡过她,但都弄不脏她。
都是社交手段而已,虽然周茗茗不喜欢,但是没所谓,毕竟她喜欢演戏,所以这些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必要过程,就像烧水时必然要把水壶也烧热。
——自从有了那个男人以后,这些就更没所谓了。
——当然,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之后,这些就都不需要了,很好。为了这个孩子,哪怕不能再做千面玉女,甚至不能再演戏也好。
——怎么会有妈妈忍心杀掉自己的孩子呢?而且,王欢,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你快点去死吧。你在里面这么久了,还没舍得下手吗?那你怎么就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呢?求你了,快点死在里面吧,如果你没抓紧时间死掉的话……
周茗茗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更烦了,所以她忽然更想抽烟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抗议似的挥起拳头打了她一下,这让她喘了口粗气。然后,她感觉自己肩头也被人拍了一下,这让她几乎跳起来了。
“茗茗。”那女人的声音很平静,释然而亲切,多少次一起出去应酬的时候,她都会被这女人这样拍拍肩膀。
千面玉女周茗茗,还有红色小天鹅王欢。
可是这次不应该这样的。周茗茗想着,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站立的女人——她没有再穿那件黑色的练功服,而是换上了那一身随意的T恤衫和牛仔裤,只是脚腕上依旧挂了那串绿松石的脚链。头发盘起来,那根簪子已经插在脑后。
“欢欢……”周茗茗把眼睛睁得好大,“你……为什么?”
“当然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我想过了,该承受的,还是要自己承受,这样逃避,也会踩到我的底线,让我鄙视我自己。更何况,这样怎么说也会连累你。”王欢的眼神很平静,嘴角甚至挂了些微笑。
“你不用管我。”周茗茗用手抚过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他在,老板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欢欢,你时间不多了,你还是抓紧时间自己……”她说着,忽然哽咽到说不出话了,“说不好什么时候蒋宁就要来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不自己做完……唉……你会……像吴迪那样不是很好吗?”
“吴迪的病,他知道,而且,那么做也是吴迪一直想的,做不做他的女人,都一样。而且吴迪决定之后就也是直接和他说了,他也帮她安排得很好,都对得起彼此了。而我,王欢,不一样,我是杀人犯。”王欢的表情淡然,“而且,那个人确实也没有对不起我,今天晚上的结局,在一开始跟他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这几年他对我很好,我说过的事情,就要做到。偷偷地躲在这里自我了断,是逃避,是说话不算话,始终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既然知道如此,那你为什么非要做那件事,孩子……”周茗茗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地蠕动了两下。
“人终归有底线,何其不幸,我发现他触碰到了,”王欢的表情无奈,“所以我没办法面对后面的事情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说着,她掏出手机,垂下头打字。
“你……在联系蒋宁了?”周茗茗忽然很慌张,这意味着什么,她其实很清楚。
“不用联系,我相信蒋宁一会就到,”王欢苦笑,“铁骑,哪里是这么简单的……我是和孙莉说一声,晚上的这个安排,只有她不知道。”
说话间,楼道里皮靴叩地的声音响起来,王欢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从手包里掏出一副精钢的手铐,自己拷在自己腕上。周茗茗的身体开始发抖,坐倒在椅子上,把头埋到手臂之间。
“茗茗,听话,没事的,别忘了你要当妈妈了。”她听见王欢平静的声音,感到王欢那双被铐住的手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便步履轻快地她身边走过去。
周茗茗不敢抬起头来,不敢回话,她也不敢再听王欢说话。但是王欢还是说了。
“茗茗,晚上我是主角,你也一定要来,否则我会很遗憾。今天他会请很多人,我想你应该也是主角,那个坐在他身旁的主角。还有,今天的主菜,应该很适合你补身体。”
无论周茗茗多不想听,这句话钻进了她耳朵里——本来她已经过了头三个月妊娠反应最大的阶段,可是她开始觉得有什么东西朝她喉咙里涌上来。她埋着头忍了好久,拼了命地忍,但终究忍不住,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
但是她抬起头时,这条走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留下的只有那片金色的阳光。
孙莉
早晨的阳光是金色的,透过玻璃屋顶洒在那张双人床上。
床头柜上摆了个相框,里面的星儿留着长头发扎着马尾,笑得很开心,拉着身边一个有着淡古铜色皮肤的短发女孩的手。相框的旁边放了个空的啤酒瓶,里面扔了十几个抽剩的烟蒂。
孙莉斜倚在床头,拿着手机发呆,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在身侧垂下来,被子堆在胸前,斜斜地露出半只高挺的乳房和一个棕黑色的乳头。
“孙莉,我知道了关于老板的一些事,所以,我做了那件事。今晚海天楼,我要当主角了。王欢。”
手机上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孙莉却呆呆了看了将近二十分钟。
“莉莉,我还是醒了,看来昨天的剂量还是不够。”睡在她旁边的陈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得她把眼睛眯起来,“你起得好早……”
“我睡不太着。”孙莉按灭手机,苦笑,“没办法,我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嗯。”陈星倦倦地卧在床上,仿佛一只慵懒的猫,眼睛却看向相框旁边的酒瓶,表情有些落寞,“又是新的一天,莉莉,看来我还是没机会在你身边睡下去,蛮不愿意醒的。”
“又梦到她了?”
“嗯,梦里我俩蛮开心,所以我以为我今天成功了呢……”陈星咧开嘴傻傻地笑,把头贴到孙莉露出来的那只乳房上,“你说,我会再见到她的,是吗?”
“星儿……”孙莉看着陈星稍稍有些红肿的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她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只是用一只手开始摸陈星的一边脸蛋。
“莉莉,昨天晚上谢谢你,好久没哭得这么痛快了。”就这样依偎半晌,陈星才开口,然后她坐起身点起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哭出来确实好受很多……莉莉,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不开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还……”
“能和你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孙莉长长的吁了口气,自顾自地也点了一支烟,“今天整个白天我都是自由的,我和寒雪阁那边约好了,咱们一会收拾收拾就出发。”
“寒雪阁,很好听的名字。”
“嗯……那摄影师叫韩露,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今天咱们拍完照以后,我会带她去拍笛子。”孙莉深深地吸了口烟,“这也是我见笛子的最后一面了……晚上,我还得去海天楼……”
“莉莉,带我一起去吧。”陈星忽然开口。
“没问题,我想,笛子也会愿意的,她一直很喜欢你画的那幅画。”孙莉想也没想,便答应。
“不光是笛子那里,晚上,我也想一起去……”
“晚上吗?”孙莉蹙了蹙秀丽的娥眉,嗤的一声,把那支刚刚抽了三分之一的烟按灭了。
陈星
陈星其实对拍写真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既然今天是周六,她又醒了,而且答应过孙莉,所以就还是来了。
孙莉坐在驾驶室里,脸上仍然带着她那副Gucci的大太阳镜,也仍旧垂着她那条乌油滴水的长辫子。她上身穿一件紧窄的无袖黑上衣,把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包裹得曲线毕露。高挺的胸前别着一枚亮晶晶的钻石胸花,与她的鼻钉和耳钉交相辉映。下身是一条磨白的六分紧身牛仔裤,大腿和膝盖处大小不一的有几个毛边的破洞,粗糙的牛仔布料与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脚下,是一双尖头黑色凉鞋,长长的黑色鞋带夸张地绑在晶莹的小腿上,鞋根细而且高,像两柄尖锐的剑。
陈星不会开汽车,但是她总是觉得穿这样的高跟鞋开车不会很舒服,甚至可能出车祸。但是她也觉得无所谓,只是她会祈祷如果出车祸的话最好死掉而不要残废或者毁容,当然不出车祸能在某天晚上死在自己家里才最好。
无论如何,她喜欢闻孙莉身上的茉莉味道,所以她喜欢在孙莉开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也喜欢孙莉在认真梳妆时坐在她旁边看。
今天早晨也是——陈星自己是不会去外面睡的,孙莉想和她做爱时就会过来,做完累了就会住下,久而久之,就留了一些常用的化妆品和几套衣服在陈星家里。陈星自己没用过孙莉那些昂贵的化妆品,因为她自己实在不喜欢每天早晨花上一个小时来化妆,甚至也不愿意挑衣服穿。她觉得孙莉和张睿都是那类让自己活得很精致的人,虽然活得精致也未必开心,但是精致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不精致也不是。
就像谢楠曾经揉着她的头发说过的那样,星儿和她一样,是个可爱的懒姑娘。
陈星猜今天拍写真是会脱衣服的,所以也就不介意穿得清凉一点,重要的是容易脱下来。其实她本来还想穿她那条红裙子的,但是那条裙子昨天沾过很多泥,也沾了很多奇怪的液体,所以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它扔进洗衣机了。在孙莉开始收拾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看累了就又泡了个澡,把张睿给她的那条水晶项链戴上,然后就开始光着身子去画画,直到孙莉打扮好了,才素面朝天地随随便便地拿了件橙色的短胸围真空穿了,下身套了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热裤,再踩了一双白色的中跟凉拖就出门。
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眼镜子,觉得自己的胸还是满挺的,皮肤也不黑,当然比不上身边这个精致的长辫子美女明星,但是她忽然喜欢自己这个袒胸露背还稍稍露一点腰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穿,然后她忽然就喜欢自己了。就像她进门以后,就喜欢这间小小的摄影工作室一样。
她说过,喜欢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不一定需要理由的,很多时候,第一眼就够了。
这间叫做“寒雪阁”的摄影工作室并不大,铺了棕黄色的橡木地板,赤脚踩上去时咯吱吱地,有些粗糙却舒服。墙上是颗粒很粗的壁纸,看上去很有质感。屋子里弥散着栀子花的甜香和巴赫赋格的味道,东西堆放得有些零乱,但这种凌乱让陈星觉得很带感。
外间并没有人,只是堆着一本本的相册,陈星在地板上坐下来,信手翻开一本——上面的女子身量不高,短头发,秀丽的眼睛黑如点漆——她忽然觉得上面的女子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是晓雨,你可能在电视上见过。”孙莉坐在沙发上,把两条长腿交叠起来伸直,“这里是她推荐给我和笛子的。”
“晓雨?就是写过《故事新说》、《旅行笔记》的那个女作家?”陈星有点好奇,她其实已经想起在哪里见过相册里这个女人了,当然不是在电视上,而是在两个月前她在公园写生的时候,这个女人在她身后看她画画,然后忽然走过来,冒冒失失的请她帮自己画一幅画。
那女人请她保密来着,所以她没和孙莉说过。现在陈星想到这些的时候也没说,所以孙莉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顺着陈星的话说下去,“晓雨也是我的搭档,《绝响》的词作者,原来你也读过她的故事。她现在的发型和那时不一样,所以你可能认不出她来。”
——嗯,对,那个找她要画的女人是留长头发的,还烫了很小女人的卷。
她要的那幅画,很独特,陈星还记得她画那幅画的时候湿掉了。
——她说她叫什么来着?对了,阿萍,萍水相逢的萍。
当然陈星说过了,要替阿萍保守秘密的,或者,是替晓雨。所以她只是对孙莉点了点头:“哦……谢楠和吴迪我都见过,见她却只是在网上。”说着,她信手翻过一页,看着照片里的晓雨在寒风里肆意展露着自己的躯体,背景是壮丽的雪山。“莉莉,我觉得她像是T。”
“是吗?”孙莉一怔,“晓雨很低调,平素和我们的话也不多,甚至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的真名。”
“人总该有点自己的秘密。”陈星的声音淡淡的,“我相信我的感觉,看她的书,我就感觉得到……莉莉,咱们今天不是第一批,我似乎听到里面有声音。”
孙莉皱了皱眉,侧过头,不再说话了。
巴赫的赋格还在屋里飘着,但是依稀,能听见里间屋里“喀喇喀喇”镁光灯闪动的声音,夹杂着一阵阵轻轻的娇哼,像是在呻吟,又仿佛在轻轻咳嗽。
“星儿,去看看吧。”陈星看到孙莉在起身时明显地吞了口口水。
她没拒绝孙莉伸过来拉她起来的手。
还有,她又湿了。
赵霞
直到回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叫做“沉香坞”的花店里,霞儿觉得自己还是湿湿的。
——原来第一次是这样,天亮了,他把我送回家,我把他送出门。该结束了,我说过的,我只是一件礼物,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想着,神不守舍地把喷壶拿起来,肩膀上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霞儿惊得一跳,抬头,看见面前的那个娇小女人。
这女人上身穿一件鲜绿色的宽大T恤,斜斜地露出一侧的锁骨和一个圆润的肩头,下身是一条毛边的牛仔热裤,赤着双脚,脚趾甲染成黑色,左脚脚腕上刺着一条常春藤,绕着大腿一直盘上去伸到她的牛仔短裤里面。她皮肤稍稍有些黑,却圆润,眉目如画,高鼻梁,嘴唇很薄,眼睛里神采奕奕。
“死小绿,又发疯。”霞儿娇嗔。她知道这女人和童晓芳同岁,大她快十岁了,但是她始终觉得这女人还是像个长不大的丫头,所以她总是喊她小绿,却始终喊不出那个“姐”字来。
“霞儿大小姐,刚才那个小伙子是谁啊?我躲在门口都看到了,你们告别时还亲亲了。”小绿的声音飞扬跳脱,“你男朋友?”
“死小绿,别胡说。”霞儿的脸上泛起一阵晕红,“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自己朝不保夕的,哪还可能交男朋友。”
“拜托,这两件事情没有关系的好不好,蜉蝣只活一天,不还是要抓紧时间性交了再死?”小绿咧开嘴笑,“而且,别的我不敢说,对男女的事情,没人比我更了解。”她贴近霞儿的耳边,“你给他了?对吗?”
“死小绿!”霞儿的脸涨的通红,“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那就是承认了?”小绿咯咯地笑起来,“恭喜你终于不再守身如玉了,既然过了这一关,今天后半夜,来海天楼和我一起疯呗,我正好要找人做个新实验,实验品发挥得会很好,我想你会满意。”
“再说吧,”霞儿苦笑,开始低下头浇花,半晌,从嗓子里低低的挤了几个字出来,“他会不高兴。”
有点出乎意料,这次小绿倒没再取笑霞儿,那张活泼的俏脸甚至稍稍严肃,“也好,能随着自己的本心,怎么都是好的……对了,怎么没看见何静?”
“她去电台办手续了……昨天她交了辞职信,今天已经算是正式离职了。”霞儿的眼睑垂着,细心的摆弄着眼前花盆里有着长长宽大绿叶的植物,“你找她有事?”
“算是吧,一个朋友的托付……也无所谓了。”小绿甩了甩披在肩上的黑头发,微笑,“对了,边上那片红红的,是彼岸花吗?”
“嗯,也叫曼珠沙华,当然她的学名是石蒜。”霞儿点头,“不是用来卖的,纯粹是我自己喜欢,想让它们在这个时候开花,也不算容易。”
“那,给我几株,好吗?我送给一个朋友,用来装饰她今天的舞台。”小绿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是喜欢叫它彼岸花,当然曼珠沙华也不错,石蒜就算了……起码对我来讲,不一样的名字有不一样的意义的。”
“喜欢就拿吧……送给谁?我认识吗?”霞儿说着,忽然心里微微一荡,“你找何静,是为了她?”
“是王欢,你知道,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的。”小绿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有些随意,“今天是王欢最后的演出,在海天楼。后半夜我会在她身边做实验,想和我一起疯,或是来看看她,12点之后过来找我就好……不过,我猜你今天白天会很累。”
她说着,走出门去,笑嘻嘻地伸手在迎面走来的大男孩裤裆摸了一把。
“杨楠哥哥,你怎么……”
霞儿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个满脸通红的大男孩,她知道自己的脸也红透了。
吕绿
“吕绿,怎么去了这么久?”赤脚的绿衣女人坐到后排座位时,驾驶室里一身灰衣的黑皮肤女郎头也不回,边问边发动了汽车。
“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和那个花店店主多聊了两句。”吕绿随意地靠在后座上,大剌剌的把两条手臂盘起来垫在脑后,把腋下的那两簇毛肆无忌惮地露出来,“蒋宁,花是她送我的,算是给老板省钱了。”
“能给干爹效力,是她的福气。”蒋宁的声音冷冷的。
“小绿,谢谢你……”吕绿身边,王欢的身体坐得直直的,双手腕上,铐着一副冰冷的手铐。
“应该的,我说过的,咱们姐妹一场,要分手了,自然要帮你多做些事,关于你的那个愿望,我发消息给那女人了。”吕绿的笑容云淡风轻,忽然把身体前倾,拍了拍蒋宁的肩头,“对了,蒋宁,我这有两种药,一种外敷的,是专门给在生理期还想做那事儿的女人用的,另一种,今天晚上给欢欢吃了,会有不错的效果。”
“吕绿,你可别打别的主意。”蒋宁的声音仍旧冷冷的。
“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呢。”吕绿伸了个懒腰,“欢欢要想死的话,等不到你来她就自己了结了,或者现在我帮她用她的簪子戳她一下?”
她等了好久,见车上的另外两个人都似乎没听见她的这句所谓玩笑,才有些无聊地耸了耸肩膀,自顾自说下去:“更何况,我这也是为了晚上的实验,也是为了咱们伟大光荣正确的老聂同志。对了,铁骑蒋大队长,今天实验品给我备好了吗?”
“嗯。”蒋宁的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铁骑,分明就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吕绿嘟起嘴,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头,面向王欢,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地补了一句,“性爱机器人。”
“扑哧。”王欢一直平淡沉郁的脸上难得绽开一个笑容,而吕绿也咯咯地笑起来。
“小绿,谢谢你。”
半晌,这个带着手铐的女人敛住笑容,低低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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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永恒的美 Eternal Beauty]
陈星
陈星向里间走的时候,听见小提琴的声音,她记得这首曲子,前几天她听谢楠拉过。
那天,谢楠拿着琴来她的玻璃房子,拉这首给她听。这曲子有点像《绝响》,但又不是,间奏里加了些法兰西的味道。
那天,谢楠说这首曲子是写给她的一个朋友的,但是其实也是写给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一大群人的。陈星听不太懂,她只是觉得很好听。
那天,谢楠没走,就和陈星睡在一起,她们做了四次。
那天,陈星也喝了酒,但转天也醒来了,和昨天晚上孙莉来的时候一样。
对了,那天也是陈星最后一次和谢楠做爱。
小提琴声里,那个躺卧在紫红色天鹅绒上赤裸着的女性身体,变幻出一道道女性特有的美丽弧线——全身的皮肤都是健康的淡古铜色,闪着湿漉漉的光晕,包裹着那一身匀称的肌肉,健康而充满力量,线条优美,修长圆润。
一头披肩的乌发肆意的披散着,一张鹅蛋脸,五官的曲线很别致,脸上青春洋溢,两颊满是绯红。弯弯的秀眉,一双细眼半开半闭,散露的眼神显得魅惑而迷离。鼻梁稍稍有点高,两片薄薄的鲜嫩嘴唇微启着,高高地向后仰着头。食指的指尖从唇边滑过精致的下巴,经过修长的脖颈,轻轻触碰着那片光洁的胸脯。
嗯,她开始把玩那对乳房,那对上下起伏的,高挺,却同样紧趁的奶子。乳晕不大,乳头是深棕色,直直竖在峰顶。她在捏,她在搓,她在揉,用自己的手让她们变出各种形状。有时,她会用手指在乳晕上划圈儿,有时会把乳头揪起来,有时却又用手指戳着乳头,让它深深陷进乳房里面去。
陈星觉得这对乳房是这个女人的好玩具,她一定经常这么玩,然后让自己呻吟,让自己喘。
对,她在喘。
小腹是扁平的,马甲线很清晰,腹肌发达而匀称,随着呼吸有节奏的张缩着。肚脐不深,洁净而精致,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她的胯是顶起来的,她在舞蹈,她的手在舞蹈。
肆意的,淫乱的,充满力量却又充满暧昧的舞蹈。
陈星忽然觉得自己被这个手淫的女人迷住了。
那只手,活泼地在下身抽动,似乎在尽情地给予这个身体最大的快感冲击。手掌盖着阴阜,几丛黑色的小草从指缝间调皮地探出头来。每一次她深入时,这具优美的身体便反射似地弯成弓形,她的细眉毛会皱起来,会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随即微微战栗着发出两声低低的呻吟。
那声音很独特,仿佛在轻声咳嗽,陈星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呻吟声。她猜,这女人从小就是这样呻吟的,就和自己揉奶子时候的哼声一样。
然后她侧过身,两条肌肉匀称发达的长腿似乎无处摆放一般地来回蹬踢,秀美的脚面紧紧绷直,趾甲有如美丽的花瓣。
再然后,她换成跪姿,把胸贴在那块紫色的天鹅绒幕布上磨,同时把那高挺的臀丘翘起来。她的两只手,从身体前后分别绕过来,插进她下身的那两个洞了。
“真美……”
陈星自言自语。
她好想现在就抓起笔把这个场景画下来,记录下这所有的完美统一在这个女人身体上的健与美,刚与柔,描绘出她所有的活力和魅力,把这些留下来存起来。
当然,陈星现在没有笔,所以她只能努力地把眼前紫色天鹅绒衬布上的青春健美的女人肉体完全记在脑子里,专心到来不及去看身边同样满面通红的孙莉,甚至来不及碰一碰自己的身体——其实,可能现在轻轻的一碰都会让陈星一下子高潮,但是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还有,好在有人也在记录这些——嗯,那是频频闪动的闪光灯。
镁光灯下,天鹅绒上的她,似乎在享受,也似乎在忍耐。
只是,她的手没有停下,只是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放纵,用这十根手指头,把自己身体的情欲分子一点点填满,再让它溢出来。
终于,她似乎忍耐不住了。所以她挣扎着起身,抓起身边冰块桶里的那瓶Beaujolais ,抬起头,张开口,让那冰凉鲜红的液体一下子从瓶口倾泻出来,流过她光洁圆润的淡古铜色肌肤,仿佛鲜血般在皮肤上肆意游走,淌过她深深的乳沟,沿着健美的腹部,流到双腿之间,润湿她迷人的草丛,与山谷间的淙淙溪流相汇。
“嗯……嗯咳……嗯嗯……”
这个女人似乎终于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了,她的躯体开始战栗,咳嗽般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手指依然在下体热烈地抽插。
——还不够,这还不够。
陈星想,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陈星忽然好想帮着女人做一件事情,于是她伸手去抓那个盛满冰块的桶。
但是她停下来了,眼睛也一下子睁大。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先她一步单手把那桶冰块拎起来,然后“哗啦啦”地倒全都在自己身上。
呻吟声一下子迸发出来,然后几乎变成尖叫声了。那具肉体上,红潮一下子泛满全身,
——那女人的乳头和阴蒂一定涨得很疼了,那女人的皮肤一定紧绷得要裂开了。陈星觉得那女人一定已经激烈地高潮了。
陈星知道,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是。
虽然她没碰自己的身体,一点没碰,但是,她泄得很厉害,泄到那条布料很厚的牛仔热裤湿得变了颜色,然后再有水顺着大腿流下来。
可是陈星顾不上看,她的眼睛依然盯着紫色的天鹅绒幕布上那个女人的躯体在,看着她在紧绷之后一下子放松,弯曲成一个优美的S。
红蝶
红蝶坐在宾利的后座上,把自己的身体弯成了一个S型——她记得刚才她高潮得很厉害,几乎要把这辆车的玻璃窗踢碎了。
看见沙滩上那几只已经烂得只剩骨头的海鸥时,冰冰原本是死也不让她去接近那两具尸体的。但是红蝶觉得刘苏没想让她现在就死,所以她还是按照刘苏留下的那张字条上说的去做了。
红蝶知道她会没事,但是她也没有让司徒冰冰替她——与其说她不想让司徒冰冰冒险,不如说她不想让小北担心。所以,在她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小北和冰冰一起在远处看。
事情很简单,拿了刘苏留在驾驶位上那条长长的项链,把项链坠上那个小瓶子里的无色液体喷在嘴里,然后脱了鞋子,赤着脚走过去,用这条长长的银色链子在两个人的脖子上各绕了两圈。当然,她的身体没有像那些海鸥一样烂掉,但是她还是觉得很刺激。
然后她走回来,那时她发现这两个女人已经开始在黑色宾利的发动机盖上做爱了。
这才是久别的情侣该做的事情。所以,红蝶没去打扰她们,只是坐进车的后座,闻着里面残留的那两个女人的味道自渎了。
每次看到有女人死,红蝶总会高潮至少一次,而每次高潮之后,她也都会不自主地小睡一会,她其实满珍惜这种睡眠的。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动了。于是她坐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并没有把鞋子穿上,依然赤着脚,脚上还沾了些细细的沙砾,腰间的那道伤口也依然鲜红。
“小蝶,你醒了?”小北一只纤细的手握在黑色宾利的方向盘上,声音沙沙哑哑的。
“嗯,我刚才很舒服,希望你们也是。”红蝶眼睛盯着挡杆上那两只扣在一起的手,忽然觉得很开心,“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好吧?”她问。
司徒冰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说话,小北却笑起来:“当然好,而且,那一对真是美极了,虽然以前听说过,但我是第一次看这些,真好,我入迷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这只蜘蛛变成死蜘蛛之后可爱多了。”司徒冰冰插话,“开始我还以为,她这种人一定会选择和那个白人女孩一起炸上天去呢。想不到为了留个影,竟然不惜把自己的尸体交给别人摆弄。”
“我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小北幽幽的说,“这么美的场面,应该永恒才是,但是小蝶,你说,美真的会永恒吗?”她说着,声音有些神往。
“不知道。”红蝶懒懒地把身子蜷起来,“但是我宁愿相信……起码,来过一遭,留下一些东西,哪怕以后没人记得了,也终究不算白白走过一趟。”
“就那么扔在那里的话,再美,能有多久?”司徒冰冰的语气柔软了些,甚至有了些遗憾,“如果是我,还是选择一把火烧了干净。”
“作为彩雪蛛……我相信她自然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红蝶淡淡地说着,转头去看着窗外的景色,“我能做的,就是按照她想的,帮她们拍些照片,好在,有小凌可以帮我。”
“伍凌那家伙也真是神通广大,连拍这种照片的摄影师都能找的来。”司徒冰冰啧了一声。
“我求她帮忙的事情太多了,连平台也是让她帮我打理,有时想想,这么依赖她,会不会有一天就把自己养废了。”红蝶说着,把眼睛眯起来,“说不定废到连死都不会死,还要让她帮我出方案呢。”
“大小姐我求你别胡说了。”司徒冰冰长长叹了口气,“拜托你想点正常的事情好不好,比如一会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芳那里,”红蝶懒懒地说,“飞了这么久,身体都僵了。而且,在美国这么久,从来也没有人有她那么好的按摩技术。”
“嗯,那今天晚上……我要向你告假了,”司徒冰冰迟疑了一下,红蝶发现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开车的小北,“小蝶,今天晚上你自己注意安全。”
“傻瓜,”红蝶伸了伸舌头,“我没事,你好好陪小北吧……不过你可别太索求无度了,我们小北这么瘦,我真怕她被你这头大笨牛一下子玩坏了。”
“小蝶,你坏死了……”小北嗔了一声,红蝶发现她那只握在档杆上,瘦骨嶙峋的手有些发红。
然后,那只手松开挡杆,一下子和司徒冰冰的手十指相扣,“冰冰,你和小蝶走的这段日子,我有时会去一个酒吧弹琴,”小北的声音哑哑的,“今天晚上是那里老板的生日,一会你们陪我去和她打个招呼,这样晚上我就不去她的party了,专心……”她顿了顿,声音更沙哑了,“专心陪你这头牛,分开这么久,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沉了片刻,她又低低地补上一句。
“别听小蝶瞎说,我身体没问题,所以今天晚上,好好疼我就好。”
红蝶抿着嘴笑起来,她知道现在该打电话替刘苏她们安排拍照的事情了。
陈星
直到听见那串咯咯的笑声时,陈星才回过神来去看那个摄影师。
与此同时,闪光灯炫目地一闪,这个捧着相机的短头发女孩子也完成了她的最后一张照片。
“琳子,太棒了,你真有创意!这套照片洗出来一定成功。”她开口,语速有些快,声音很清脆,接着便又是一阵咯咯的笑。
这女人留着类似男孩的短发,很清爽,弯弯的两条眉毛,鼻梁不高,小鼻子稍微有些翘,上面架着副金边眼镜。那镜片似乎很厚,后面的眼睛很明亮。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满脸都是笑意,额角上有细碎而晶莹的汗珠。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白得有些透明,只是在脸颊和那个翘翘的小鼻子上散着些浅浅的雀斑。
她身量不很高,上身穿一件长长大大的白色短袖棉质条纹T恤,一直盖到大腿根,看不出下身的衣服,只看到两条白得甚至能看到一些青色血管的腿和那双同样雪白的赤脚。乳房骄傲地在胸前挺立着,胸口前用挂着个大大的六芒星形状的纯银挂件,六芒星的中心是颗棕黄色的琥珀。
“韩露,洒了你的红酒我可不赔哦……”那个被叫做琳子的健美女人在那块已经湿透的紫色天鹅绒幕布上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地把腋窝里那两丛同样湿漉漉的草露出来,她把身上剩余的冰块扫下去,然后站起身来,鹅蛋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
“唉,搞得全身都是黏黏的好难受。”她双手在身上摸着,秀眉微皱,嘟着嘴,边说边拉开了旁边浴室的玻璃门。走进去之前,她忽然回过头,向着陈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Hi!”她说,眨了眨眼睛。
“Hi,你……”陈星应了一声,她想对琳子说些什么,但琳子却已经抢先开口:”我先去冲个澡,一会聊。”说着,便信步走进去,把浴室门关上了。
“莉莉,你来了,刚才一直在忙着给琳子拍写真,所以没顾上出去招呼你。不过我猜你也不用我招呼,嘿嘿。”那个叫做韩露的短发女孩把相机摘下来放在一边,咧开嘴笑着,随即把眼光转到孙莉旁边的陈星身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
孙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星看着韩露那张笑嘻嘻的可爱面孔,忽然觉得很舒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却已经被韩露拉起来。
“我们的孙大明星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是我猜得到,”韩露笑嘻嘻的,表情有些得意,“你是星儿,对吗?”
陈星一愣,不知这个从未见过的摄影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情不自禁地握了握韩露的手,只觉得触手很凉,柔若无骨:“嗯,我叫陈星,朋友们都叫我星儿。不过……咱们见过吗?”
“嗯,之前我见过你,但不知道你就是我知道的星儿,所以世界真小,或者,是缘分。”韩露笑着,望着陈星的脸,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陈星觉得她那副厚厚镜片后面的眼光很明澈,“至于原因,暂时保密,虽然我知道保密不了多久……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韩露,寒雪阁的摄影师,虽然名字听着很冷,但我是白羊,而且超级爱笑的,你可以叫我露露。”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孙莉:“孙大明星,今天你们两个大美女上门,算上刚才的琳子和一会的吴迪,所以,今天至少是日御四美,”她说着,把相机拎起来,用手指戳了戳,“韩朋朋同志,今天你算是艳福不浅,小心精尽人亡拍得报废掉。”说着,她捂着嘴,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
“韩朋朋,是你照相机的名字吗?他是男生?”陈星忽然开始笑了,她想起来之前读到的一些故事,这应该是她知道的第三台有名字的照相机了,虽然前两台都自杀了 。
“对,”韩露笑起来,“韩露的朋友,所以就叫韩朋朋,和我一样,好色之徒。跟了我,这小子艳福不浅,比如刚才他就告诉我你的牛仔短裤因为高潮湿透了,嘿嘿。”
“那这里叫寒雪阁,也是因为你的名字吗?”陈星没理会韩露的这个玩笑,只是又问——她似乎很久没这么好奇过了。
“嗯,其实是我俩的,”韩露说着,随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副照片——照片上的小个子女孩留着齐颈的黑头发,穿一袭简单的白色吊带,抿着嘴唇,眼睛明亮,很白净很娇小,却显得有些倔强,“她叫兰雪,比我小三岁。这里原本是我们一起开的,我动作笨,所以主要拍室内,她身手好,会出比较远的外景——晓雨写《旅行笔记》时的那套写真就是她跟拍的,我想刚才你们看到了。”
“嗯,后来呢?”
“后来我们的小兰雪恋爱了,然后和她那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去了肯尼亚草原拍野生动物,然后嘛……”韩露笑着耸耸肩,“就没有然后咯。”
陈星不知道韩露是什么意思,这个叫兰雪的女孩子到底是单纯的没回来,还是失踪了,还是……死了?
不过她觉得她的好奇心也就到此为止了,于是她转头,看向那间传来哗哗水声的浴室——那扇门是通体毛玻璃的,模模糊糊映出一个健美的女性身体轮廓。
孙莉
其实看到那个叫琳子的女人时,孙莉也湿透了——虽然性在她的生活里已经太多了,但起码现在她还是会对一些男人或者女人有兴趣。
她对这觉得很庆幸,虽然她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提到性就要恶心得吐出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一直盼着可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死掉。
——如果老板得到这个女人,他会让她怎么死?至少不会是简简单单喂她吃点毒药。
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想,然后,她一下子对自己更厌恶了。
“喂,孙大美女,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什么呢?“韩露笑嘻嘻地凑过来,狠狠掐了掐孙莉的翘挺的臀峰,这让她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但是跳过之后她忽然觉得轻松了一点点,至少她没那么讨厌自己了。她总是觉得韩露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光环,能让自己把那些不愉快都抛开,哪怕是暂时的——这个女人和吴迪一样都喜欢笑,但是孙莉总是觉得韩露的笑会更有感染力,所以每次见到韩露时她都会觉得轻松很多。
“知道吗,虽然我听说某些知名人士喜欢你皱眉毛的样子,但是对我来说,你笑起来才真好看。”韩露笑着,抬手捏了捏孙莉的脸,“你那三个搭档都比你爱笑的,孙大美女。”
“嗯,”孙莉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心事仿佛又散开些,于是她朝韩露展颜,然后指了指那间浴室,“别叫我大美女了,其实我更愿意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白痴。你这里才是真的美女云集,你的韩朋朋同志也是阅人无数。”
“哦对了,原来你和琳子还没见过,也难怪,你还不知道……”韩露抓了抓头发,似乎在用力地把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吞回肚子里,“琳子全名叫杨琳,医学博士,专攻外科,自己开了间瑜伽馆。”韩露的脸上笑容灿烂,镜片后面的眼睛熠熠生光,“她刚才太棒了,尤其是最后的红酒和冰块,拍得我都快要死掉了……”
“是吗?让我看下?”孙莉说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表现得更活泼些,于是猛然伸手过去撩起了韩露T恤的下摆——洁白的大腿内侧,粘稠的爱液晶莹地闪着光,双腿的结合部光洁无毛,微隆的阴阜像一整块玉——她下身赫然什么也没有穿。
“妈的死大辫子!”韩露笑骂着跳开,但孙莉仍是在她下身狠狠摸了一把。韩露把衣服放下来,脸上泛起一片红,“一定是谢楠那家伙告诉你的。”
“嗯,白雪公主名不虚传。”孙莉让自己笑出来,“谢楠说每次来你这里,都有惊喜,果然不错。”
“没办法,琳子太厉害了,不管男人女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恐怕没有不会动心的……”韩露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嘻嘻地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来,“如果不是后面还有约了你们两个,今天拍完照,老娘和我家韩朋朋一定要把那家伙在这里就地正法。”
孙莉听着韩露自顾自地说,眼睛却望向她身后——杨琳裹了条大浴巾,踮着脚走出来,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边,眯起眼睛,朝孙莉和陈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下子捉住了韩露的身体。
“爱笑鬼,你要把谁就地正法啊?”她猛然问,同时娇笑着伸手到韩露两肋之间去呵她的痒。
韩露反射地一跳,想跑已经来不及,只能一下子向下蹲下去,随着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看你还敢说我坏话,心脏不好,又不喜欢锻炼身体,这么怕痒,还好色,一定早死……嘻嘻。”杨琳跟着她弯下身,又搔了她半晌才停了手,鹅蛋脸上满是得意,之间又露出了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她边说,边把一头披肩的秀发在脑后用个发卡别起来。手臂扬起来,腋毛很黑,像春天的芳草,一根根肆意张扬着青春的活力。
韩露笑了好久,才渐渐止歇,直起身来,喘息着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死杨琳,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的写真照!”她说着,趁杨琳不注意,猛地一下扯掉了杨琳身上的浴巾——那具充满青春活力的肉体一下子在阳光下暴露出来。
“捣蛋鬼!”杨琳稍稍一呆,狠狠地在韩露额角戳了一指,却也没把掉落的浴巾拾起来,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赤着身子站在三人面前朝韩露笑,“你舍得你的作品吗?大摄影家?”她说着,朝韩露一挤眼睛,“或者我一会儿把你家韩朋朋绑架了,然后把他的脑子抠出来帮他把那些记忆清空了怎么样?”
“都无所谓,你舍得我就舍得,反正这可是你的《永恒的美》。”韩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要不要老娘把你的脸P成Hello Kitty给你家默儿看?”
“哼,不跟你贫嘴了!”杨琳终于瞪了韩露一眼,不再理她,却忽然转头向孙莉一笑:“大辫子美女,知道吗?你应该开心些,但是不开心的时候,也不用勉强自己笑。还有,我知道你是孙莉,我听一个朋友说,你的舞跳得很棒。”
孙莉有点奇怪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永恒的美》是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而且,听到杨琳这句话的时候,孙莉忽然觉得今天在自己身上会发生点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有,杨琳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呢?
还没等她问,韩露却已经凑过来,咯咯笑着抓起孙莉的辫梢,不由分说往杨琳的乳头上扫去。
杨琳的乳头一下子站起来,她轻笑一声,迈腿逃开,同时,她用口型向孙莉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孙莉看清楚了,杨琳说的那个名字是王欢。
蒋宁
“本人王欢,女,26岁,芭蕾舞国家一级演员。本录像中所有行为均是我本人出于个人兴趣和志愿的自主选择,并无任何强迫,经过法律见证,是本人意愿的真实表达,且均有有效的完整司法手续。对于能够为国家的科学研究事业做出贡献,深感荣幸。”
蒋宁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摄影机前的高挑女人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蒋宁其实看过不少人录过这样的录像,但是没有一个人有王欢这样从容的表情,甚至说,王欢的表情稍稍有些冷漠。说完,王欢接过旁边递来的一打文件,看也没看,抓起笔逐一签字。
看到工作人员递上的印泥,她摇了摇头,抬手拔下脑后的簪子,在自己左臂上狠狠地划下去——蒋宁其实在那一刹那想抢过去的,但是她终究没有动——早上和王欢见面的时候,王欢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自己头顶的那根簪子有毒,也是从前自己杀人的凶器,应该上缴,并请蒋宁帮她换上自己手包里另外一根簪子。
别的不说,蒋宁始终觉得王欢这个人的品性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所以,她没动。如果王欢真的这样在她眼前因为这根新簪子死掉了,她会主动承担责任。
虽然王欢可能从没把她当作朋友,可蒋宁觉得这是她该为王欢做的。
蒋宁想着,眼睛盯着王欢那条纤细却光洁的手臂。簪子划过,皮肤撕裂,渗出鲜红的血。王欢的表情依然若无其事,用右手食指蘸了自己的血,在每个签名的地方按上指纹。
“可以了,”在王欢按下最后一个指纹的时候,蒋宁示意工作人员关上摄像机,然后挥手让他们退开。王欢抬眼看了看蒋宁,把手腕平伸到面前。手臂上的新伤,鲜血淋漓的。
蒋宁却淡淡的摇头,“不用了,干爹交待过。”
“是吗?”王欢苦笑,没拒绝,把手放下来,“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
蒋宁没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王欢手臂上的血往下爬,流过手腕,滴到地上。
半晌,她才开口:“晚上的安排,都清楚了?”
“嗯,”王欢点头,“不过,我还有三个要求。”
“你说。”她皱了皱眉。
“第一,上台的时候,我要跳天鹅之死 。”王欢说完,顿了顿,直到蒋宁点头表示同意,才继续,“第二,最终结束以后,我希望能有最终几张照片。”
蒋宁愣了愣,她知道肯定会有照片的,但是那些照片可能只有一个人可以看,其余的,都不会留拷贝。
似乎看出了蒋宁的迟疑,王欢忙补了一句,“我知道规矩,只要把我最后的样子拍几张留念,然后让我带走就可以。我想,至少该在自己记忆里留下点永恒的东西。”
永恒吗?蒋宁想着,终于点了点头,“还有呢?”她示意王欢往下说。
“我希望尽量坚持久一些,既然已经选择这样,我想活着看到这一切。”
“会很难坚持的。”这次蒋宁终于皱起眉毛来——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她觉得没人能坚持到最后的,如果有一个人,也应该是她自己。
“我是芭蕾舞演员,在自己的舞台上,我不会失态。”王欢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执拗。
“好吧,既然是你想要的。”蒋宁吁了口气,“我去安排,至于你能走多远,看你自己。”她说着,便起身,“你准备自己的事情吧,一小时后我接你去白天鹅中心。”
“嗯,好。”王欢点头,拿起身边不锈钢盘子那个装满甘油的大号注射器和那根有着葫芦形玻璃头的橡胶管,然后朝她歪了歪脑袋,“还不走?对我接下来的要做的有兴趣?”她说着,忽然笑起来,她索性开始在蒋宁的目光下脱裤子了。
蒋宁发现,这是王欢今天第一次朝她笑。她没说话,只是咬了咬嘴唇,便转身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蒋宁依稀听见王欢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她其实知道这声谢谢是说给她的,于是她轻轻出了口气。
陈星
乳房从橙色短胸围下缘跳出来的时候,陈星如释重负般地出了口气,她终于觉得没那么拘束了——上身很勒,下身很湿,所以她早就想把衣服脱掉了,在第二次看到杨琳的身体时,她决定不再忍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衣服脱了的。”她自己也觉得忽然脱衣服有点点突兀,就说,却没有停下动作,把那件短小的橙色上衣彻底脱下来,丢在地上了。
“求之不得,我是很期待拍你们两个的裸体的,天台上有个温泉池,我觉得很适合你俩拍百合。”韩露笑起来,忽然扑上去,双腿跨坐到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孙莉的腿上,把孙莉的黑色上衣撩起来。孙莉稍稍挣扎了两下,便没再抗拒,顺着韩露的动作把手臂抬起来,也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了。
陈星忽然觉得上身的解放让下身那湿漉漉紧绷绷的感觉更明显了,于是她站起身来去解热裤的裤扣。那个时候,她发现那个叫做杨琳的古铜色皮肤女人正盯着她看,眼神火辣辣的。
“你是因为我湿的,是吗?”杨琳的问话直截了当。
“对,琳子,刚才我因为你高潮了。”她说,“我叫陈星,你可以叫我星儿。”
“嗯,星儿。”杨琳眨了眨眼睛,念着陈星的名字,然后她忽然一下子扑上来,捧起陈星的脸蛋,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
这让陈星有些措手不及,只觉得杨琳的唇很热,舌头一下子抵住她的牙关。
但她只是这样愣了片刻,就钩住了杨琳的脊背,同时把那条舌头放进来了。那条火热的舌头让陈星觉得浑身一下子软下来,又很燥,于是便也开始激烈地回吻。
两条舌头缠在一起了,四只乳房也挤压在一起了。陈星感觉杨琳的一只手伸到了自己小腹下面,她猜杨琳是想去解她热裤的扣子,于是便配合着那只手的动作稍稍退了半步,方便杨琳把自己的短裤连同内裤一起褪下去。
那团湿漉漉的东西缠在脚腕上,这让陈星觉得很难受。她边和这个女人热切地接吻,边开始费力地把一条腿想办法抽出来。杨琳的吻很炽烈,让陈星根本喘不过气来,只能在唇舌交缠的空隙从鼻翼喷出一点点粗重而炽热的呼吸。这个古铜色皮肤女人的手也不老实,几乎在扒下陈星短裤的同一刻,她已经把手从陈星的两条腿中间穿过去,开始用力地揉陈星的屁股,所以,陈星每一个试图把脚从脚踝上那团湿东西里抽出来的动作都会让自己的阴部重重地磨在杨琳的手腕上。
陈星开始哼,她觉得很舒服又很难受,她几乎想哭,但好在,这个时候杨琳的手放开了她的屁股,在她大腿内侧向上托了一把,让她的左脚脚腕终于从那个湿乎乎的脚镣里解放出来。
于是她就势把腿抬起来,把阴户向杨琳的手迎上去。
——进来吧,求你了,进来吧。
陈星在心里说,她好想叫出一个名字来,但是她终于忍住了。
她听见孙莉粗重的呼吸,也听见韩露手里那个叫做韩朋朋的照相机在咔嚓咔嚓响。可是,杨琳的手却开始抽回去,而她的舌头也开始退出去了。
陈星把嘴唇迎上去了一点点,但杨琳却又退开了一点。这次陈星没再强求,所以两个人的嘴唇终于分开了
“星儿,不好意思,刚才一下子忽然很想亲你,就亲了。”杨琳说着,满脸通红地笑,陈星觉得她那双细细的眼睛里眼光有些迷离。她们的一只手仍然拉着,依然是那有些火烫的温度。
分开了也好,世上的人原本都是见了面再分开的,所以陈星先松开了握着杨琳的那只手,然后倦倦地朝她笑。
“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喜欢你亲我,”她虽然还在喘,却只是淡淡地说,“琳子,你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如果你喜欢篮球,估计是在电视上见过琳子的,她的英文名字估计知道的人更多——普林瑟斯•斯特兰奇,”韩露笑着,故意用汉语生硬地发出这个名字的读音,然后再用英语重复,“Princess Strange,奇异公主。”
“N大篮球队那个著名的啦啦队长?”孙莉插了一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确切地说,是奇异公主二世,”杨琳微笑,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甩了甩头发,又看向陈星,“星儿,抱歉,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所以只能先走了。今天我欠你的,有时间,去琳瑜伽找我。我想要你,起码要你一次,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嗯,”陈星点了点头,“琳子,你想要我,我就会给你,去你那里或者我家都好,我还以为你会留下看我们拍写真。”
“没办法,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一定要来找我哦。”杨琳说着,无奈地摇摇头,皱了皱可爱的细眉毛,然后就开始飞快地穿衣服——她没穿胸罩,只是空心穿一件红白相间的窄肩运动背心,紧紧包裹住她骄傲的前胸,内裤是纯棉的,很简单,外面是一条瘦腿紧身的黑色运动短裤,赤脚踩上一双白色网球鞋。
陈星禁不住又去看这具肉体——臀部浑圆翘挺,修长而健美双腿曲线被衬托得很完美。腰肢是裸露的,紧绷绷的很有力,小腹紧趁,充满力量,肌肉线条优美,肚脐很浅,小巧而精美。
陈星觉得那片古铜色让她快疯了——她赤条条地站在那里,身体有点发抖。
“对了,露露,岚岚叫我告诉你,三床的小耘出院了,她决定了,所以明天要在她家拍《永恒的美》的最后几张照片,到时候她会来这里接你。我先走了,实在赶时间……”杨琳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陈星的脸。
然后,她向陈星抛下一个微笑,秀发一甩,便一阵风般跑了出去。黑色的马尾辫,在脑后一荡一荡的。
“星儿,再见。”她最后说。
“嗯。”陈星望着杨琳那段裸露的古铜色的腰背皮肤,就这样站在那里发呆,直到她那只看到那只在眼前用力晃动的洁白的手。
“星儿,我真看不出你喜欢篮球。”韩露还是笑嘻嘻的,弯下腰把陈星和孙莉掉落的衣服捡起来,放进旁边一个大大的竹筐里——她那件大T恤实在宽松的有点过头,弯腰的时候,两团丰满白皙从领口露出来,在胸前荡啊荡的。
“没有,我没什么运动天赋。”陈星淡淡地说着,看着孙莉把身上仅剩的那条黑色的蕾丝内裤脱下去。
“那你怎么会觉得琳子熟悉?”韩露的表情像个好奇宝宝
“她的一些地方和我之前的一个好朋友很像。”陈星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她的眼睛盯着孙莉双腿间那蓬浓密的,湿漉漉的丛林。
是不是拍照都好,至少,她现在太想做爱了。
韩露
韩露是第一次见到星儿做爱的样子,这让她有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吃不消了。所以,没有等到浸在水里的两个身体分开,她已经把她手里的韩朋朋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在那个小小的温泉池边,把脚泡进池水里,满面通红地长长吁气。
“今天真是要了我的老命的节奏。”韩露满面通红地看着仍在露天温泉边缠绵的陈星和孙莉,长长地吁了口气,“先是琳子,再是你们两个。我可真是用生命在拍照啊。”她说着,拍了拍身边的韩朋朋,“韩朋朋同学,如果有一天你老姐先挂了,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已经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而这时,星儿终于从孙莉的怀里抽出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她,表情之中带了点询问。
“没啥,我先天心脏不好,激动起来还会引发哮喘,所以如果想活得长,我应该清心寡欲多锻炼才对,可惜我哪样也不想,所以说不定哪次性高潮里我就挂了,哈哈。”她没等孙莉向星儿解释就开口,她始终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说比较好。
“在高潮里死掉,其实也很幸福呢。”陈星坐在池边,两只脚在水里随意地搅着,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腋毛被水沾湿,黏在腋窝的皮肤上,黑白分明。
“我靠星儿你别动!”韩露忽然爆了句粗口,随手把韩朋朋抓起来,然后是咔嚓一声快门声,“星儿你这个动作好美,还有你那句话,说得我太有感觉了……他妈的我不行,我必须要自己解决一下了。”她说着,一下子把那件已经汗湿的大T恤扯掉,那雪白的身体上便只剩了那个硕大的琥珀吊坠。
“在高潮里死了也是幸福的。”她重复着陈星的话,脸上带着笑,左手捏住高挺的左乳,把双腿放肆地分开了。
很粗暴,很用力,很痒,韩露知道陈星和孙莉在看她,无所谓,她管不了了,她好想叫,也好想笑。
眼镜上沾了一点点水汽,她来不及擦,所以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孙莉似乎起身披了件白色的浴袍。她记得谢楠和吴迪都说过,看到她的笑,就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
孙莉,我知道你不开心,那就看看我,或许你就开心了。
她想着,于是开始笑着把另外一只手伸下去。
“嗯……好舒服……你们这群坏蛋就知道自顾自地玩,让我抱着韩朋朋,在旁边欲火焚身地拍照……”她开始用食指和无名指用力地揉那两片粉红色的大阴唇,同时把那两片小阴唇挑开了,“妈的……现在是老娘我的休息时间……我要舒服一会儿了……哎呦……真好……”她觉得头枕在地上有点不舒服,于是松开了那只揉着奶子的手一条手臂抬起来,把那件扔在身边的T恤衫团起来枕在脑后。
这个动作让她光溜溜的腋窝张开了,然后,她的手肘忽然被星儿按住了,然后,这个圆脸女孩就俯下身伸出舌头去舔了。
“不要,星儿别舔……哈哈……痒啊……”韩露的话没说完,就已经被自己忽然爆发出来的笑声打断了。
她的身体不自主地蜷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星儿也似乎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向后稍微退了退。
“哈哈……星儿……我……很怕痒的……可是你舔得我好舒服……哎呦……每次有人碰我这里我都会笑到喘不过气……可是……好舒服……嗯……”韩露觉得自己的神智几乎不能支撑她说完了,于是她放肆地呻吟着,手指开始伸进那同样粉红光洁寸草不生的阴户抽插。
“露露因为太怕痒,所以我们都不太敢碰她,其实我们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她。”韩露听见孙莉说,这时她已经把手放下来又去揉奶子了,但是腋下那搔痒的感觉却似乎还在,于是她索性再次把手臂抬起来,枕在自己头下面了。
“妈的,觉得对不起……就帮帮我……星儿……按住我,再舔舔我……孙莉……拿韩朋朋帮我……拍两张……要是万一在高潮里……死掉了……就……就……把我……也放进……嗯……《永恒的美》……”
韩露的话没说完,星儿的身体就压上来。她的乳房垂下来,勃起的乳头蹭到了韩露的胸口。
这已经让韩露觉得好痒了,然后,是星儿的舌头。
“好痒,好痒……哈哈哈……”韩露的身体又开始不自觉的抽搐,可这次星儿把她压住了。
“痒……星儿……哈哈,哈哈……我要……”韩露开始无助的挣扎,插进身体里的手指却在同时开始加快速度。她的两条腿蜷起来,脚面紧张地绷直,“快……啊……哈哈哈哈……孙莉……我要……到……到了……啊……”
她在自己的笑声里和叫声里,听见了韩朋朋的快门声,她开始不自主的颤抖,她的乳开始摇,眼睛开始流泪,在大笑的间隙不停呻吟,与此同时,韩露觉得天旋地转,而自己的身体也几乎融化了。
腋下还是很痒,她不知道星儿的舌头是不是离开了,但是,她知道身体里的手指一下子被那一大股的热流泡透了。
就这样持续了有半分钟,韩露才逐渐停歇下来,屁股落在那一汪小水潭里。
“靠,爽死老娘了……”她似乎恢复了一点视力,但眼前依稀有些金星,耳朵里也嗡嗡直响,她把手指抽出来放在眼前,看着这根有点苍白的手指逐渐清晰,也看到手指肚上被水泡出的皱褶。
“莉莉,不成,拍完笛子以后,晚上我一定要上怡红快绿约个男人干一炮。”她懒懒地躺在地上,“韩朋朋什么都好,就是没法插我。”
“随你……记得带好了药,千万别死在别人身上就好。”孙莉的语调难得轻松了些,但随即,她的眉毛就又蹙到一起了。“不过我今晚可不能给你拍照了,今晚……”
她说到这时,韩露看见孙莉深深吸了口烟,然后随手把那个烟蒂戳到了大腿上。
——或许,该让孙莉知道那个。
韩露忽然这么想,但她没马上开口,因为她看见星儿正伸出手指把她身下的那潭水蘸了一点放到嘴里,这让她把韩朋朋又拿起来了。
“露露,《永恒的美》到底是什么?”吮掉手指上的东西,星儿看着韩露的眼睛问。
“跟我来就知道了。”韩露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吁了口气,站起身来,“孙莉,你也该来看看了。”她说着,伸手把孙莉拉起来了。
陈星
电脑屏幕上是一片纯白的底色。小提琴柔和的中高音,悠悠地很柔美,又夹杂着几分凄婉,揉弦的颤音动人心魄——陈星当然知道这是谢楠的琴,刚才杨琳拍写真时,就是这个曲调。
微微地,一阵风起的声音,一片花瓣飘啊飘的轻轻坠落,紧接着,两片,三片……落英缤纷,汇成一片花雨。
花雨之中,一行秀雅的字逐渐浮现,鲜红,是血的颜色,字迹逐渐淡入,放大,再缩小,淡出,紧接着再下一行:
“光阴无情,
生命却如此美丽,
如这落花,
一去不回。
这世间,
很多东西可以交换,
那就让我们,
用生命交换美丽,
用死亡交换永恒……”
陈星觉得这几行诗和这伴奏一样,有点像是《绝响》,却又不是。这几句诗,更直白些,却也好。
她想着,那些血红的字就已经消失了,然后是四个笔墨淋漓的汉字和一行英文。
永恒的美,Eternal Beauty。
下一瞬,这些字随风散成了一片落英飞去,而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浮现。
——她站在舞台上,头发随意地在脑后扎成马尾,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如小猫般可爱的美丽脸庞,表情很陶醉,眼睛很明亮,神采飞扬。穿一件坦胸露背的黑色礼服,胸前是一副精致昂贵的钻石挂件,下摆侧开很大,露出她光洁的长腿,赤脚穿一双白色绑带高根,性感中透着野性和活泼。腮下的小提琴,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我喜欢飞行,或许会陨落,但我至少灿烂。Francesca·Shey”那是谢楠的英文名字,陈星和孙莉都知道。
字幕淡去,照片转换,一身赤裸的她,紧紧捏着折断的琴弓,静静卧在地上,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脑浆迸裂,身下,是一片绚烂的红色……
“楠楠,楠楠……”陈星听见孙莉在喃喃自语,带了很重的鼻音。她忽然知道,今天早晨,韩露也在。
在谢楠完美的裸体隐去的同时,另一个身影渐渐淡入——站立,曲线很完美,高挑的模特身材,穿着深藏蓝色吊带装,低腰破洞牛仔裤,皮肤很白,长头发扎起来,嘴唇有些厚,指尖夹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她胸前挂了个小小的十字架,一只手把衣襟撩起来,露出乳房下缘那一圈梵文刺青,表情执拗,野性十足——陈星记得在酒吧第一次见到张晨的时候,她就和这个打扮差不多。
“我或许很美,但不会持久,不管怎样,我要自己想要的结束。玻璃珠。”
“所以我的另一个朋友也在,是吗?”陈星忽然知道了。
韩露微笑,轻轻喝了口面前的水,呼吸稍稍有些急促。
下一秒,张睿那张妆容精致的笑脸已经在屏幕上浮现——依旧是那件紧短的黑色抹胸,银色的大耳环,胸前的水晶项链此刻正挂在陈星的脖子上,这个样子,和她死的那天的装束是一样的。
“我来过,你们知道,我走了,你们会记得我吗?Miss Sherry。”
阳光明媚,张晨雪白丰满的裸体静静悬挂,张睿则跪卧在她脚下的血泊里,下半身几乎被全被鲜血染红了,身下晶莹的小肠隐约可见,眼睛眯着,脸是苍白的,带着虚弱的微笑——天与地,冰与血,完整与残缺,构成一副绝佳的构图,美得有些残酷。
至此,放映戛然终止。韩露长长出了口气:“后面的完整素材没了……星儿,刚才的几个问题都有答案了?”
“嗯,我知道《永恒的美》了,张睿对你提过我,而早晨咱们见过。”
“韩朋朋偷拍了你,别介意。”韩露笑嘻嘻的,“他的职业病。”
“露露,谢谢你。”陈星没有理会韩露的玩笑,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说,“我想这是她们想要的。”
“摄影,只是发现和记录。”韩露的表情难得有些郑重,“既然她们选择了,我就要帮她们留下最美的样子……张睿,是Miss Sherry的名字吗,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只在网络上联系的……玻璃珠一直叫我等她消息,想不到最后她俩在一起。”
“她叫张睿,是我大学的同学。她直播时我就在旁边。”陈星的声音淡淡的,“琳子也会参加‘永恒的美’,是吗?”
“当然,这个创意就是琳子提出来的,她可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韩露说着,随手点开一个“未完成素材”的文件夹,陈星的目光扫过去,看到一串名字,熟悉的或者陌生的。
杨琳、沈默儿、苏耘、江馨月、崔滢……
韩露没有停留,点开杨琳名字的文件夹,把今天杨琳的照片拷贝进去。而此时,孙莉的手机却响起来。陈星看到孙莉的眉毛皱地更紧了,任铃声响了很久才接起电话,然后只是默默的听着,到最后才低低嗯了两声,把电话挂断了。
“那天,我们四个最后一次在一起时,她们三个……就都决定了,是吗?”孙莉问,她的脸色苍白,表情却热切——陈星似乎从来没见过孙莉有这种表情,“谁都……也可以吗?”
“只要你想好了,而你走时我还没挂。”韩露抬起眼睛望向孙莉,笑容很明快,“这不是小事,所以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是记住,人活着,开心才重要,她们三个都喜欢看你笑,我也是。”
孙莉没说话,只是忽然转过头。陈星看到了她那两泓秋水般的眸子,于是她朝孙莉眨了眨眼睛。她觉得她知道孙莉在想什么,她想,孙莉也能看懂她的意思。
——原来,今天是这样的,原本就该这样的,很好。
陈星想,然后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对柳婷婷说过,朋友选择了,自己就尊重。所以她转头问韩露:“露露,这个影集的美工和技术也都是你自己做吗?”
“我哪有这么大本事?”韩露说着,信手点开一个网页。色调是幽雅的淡紫,背景是条落花铺满的小径,钢琴的声音很清澈,是萧邦的《雨滴》 。
“沁芳亭”,三个俊秀的毛笔字——落红、心语、神游、绝响、香冢、芳踪,六个链接,排成一个优雅的弧形。下面是一段短短的文字。
“题记:
亭名沁芳者,取其花落水流红之意也。
落红成阵,桃花万点风飘。
人,生而短暂,生而寂寥。生而精彩,生而美丽。认真的去把握自己,让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充满快乐,那么分别又何须痛苦?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只有无憾,方能极乐。
我向往成为烟花,在绚烂中幻灭。
有缘如你,欢迎光临沁芳亭。
50”
“50?”看着网页上这个有些奇怪的署名,孙莉禁不住问了一句。
“嗯,我的一个网友,这个站的站长,她的网名很奇怪吧。”韩露扶了扶眼镜,“她的美工和电脑技术都很棒,这个影集的制作也全是她的团队完成的。”
“她长得应该也不差。”陈星觉得自己对这个“50”好奇了一下下。
“网络上很多家伙都很神秘,50也是,所以我们只通过电话,还没见过面,起码她的声音很好听。”韩露有意无意地站起身来,笑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了身边的孙莉一眼。
而孙莉却一屁股在电脑前面坐下了。
看着孙莉那双死死盯着屏幕的热切眼睛和她握着鼠标的那只有点颤抖的手,陈星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堵。
——张睿,张晨,酒吧里的那一对儿,还有琳子。
——楠楠,笛子,莉莉,或许还有阿萍。
——或许你们的美都能永恒,但我知道我不会,无论如何,我会独自一人,远远地在旁边祝福你们。
——在我依然活着的时候,或者,在我死掉以后。
[newpage]
[chapter:2.5 顾客 The Customer]
何静
“何姐,太突然了,我有点儿接受不了。”看着前台这个漂亮小助理泪汪汪的眼睛,何静忽然觉得有点不忍心,所以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人总是会累的,所以我也需要休息,否则,说不定我哪天会当着广大听众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别忘了,顾客就是上帝,惹得上帝心情不好可不是好事。”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又补了一句,“陌寒,还没谢谢你昨天帮我递辞职信。”
这句话让陌寒几乎真的哭出来了。
“何姐,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换个活法,”何静甩了甩那一头披肩发,笑起来,“或许去云游天下,普渡众生。”
“啧。”陌寒咂了咂嘴,她似乎终于开心了些,“说起来,昨天晚上夕颜给我打电话,说和你聊完后把什么都想通了,我似乎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还没谢谢你呢何姐。”
“她也是我的顾客,”何静眨了眨眼睛,“说实话昨天我太累了,几乎都忘了和她聊过什么,总之,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其实,你看她有时爱发点小脾气,其实她真的是对朋友们掏心掏肺的,所以往往,她自己受伤也最多。”
“嗯,我知道。”陌寒乖巧地点了点头,“何姐,有你帮夕颜,真好。”
“我的本分,而且,是不是能帮到她,我也不知道。”何静苦笑着,又拍了拍陌寒的小脑袋,“好啦,我还约了人,先走啦。对了,我那半瓶墨水没用完,送你了,免得浪费。还有,你这个放大镜我拿走当纪念了。”说着,她就自顾自地转身出去。
和陌寒说话的时候,何静的手机在牛仔裤兜里不停地振,当然,她知道不能在有人的时候看这部手机的。所以她快步走出去,闪进厕所,插好门,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才把手机打开,看那屏幕上推来的一大堆消息。
——何静,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我好多了。夕颜。
——【尊敬的Princess J,您的好友Rahja给你发送了一条留言,注意,本消息是怡红快绿社区的自动消息通知,请勿直接回复】你虽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恋。你没法阻止我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重要!!!来自极乐死的自动推送】茉莉公主,你收到了两条新的愿望,分别来自50和E.S.R,你要用神灯帮她们完成心愿吗?
——早晨没找到你,我有个朋友要走了,我想帮她做件事。绿。
——何静,如果你回来,拜托先别来我屋里,抱歉啦。霞儿。
——你如果想好了,就去那个地址找一个叫童晓芳的女人,她会帮你。不用多说,告诉她是我介绍你来的就行。Cleopatra。
童晓芳
一觉醒来,童晓芳觉得有点疲惫。
人们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所以她快到“如狼”的年纪了。经历多了,她更懂得数量和质量后者更重要,而且,她知道她需要新鲜感——比如昨天婷婷带回来的那对双胞胎。
有点可惜的是其中一个在见到霞儿后再也没出来,所以她只和另一个性交了。但是还好,这个剩下的也不错,技术蛮好,身体也结实,虽然比不上她大学时候睡过的那些篮球队员。早上三点多,从婷婷身上再次下来再次轮到童晓芳的时候,那个男孩子自己说他这一天已经创纪录地射过六次了,所以他的小弟弟有点力不从心。
但那不是问题,因为她是童晓芳。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成功地做了一次,换了三四个姿势,让他的人生记录改成了一夜七次郎。时间很长,将近二十分钟才射,长到婷婷都困得不再等,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其实时间太长并不是很爽,高质量的做爱几分钟就够,所以最后那次童晓芳并没高潮,让她开心的是帮这个大男孩站起来的成就感——她的每个顾客这样站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成就感。
也因为这,其实她的身体还是觉得意犹未尽,所以她在送走那个大男孩之后简单冲了个澡就回到电脑前打开怡红快绿的网站去看她一直收藏的那段视频。
那是个很早的视频,主播的小姐姐名字很奇怪,叫做E.R.S.,始终没有露过脸,只是赤裸着坐在镜头前,两个电极贴在乳头上,另外两个棒状电极插在阴道和肛门里。直播间里有人点赞打赏或者刷礼物的时候,那些电极就会放电,让这具赤裸的身体跳起来,然后喷水,然后失禁。
这个视频是小耘——她的另一个长期顾客也是朋友——在生病之前推荐她看的,小耘说她看过之后就入迷了,她说那是E.R.S.的唯一一次直播,她因为这个专门从E.R.S.的店里买了电击器来试试,然后就上瘾而且再也戒不掉了。
童晓芳也想试试,但她有点怕,终究没下决心。她知道小耘想看她这样,但是时间还有的是,毕竟小耘会在医院里住很长的时间。
所以,昨天晚上,她只是又看着这个视频自慰了。她觉得这些新鲜的不见血的刺激,可以让她忘记脑子里烙下的那些红色的记忆。
当然,在她自己独特的按摩手法下,童晓芳彻底地高潮了——从座椅上滑坐到地板上,然后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忽然很凌乱很憔悴。
——这张脸也会老吗?老了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童晓芳,你是不是也该像霞儿说的一样,趁着还不太老,再做些疯狂的事情?
童晓芳想着,想起霞儿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塞。
但是无论如何,童晓芳知道现在已经不早,她应该梳洗一下然后去她的店里。还有,她忽然决定在出门前去那个E.R.S.在怡红快绿的网店里买个电击器。
伍凌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订单已经开始配送的信息,伍凌轻轻吐了口气,一只手转着手中的那支钢笔,另一只手举着电话,听着里面那个女人的声音。
“嗯,好的,知道了。我来安排吧,中午12点,好,再说,我先挂了。”
其实她原本还有些话想说的,但是听见卫生间里冲水的声音想起来,所以她只是回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上,然后,看着菲儿从洗手间走出来,边走边把她的水蓝色牛仔裤系好。
“我们的Sophia又拉肚子了?”她挑起眉毛,不无调侃地问。
“嗯,”菲儿叹了口气,“没办法,必然的结果,所以我就顺势又洗了洗,横竖今天晚上也还要,算了不说这个了,来,看看好不好看。”她说着,拿起工作台上那条简约的湖蓝色吊带裙,在自己身前比了比,然后单脚转了个圈儿。
“嗯,很不错,适合小蝶的风格,而且也配她的纹身。”伍凌赞许着,稍稍打了个哈欠,给自己点了支烟,“现在可不是谁都有福气穿你李索菲大小姐亲手做的衣服呢……私房菜,嘿嘿。”
“可忙了我一个晚上呢。”菲儿似乎很满意伍凌的点评,笑着倦倦地伸了个懒腰,但嘴里却不依不饶的,“倒是你这家伙,你怎么也这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和帅哥约会疲劳过度了?而且今天小蝶回来,也不见你去接她……重色轻友。”她说着,朝伍凌皱了皱鼻子。
“拜托,我也在准备给她的礼物啊。”伍凌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而且,这个大小姐,刚一下飞机就让人给我派活儿,都是麻烦事,估计我会被我的那些朋友骂得少活十几年。”
“祸害一千年,你这样的才不会死,”菲儿笑嘻嘻地凑上来,满脸都是好奇,“什么礼物?给我看看呗。”
“秘密。”伍凌在她看到屏幕之前就啪地合上了显示器,把话题也转开了,“还说我,今天你不是也没去接她?”
“今天约好了和曹公子骑马了,”菲儿耸耸肩,“我会留下过夜,所以,连给小蝶的礼物都是昨天连夜做出来的。”
“推了不就是了?”伍凌的语气有点不屑。
“姐夫最近在跟那个西郊的棚户区改造,我想让他找他老爸说说好话。”菲儿的脸稍稍有点红,把头稍稍低垂了一点,“虽然我知道姐夫不用也一定拿得下来,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帮他做点事情……”
“那姓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伍凌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而且,那个圈子里的事情也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我知道,我也没失去什么。”菲儿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这些公子哥,我可看不上,所以……嘿嘿,不说了,Lucas来接我了。”
“喂,大小姐,你去和别的公子约会过夜,还让人家陆凯送你去?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他会睡在我们隔壁,明早还要接我回来呢。”菲儿笑着,拉长了声音说着,“我这样的风流女人,才不是他的菜……whatever,还是那句话,我没让他这样,如果他看不惯,走就是了。”
“管不了你,”伍凌叹了口气,不再评论菲儿的这些事,“我今晚去见小蝶,你的礼物我帮你带过去?”
“好啊,”菲儿点头,“伍大美女,好好准备给小蝶的礼物吧。”说着,转身出去,在门边踩上鞋子,顺手把门拉开。
门口站着个留着平头的高个子年轻人,一脸局促。他的目光和伍凌碰了下,似乎有点尴尬。
伍凌知道他听见自己和菲儿的对话了,但是这时候也没必要再强化这些,于是她说:“陆凯,我把菲儿交给你了,小心驾驶。还有你这家伙,玩得开心点,骑马注意安全。”
“肯定的,”菲儿撇了朝伍凌点头的陆凯一眼,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小凌,听说曹公子骑马蛮厉害的,改天要不要咱们一起?嘻嘻……”说着,她丝毫没有必要地提了提牛仔裤,在自己翘挺的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自顾自地走开去,用肩膀把陆凯撞开了一点点。
“这个菲儿……”伍凌苦笑,看着陆凯从外面把门关上,才打开显示器。但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却振了下:
【尊敬的知天命:您的好友面壁者给你发送了一条留言,注意,本消息是怡红快绿社区的自动消息通知,请勿直接回复】知天命,昨天晚上你真是给我惊喜,今天要不要到我家聊聊?
看着留言,她苦笑,于是随手点开怡红快绿的社区,用知天命的账号回过去。
“帅哥,等你能找到我再说。顺便说一句,一小时后,我就自杀了。”
发送之后,她笑嘻嘻地把手机关上。她其实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联系摄影师,但她还是先打开了自己主页上的另外一个链接。
那是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一间没有装修的水泥房间,一架断头台,一个指向午夜十二点的钟,一个数字达到十万的计数器,一具赤裸的女人身体,一滩血,还有最前面那颗梳着马尾辫的女人头颅。
另一张图片,是一条博客的截图,里面有这颗头颅主人的半身照,那时,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衣,头和身体是连着的,但除此之外,两张脸的表情一模一样。
眼睛是睁开的,抿着嘴,容貌普通,却倔强。
这篇博客的内容只是简单的一行字。
“我把自己当成一面干净的镜子,让你们来画,可是多可笑啊,你们居然被自己的样子恶心到了。李天然。”
孙莉
孙莉是记得这个叫李天然的女人的——博士生,在网上搞了一次行为艺术,给了所有网民24小时选出最希望她做的九个行为,无论什么都可以,然后她逐一实现。
当然,她自己可能没想到大家希望她做的事情如此丰富多彩,从在大街上找陌生人拥抱一分钟,跳广场舞,给相距百里的网友送小笼包,到裸奔,直播做爱,直播吃屎,而最后一个行为,是自杀。
但她还是都做了,做完第八项之后,网民之中有人害怕了有的在起哄,也有一些人说会陪她一起死。
于是,就有了那次事件,那个夜,那栋烂尾楼里,那群自称为“灰姑娘”的疯女人,在午夜十二点前,边用社交网站直播,边在网民的点赞之中一个个地死掉。
李天然是最后一个,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她的那条博客点赞超过十万,这个数字触发了那个由计数器控制的开关,让她躺卧的那个断头台上的铡刀落下来。
嗯,就是现在电脑上这张图片的样子,她看过这张图,在老板的房间里,确切地说,在他身子下面——想到这里,她又把眉头紧紧皱起来了。
“这个网站不公开,但在怡红快绿的一个私密群组里有链接,毕竟,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口味很重。”韩露不知什么时候倚坐在了电脑桌边,“我和韩朋朋的承受能力和审美也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嗯,”孙莉点点头,指了指画面上那个断头台,“听说那次死了很多人,而且是有人组织的。”
“对,”韩露点点头,“我不知道那个组织是什么,但是,怡红上有个版主有时会约我去拍一些这类照片,所以玻璃珠和Sherry才成为了我的顾客。据说沁芳亭的主页上也反向链接了那个私密群组的主页,可是我从来没找到过。”
“你说的那个版主是叫做FPPP吧?”一旁,星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孙莉觉得有点奇怪,她记得星儿是不去怡红快绿找男人的。
“对, Fifty Percent Pinkie Pie ,”韩露接口,“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怪名字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网名和若干年前一个另类论坛上的一个人名字有点像。而且想起来,这两个地方,聊的内容也差不多,不过,FPPP这里玩得要大多了,‘灰姑娘’只是那些party里的一次。有时想想,我和韩朋朋似乎是在替那些没法自己给好评的顾客们发买家秀……”韩露说着,茶几上她的手机忽然开始嗡嗡作响。
“死亡派对的策划吗?Fifty……又是一个50?”孙莉想,她觉得脑子有点乱,于是她把这个链接倒退上去,回到那个叫做“沁芳亭”的主页面,愣愣地看那行字。
“只有无憾,方能极乐。”
莫名其妙地,孙莉把鼠标移到了“极乐”那两个字上,然后她忽然发现那个小箭头变成了一只小手。
页面跳转的那一霎那,孙莉忽然觉得有点紧张,稍稍用余光看了看周围——韩露在接电话,星儿似乎又开始翻晓雨的那本影集了。这让她觉得安心了些,于是她集中精神去看屏幕。
她只是看到网页上那个巨大得占满屏幕的E开头的单词——她觉得有点熟悉,但仔细看,却并不认识。她有点发愣,而这时,一个弹窗跳出来,她想把这个弹窗关掉,但是鼠标歪了一点,把这个弹窗打开了。
苏格兰风笛的声音从扬声器飘出来,孙莉吓了一跳,慌忙抬手把电脑声音关掉了。
“我靠!FPPP你疯了,现在告诉老娘12点前要到海边拍外景?!你知不知道我的时间都排满了?他妈的你让老娘飞过去吗?我的顾客死了也是我的顾客,凭什么让你插队!”孙莉觉得眼前这个淡紫色页面上的那几行歌谣几乎要让她的心跳出来了,但她还是听见韩露在大声骂。
——笛子,楠楠,这是你们想让我看见的,对吗?可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可以无憾吗?那个所谓茉莉和神灯,是在开玩笑吗?但是,没有比这个再合适的了。
——星儿,你会懂我的,而且,我太想见到她了。
——还有,小弱,我决定了,可能很草率很白痴,但是你要原谅我。
孙莉想着,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手开始在键盘上飞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新弹出的对话框里问话的那个栗色头发女孩的卡通画像让她觉得很眼熟,但是她没多想,只是点下了那个“是”。
然后,孙莉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于是她转过头,去看一脸抓狂的正抓起牛仔裤往腿上套的韩露——她忽然觉得韩露的样子很好玩也很可爱。
于是她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会笑了,这次不是装的也不是强迫的。
“韩露,我和星儿开车送你去海边吧,笛子约的是下午两点前,只是可能害你吃不上午饭。”她说,信手把电脑的音响又打开了。
……
“喂,大辫子,知道吗,今天你是我和韩朋朋的及时雨,”十分钟之后,坐在红色宝马后排座位上抱着摄影包的韩露出了口长气,“没有你,今天我真搞不定了。”
“韩露,其实没有你我才搞不定。”孙莉笑起来,把太阳镜带上,一脚踩下了油门。
她知道她走时没有关掉显示器,现在在韩露的房间里,那段苏格兰风笛还在飘,那个栗色头发的售票员还在卖着剩下的六张票。
——韩露,你回来时,应该看见这个的,帮你找到了这个你一直没找到的链接,也算我对你的一点点感谢。还有,我猜你知道Lily是我的英文名字,当然猜不到也没关系。
孙莉想。
她不知道这趟旅行什么时候出发,但是她知道她的终点站在哪了。
郭梦北
“到啦。”把车在路边停下,小北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去看那个不大,却让她觉得很熟悉很温暖的木制招牌——logo是一只黄莺和一只白色的雨燕,下面是一行英文:“Yellow Warbler and White Swift,Music,Coffee and Bar.”
“莺燕轩?”司徒冰冰问,“这里?”
“嗯,她家老板很Nice的,”小北微笑,“你俩走后不久,这家店就开了,老板和咱俩一样是一对儿。”她说着,脸微微有些红,“我是在去打网球时认识她俩的,然后有时就过来弹琴。因为都是拉拉,大家也聊的来。”
“你也是在这里学会抽烟的,是吗?”司徒冰冰皱了皱眉,一脸怜惜。
“反正我五音不全,唱歌也不好听,而且你不觉得我熏成烟嗓更性感呀?”小北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又哑了点儿,“好啦,大笨牛,拿上你的琴盒,我给你带来了。”她说着,从司徒冰冰手里把手抽出来了。
她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倦倦地坐在方向盘后面,直到拎着琴盒的司徒冰冰从外面帮她拉开门,才浅笑着把手伸出来交到这个短发女人手里,然后下车,再把身体贴到这女人身上去。
“黄莺与白燕……”细腰被冰冰揽住的时候,小北听见红蝶轻轻自语了一句。她还没回话,就看到不远处两个穿着网球裙的女人也像她和冰冰一样拥着走来,其中个子稍高,留着红色齐肩头发的一个单肩背着一个硕大的运动挎包,而那个把头发梳在脑后的温婉女人抱着这个红头发女人的手臂,倦倦地把头倚在她肩上,白皙的脖颈上,是一道醒目的紫色淤痕。
从前看着崔滢和月儿如胶似漆的样子小北还会有一点点嫉妒,但是今天,她只是纯粹地开心——她感到冰冰似乎有一刹那想和她分开一点点,但是她没放手,依旧是那样贴着冰冰的身体,朝那一对儿微笑。
“小北,你怎么来了?”崔滢把眼睛睁得好大,笑得满脸灿烂,“我还以为没机会再见你。”
“怎么会呢,滢姐,今天是你生日呢。”小北也笑起来,“我还怕来早了没开门呢……这么热的天,你们还一早就打网球去了?”
“嗯,”崔滢用力地搂了搂月儿的腰,“我家月儿兴致好,所以我当然不会浪费这个陪美女打球的机会……”说着,她望着旁边的司徒冰冰,忽然向小北眨了眨,用两只手在头上比了个牛角的样子,“你家传说中的老公?”
“嗯……”小北的脸一红,望了望司徒冰冰,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司徒冰冰,今天刚从美国回来。”司徒冰冰的身体放松了些,倒没介意崔滢的玩笑,只是把小北揽在怀里,爽朗地向崔滢伸手,“这几年,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小北。”
“崔滢,这是我老婆江馨月,可以叫她月儿。”崔滢大方地伸出手和她相握,微笑,“冰冰,你的人和名字都蛮帅气的,看来小北的眼光不错。如果我不是T,说不定就会来倒追你,不过,现在我倒有点怕我家月儿以后会爱上你呢……哎呦,江馨月你谋杀亲夫!”她忽然夸张地叫了一声。
小北笑嘻嘻地看过去,看见江馨月正把手从崔滢腿上移开,而那条长腿上已经多了一片新鲜的鲜红掐痕,而那副表情却还是温温婉婉的。
“老公,你没事吧?哪个女人这么狠心把你掐成这样,月儿回去找到她,一定把她在你眼前吊起来。”这个黑发女人开口,语气也是温温婉婉的,只是在说话间狠狠剐了崔滢一眼。
这让小北又笑起来了。
“也罢,也罢,最毒妇人心,还没有绿了芭蕉,就先红了樱桃。”崔滢夸张地苦了一下脸,放肆地揉了揉长腿上的那处新伤,然后就换上一脸怜爱的表情,轻轻捏了捏月儿的脸蛋,“好老婆,指甲疼不疼?其实你还不如直接剜一刀,我大腿上的肉可嫩呢,要不要我亲手片下来给你?”
“你们别理她,这么大的人,一天到晚就会胡说八道!”江馨月用力地摇摇头,终于不再理会崔滢的胡闹,转头向几个人浅笑,“晚上要准备崔滢的生日Party,想想就累,所以今天白天打烊,抓紧时间出去活动活动。进来吧,三位特殊顾客,想喝咖啡还是调酒,今天私人时间,所以我请客,毕竟我是这里的酒保。”
“也是这里最能干的老板娘,”崔滢接话,轻轻拍了月儿的屁股一下,“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店里就是她一手操持。”
她说着,看了月儿一眼,而月儿也正看着她。小北忽然发现这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月儿终于把身体和崔滢分开,走上前去把酒吧的门打开了。
“对了,冰冰妹子,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小北啊,”把她们让进来时,月儿忽然盯着司徒冰冰的眼睛说,“她今天为了晚上好好陪你,把我老公的生日party都推掉了。”
“嗯。”司徒冰冰似乎有点无言以对,脸上忽然有点发红。
“好了月儿姐,别为难这头牛了,我们这不是提前给你祝贺生日来了吗?”小北朝月儿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江馨月的脖子,“看来你们俩昨天也很happy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当然不能浪费。”崔滢说着,整理了一下门上挂着的“Closed”的牌子,随手关上门,看着最后走进来的红蝶,“小北,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这个美女。”
“叫我小蝶好了,蝴蝶的蝶。”红蝶微笑——不知什么时候,她把那件白衬衫换了个穿法,解开了上面几个扣子,让一个圆润的肩头和半片胸脯斜斜地露出来,同时露出来的还有她胸前那只血红蝴蝶纹身的半个翅膀,“小北的朋友,一时好奇就跟来了,滢姐,生日快乐。”
“谢谢,想不到我店里还能吸引来这么漂亮的红蝴蝶,我还以为只有骆驼来这里开会,”崔滢笑起来,“三位美女先坐一会……我和月儿去洗个澡就出来,刚打完球,一身汗。”
“别别别,谁知道你俩一洗要多长时间?”小北急忙摇头,把她俩拦住了。
“你俩可以一起来洗啊。”崔滢笑着,揉了揉小北的头发,挑逗似地扬起下巴,“或者,是你们三个?”
“滢姐别逗了,我说真的,”小北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这几年你们一直照顾我,让我很开心,今天你生日,我晚上却不能来你party,我真是很抱歉……”她顿了顿,眼睛看向司徒冰冰,“还有,我和我老公也很久没合奏了,今天,我想把我们重逢的第一首曲子,送给你,好吗?”
“你是说,之前我想和你合的?”崔滢的眼睛一下子大大地睁起来。
“对,La la land。”小北微笑,看着正打开琴盒的司徒冰冰,“我说过等几天的,我在等我老公的小提琴。”
“咚!”已经走到吧台旁边的月儿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而崔滢的身体也轻轻摇晃了一下。
司徒冰冰把小提琴夹好,表情有些迷惑。小北没说话,自顾自坐在了小舞台旁边的那架钢琴前面,把琴盖打开了。
“知道吗?小北,我太喜欢这份生日礼物了。”崔滢径直走到小舞台前面,拿起话筒,那双眼睛深深望着吧台后面白色网球裙上洒了一身咖啡的江馨月,“小北,冰冰……还有小蝶,谢谢你们的礼物……这首歌,我一直想唱,听说小北今晚不来,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唱了……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这首歌送给那个一直最懂我的人,我的老婆,我的月儿……”
她说着,声音忽然有点发颤,“谢谢你,一直支持任性的我,陪着我肆意妄为,谢谢……”
“小滢,我愿意……如果你不疯不任性,带着遗憾,那就不是你了。”月儿喃喃着,忽然就泪流满面,她似乎想朝崔滢抬起手,可是又把咖啡壶再次打翻了。
红蝶走过去,轻轻扶了一下月儿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北忽然发现红蝶的眼睛似乎也湿了。
“我猜,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所以……”崔滢轻轻擦了擦眼角,吸了口气,便开口念那段独白,声音轻地仿佛一团雾:
“My aunt used to live in Paris(我舅妈曾在巴黎住过一段时间),
I remember(我记得),
She used to come home and she\u0027ll tell us stories about being abroad and(记得她每次来我家就会给我们讲异乡生活中有趣的故事)…
I remember that she told us she jumped in the river once(我记得有一次她告诉我们,她曾经跳进河里)…
Barefoot(赤着脚).”
独白过后,她开始轻轻地唱,小北的手指尖触在琴键上,钢琴的声音随着她的歌声渐渐加入:
“She smiled(她微笑着),
Leapt, without looking(纵身一跃),
And tumble into the Seine(一头扎进塞纳河)
The water was freezing(河水冰冷),
she spent a month sneezing(她打了一个月的喷嚏),
but said she would do it, again(但她说要重来她还会再跳一次)……”
“我知道,大傻瓜,我知道你会的……”月儿望着台上的崔滢,缓缓点着头,眼泪开始没有阻拦地坠落,满脸却都是幸福。
崔滢捧着话筒,边唱,边深深回望,小北知道她在看谁,所以她也回头,看向那个夹着琴的短发女人,听着那一缕小提琴的声音飘飘地加入:
“Here\u0027s to the ones who dream(致那些做梦的人),
Foolish, as they may seem(虽然他们看起来傻乎乎的).
Here\u0027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致那些痛过的心),
Here\u0027s to the mess we make(还有我们惹过的麻烦)……”
音乐的节奏开始加快,崔滢的脸涨得有些红,高耸的胸不自主地起伏,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
“She captured a feeling(她珍藏那一片刻感觉),
Sky with no ceiling(没被天花板遮挡的屋顶),
Sunset inside a frame(定格在油画般的夕阳).
She lives in her liqour(她终日饮酒),
and died with a flicker(得了肺炎死掉),
I\u0027ll always remember the flame(但我将永远记得她留下的那些绚烂).
Here\u0027s to the ones who dream(致那些做梦的人),
Foolish, as they may seem(虽然他们看起来傻乎乎的).
Here\u0027s to the hearts that ache(致那些痛过的心),
Here\u0027s to the mess we make(还有我们惹过的麻烦).
She told me(她曾经告诉我)……”
崔滢唱着,忽然开始向台下走。小北发现司徒冰冰正热切地望着她,有些默契的彼此微微点了点头,
“A bit of madness is key,to give us new colors to see(一点点疯狂是为了人生添彩的钥匙).
Who knows where it will lead us(谁知道它能把我们引向何处)?
And that\u0027s why they need us(这也是他们为何需要我们的原因).”
边唱,崔滢一步步地向月儿走过去,月儿有些僵硬地转过身,痴痴地望着崔滢的眼睛,向她伸出手,任滚烫的眼泪从腮边滑落。
“So bring on the rebels(带着这些叛逆者),
The ripples from pebbles(卵石在水面荡起涟漪)
The painters, and poets, and plays,And(画家、诗人还有演员)……”
唱歌的女孩抢上去,一把拉住颤抖的长发女孩的手,拉着她往台上跑:
“Here\u0027s to the fools who dream(致那些做梦的傻瓜),
Crazy, as they may seem(和我同样疯狂).
Here\u0027s to the hearts that break(致那些碎过的心),
Here\u0027s to the mess we make(还有我们惹过的麻烦)……”
歌声稍稍停顿,小北抬起手——眼泪已经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似乎有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她知道那是司徒冰冰,所以她毫无顾忌的把头靠上那个身体去,她知道崔滢现在也一定是这样拥着月儿的。
琴声已经淡去,只有歌声还在:
“I trace it all back,to that(我会追随着这些斑驳痕迹去寻找).
Her, and the snow, and the sand(寻找她,寻找那雪与沙).
Smiling through it(在那里她依然笑容澄澈),
She said She\u0027d do it(她说她会),
Again(再来一次)……”
“我也会的……”小北听见月儿说,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月儿正伸出舌头把崔滢眼角的泪舔掉,然后猛然勾住红头发女孩的脖子,开始放肆地亲吻。
亲吻的间隙,月儿的手把崔滢的网球裙解开,然后猛的拉下去。那条肉色的假阳具一下子弹出来,高高地竖起来。月儿张开口拼命地吮了几下,然后转过身,挣扎着褪去身上的束缚,把屁股朝崔滢撅起来。
而崔滢走过去,把月儿的腰扶住了。
小北望着她们,觉得心跳得很快,眼前有些发黑,摇晃之间,冰冰却已经扶住了她瘦削的身体,眼神之中满是关切。
“冰冰,我有点儿头晕,不过我没事,今天,你也要像崔滢疼月儿一样疼我。”她苦笑,踉跄着起身,“咱们回去,给她们俩点空间,好吗?带我回家。”
司徒冰冰没说话,只是把小北的细腰紧紧箍住了。
“小北你睡会,一会去芳那里这段我自己开车,让冰冰在后面陪你。”出门的时候,小北模模糊糊地听见红蝶说,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被红蝶从外面掩上的门和上面那块写着“Closed”的牌子,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童晓芳
“芳姐,你在就太好了,我还怕你今天会不开门呢。”
童晓芳刚刚走过去把门打开,外面敲门的女孩子便急切地开口,声音很干净,却显得有些虚弱。
那女孩穿了件短袖的海魂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百褶裙,赤脚踩了双浅蓝色的帆布平跟鞋,脸上罩着厚厚的口罩,一双眼睛在黑框眼镜后面闪着光,露出的那截鼻梁上,散了些细密的汗珠。
她没等童晓芳招呼就自己熟门熟路地走进来,走得很慢,摇摇晃晃的,经过沙发时,她扶了一下沙发的靠背,便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把头上那顶不合时宜的毛线帽子摘下来,让自己那头原本盘在头顶的长头发散下来,一直垂到她的大腿上。
那头发稍稍显得有些发黄,随着她摘下帽子的动作,有几缕发丝飞下来,飘啊飘地落到地上。她苦笑了下,把那些飘落的头发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颈间悬挂的那个小小的香袋里。
“小耘?”童晓芳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于是狠狠揉了揉眼睛,“你怎么……?”
“我猜你要问我How are you ?怎么是你?对吧?”叫做小耘的女孩子笑起来,侧过头把口罩摘下来,露出那张有点苍白却清秀的脸,“看清楚了,我是苏耘本尊,如假包换。别告诉我你不欢迎你的老顾客了。”她说着,忽然变魔术般地从手包里掏了个橘子递过来,“喏,大美容师,吃个橘子吧,对身体好的。”
“别开玩笑了,早就告诉你这样不吉利的。”童晓芳苦笑,但还是把橘子接过来剥开了——从看过那部关于白血病人的电影 之后,苏耘就添了这个见面分橘子的习惯,不管是在哪里见面,哪怕是在病床上,这丫头都能随时掏出个橘子出来。
“谁说不吉利,我都出院了。”苏耘笑着接过童晓芳递来的橘子瓣丢在嘴里,边嚼边笑嘻嘻地说,“要不你说我怎么来这里找你做营养。”
“死丫头你别胡闹了。”童晓芳其实很想相信苏耘说的是真的,但是经历了这二十几年,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童话和奇迹了。
“我真出院了,不骗你。”苏耘说着,忽然长长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自顾自点起支烟来。
“喂苏耘你身体这个样子还抽烟。”童晓芳紧紧皱起眉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没办法,每次倦了就想抽,从前养成的毛病总是没法改。”苏耘苦笑着,把那根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戳灭了——这半根烟似乎让她的精神好了些,所以她开始抬起眼打量童晓芳。
童晓芳觉得苏耘躲在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盯得自己有些局促,于是她轻轻用手指擦了擦鼻翼,又稍稍整理了下身上那件裁减得体的月白缎蓝色碎花无袖旗袍。
这个动作终于让苏耘笑出声来了。
“死丫头你到底笑什么?”
“芳姐,我发现你有黑眼圈儿了,所以我猜昨天有人让你没睡好。”苏耘说着,微微把头侧过去一些,而童晓芳也就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把苏耘的长头发捧起来。
“婷婷……就是和我同住的那个女生,昨天带了一对双胞胎回来,所以我晚上没怎么睡觉。”童晓芳觉得自己实在逃不过苏耘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于是还是说出来,边说,边取出一把精致的象牙梳子,开始从上到下仔细地梳苏耘那把长头发——她觉得苏耘的头发比之前更脆,更黄,分叉也更多了。随着她的梳理,更多的长头发落下来。
这让童晓芳觉得有些心疼,从两年前童晓芳第一次给苏耘做护理时,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把自己的这头长发看得比命还重。
“唉,真不知道那种带把儿的生物有什么好,审美极差,只会用裤裆里那个小脑袋思考。而且,还会口臭,不干净,会不够硬不够粗或者不够长,所以哪里比得上一根好些的按摩棒。”小耘说着,把眼睛轻轻合上,“可能唯一有优势的就是这些生物可以站着撒尿,所以上厕所时不用排队。不过,早就有女性站立小便器发明出来了,而且,我还在E.R.S.的店里看到过她的改良品,就是男性生殖器的形状,带上了直接去男厕所也没问题。我本来想试试的,但是我头发太长,所以会穿帮,你这个短发美女就没问题,最多会被人当成伪娘,嘿嘿……”
“死丫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哪来这么多想法。”童晓芳苦笑着,把那些掉落在沙发上和腿上的长头发捡起来。
“理工女的独特思路,”苏耘睁开眼睛,从童晓芳手里把那些头发接过来,又放进自己胸前的香囊里了,“昨天看来你很享受?”她问着,眼光里闪过一丝狡黠。
“有得玩为什么不玩?他们折腾起来反正我也睡不着……来,我先给你洗头……”童晓芳说着,扶着小耘站起身来。
“嗯,也是,人生得意需尽欢。”苏耘虚弱地笑了笑,身体微微摇晃了下,抬起左手扶了扶前额。她手臂的皮肤很白,很瘦,能看得到青色的血管。几颗鲜红的出血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分外醒目。
“死丫头,还尽欢,一会做完营养,乖乖给我回医院去。我记得上次你说你可能要转进白天鹅的。”童晓芳伸手扶住小耘的手臂,触手间一片冰凉。
“不单是营养,今天我还想纹点东西在身上。” 踩在被雨水打湿的沙滩苏耘说着,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来你这儿一次也不容易。”
童晓芳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她没再说话,就这样扶着这个长发齐腰的女孩,慢慢走过去,然后扶她躺在洗头盆前面,然后开始放水。苏耘却带着笑,一直望着盯着她看,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童晓芳知道自己身材不错,虽然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终究也还好——旗袍不是谁都能穿的,皮肤、身材、容貌,哪一点的不完美都会因为它而被无情的暴露出来。而她身上这件裁减得体的月白缎蓝色碎花无袖旗袍,映着她的雪肤冰肌,正把她优美的曲线和那张容颜精致的脸衬托得恰到好处——她很清楚自己的资本,既然得到了,就不应该浪费,所以她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很喜欢穿各种各样的旗袍,虽然这与她的工作并不十分合适,可是美人入眼,谁又会提出什么意见呢?
毕竟,不少人来她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追求美的,小耘也是。
——但是,美是什么?真实的还是虚妄的?
童晓芳有时会去想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答案。
房间里,一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哗哗”的水声,童晓芳抿着嘴,仔细地一点点搓洗着女孩的长头发,然后用指尖在她头皮上按摩。
“真舒服……”女孩本能地想闭上眼睛,却又强迫自己睁开。
“我给你按摩头皮的时候,睡一会吧。”看着洗头盆里掉落的头发和女孩有些苍白的嘴唇,童晓芳心里有些堵。
“才不要,我在病房里睡得够多了。”苏耘的表情有些固执,“我喜欢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嗯,也好。”
“喂,芳姐。”
“什么?”
“我没骗你,我真的出院了。是霞儿那种出院,所以我不会去白天鹅了。”
童晓芳的手指停下,好半晌才开始继续动作。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童晓芳终于给苏耘洗完头发,然后扶她坐到座椅上,开始用她那双纤细的手给苏耘的长头发上涂抹油膏时,她才终于开口。
“死丫头,听话,别犟了,一会我送你回去,在外面你撑不住的。”
“霞儿可以,我就也可以,而且,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毕竟,让我做放化疗,掉光所有的头发?”座椅对面的镜子里,苏耘身上蒙着白色围单,润湿的长发直直垂下来,遮住了半边面颊——脸色很苍白,笑容却倔强,“霞儿可以出去,我也可以。对了,芳姐,霞儿她还好吗?”
“嗯,还好,昨天晚上……”想起霞儿,她有些出神,她决定不把霞儿的病情说出来,但是却差点说出别的不该说的,于是她在察觉的时候把嘴闭上了。
“霞儿的情况不好,不用瞒我,我知道的,对吗?”小耘的问话很平静,平静到童晓芳因此诧异,“她和我告别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但是她宁愿这样,也不愿意一辈子关在那个玻璃罩子里……还有,昨天,你们一起疯了?是吗?”
“嗯,昨天晚上,是霞儿的第一次。”童晓芳终于不再隐瞒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她终于晚节不保,给了臭男人了。”小耘微笑,似乎不大为霞儿的遭遇伤心,“不过我猜她一定开心得哭掉了。”
“嗯,不过霞儿甩不脱了,她和我说,下午要和她的小男朋友去游乐场。”
“小男朋友?就是那个要了她初夜的男孩子?”
“嗯,说也奇怪,昨天那对双胞胎,一个迷上了霞儿,一个要去追婷婷……”童晓芳苦笑,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时她心里忽然有一丝落寞升起来。她不想思考这个,于是她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或者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啦,霞儿出院的时候我们就告别过了,所以再告别第二次,反正,能在彼岸见到,我明天去了那边之后,会想办法等等她的。”苏耘眯了眯眼睛,语气之中透着一丝轻松。
童晓芳的手抖了下,一块香膏从她指尖坠下去,啪地砸在地上了,“死丫头,你说什么?明天?”
“对,明天,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每晚一天,状态就更差,所以我不会等。”苏耘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还有,芳姐,你说得没错,死丫头……嘿嘿,明天,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这个死丫头身边,到最后。”
童晓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是沉默着,机械地帮小耘抹着油膏——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身体状况,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手段其实通通是自我安慰而已,根本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作用,这一点,其实谁心里都明白。
——小耘自己当然也知道,那,她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
“你……不想再等等?或许,还有别的机会?”半晌,童晓芳咬咬牙,问。
“比如技术突破,或者我的长头发也忽然有了可以医治百病的魔法了 ?”苏耘的脸色苍白,笑容却平静而快乐,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所以她又把眼睛睁开了,“我希望有尊严,所以明天,我一定要是最漂亮的样子才好。作为你的老顾客,这全要拜托你啦——谁让你有一双有魔法的手呢……不过说好,这最后一次服务,我可没钱给你。”
“就当是之前在我这里的积分回馈好了。”童晓芳咬了咬牙——她忽然决定不再劝小耘什么了。
“嗯,芳姐,今天晚上陪我回家,好吗?我有点累,而且,我也有些东西给你看。”
“好,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芳姐,你知道吗?活着真好。”
活着真好。童晓芳想起来,昨天晚上似乎霞儿也对她这么说过。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热,于是她转过脸看向窗外。
风骤起,天一下子黑下来。一滴,两滴,那些水珠打在玻璃窗上,也打在童晓芳的脚下了。
韩露
红色宝马在海滨公路上飞驰而过,车胎后面有带出一道长长的水线。
“露露,下雨天,你的相机还能用吗?”孙莉的声音颇有些担忧。
“放心啦……韩朋朋有自己的小雨衣,甚至也有潜水服,所以不要说雨天,哪怕在水下拍也没问题的。”韩露自信满满地拍了拍手里的相机。
“水下也没问题吗?那太好了。”
韩露听见孙莉低低自言自语了一句,于是便接口,“当然,韩朋朋是很专业的,虽然我自己还没学会游泳和潜水。”说着,她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
她发现孙莉没有笑,只是又开始皱着眉头想心事——她不知道孙莉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心事,她也没有去问。
她相信孙莉终究会自己好起来,而且毕竟,顾客至上。既然来了,就要先完成工作。
车从岔道拐下去,前行不久,停在沙滩的边缘——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车窗上,远处和海平线相交的天,隐隐有一丝蓝。不远处,沙滩上,依稀,两个女孩相拥而坐。
“雨太大了,一会我去拍,你们在车里等我。”打开车门时,韩露被雨呛得透不过气,她抱了韩朋朋正打算往外冲,但星儿却自顾自先打开车门走进雨里,然后向孙莉回头,“莉莉,一起来淋淋雨,我知道你也喜欢的。”
“嗯。”孙莉随口应了一声,却随手把上衣脱了去,再甩掉高跟鞋,就这样赤着上身和双脚跟在陈星后面。
“你俩真是宝藏女孩!”韩露愣了愣,不由分说地冲出去,然后就在这两个女人身后把相机举起来——取景器里,孙莉赤裸雪白的上半身与下身破洞牛仔裤的粗糙质感相互映衬,典雅中带着野性,而星儿在她旁边,正放肆地张开双臂,闭起眼睛,任雨水淋在身上,两颗乳头从已经湿透的橙色胸围上明显地凸出来。
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把韩露皮肤砸得生疼,也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可现在她却觉得很开心——每次能拍到好照片时她都会很开心。她就这样边走边拍,T恤衫和牛仔裤几乎马上就湿透了,贴在身上,脚上的人字拖踩在被雨水打湿的沙滩上,走起来有点不舒服。她没空去管身上的衣服,就索性把鞋甩掉,赤着一双雪白的脚,稍稍艰难地走在沙滩上。
忽然,她发现孙莉和陈星都停住了,然后她也跟着停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张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盯住了眼前的景色。头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沙滩上,雨里,两个女人,金色头发的和黑色头发的,紧紧抱在一处。同一条长长的金属链子,分别缠绕了两个人的脖颈,再从两个人身体中间垂下来。两个人身下,血已经浸透到沙子里,变成一片绛红色,再随着雨,再一次渐渐的晕开。四条性感丰腴的长腿相互交错,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金黄的沙滩上,背景是无尽的天和海——沙滩上被雨水击打出千万个小小的坑洞,而她们却只是固执的缠绕在一起,仿佛这天下再没人能将她们分开。
黑发女人的头发是散开的,闭着眼,垂着长长的睫毛,长长的黑发被雨水贴在脸上,那张小脸上满是释然。她皮肤比亚洲女人要白一些,又比欧美人细致,只是她的小腹上剖开了一个巨大的一字形伤口,内脏流出来,流在分开的双腿中间。两截肠子从小腹中扯出来,围出一个不大规则的心型。
而那个金发女人就坐在这个肠脏围成的心型中间,头发是盘着的,闭着眼睛,一只手从黑发女人的裙底伸进去,另一只则似乎抵着黑发女人的胸——直到韩露凑过仔细看,才看清这两个女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赤裸上身上竟然都有许多血洞,而金发女人的手指正从黑发女人胸前那个正对心脏的洞里插进去。
韩露忽然觉得金发女人的手指可能摸到黑发女人的心脏了,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她只知道她应该把这个拍下来。于是,她把穿着雨衣的韩朋朋举起来了。
韩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短头发贴在脸上,湿透的大大的纯棉T恤贴在身上,乳头因为受凉,高高地挺起,在衣衫下掩映出两个圆形的影子。
但是她顾不上想自己是什么样子,只是集中精神选了最好的构图,然后把快门按下去。她始终相信,好照片其实有一张就足够。
而就在画面在相机定格的那一刹那,那条缠住两人脖颈的金属链子好像忽然紧了一下,然后那两颗女人的头颅似乎摇了摇。韩露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于是把韩朋朋放下来,摘下眼镜擦了擦。
一阵风刮起来,把更多的雨点儿打在韩露脸上,也打进她眼睛里,让她不得不用力抹了把脸,耳朵里听见孙莉和星儿的惊呼。
等她戴上眼镜的时候,她才看清已经滚到她脚下的那两颗头颅——脖颈的端口整齐如切,没有太多的血,原本是贴着脸颊的她们,此刻,唇却吻到一起了。黑发女人的头发更散乱了一点,露出耳根后面那个小小的纹身。
那是一只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蜘蛛。
韩露实在不知道FPPP是从哪里找到这两位顾客的,但是她知道,这两个顾客应该是早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虽然刚才她的确被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她不害怕了。
还有,她知道现在韩朋朋起码要多拍一张照片了,她该把这个场景留下来的。
童晓芳
“芳姐,拜托你,明天我要把我最美的样子留下来。”
童晓芳的耳边还在想着小耘的这句话,这让她觉得今天她的责任出奇重大。所以,她今天格外认真,在小耘的这头长发上花了好长的时间。
小耘没再多说话,她靠在椅子上,镜片后目光渐渐开始凝固,然后终于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看着她睡着,童晓芳轻轻出了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小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开始盯着她的脸看。
实话实说,苏耘的样子算是比较普通的那种,虽然算得上秀气,但是除了眼睛灵动睫毛很长之外,其余的五官并不精致,而那双眼睛又始终躲在她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下面。在她戴上口罩走在人群里的时候,可能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个女孩子。
当然,如果她把长头发露出来就两说了。
童晓芳知道保持这样一头长发需要多少营养,而苏耘作为一个重症白血病患者,是很难带着这头长发走太久的。她也知道苏耘的性子有多犟,知道这丫头有多看重自己的尊严。她更没法忘记,这丫头住院时,因为没法自己翻身,只能让护士帮她脱下裤子再把尿盆塞到她身体下面的时候哭得有多厉害。
对了,还有她一直放在病床床头的那本《老人与海》 。
童晓芳第一次觉得这张带着点倔强的女孩面孔原来这么美,浑然天成,不带雕饰,很真实也很动人,甚至,童晓芳觉得这张脸比她自己那张精致的脸美多了。
于是她开始轻轻的继续她的工作——轻轻地把营养膏涂完,轻轻地把那头长发盘好,轻轻地戴好发帽,轻轻把焗油机推过来再打开。
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但可能是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感觉,苏耘还是醒了过来,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了。
“芳……我睡着了么?”她朝童晓芳咧开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
“嗯……需要焗一阵子啦,你再好好睡一会。”童晓芳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
“芳姐,我怕,说来好笑,我一辈子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怕死过。”苏耘的表情忽然有些难为情,“我总是怕睡了就醒不过来了,明天……明天对我太重要了。”
“不会的,丫头,相信芳姐,好好睡一会,为了明天,今天你更需要休息。” 童晓芳轻轻捏了捏小耘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嗯,那我再睡一下,其实我蛮困的,对了芳姐,我纹身的图样在包里,你自己拿来看吧。”小耘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终于顺从地合上了双眼,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这次,她真的,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郭梦北
“冰冰,一睁开眼能看到你,真好……”小北睁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冰冰关切的眼神,于是她笑起来,抬手去摸那张棱角分明却俊秀的脸。
“郭梦北,你还说你身体没事。”司徒冰冰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语气却透着担忧和责备。
“还不都是怪你这大笨牛,昨天人家听说你要回来,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早早地就跑到机场来,”小北从冰冰怀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还好,如果我不早到,也没法先把Joan放到车里去,总之今天是个好的开始,一上午就遇到两对儿相爱的人,所以我相信我们俩也会好好儿的。”她说着,朝司徒冰冰眨了眨眼睛。
“嗯,”冰冰点头,“崔滢和月儿这一对真是……那首歌,我都忍不住掉眼泪了。”
“滢姐一直想把这首歌送给月儿的,据她说,那次她俩去看《爱乐之城》时,听到石头姐唱这首歌,她俩都哭了。”小北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司徒冰冰,除了你,我实在没法和别的小提琴合奏。”
“小北,我回来了,以后,只要你喜欢,咱们就常去给她伴奏。”司徒冰冰拥着小北的身体,声音出奇的柔软。
“以后吗?随缘吧。”小北的声音顿了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盯着窗外的那阵急雨看,“小蝶,下雨了,也不知给她俩拍照的人到没到,还有,拍完照以后呢?”
“别担心,Susan都安排好了,包括这场雨,她也知道。”红蝶把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的,“我想摄影师不会迟到,如果迟到了,就真来不及了。”
韩露
“靠,这一对儿……真美。”韩露打开车门,把那双沾满沙子的人字拖相互磕了磕就扔进车去,再把身上湿透的T恤衫扒下来,在头和脸上胡乱擦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太震撼了。”
她说着,用手掌边缘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那个,其实……”孙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止住了。
“唉大辫子你能不能别这么吞吞吐吐的。”韩露抱怨了一句,看着星儿正从远处走过来,边走边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于是也自顾自地解开了牛仔裤的裤扣,开始费力地把牛仔裤从身上扒下来,“管不了这么多了,衣服湿湿的难受死了……对了莉莉,一会儿笛子那地方也没人吧。”她边说,边用力拧了拧湿透的衣裤,然后就那么赤条条地抱着相机坐进车里了。
赤身裸体的放肆感觉让她一下子很放松,所以她舒服地吁了口长气。
“嗯,那地方很隐秘,一般人找不到的。”孙莉说着,眼睛看了看同样赤条条坐进副驾驶的星儿,手摸向牛仔裤的裤扣,却又停下来。
“那你还舍不得把牛仔裤脱了?别告诉我这条全是破洞的衣服是你今天花钱租的,所以必须穿够本。”韩露朝孙莉皱了皱鼻子。
孙莉的表情囧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终于也开始解她的牛仔裤了。
车开动,离那片海岸线越来越远,而天边那一抹蓝,却已经逐步开始扩大。韩露透过玻璃,看着渐渐融入地平线的那两个依偎的身影,也看潮水一点点涨起来。
那两个身影越来越小了。
如果韩露的矫正视力足够好,她也许会看到海水渐渐地漫上来,开始漫过那片绛红色的沙地,漫过那摆成心形的肠,漫过那四条交叠的腿,也开始漫过沙地上的那两颗吻在一起的头颅。而那两颗头,还有那依然紧紧拥抱的两具无头尸体,竟然就在这风、这雨和这海水中,一点点地融化。不几时,一个浪头涌上来,白色连衣裙、黄色吊带衫和牛仔热裤就被冲得漂起来,伴着那一大片淡肉色的泡沫,漂啊漂的,最终和大海融为一体……
孙莉
“喂,大辫子,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告诉我,我实在是好奇。”五分钟后,韩露终于又问这个问题了。
“没什么,我猜是那条绕在她俩脖子上的链子搞的,里面可能有一些什么机关,我在老板那里看过一身这样的衣服。”孙莉其实没想对韩露隐瞒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提起这个,但是,她心里又有个声音让她把这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毕竟,她知道今天晚上要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她现在和早晨时不一样了,但是晚上的事情还是让她觉得很压抑。
“哦?血滴子改良版吗?”韩露语气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好奇宝宝。
“听说,那衣服的发明者是一个叫E.R.S.的神秘女人,她把这件衣服叫做‘荆棘衣 ’,今天晚上……”孙莉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来,“可能有人会穿它。”
童晓芳
——E.R.S.,这个熟悉的名字,还有一副带着铁链子的船锚。这就是小耘要纹在小臂上的图案吗?
看着从苏耘包里拿出的那个图样,童晓芳有些出神——她知道苏耘这个理工女平常很宅的,从来不喜欢男人,连宠物也不养,所以她把感情寄托在一些公众人物身上倒也不奇怪。
可是,终究要过去了。
——E.R.S.,你知道你有一个得了白血病,马上就要死掉的,普普通通的女粉丝吗?
童晓芳想着,却忽然听见“笃笃笃……”三声低低的叩门声音。
她愣了愣,没贸然起身,而那叩门声也没在响起来。于是她微微欠了欠身,确认苏耘已经睡熟了,这才轻轻放开了她的手,轻轻地起身,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走到门边。
“笃。”
门外人又叩了一下门,这次抠门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但童晓芳已经把门打开了。
然后,她看到了门口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娃娃脸女孩子——被雨浇透的白衬衫半开着,粉粉嫩嫩地露出一大片胸脯,腰间却是一片殷红,血已凝固,又被雨水晕开。短头发贴在脸上,眼睛黑白分明,闪着光,满脸是动人的笑。
童晓芳真的没想到她会登门,想要开口问,门口的女孩却把手指竖在嘴前,嘟起小嘴轻轻“嘘”了一声,又指指里面昏睡的小耘。
她会意,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侧身把女孩让进来。
女孩的脚步很轻,白色旅游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进了门,她随意地脱下了湿漉漉的白衬衣,露出里面那件夹着金丝的、亮闪闪的胸罩,左胸上,赫然是个灿烂的血色蝴蝶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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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纹身 The Tattoos]
童晓芳
“鑫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女孩脱掉她的白衬衫后,童晓芳就一把抱住她湿漉漉的身体,又惊又喜——分别了这么久,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就像当初消失掉一样又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了。
“嗯,芳,我回来了,我今天早晨刚下飞机,过来看看你,也想念你的按摩了……对了,我现在叫做红蝶,你还是叫我小蝶吧,我喜欢你给我的这个纹身,所以就用它做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腰……”或许是出于职业原因,童晓芳总是对于女人皮肤的丁点损伤都分外敏感。
“皮外伤,没事的。”红蝶笑着,上身微微前倾,双手绕到后背,解开胸罩的钩子,让那一对水蜜桃般的乳房活泼地跳出来,“刚才雨太大了,把我淋得湿透了……能不能先借你店里的浴室用用?”
杨楠
过山车停下时,杨楠发现工作人员看着他俩的眼神有些诧异。
很少有人选择在大雨里坐过山车,更何况是他身边这个显得弱不禁风的女孩——长头发贴着脸,被雨浇透红裙子贴在身上,脸是苍白的,嘴唇也是苍白的,手在颤抖,眼睛和嘴角却在笑。
霞儿刚才尖叫得很厉害,而现在她明显已经站不起身了。这让杨楠一下子觉得很心疼,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再扶着她慢慢起来,跨出车体。
“霞儿,我送你回去吧。”男孩的声音带了点恳求,“都怪我出门不看天气,这么大的雨,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才不要,”霞儿固执地摇了摇头,“你票都买了,不能浪费,何况……”她清丽的脸上漾起一丝明媚的笑,“何况现在人少不排队。”
“要是我知道你没玩过这些,才不会约你来这里,第一次,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才不会呢,从前就一直想,但是一个人不敢,这个过山车真是太刺激太好玩了,刚才的蹦极跳也是……”霞儿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轻轻挽住杨楠的胳膊,“杨楠哥哥,人这一辈子,总要做些疯狂的事情,不是吗?”
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他沉默,霞儿却开始笑起来,皱起可爱的小鼻子:“如果不是,那咱俩的见面就都是伪命题了。”
“呃……是有点疯狂。”他挠了挠头——昨天这场荒唐的一夜情总是让他觉得很尴尬——说着,他撑开伞挡在霞儿头顶上,“跟做梦一样。”
“说不定就是场梦呢?”霞儿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等你醒了,你一睁眼,发现我‘咻’地消失了,一场梦,就这么没了,嘻嘻……”
“我才不要。”他有些着急,甚至觉得有些害怕,所以他一下子用力揽住霞儿纤细的腰,好像真的怕她一下子消失掉一样,“我要……”
“你~要~对~我~负~责~任~,是吧?”霞儿的笑容很可爱,轻轻点着他的鼻子,学着他的口气说着,然后微笑,“其实真的不用,有了这两天的回忆,我就很开心了……说不定,我也是轻舞飞扬呢?”
“轻舞飞扬?那是谁?”他挠了挠头发,不知道霞儿说的是谁。
“一本老书,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一下。”霞儿说着,拉着他往跳楼机那边走。
“霞儿,要不……”他稍稍有些迟疑,霞儿却立马抛过来一个白眼,“还是说你害怕了?”
“操,去就去谁怕谁。”他实在受不了这女孩子的激将法,于是挺了挺胸,走到了女孩前面。
“对了,昨天晚上,你哥后来似乎没想过来。”走过空荡荡的排队区的时候,霞儿忽然低声问。
“他迷上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了,”杨楠摇了摇头,似乎他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我哥今天知道我和你出来玩,非让我问你关于她的消息呢。”
“嗯,我听说你哥弹吉他给人家听来着。”霞儿轻笑,“对了,杨楠哥哥,你昨天也和婷婷做了,怎么没迷上她?”
“她和你不一样。”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坐在跳楼机的椅子上。杨楠回答着,感觉有些发窘,就不再说,只是侧过身帮霞儿扣好安全带。
“如果……换成婷婷是处女,而我不是呢?”霞儿又轻声问了一句。
“一样,我会爱上你。”他执拗地憋出这句话。
“你不用对她负责任?”
……
赵霞
直到座椅开始慢慢上升,霞儿都没听到杨楠回答他的问话。她知道他不会回答了。
于是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景物开始一点点变小,变成火柴盒和小蚂蚁。霞儿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用手紧紧抓着身旁这个大男孩的手。忽然,她开始觉得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一会就会摔下去死掉,然后想说的话再也没机会说。
所以她终于开口了。
“杨楠哥哥,其实你人蛮好的……你知道吗?霞儿也不想梦醒了,就不记得你了。”她的声音轻的仿佛粘在耳边的雨丝,“知道吗?芳是个很厉害的按摩师和美容师,所以,我要让芳给我纹个身,就纹一个楠字。你说,纹在哪里好呢?”
她絮絮地说着,杨楠只是听。然后,霞儿的手一下子被紧紧地反握住了。
很暖,很安心。
座椅终于升到了最高处停下,耳边是“呲”的一声响。霞儿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她把眼睛看向远方,看见远处天际线上的那一抹蓝。
“杨楠哥哥,你看,雨要停了……”她说。
忽然之间,霞儿觉得身下的椅子仿佛一下子消失,整个身体开始直坠下去。她开始尖叫,她几乎看见自己微黄的长头发飘起来。
这对男女紧紧的相握的手终于没分开。
童晓芳
童晓芳的双手从后面轻轻揉着浴缸里红蝶赤裸圆润的肩头,然后,红蝶的手攀上来,把她的手握住了。
“好久都没这么舒服过了。”这个赤裸着的女孩子倦倦地眯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小蝶,几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在美国读书的日子还好吗?”望着浴缸里晶莹细致的裸体,童晓芳问话的声音很轻。
“还好,有冰冰一直在身边陪着我,她这人虽然有时凶一点,可对我真的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管不住我,嘻嘻……”她说着,有些得意地笑,轻轻抚弄着前胸的血色蝴蝶纹身,“芳,你给我纹的这只蝴蝶真美,凡是见到的人,几乎都被她迷住了。”
“还说呢,那次你挨了那一刀,命差点都没有了,想起来就后怕。”童晓芳的话音有些嗔怪,手却在红蝶肩上微微加力。这让红蝶舒服得哼出声音了。
“那一刀是我该挨的……嗯,真好。”红蝶边哼,边把这句话说出来,然后,她用双手把肩上童晓芳的手向下拉,让它们盖在自己的那对鲜嫩的乳房上,“芳,想想这几年在海外,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人生可也算完整了,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么舒服的按。”
“哦?都经历过什么,说来听听。”童晓芳有些好奇——手里握着那对奶子柔软又有弹性,她开始轻轻地揉捏。
红蝶开始粗重地呼吸,她把头枕在浴缸边,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读书,拿奖学金,做兼职,洗盘子,做家教,被公子哥儿和投行大佬追,在星光大道cos卡通人物,在地铁站门口弹吉他唱歌乞讨,在酒吧跳艳舞,去红灯区卖春,拍各种各样的A片,去拉斯维加斯赌钱,被劫持,挨刀子,甚至差点变成富豪们的盘中餐……”她若无其事地说着,但童晓芳却深深吸了口冷气,忍不住睁大眼睛去看浴缸里这个婴儿般的身体。她实在想不出这个眼神明澈得有如少女的女孩子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
“丰富多彩吧……”红蝶似乎没有察觉,缓缓地带着笑继续说下去,“我遇到了从前的老朋友,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也和一些人告别,总之,热闹的可以写部小说了,如果你喜欢在网上看A片,那你应该能见过我,我的视频都不收费的。最可怜的是冰冰,她和我不是一类人,但是又不放心我,所以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我。对了,有一次我去加勒比海的游艇上参加一场Sexy Orgy,有个嗑了药的白人瞎了眼睛想上冰冰,被她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胸口掏出枪来指着他的头,竟然吓到那家伙大小便失禁,连拍摄都因为这个停下来,嘻嘻……”
“你这样,是为了找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的东西,对吗?”童晓芳忽然插了一句,事实上,她也有点不敢听红蝶再说下去了。
“当然,我去美国其实就是为了找我想要的东西,所有别的,都是手段而已,所以,我不在乎,但是我也算是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是乐此不疲,谁让我骨子里流着那样的血。”红蝶苦笑。
“那你找到了吗?我记得,你说如果你找到了,你会……”
“没有,虽然我看到了其他一些我原本不想知道的秘密。”红蝶深深叹了口气,看着童晓芳一脸轻松的样子,忽然狡黠地一笑,“芳,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改变的人,所以即便最后找不到,我也会用别的我认可的方式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回来的飞机上,我似乎感觉我接近了。”
“哦……是吗?那……如果真的找到了,你还是要……”童晓芳呆了一呆,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给红蝶纹身的时候她嘴里始终在喃喃自语的那两个字,但是,她始终不敢用心去想。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想,或许就永远不会发生,或者没有发生过。
“当然。”红蝶也没让童晓芳把话说完,双手一撑,从浴缸中站立来,打开花洒,开始让水肆意地淋在身体上,“那是我的梦,从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没有把浴帘拉上,只是用左手托起她的左乳房,右手拿着花洒,把水淋在那只红蝴蝶上。
“那你的那些死党怎么办?告诉她们?”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聚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有限。”红蝶跨出浴缸,用一条大大的棉质浴巾擦拭着身体,“顺其自然,该知道时她们自然会知道,如果能不知道自然也很好。起码现在知道我想法的,就只有包括你在内的两个人而已,而且我想,其实你并不想知道,对吗?”
“嗯,我宁愿我不知道,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的。”童晓芳叹了口气。
“感同身受,我这次也知道了很多这些我不想知道的,”红蝶把身体擦干了,就这样用那条浴巾裹着身体,歪着头朝童晓芳看,“我猜你知道的不只是我这些,应该还有……比如我爸的事情?”
“嗯,可也不只是我。”童晓芳说着,把眼睛垂下来,“你还记得王欢吧。”
“记得啊,很漂亮的芭蕾舞演员,他的女人,也算是我的朋友。上个月我听他说,她有了。”红蝶的语气很平淡。
“前几天,王欢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一些之前的事情……”童晓芳皱着眉,这种不开心的事情总是让她觉得烦躁,于是,她手足无措地抓了抓脸,然后,她的眼睛落在红蝶递过来的烟盒上。
“抽一支吧,这样心里舒服些,在我面前不用太拘束自己。”红蝶说着,叹了口气,自己先点了支烟,“我猜王欢把孩子拿掉了,是吗?”
童晓芳苦笑着点了点头,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早晚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红蝶也吸了口烟,一身赤裸着在马桶上坐下来,“做再多的好事,也不能和从前做过的事情抵消掉,更何况是用谎话来维持……王欢之所以不要名分地跟着他,对他言听计从,就是觉得他为人可以,现在,伟光正的人设一旦崩了,她这么做,不奇怪……”她顿了顿,又问,“所以他要处理王欢了?他告诉你的?”
“嗯,昨天下午我给他做护理来着。他听说你提前回来,想今天给你接风,所以安排把王欢的处理推后了两天。”童晓芳说,“其实我看得出,他其实舍不得。”
“是吗?呵呵。”红蝶干笑了两声,“他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要在海天阁给我接风,他圈子里的人都来,我告诉她我不参加了,他似乎不大开心,但还是同意了,所以,我猜,我手上又多了一条人命的血了。所以,今天晚上?海天楼?”
“嗯,小绿给我发消息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这个的。”童晓芳苦涩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时无语,直到她们面对面地把烟抽完,红蝶才又开口,声音显得有点儿干涩:“对了,芳,这段日子,他……怎么样?”
“哪方面?”
“那方面。”红蝶眨了眨眼睛。
“还是一样,我的理疗对他一点用也没有。”童晓芳耸了耸肩。
“嗯,所以他也没要过你。”
“对,我这个特殊身份,倒让我成了他身边少有的自由人。”童晓芳苦笑,“但一样,还是有很多人会死。”
“我猜他还是会一直说服自己那些死掉的人是该死的或者自己想死的。”红蝶冷哼了一声,然后朝童晓芳抬了抬眉毛,“不说他了,芳,你晚上有事吗?晚上要不要一起放纵一下?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而且起码现在你和我都是自由的。”
“算了,昨天倒是刚放纵过,而且我答应小耘去她家的。”童晓芳摇了摇头,“今天是她最后一个晚上了。”
“外面睡着的那个女孩吗?”红蝶的眼睛忽闪着,“看她很虚弱的样子……”
“嗯……”童晓芳的眼光有些黯淡,“她白血病晚期了,怕放化疗会掉头发,就自作主张放弃治疗了……说来也奇怪,很多想自杀的女孩子在死以前都会来我这里,昨天吴迪做告别演出时,也是我帮她化妆的,看来我这双手真的有些不吉利。”
“芳,那是她们信任你啊。女人爱美是天性,临死之前就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啦……其实人总会死,能自己把握的话会从容很多,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毕竟能开开心心总比不开心好。这个世界上,这恐怕是我们拥有的最后的自由了吧……”红蝶幽幽的说着,喷出两道长长的烟,朝窗外望过去。
——那些可怕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的,说不定这只是一场梦或者一场游戏,或许过一会儿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小耘也是,霞儿也是,小蝶也是。或许,再一睁眼,我就又睡在卉卉的下铺了。
童晓芳想着,顺着红蝶的眼光向窗外看出去——不知何时,云收雨住,她只看见一片蓝蓝的天。
伍凌
那个黑色的身影坐在城堡高高的瞭望塔的窗口,整个身体几乎要融化在那片蓝天里。半晌,她忽然一把扯掉了这件遮住身体和面目的黑色兜帽袍子,抬起手让它被凛冽的风卷走,露出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娇小身体——耳朵有点尖,金色的瞳仁,齐腰头发是淡紫色的,白皙的胸口上纹了一个由许多诡异图文构成的倒立五角星型的魔法阵。
她用修长的手指在魔法阵的中心划了一下,皮肤裂开了,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是射出一道金色的光,随着这光,三件东西就悬浮在她面前的空气里——一把短刀,一条白绫,还有一个装了暗绿色液体的高脚杯。她像是在寻宝游戏里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嘴角稍微上扬,金色的眸子也睁大了。
于是她先把手指点在那个高脚杯上,让那个杯子飘到她的面前,然后想都没想,就把里面的液体喝掉。
然后,她皱起眉头咋了咂嘴,然后开始咳嗽,有血从嘴里喷出来。
但她似乎不满足,又把手指点向那条白绫,那白绫便飞起来,一端绕住了她的颈,另一端飞上了窗台上面高悬的一个铁环。身体被拉起来时,她的裙子飞起来,露出一丛修剪精美的紫色阴毛。
她的两只雪白的赤足开始蹬踢,她高挺的胸开始剧烈地起伏,她金色的眸子翻起来,她的紫发在风中飞舞。挣扎里,她又点向了那把刀子。
刀刃是雪亮的,从她修长的颈上划过去。她忽然转过头,朝着正跑上来的一个男性身影努力地笑了一下。
然后,刀光一闪,只一下,血光飞溅,头落。
“【来自怡红快绿社区系统的自动通知】用户‘知天命’:是否确认执行自杀操作?请注意,本论坛没有复活机制,一旦自杀,您所有的记录都将不可恢复。是否确认?”
一条信息从伍凌的手机上弹出来,她只是瞟了一眼,手指操作着鼠标左键在那个“是”字上点了一下。
电脑屏幕上,那具穿着白裙子的身体和那颗紫头发的头颅开始一起落下去,越落越快,终于狠狠地拍在铺满黄沙的地面上那个更大的倒置五芒星魔法阵里,鲜红的血从尸体下面漫出来,最终染满整个屏幕。
然后,风吹过,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黄沙之上的一行血字——知天命,自杀成功。
看着屏幕上的字,她微笑——网络世界里,这样便是结束,这个账号下面所有的一切一切,可能只能在服务器的最深处找到一点骨灰。
——那,伍凌,你说现实中,是什么样子?还是……这也是另一场游戏?
伍凌微笑着问自己,然后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来。
“来得真快,长发妹,你的效率真高。”她笑起来,随手抓了桌上的药瓶,倒了几片药在手里,然后吞下去。起身去开门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家居服,用衣襟把原本裸露的乳头遮住了。
“您是……大……法官?”
披着红黑相间雨披的快递员显然没想到门里的“大法官”会是这样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有着栗色短发的漂亮女孩,他磕磕巴巴地说着,直到伍凌伸手,才有些迟疑地递上那两个绑在一起的快递盒子。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是大法官了?”她微笑,扶着门框,把盒子接过来时,不经意间,手指和男人的手碰了一下。
这让这个小伙子明显有些冏,他红着脸低下头,视线却落在她的脚上,呼吸有些急促,稍稍吞了口口水。
她没穿鞋,一只赤裸的脚丫踩在门槛上,白嫩而细致,趾甲是天然的颜色。
“我的脚好看吗?”她冷不防问了一句,小伙子一颤,一下子不知所措。
“要不进来喝杯水,雨停了再走?”她微笑,朝他歪了歪头。
“不不,谢了,我先走了……”他终于逃也似地走开,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门槛上的那只脚。
当然,伍凌及时把脚缩回来了。
望着关上的门,她摇头笑笑,掂了掂手里的快递盒子,信步走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出一把拆信刀,开始拆开第一个快递盒子。
盒子里,是十个胖乎乎的黑色木雕小人,装束不同,但都笑嘻嘻的,站在一条棕色的生牛皮带围城的栅栏里。她一个个的把小人拿起来把玩,摸摸这个胖嘟嘟的脸,捅捅那个的小屁股,再碰碰另外一个胯下那小小的黑色的小鸡鸡。
然后她起身,把这十个小黑人仔仔细细地逐个摆在书架上,或站或卧,组成一副可爱的图画。那十个小黑人旁边,斜斜地放着一本论文。
《女性死本能研究》,作者:李天然,伍凌。
“天然学姐,你知道我的幸运数字的。”她对着那本论文说,然后,把中间那个带着法官假发的小人拿下来,翻过来,去看他脚心上刻的字——左脚心上,是E.R.S.三个缩写字母组成的一个长发女人头像,而右脚心上,是个阿拉伯数字5。
“学姐你知道吗,刚才那个快递小哥虽然不是帅哥,但其实我真的蛮想和他做爱的,可惜他被我吓跑了。”她拿着那个小黑人坐回到沙发上,呼吸有点急促,“毕竟,这份快递与众不同,这是单程车票,她做出来,他给我送来,然后,我再分给其他那些买票的人。”
赵霞
“好啦,我到了。”花店的门口,霞儿勾着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的手臂,她的那条红色连衣裙和她的头发都已经被风吹得几乎干了,“杨楠哥哥,今天真开心,想起最后那个跳楼机我的心就还止不住地跳。”
“霞儿,我在这给你店里帮帮忙吧,然后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杨楠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算啦。”霞儿微笑,“我要回去照顾我的花儿了,而且,我从来都是过午不食。这些活,你们男人干不来。”她说着,却把头轻轻靠在男孩肩上。
忽然旁边一声轻咳。霞儿一惊,忙抽出手来,回头,才看见她的花店里走出来那个白衣女郎——瓜子脸,留着披肩发,穿一件宽松的套头衫,白色的七分水洗裤,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何静!”霞儿嘟起嘴嗔怪,“吓我一跳。”
“脸都红了。”何静笑了笑,嗓音清澈而圆润,仿佛清冽的甘泉。她抬手刮了刮霞儿的鼻子,转向旁边的男生,“你的小男朋友?”
霞儿低着头,却看到旁边的杨楠拼命的点头,脸不由得更红,低低说了声,“杨楠哥哥,你讨厌。”
“杨~楠~哥~哥~,叫的好亲昵呢。”何静微笑,边说边大方地向男孩伸手,“何静,霞儿的好朋友,也是她房东。”
杨楠似乎有些尴尬,看着何静伸出来的纤细手掌,迟疑了下才伸手和她轻轻握了握,便放开。“我叫杨楠,在警校读书,霞儿的……朋友。”
“原来这就不敢说是男朋友了。”何静歪着头笑起来,一脸揶揄地瞟了眼满脸通红的大男生,然后转头揉了揉霞儿的小脑袋,“霞儿,你应该再去看一次《冰雪奇缘》 ,那里面有条人生哲理,女孩子不应该嫁给刚认识的男人。”
“何静你讨厌死了。”霞儿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发烧了,忙把话题转开,“上午小绿来过,要找你。”
“嗯,那家伙联系我了。”何静甩了甩头发,走向路边停的一辆银色奔驰,“好了,先走了,不给你们当灯泡。”
“何静,你去芳那里?”霞儿问了一句,“她总是很忙,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我还没和她说呢。”
“没事,一切随缘就好,还有,我想你会喜欢我的新头型。”何静留下一句话,便上车。
“霞儿,我觉得这个何静的声音有点熟悉。”看着车开走,男孩轻轻把霞儿的手捏在手里。
“她是电台著名的DJ,如果你听广播,应该听过她主持的节目。”霞儿笑起来,“我是她的听众,后来给她打过热线,一来二去就成了她的小迷妹,后来开花店,想不到租的还是她家的底商。”她停了停,忽然轻轻抱了抱杨楠的腰,“杨楠哥哥,不早了,快回去吧……今天很好,我从来没在游乐场玩得真么过瘾,真的谢谢你。”
“你喜欢以后我再陪你去呗。”男孩笑着,低下头用额头顶着霞儿的额头,把她的细腰搂住了,“对了,你真要在身上纹我的名字?”
“嗯,你还没说想我纹在哪里呢。”
“我没想好……在这么漂亮的身体上写名字,好像我是那个没素质的游客……”他想了想,忽然说,“要不脖子后面吧,今天我发现你那里有一块胎记。”
“胎记?”霞儿一怔,然后就释然,“我知道了,好,说到做到,明天给你看。”
“不急啦,来日方长,说眼前的,真不用我陪你?”
“不用啦,快走吧,如果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对了,记得把我告诉你的那个地址给你哥,婷婷有时会在那里唱歌的。”霞儿说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浅浅地啄了一口。
想抽身出去时,她包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她想躲到一边去接,但是杨楠并没有把她的腰松开。所以她只能在他怀里接起来,只是听,然后微笑着点头,说了声“晚上见。”,就把手机挂断了。
“霞儿,晚上有人约你?”
“嗯,”霞儿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问,“杨楠哥哥,如果霞儿又去做了什么疯狂荒唐的事情,你会生气吗?”
“不知道,”男孩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我觉得我的霞儿不会太荒唐的,所以,我才不会生霞儿的气。对了,今天晚上你又约的那个帅哥啊?”
“非也非也,约我的是个美女,”霞儿朝他笑了笑。她原本心里还有一点点酸,但是看见这个大男孩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忽然又想和他开个玩笑,“如果你对那个美女感兴趣,要不你也一起,我介绍你们认识下?”
“不了。”男孩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你需要就随时叫我吧。不需要的话,我不打扰你的约会了。”
“嗯,”霞儿点头。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指着天边,兴奋得双脚直跳,“彩虹,杨楠哥哥你看,彩虹!我还从来没看过真正的彩虹呢!”
孙莉
雨后的湖边,绿柳依依,天色放晴,一道七色彩虹横过天际。湖边的四个女人——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都没有穿衣服。
看着这彩虹,孙莉忽然觉得老天对笛子还是很好很好的。
几件湿衣服,搭在红色宝马的前机盖上。草地上,星儿懒懒地躺卧,四肢软软地伸展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大青石。
青石旁是一行柳树,柳树上是那个悬挂的纤细身体。
吴迪就这样静静悬挂在柳条之间。经过方才这一阵急雨,她的身体已经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侧着头,神情之中有几分释然和陶醉,俏皮地伸着舌头。皮肤在雨后的阳光下白得有些晃眼,光洁而玲珑的背上,纹着一对羽翼样子的纹身。手和脚自然垂下来,几片淡紫红色的尸斑分外醒目。
她面对的方向,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碧空如洗,彩虹的颜色明亮而鲜艳。
“真美,像是在画里一样。”韩露躬着腰,认真地看着取景框赞叹着——她的白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只是在小巧的翘鼻子上有点点的汗珠。
“笛子从很早就喜欢这个湖,也从很早就喜欢吊。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不再唱歌,就来这个湖边上吊,人们都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她家里的跑步机前面,就挂着这个角度的一副油画,星儿画的……”孙莉坐在草地上,把一条腿直直地伸出去,另一条腿蜷着,信手玩弄着自己大辫子的辫梢,“露露,知道笛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韩露问着,又让手里的韩朋朋变换了一个角度。
“她说,我要进到画儿里了。”孙莉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用辫梢在自己翘挺的乳头上扫过,乳头随着直直地竖起来。
“莉莉,你一直陪着她?”星儿翻了个身,俯卧在草坪上,双手托着腮,两条腿翘起来,“你们做爱了?”
“嗯,就在她脚下的那块石头上,”孙莉的呼吸有些急促,“我让她掐我的脖子,因为我想体会一下她吊起来以后的感觉。”
“像这样?”陈星忽然起身,从后面贴上孙莉的身体,两只手环住她修长的脖子。
“嗯,对。”孙莉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努力地把脖子伸直,方便星儿的手和她的颈部更大范围的接触,“星儿……用力……”她说着,合上眼睛,一只手按在陈星的手上,另一只手伸到自己双腿之间。
陈星没说话,只是手上开始用力。孙莉觉得星儿这次更用力了些,让她的呼吸开始困难也开始疼痛了,于是她闭上眼睛承受,开始呻吟,下身的手指把阴蒂的包皮推起来,把中指按在上面。
这样半晌,陈星的手松开,孙莉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神情之中带了三分怅然。
“终究是不一样……”她苦笑,任星儿把头搭在她肩上
“我猜你不会选这个方式。”星儿的声音依旧低低软软的。
“应该不会,我只是想体会一下笛子的感觉而已,”孙莉摇头,“星儿,知道吗?我来自海边,在我们那里,死了人,不会埋到土里,只会扎个筏子,把尸体放上去,然后直接漂进大海,成为鱼儿们的食物……人原本就是从水里出生的,所以,死也应该回到水里。”
她说着,脸颊开始有些泛红,抬眼,却看见韩露的相机正对着自己。
“莉莉,星儿,你们也在这里多拍几张吧,这里太美了。”韩露说着,眼睛里闪着光,“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放开就好,拍照的事情交给我。”说着,她似乎有点口干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嗯,星儿……咱们去那块石头上……”孙莉起身,拉着陈星向吴迪悬挂的树旁走过去——赤脚踩在草地上,她感觉有些痒,却软软的很舒服,鼻子里,是清新的芳草气味。
“莉莉,昨天我和张睿做爱的时候,就在张晨的脚下面,张晨也像吴迪一样这么挂着。”陈星随着孙莉的脚步,声音低低的,但是呼吸很急促。
“星儿,我想要你……”孙莉低低叫了一声,一下子把陈星赤裸的身体推到在青石上,把她的一条手臂按在脑后,然后便翻身跨坐在了星儿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后背上冰凉的触感,星儿反射似地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已经被孙莉被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般那阵没鼻子没眼睛的乱吻淹没了。孙莉觉得自己有些难以自控,嘴唇不停地落在星儿的脸上、唇上、胸前和腋下,那一对象牙般洁白的乳房自然下垂,不大的深棕褐色乳头轻轻触碰着陈星娇嫩的酥胸,一条长辫子堆在陈星的耳畔。
孙莉骑在陈星身上,知道自己耳边的发丝可能会弄得星儿有些痒,她的粗暴亲吻可能会让星儿一时间透不过气来,但她更知道星儿是喜欢这样的,因为星儿已经开始呻吟,把手臂勾在孙莉的背上,迎着她的亲吻向上挺起胸。
还有,星儿没闭上眼睛。
——星儿在看什么?笛子的翅膀?天上的彩虹?还是我的眼泪?
——还有,韩露在拍我们吗?这样子,会让韩露再湿一次吗?
孙莉懒得想了,她只是在疯狂地吻星儿,几乎这样暴风骤雨地吻了五分钟,她才觉得自己的冲动平复了些,于是,她的吻渐渐止歇,喘着粗气伏在陈星身上,感觉星儿的腿盘上了她的腰。
“莉莉,你还会留多久?是不是就打算走了?”陈星舔着孙莉的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声音低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刚才,在露露的电脑上,你做了一些事,是吗?”
“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了吧。”孙莉怔了怔——其实她知道星儿会猜到她刚才做的事情的,所以她没否认,只是骑在陈星身上,手指在女孩峰顶的巧克力色的乳头上轻轻揉搓——交叠的赤裸曲线和粗糙的石头,形成一副好看的构图。
“星儿,我买了一张车票,但是,不知道发车的时间。”半晌,她说着,懒懒地翻身,躺到了星儿的身边,肆意地张开手臂,让后背和石头贴在一起,“星儿,你会怪我吗?”
“不会,昨天晚上咱们就说过了。”星儿侧过头,伸出手指,轻轻玩弄孙莉乌黑柔长的腋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所以,当下才值得珍惜。”
“嗯……”孙莉被星儿撩拨得有些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星儿,我实在是厌倦现在的生活了……”她说着,身体顺着石头往下滑,屁股坐到草地上,后背靠着石头,依旧张着手臂,看着星儿的舌头轻轻在自己柔软的腋毛上留下一颗颗的露珠。
“你不是很喜欢你的事业吗?”星儿跨坐到孙莉身上,嘴唇从孙莉的腋下一路亲吻到她高挺的乳房上,然后把乳头含在嘴里,张开嘴吸吮,尽力地把更多的乳肉吸进嘴里。
“真好……”孙莉呻吟了一声,手抱住星儿的头发揉搓着,仰起头——眼前正是吴迪的双脚,她依稀能看到那个悬挂的天使腿间紧闭的肉缝。
她知道,吴迪是有翅膀的,但是她没有。
“月满则亏,”孙莉喃喃地说,“笛子说她讨厌走下坡路,我也是。或者说我比笛子还贪心,贪心到甚至会讨厌一成不变的风景……《绝响》,是顶点,我们的顶点。”
“抛物线,”星儿松开嘴,轻声说,“和楠楠一样。”
“对,和楠楠一样,”孙莉感觉星儿的嘴在她小腹上盘桓,于是把双腿大大地分开,“我们都一样,花了很大的气力来到一个高的地方,用力地跳出去,向着月亮……或者彩虹,飞过去,然后在最高点坠落,画出一条抛物线。”
“莉莉,你后悔吗?” 陈星说着,蹲下身去,双手按着孙莉两条大腿的内侧,脸顺势埋在了她茂盛的阴毛丛里。
孙莉听见星儿吸气的声音,她知道星儿在嗅她的体味,那股与生俱来的茉莉花味道。
“不后悔,即便不能摸到彩虹,至少,会有一刹那更近距离地看到。”陈星的舌头碰到孙莉阴蒂的时候,孙莉止不住颤抖起来,“可是,我也没办法像笛子那样开心……”
“因为起跳前的代价吗?”
“嗯,这些年我为了跳舞,已经付出了很多,也放弃了我最宝贵的东西,现在到了顶点,一下子觉得不知道再想要什么,以前能忍受的,现在也都觉得很难忍受……”
“莉莉,你是说……?”星儿停下来,从她胯下的抬起头,望着孙莉的脸。
“你知道我的英文名字Lily是什么意思吗?”孙莉嘴里问着,脚踩在地上,双腿大大地分开,努力把胯顶出去,同时向下按着星儿的头。
舌头进入身体,带来一阵剧烈的战栗。
“没错,是婊子!我他妈的就是个臭婊子!”她终于骂了一句,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星儿仿佛没听见一般,撅着屁股蜷曲在地上,头埋在她修长的双腿中间,双手在光洁的大腿内侧摩索着,激烈地用舌头进出着她的身体。
“星儿……哦……天哪……给我……星儿……哦……给我,给我,给我啊!”
湖边,微风拂柳,沙沙作响。在这阵阵柳浪之中,孙莉眯起眼睛,依稀看着天边的彩虹一点点的淡下去,放浪的呻吟声微微有些发颤……
童晓芳
“芳……你在哪呢?”听见外面苏耘呻吟般的呓语,童晓芳一怔,看向伏在按摩床上的红蝶,却看到她眨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朝她摇了摇头。
她会意,于是开口,“小耘……等我一会。”
“去陪她吧,我在这里睡一下。”红蝶翻过身,一身赤裸地躺在按摩床上,肆意的露着胸口上的蝴蝶纹身,朝童晓芳笑着,脸上却有点疲惫,“你要是出去,不用管我,睡醒了我帮你锁好门。”
“好,”童晓芳起身,赤着脚走进洗手间,按了下马桶上的冲水键,同时对红蝶眨了眨眼睛,“小蝶,我欠你一次全身按摩。”
“找机会吧。”红蝶伸了个懒腰,“我的事情起码不会是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就做。”
“无论如何,好好休息。”童晓芳的嘴角勾出一丝无奈的笑,转身走到外间,却看到椅子上小耘正倦倦地揉着眼睛。
“芳,我睡了多久?”小耘的精神似乎好了点,脸颊上稍稍有了一抹血色,“我睡着之前,好像听见外面下雨了。”
“一阵急雨,现在已经停了……好像有彩虹出来了呢……要不要我扶你去看?”
“不用了,我有点乏,实在起不来。”苏耘虚弱地摇摇头,“况且,一会彩虹也就散了,看到个消散的尾巴,也不会太开心,还不如自己脑补一下。”
“也好,现在保持状态是你最重要的事情。”童晓芳说着,给小耘端来一杯温热的参茶,“今天我推了所有的预约,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一会我先给你纹身,等营养做完了我陪你回家,今天晚上,我都陪着你,哪也不去。”
“好,谢谢你。”小耘眨了眨眼睛,“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我的纹身图样,你看到了吧……”说着,她忽然停下来,侧过头听,“芳,有敲门的声音。”
“不管他了,”童晓芳摇头,“别人今天我概不接待。”
“还是去看看吧,至少……和人家说一声。我不想因为我让别人白跑。”
“也好。”童晓芳点头,踩上高跟鞋,窈窈窕窕地走出去。
莫名其妙地,她眼前浮现出苏耘的那张纹身图样来——一把船锚,三个字母。
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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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 头发 Hair ]
童晓芳
童晓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何静。
她还是昨天的那个样子,身材高挑,瓜子脸,留着披肩发,皮肤是性感的小麦色。宽松的套头衫,白色七分裤,手腕上挂了串精致的木制佛珠。
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知名的电台主持人和记者,昨天,她们还一起参加了吴迪的告别演出。
可这些并不重要,童晓芳对这些也不关心,她对这个女人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女人把自己的一间底商租给了另一个女孩子开花店,而那个叫做赵霞的女孩子恰巧是她的顾客也是好朋友。
所以,在童晓芳第一次听从霞儿嘴里听到何静的名字时,她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世界真小。
童晓芳记得霞儿曾经告诉她,何静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开有自己的心理诊所,还说如果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去找何静聊天。但正因为这个,她才愈发刻意地保持与何静的距离,甚至没有正面回应霞儿要介绍何静来她店里做美容和按摩的提议。
因为她始终觉得,心里的有些门还是关上最安全,而那些研究心理的人,说不定是对这些门有万能钥匙的。
“童小姐?”雨后的阳光下面,何静侧过头问,披肩发从一侧垂下来,显得分外好看,“想不到她说的真是你,我还以为是重名的人呢……那个,能麻烦你帮我剪剪头发吗?”
她的嗓音犹如一泓清泉般,让人听了觉得分外的舒服,甚至比她的人还要美丽三分,在提到自己的头发时,她似乎稍稍迟疑了下。
“你提到的‘她’,是指霞儿?”童晓芳问着,身体站在门前,并没闪开。
“不是,是另外一个人,Cleopatra。”何静微笑,表情之中却带了一点点遗憾,“不过,看来今天我来的并不是时候。”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童晓芳怔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有点想让何静进来的——毕竟,这个Cleopatra是少有的几个住在她心里那扇门后面的人之一了——但是,当她想到屋里的小耘时,她还是朝何静抱歉地笑了笑。
一来,先来后到,不能插队,这是为了小耘负责任,二来,今天她的心情实在低落,而低落的心情也难有好的服务。所以她宁可拒绝,这也是对何静负责任。
“明天下午之后,随时都可以,不管是Cleopatra还是霞儿,替我向推荐你来的人道个歉。”她补了一句。
“嗯,再说,一切随缘。”何静说着,轻叹一声,神情无奈,却又莫名其妙地透出释然。
童晓芳没去多想这是为什么,她懒得关心这么多事,她知道她该把门关上,去做她该做的事情了。
“何静?……芳,不是吧?外面的……真的是何静?”就在她将要关门的那一刹那,里面小耘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微微有些颤抖,带了几分激动和急切,“芳,求求你,别让她走,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
童晓芳愣了下,她发现门口的何静也愣了下。
“你是主人,我听你的。”何静的声音依然清澈,没进,也没退,只是歪着头,等着童晓芳决定。
“现在,是我要请你留下来了。”童晓芳朝何静礼貌地笑了笑,侧身把门闪开了。
——没错,小耘,今天,你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
她想。
韩露
韩露觉得自己的照片应该已经可以满足吴迪的愿望了,所以她索性把韩朋朋架在三脚架上让他在固定视角自由发挥,然后倚在吴迪悬挂的那棵柳树下,笑着,微微眯着眼,透过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树上悬挂的吴迪,和树下那两具激烈交缠的赤裸躯体。
当然,她在手淫,她控制不住自己,也不会亏待自己,哪怕她知道身体里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不一定负荷得了,可那又怎么样?她不是不知道该清心寡欲,可是她的确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女孩子,于是索性便释然地享受。
韩露的两条腿张成M形状,手指在寸草不生的阴户肆意地进出舞蹈——或许因为这里没有那些毛发的覆盖所以分外敏感,也或许是今天的这些刺激让她的感官分外敏锐,总之,每一下抚摸都让她的身体战栗,也让她觉得痒,然后便是一阵不可遏制的笑——她平素就喜欢笑,但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会笑,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
但她喜欢,乐在其中,所以存在就是合理,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的手指动得更快了,不断地、不由自主地呻吟,也不断地、不由自主地笑——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剧烈,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开心便好,其余的所有禁忌,她始终不care,如果人活着不开心,就不如死掉。
所以,继续吧,韩露,就像旁边那两个女人一样。
孙莉
孙莉的后背死死地贴着石面,石面上阴湿的青苔让她感觉冰凉而滑腻,但是她顾不得,只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胯下的星儿身上——星儿的手,星儿的舌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如同方才海边的那一场急雨,又如同刚才孙莉亲吻星儿时那样,搞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知为什么,星儿这次没有要,只是非常投入地一次次给她。但这也正是孙莉现在最需要的。
此刻,星儿把头深深埋在孙莉的股间,柔软的舌头与孙莉的身体结合成一体。每次星儿进入最深的时候,都会用嘴唇吻孙莉那两片柔软的小阴唇,而她的鼻尖会碰到孙莉那茂密的,黑黑的,微微有些打卷的阴毛。
——对,每次都是这样的。
孙莉记得星儿总是喜欢用舌头给她,因为星儿说过喜欢她闻自己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茉莉花香,喜欢在给她口交时听她含糊的呻吟,也喜欢用舌头感受她的湿润和温度。
——现在我买完票了,所以这一切不会太久了,对吗?
“天啊……星儿……给我……求你,一直给我……我喜欢……啊……”
孙莉终于叫出声音了,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片乳酪一般的胸口弥漫上了一层粉红,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她用脊背紧紧贴着那块冰凉的石头,双手紧紧按着胯下星儿的头,仿佛想把她按到自己身体里去一样,两条秀美的长腿高高地支起来,尽力张开到最大的角度,拼命地向上挺着腰,把胯往星儿嘴里送。
她感觉自己的阴蒂包皮被星儿推开了,因为她感觉到阴蒂头曝露在空气里的奇怪感觉,但那只是片刻的事情,然后,星儿的手指就毫无顾忌地按上来,然后开始有些粗暴地搓弄。
这刺激,让孙莉开始大声地哼了——她听见星儿也在哼,她不知道星儿有没有在干她的时候同时手淫着。
——怎么都好,给我,让我……
“死……天啊……星儿……给我……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天啊……啊……死啊,死啊……”她把她想的喊出来了,她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只是不断地呓语,而这种呓语又渐渐地变成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挣扎着,屁股有节奏地撞击着身下的青石,同时抬起手臂,把垂下来的长辫子绕在颈上,然后开始用力拉扯。
头皮的撕扯疼痛和颈间的窒息感同时传上来,而星儿舌头和手指的进攻似乎也一下子加快了。
孙莉闭着眼睛,耳朵里,星儿低回的呻吟伴着韩露一阵阵的笑声。她周身红潮涌动,感觉来自各方面的刺激如同一个个扑面而来的浪头,终于汇在一起,一下子把她卷在里面。
她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继而便是不自主地剧烈颤抖。
——这是……高潮的感觉吗?和从前很类似,但又不一样。那一瞬,孙莉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要融化了,但是,星儿的舌头似乎在渐渐地退出去。
——我高潮了吗?星儿,别走,再推我一把,让我死,让我死掉……
“不要停下……不要走……不要……就这样……给我啊!”孙莉紧紧闭着眼睛,呻吟着,尖叫着,滚烫的眼泪也开始淌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疯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是想要抓住这个高潮,然后彻底地融化在这个高潮里面。
她用一只手用力地按住星儿的后脑,把胯部用力地顶上去,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更加用力地去扯自己长辫子的辫稍,好让那条辫子在脖子上勒得更深一些。
——但是,还不够,我要……
孙莉想着,一下子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把后脑用力地朝身后的青石上狠狠撞上去。
依稀间,她看到悬挂在树上的赤裸女孩背后的翅膀呼啦一下子张开了,带着那纤细的躯体飞上天际,然后在空中合上翅膀,缓缓落在湖面上,化作一只洁白的天鹅。
——那天鹅的前额上,是什么?
孙莉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用力地去看。
那是一颗朱砂痣,殷红如血。
——那是……你吗?
何静
“何静……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
走进来时,何静看见那个靠躺在椅子上的女孩子,她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很虚弱,但是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那个女孩子回手摸了半天,才摸到眼镜戴上,然后就挣扎着想要起身。
何静觉得她的样子很让人心疼,于是抢上来,按住她苍白而冰冷的手,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来,眼睛望着女孩稍稍有些发干的嘴唇,浅浅地朝她笑了下。
“我是何静,你的声音很熟,你是……”她皱起眉,努力地在脑海里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
——乐雅,当时接电话的,是我,还是你?
何静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我叫苏耘,”苏耘似乎是怕何静说不出来会尴尬,于是有些急切地接口。她抓住何静的手,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语速也稍稍有些快,“真的太好了,能见到你,老天对我太好了。何静,你人真美,我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那我不记得,人海茫茫,说不准的事情,”何静微笑,这个名字终于让她想起来了,于是她一下子释然:“你是电话里那个大四学会抽烟的工科女孩,我记得和你聊过你身体的事情,”说着,她转向正把门从身后关好的童晓芳,“童小姐,今天你不营业,是因为小耘在这?”
“嗯,”童晓芳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又有些踌躇,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小耘今天……”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保养头发啦,”苏耘轻轻吐了一口气,声音不再显得那么虚弱,反而变得很轻快,仿佛在说着即将开始的一次远足旅行,“亏了芳姐,才能让我明天漂漂亮亮地出发。”
“为了你的头发?” 何静微微蹙了蹙眉,她的心忽然又揪起来,“我没记得我们聊过这个的。”
“嗯,我自己决定的。”苏耘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试图做无用功的。”她说着,指了指身上的海魂衫。
“Ernest Miller Hemingway,我知道了。” 何静点了点头,她觉得心里有点痛,但是却也松了一点,“诸法空相,是我自己没看开了。”
“知道吗何静,今天我好开心。”苏耘笑得更灿烂了,“我一直想着有没有机会能见你一面,昨天在广播里听说你引退的消息,我急得差点哭了,因为的身体不争气,不能允许我再晚了,但是我真的好想见你,所以我……想不到今天这个愿望就实现了,那个茉莉公主真是……”她顿了顿,忽然苦笑了下,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太幼稚了,于是把话题转开,“总之,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我就没有遗憾了。说起来你为什么忽然从电台离开,你知道好多人都喜欢你的节目呢,我……”
苏耘还在连珠炮似地问下去,但是何静却没作声,刚才,苏耘嘴里那“茉莉”两个字,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我知道了,但是,我该让你也知道吗?
何静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而且有些晕。她用牙齿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些。
“何静,我是不是问太多了?”回过神的时候,何静又看见苏耘变得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神。
对——不起,苏耘,我应该离开了,否则,可能我会犯错的。
她想着,握了握苏耘的手,便起身,“该告别了,新的旅行,我会给你祈福……长发公主。”她想了想,终于补上了这四个字。
然后,她忽然觉得苏耘的手反过来把她的手握住了,因为用力,那只冰凉的手开始颤抖了。
“何静,你要走吗?”她不知道苏耘是不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分明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不舍,这让她觉得更不忍心了。
“今天对你很重要,童小姐是专门为你服务的,我原本不该来打扰你们。”何静苦笑。
“芳姐。”苏耘转向童晓芳看,何静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马上就要哭了。
“何静,刚才我就说过,现在轮到我求你留下来了。”童晓芳把手搭在何静的肩头——何静的套头衫领口有些大,所以在那一刹那,童晓芳的手指碰到她肩窝的皮肤了,这让何静的身体轻轻跳了一下,“还有,我们其实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别叫我童小姐了,喊我芳吧,这样舒服一点。”
“嗯,也好。”何静点了点头,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小耘的眼神,而且,她忽然有点心血来潮,觉得自己不应该现在离开了。
这个决定让何静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她终于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把童晓芳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按住了,“先是霞儿,再是小耘,今天我们能在这里见到,或许我们的缘分蛮深的。”
“嗯,也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会一起旅行。”童晓芳浅笑,抬手去调整苏耘头上的焗发机的温度——何静留下来的这个决定似乎让苏耘一下子安心了,所以这个长头发女孩子开始眯起眼睛继续假寐。这让何静也忽然觉得心里很舒服,于是她放松下来,给童晓芳递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和我旅行未必安全的。”她说,“我说真的。”
“其实,在我这里做头发也不吉利,我也说真的。”童晓芳也还给她一个浅笑,“不过既然来了,告诉我,你想换个什么新发型?还是染发?我至少对于我的技术有自信。”
“我……”何静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但是听见童晓芳问,她忽然迟疑了下,“芳……我……今天……我想……”
她觉得自己有些口吃了,她似乎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笑话自己。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我想剃个光头……行吗?”
听见这句话,不单是童晓芳睁大了眼睛,连假寐的苏耘也把眼睛睁开了。
孙莉
睁开眼睛的时候,孙莉觉得头很沉重,抬眼,却发现树枝上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那具悬吊的身体。
“星儿……”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哑,“笛子呢?……她真的……飞走了?”
“莉莉,你说什么呢?”一旁,韩露咯咯地笑起来,“你是不是在高潮里傻掉了,或者被你自己的辫子勒得大脑缺氧了?”
孙莉觉得自己的后脑也还有些痛,她费力地转头,看到这个短发女人依然戴着她那副眼镜,已经穿上了晒得半干的牛仔裤,正坐在宝马的机盖上笑嘻嘻地看着她,而陈星却仍然一身赤裸着,呆呆地坐在那块大青石上,望着湖面出神。
“露露,刚才……我看见吴迪张开翅膀飞起来,然后变成了一只天鹅……”孙莉揉着太阳穴缓缓站起身。头虽然还是很疼,但是她的神智清楚了些——她的长辫子被她拉扯得有些凌乱,于是她索性破开头发,一身赤裸地往湖边走,边走边摇头苦笑,“我知道是幻觉,可是,吴迪……是她说的来收她遗体的人吗?”
“嗯,不然你以为吴迪会解下绳套自己走掉?”韩露的笑容里带了三分神秘,“你猜,是谁来了?”
“我……应该知道吗?”孙莉蹙了蹙眉,然后有些诧异地看到韩露身后探出的那张俏丽的鹅蛋脸和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琳子?”她睁大了眼,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童晓芳
直到开始给何静洗头时,童晓芳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提出的要求。
“何静,你真的决定要……?”她边问,边不无可惜地揉搓着何静那一头秀发——头发齐肩,微微染了棕黄色,弹性十足。
童晓芳忽然觉得,如果何静愿意的话,其实也蛮可以留成一头齐腰的长发的,或许那样的话,这个女人会显得更有味道,或者说,会有点妖。至于光头的话……
“嗯,我已经决定了,虽然反对的人不少,比如我的一个说不上朋友的人就总希望我留小耘那样的长头发。”何静说着,双手在小腹上轻轻交叠,舒服地仰躺在洗头盆前方的座椅上,轻轻点了点下巴。
这句话让童晓芳的手停了下,她听说,有些心理大师可以把人不知不觉地催眠了,然后走进被催眠者的脑子里,看到他们藏在那扇门后面的东西。这让她有些害怕,甚至开始怀疑何静已经看到了从前那个留着长头发的另外一个自己,或许还有……
“芳姐,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何静了。”苏耘虚弱但是明快的声音把童晓芳的思绪拉回来,她身体轻轻抖了下,然后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杞人忧天了。
“哪里?你说。”她问,开始给何静按摩头皮。
“对呀?哪里啊?”何静也开口问,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Devatas ,”苏耘没睁开眼睛,“前几年我去吴哥的时候看到的那种站立的小仙女,刚才闭上眼睛时才忽然想起来,何静,她们真的和你好像,只不过头发比你长,还有,她们中的一些是无上装的,乳房都让人摸得发亮了。”
她说着,自顾自地吃吃笑起来。
“可能留长头发的我没有像你们想象里那么可爱。”何静说着,长长地舒了口气,也笑了。
“可是,为什么呢?不管什么样子,你都是你,不是吗?”童晓芳终于忍不住问,但问出这句话后,却又禁不住摇了摇头——这些年她见过太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又何必要问原因,知道了又能怎样——所以,她没希望何静给她回答,只是让自己静下心来,十指用力,在何静的头皮的穴位上按摩,听她舒服地轻轻吁气。
“芳,等我变成光头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直到开始冲洗头发的时候,何静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唉……你们两个,一个为了头发不要命,一个却一定要剃光头……”童晓芳惋惜着,把何静的头发仔细地擦干,然后包好毛巾,轻轻推了一把何静的背,扶着她起身,带她走到苏耘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何静,如果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开始了?”
她说着,给何静把围单围上了,然后把那条包着头发的毛巾打开,让那些潮湿的头发垂下来。
“嗯……好吧……”何静望着镜子里自己发梢滴下来的水滴,似乎有些迟疑,于是她又开口,“芳,要不……你先给小耘洗头吹头吧,我稍稍等一下。我想……”她顿了顿,又说,“我想再看一会儿自己有头发的样子。”
孙莉
“这是……笛子留给我的?”看着杨琳手里的一绺头发,孙莉问。
“嗯,”杨琳点头,声音很轻快,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什么遗愿,而是一场令人期待的旅行,“吴迪在捐献遗体时特意说的,给你和晓雨,算是个纪念。”
“笛子把这叫做什么,大体老师?”孙莉把吴迪的头发接过来,在手里把玩着,神情中有几分眷恋,“她的身体,会和别的人一起,在医学院的福尔马林里一直泡着?”
“不会很久,明天医学院里就有一堂解剖课,上课前,学生们会给老师鞠躬的。”杨琳说着,眼光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解剖完之后的残骸会火化,也没有什么告别仪式。按照笛子说的,洒到她故乡的山里。但是她后背那块有纹身的皮肤,会事先留下来,做好防腐,挂在她的墓碑背后,我记得你们四个都签过名了。”
“笛子很浪漫,也很现实,她自己的时间表,总是分毫不差,把身后的事情,也都安排得很妥当。”孙莉长长地吁了口气,努力朝杨琳笑了笑,“琳子,每次看到你,我都会觉得很轻松,似乎生死这种事情不会太牵绊你。”
“嗯,做这一行,这些事看得多了,也就平常。无论如何,还是在活着的时候快乐点才好,”她说着,忽然把声音压低,凑到孙莉的耳边,“我听露露说,你也对那个影集有兴趣了?”
“嗯,和你作邻居,这让我整个人都开心了。”孙莉点了点头,用下巴指了指湖边依然在发痴的星儿,“星儿也在,刚才我醒之前,你们俩没有Happy一下,我知道你们都想的……”
“拜托,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吴迪再瘦,我一个人搞不定。”杨琳苦笑,“不过,刚才你们都裸着,我也没办法让我的同事们不看,而且,你和星儿……把我看湿掉了。”
“好色之徒!”韩露从后面跳过来,满脸是笑,重重拍了拍杨琳翘挺的屁股,“刚才就应该把你就地正法。”
“今天本公主有事,改天一定先把你这个爱笑鬼收拾了,或许把你按在地下活活咯吱到死。”杨琳笑着,作势要去搔韩露的软肋,而韩露这次没让她捉住,捧着她的韩朋朋跳开了。
杨琳也没去追,只是对孙莉眨了眨眼睛,“莉莉,我得先走了,一会还有事。”
“去接另一位大体老师?”孙莉问。
“不是,取肾源,”杨琳边说,边往面包车那边走。走到车边,她忽然回头,补了一句,“有点儿残忍,不过你还是该知道的,捐肾人是王欢。”
童晓芳
其实童晓芳觉得自己蛮残忍的,但她终究站到何静身后,把电推剪拿起来了。
那一刹那,何静仿佛想要把眼睛闭上,但是她终于没有,只是向着镜子里的童晓芳轻轻点了点头,把嘴抿上了。
童晓芳叹了口气,终于抬手。缕缕青丝,随着飘啊飘地飞下。这时,她听见旁边的小耘也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童晓芳其实蛮理解苏耘的,因为她自己很喜欢女孩子的头发,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把她们变得更漂亮——其实,何静虽然不是冰肌玉骨,但也是个颇有味道的美人胚子,而且她刚刚给何静做头部按摩时,摸过何静的头型,因此她知道这个女人就算剃了光头也一样会很美——但无论如何,要她亲手剃掉这一头秀发,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三千烦恼丝。”更多的头发落下来时,她听见何静喃喃自语了一句。从对面的镜子里,她看到何静已经把手腕上的佛珠褪到手里,开始轻轻捻动。
“何静,你知道吗?再晚一天,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了。”苏耘的精神似乎又好了点,经过保养,她的长头发也显得光泽了很多。她坐到何静的身边,开始剥开一个新的橘子,然后拿了一瓣喂到何静嘴边。
“傻丫头,其实不用那么执着的,求不得,爱别离,本来也是人生常态。”何静说着,终究拗不过苏耘,张开嘴把那瓣橘子吃掉了,“能见到,就是我们之间有这段因果,拦也拦不住,躲也躲不开。”
“虽然我许愿时是诚心诚意的,但是作为理工女,还是不大相信这种愿望能实现。现在真的实现了,还是很惊喜。”苏耘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笑得像个孩子,“何静,是谁介绍你来芳这里的?我可要好好感谢她。”
“可能你需要感谢不止一个人,但起码有一个人你是认识的。”何静浅笑,“那是和我同住的一个女孩,开始也是我的听众,而且和你一样,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霞儿吗?”苏耘的嘴巴几乎合不拢了,露出里面刚刚嚼烂还没咽下去的橘子,眼睛也一下子睁得好大,转头看向童晓芳,“芳姐,你也知道?”
“嗯,但是我不知道你也是何静的粉丝,否则我早就告诉你了,或者,如果你去过霞儿的花店,也说不定早就和何静见到了。”童晓芳苦笑,“有时,世界真是很小,但也很大。”
“小到找了半天的人原来就在身边,却又大到对面不相识。”苏耘苦笑,终于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看来,我是幸运的。”
何静没说话,童晓芳也没说话。
此时,何静的披肩发已经变成了短短的一层发茬,而童晓芳手里也已经换上一把钢制的手动剃刀——那剃刀掠过头皮,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刀过处,头皮彻底露出来,赫然浮现出几个香疤。
“何静,你头上……怎么会有香疤?”童晓芳着实有些诧异,她知道何静刚才说话的意思了,但是她心里的疑惑也更多了。
“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家里给我算过命,说只有出家才不致早夭,于是家里就请人给我剃度,烧了香疤也取了法名。但六岁时,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必须再回到红尘之中走一圈儿,于是家里就把我接回去,按普通的孩子养,但也一直让我守着佛家的戒律,不吃荤,也不……”何静缓缓地说着,声音很柔,仿佛天籁。
但是她终究把最后的话咽回去了。
童晓芳不觉得奇怪,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东西,所以,在剃去最后一丝头发的时候,她问:“何静,你的法名叫做什么?”
“上广下静。”何静说着,看着镜中人圆圆的光头,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何静的名字,可能也该和这些头发一样放下了。”
“可是还是很突然,昨天你辞职,今天又来剃发。”苏耘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们也见不到。”
“嗯,你可以理解成心血来潮,总之,我意识到应该改变了,否则,我觉得我会做错事。”何静的表情淡淡的,任童晓芳用电吹风把她脸上颈上的碎头发吹掉,“还有,我也累了。”
莫名其妙地,童晓芳觉得何静的话里似乎有点什么别的东西,她不知道,可是她觉得她嗅得到。但她没有多说话,而且她也根本不想问,因为她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应该放在门后的东西。
当然,她自己也一样。
“从‘我的行为你做主’时就开始了吗?”苏耘忽然问了一句。
童晓芳感觉何静明显怔了怔——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城市里的人,没几个不会记得那次轰动全城的行为艺术,还有那次疯狂的网络投票。
“嗯,天然那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也是从前的因果,我逃不开。无论如何,我已经决定了,昨天交了辞呈,今天就想好了。”何静只说了这些,便停下来。
童晓芳知道何静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她把围着何静身体的围单解开。蓦地,她发现何静捻佛珠的速度加快了。
“那……”苏耘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明天之后,你会怎么样?去山里修行,还是……”
“随缘吧,这具躯壳本来也只是臭皮囊而已,到那一日,一把火就干净了。”何静说着,吐了口气,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在做错事之前,自己离开,是好事,而且,也是个新的开始,因果循环,本来如此。”
“错事吗?”苏耘重复了一句,童晓芳发现她的眼睛正盯着何静因为身体伸展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肢,便也看过去。
她依稀看见何静的肚脐上似乎纹着什么东西。
陈星
一只小小的蜘蛛爬上陈星的脚趾,然后顺着她的脚踝往她腿上爬。
这让陈星觉得有些痒,她不知道这只蜘蛛会不会咬她,或者会爬到她阴毛丛或者肚脐上织网。她记得小时候她怕过这些长腿的东西,但是现在她似乎没感觉了。
所以她懒得管,只是坐在湖边,继续去看那片湖水和远山——从和孙莉做完之后,她就自己坐在这里看风景,没有回头。
她闻到属于杨琳的气味出现了,闻到吴迪身体的味道渐渐远去。
如果琳子过来要她,她会和琳子在这里再做一次爱,但是她感觉琳子不会。她知道自己早晚会和琳子做爱的,但是她感觉不是在这里。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一个身体坐在她身边了,陈星感到那片光滑的皮肤蹭到自己的腿。而且,那段茉莉花香又近了。
“莉莉,你彻底醒了?”
陈星问,却依然没有回头——太阳有些偏西,湖面波光粼粼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昨天,曾经挂在树上的那个女孩应该也一样,“琳子把吴迪带走了。”
“嗯,星儿,刚才谢谢你……你让我好舒服,和真正死掉一样……”孙莉说,“难怪笛子喜欢这里,真美,一天里各个时候都很美……知道吗,我喜欢这样站在水边,每次这样站着,我都有点想跳下去。”
“嗯,我相信,楠楠站在她家阳台时也这么和我说过,然后我们就在那个阳台上做爱了。”陈星说着,终于把头回过来看孙莉——她发现孙莉已经把衣服穿上了,只是还赤着一双脚,俏生生地立在湖边,辫子破开了,如瀑的长发直垂下来,垂到她翘挺的臀峰处。
“对了,莉莉,昨天我就发现了,你大腿上有伤疤,你老板弄的吗?”她忽然问,“或者,是你自己?”
“嗯,我自己用烟头烫的……被你看到了,看来那些去疤的东西终究不很管用……”孙莉的嘴角微微翘了翘,“星儿,我记得你说过,性是麻醉剂,而疼会让自己有存在感。我一直想问你,你说的那种‘礼节性’的做爱时,也会有高潮吗?”
“起码会有感觉,这就够了,不是每次做爱的时候都有高潮的。”
“我会,特别是用药的时候,”孙莉苦笑,“所以,是我自己贱,说实话,男人对我都没什么区别。谁上我我都有点讨厌,但是被干到位了也都会高潮。”
“男人原本就差不多的,今天晚上,你也会吗?”陈星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嗯,和从前一样,或者会更过火。星儿,我不希望你去,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孙莉叹了口气。
“带我去,我想亲眼看看,甚至体验一下,”陈星的语气有些固执,“莉莉,你知道我的。”
“也好……”孙莉蹙了蹙眉毛,“星儿,我觉得我把你带坏了。”
“我原本就是这样,”陈星看着孙莉,“体验过,才真正知道你的感觉,不是吗?”
“什么体验啊?今天你们休想背着老娘我!”韩露从后面搂住了陈星的肩。
陈星没躲开,那只蜘蛛已经爬到她的阴毛丛里了,可她脸上依旧无晴无雨的。
孙莉
孙莉知道星儿大多数时候总是这样的表情,虽然她心里会有很多事情。所以,在一起久了,其实她能看出一点点这副平淡表情下的想法的。
比如现在,她知道星儿希望她同意。
——可是,那是地狱啊。
“大辫子——哦不对你现在没有大辫子,或者我现在该叫你长发妹,你知道我的,越不说话,我的好奇心越强。”韩露还是在笑,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放心,我和韩朋朋身经百战,你也看过我拍的照片了。”
“和你见过的不一样,”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说出来,“一场表演,一次送别,也是一次宴会——魔鬼的宴会。”
吐出这句话来,孙莉觉得压在心里的东西又少了些——她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准备搬离一套住了很久却不大喜欢的房子的人,正把所有带着不好记忆的东西乒乒乓乓地扔出去——每看见一样时,心里都会堵一下,但是扔出去,心里就舒服一点。
“妈的,老娘这辈子还没见过魔鬼。”韩露咯咯地笑起来,满眼都是期待,“而且,我想说不定我能给你壮胆。”
孙莉转过头去看依然一身赤裸的星儿,她发现星儿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嫌恶心,也不怕血腥的话,就一起吧。”她终于下了决心,狠狠地吐了口气,说着,她抬起手臂,把长头发拢起来——腋下,乌黑的毛发仿佛湖边的草地。
“诶莉莉,就这样,别动……”韩露忽然叫着举起相机,“你这样抬起手拢头发的样子美呆了。”
孙莉一怔,手就这样停住,看着面前这个捧着相机的短头发女孩,还有她脸上洋溢的笑。
“大美人儿,能不能像我一样,给老娘笑一下?”这个女人的声音很明快。
孙莉忽然觉得湖边的阳光很暖,而且她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于是,她学着韩露的样子,把嘴咧开了。
“知道吗,你笑起来美极了。”
“露露,谢谢你。”
孙莉在心里说。
她的手臂依然抬着,在脑后捧着自己的长头发,脸上挂着笑,却有几颗晶莹的水晶从腮边滚下来,化成湖畔芳草叶上的颗颗露珠……
童晓芳
直到听见小耘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童晓芳才恍然回神——她不知道那个声音有如一泓山泉的女人怎么会这样如她说来就来一般地说走就走,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将要出门时忽然转回身捧住那个长发女孩的脸然后一下子在她嘴唇上深吻下去。
她只是注意到了何静的眼睛,她觉得那双眼睛在那个刹那微微眯起来了一点,而那眼光里分明有她从来没见过的什么东西。
“芳,刚才,何静吻我的时候好主动,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小耘的声音有点发颤,那些残留的唾液让她的嘴唇显得亮晶晶的。
“嗯,我看到了,你喜欢吧。”
“当然喜欢,我今天真是心想事成,只是想着她要是能亲我一下就好了,想不到……不过,芳,现在她走了,我没机会再见她了,是吗?”
“这……我也说不大好……”
“没什么啦……能在今天见到她的本人,我不应该有遗憾,否则就太贪心了……能现在陪我回家吗?我想在家看今天的日落,而且,有些东西,我该让你知道。”
童晓芳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王欢
手术室里,一片沉默。
王欢侧卧在无影灯下,勾勒出一道美丽的腰臀曲线,双眼静静地望着眼前忙碌的女人。
腰上,消毒的区域,好凉。
“琳子,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躺在手术台上了。”她终于开口,“可惜,最后只能给你一个肾,其他东西,包括角膜,都没办法给你了。”
“欢欢,你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呢?”口罩下面,杨琳的声音少见地有些迟疑。
“这是我应该承受的。”王欢淡淡地笑了笑,“咱们都不是听劝的人,我是,你也是……”
“也对,”杨琳叹了口气,“说起这个,还要谢谢你帮我,这应该是我在这里完成的最后一次肾移植了。以后,剩下的病人都会转到白天鹅了。”
“答应人的事情,总要完成……其实我还要谢谢你们,让我最后能有点价值,也让我的生命的一部分能够继续活下去。”
“欢欢,可是……真的不用麻药吗?”
“晚上我还要表演,”王欢执拗地坚持,“最后一次,无论如何,要对得起自己。琳子,我能忍住的,而且,小绿也给了我一种药,应该……会有所帮助吧。”
杨琳没说话,她又开始忙起来了。
“对了琳子,吴迪……你接她回来了?”又是沉默半晌,王欢忽然问了一句。
“嗯,岚岚在按她说的处理她那块纹身的皮肤,她分别留了一绺头发给她的三个朋友,剩下的,她都不要了。”杨琳说着,“明天她就会躺在解剖台上做大体老师了。”
“明天……到了明天,我会剩下什么呢?”王欢忽然苦笑,然后抬头看着杨琳的眼睛,“蒋宁他们就等在外面,咱们的时间不多,琳子,开始吧。”
说罢,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刀锋切上皮肤的时候,王欢深深吸了一口气。
疼痛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红蝶
——好恶心,好难受。
大堆的筹码,高脚杯,银色餐盘,金黄色的烤肉,血红的葡萄酒……
手枪,匕首,各式各样的fucking machine,断头台,还有火坑和穿刺杆……
带着面具的,各式各样不停交合的男女,仿佛一条条叠在一起不停蠕动的肉虫子……
一具具女性身体,冰冷的或还有余温的,完整的或者残破的,吊起来的,中弹的,剖开的,烤熟的,静静沉睡的……
那一张张面孔,熟悉而鲜活。
那个岛上的,那架飞机上的,那个沙滩上的……
金头发的,黑头发的,红头发的……
白皮肤的,黑皮肤的,黄皮肤的……
黑眼睛的,蓝眼睛的,绿眼睛的……
那些给她在礼物上留下签名的新朋友,那些曾经分离,又偶遇,再永别的老朋友,还有……
伍凌、小北、冰冰、菲儿……
还有别的人,比如沙滩上的那一对,比如酒吧里的那一对,比如其他她见过的,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
——不对,不对,只有我自己该这样,其实你们不应该的……
然后,便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一团墨汁,又仿佛一只巨兽,把那一切一点点地吞没,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她躲避,她奔跑,她踉跄,她跌倒,她尽力挣扎着,但竟不能动弹半分,仿佛一只缠在蜘蛛网里的蝴蝶。
她想叫,却张不开嘴,她感觉自己已经窒息,几乎一点气也喘不上来了。
“我会死吗?我不怕死,但是我不甘心这样……”她想,“我的梦不是这样的,我的梦应该是……”
“今天让你也尝尝死的滋味!”
一道尖利的声音一下子扎进她的耳朵里,而同时,另外一件什么冰冷的东西扎进了她的胸膛。
皮肤和肌肉被金属割裂的声音似乎异常清晰,但她竟感觉不很疼,只觉得刺入胸膛的那把刀很凉,而自己的血很热。那些血从伤口中喷出来,带着她的生命。
依稀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道熟悉而矫健的背影,正从窗口翻出去。
然后,她感觉自己彻底被血淹没了。
[newpage]
[chapter:2.8 凶器 Murder Weapon]
红蝶
红蝶猛然坐起身来,眼睛一下子瞪圆,大口喘着粗气,那对活泼翘挺的乳房因为起身过猛,在胸前微微颠动,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几年,她总会做类似的梦,然后这样从梦中惊醒,只是梦中的场景越来越多,出现的面孔也越来越多。
她知道那不是好事情,真的。
她用左手把那只乳房托起来,右手的手指抚过胸前梦中那柄冰冷的凶器刺入的位置——那里,蝴蝶的翅膀,颜色血红欲滴。
然后,她把手指伸直,用指甲顶住那只蝴蝶的身体,戳下去。
蝴蝶的身体陷下去,这让它的翅膀振动了一下。
——红蝶忽然开始笑了。
“我会成功的,我知道。”她想着,下床,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一支女式雪茄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让烟经过气管,燎过肺叶,再长长地吐出来。
这让红蝶觉得心情放松了好多,她知道外面可能有人,但她还是选择这样一身赤裸地走出来,赤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凉凉的很舒服。
——要是看见了,就看见了,反正也没少让人看过。
她想。但是外面却空空的,这甚至让她稍稍觉得有点失望。于是她走到桌边,去看那张淡雅的素色便笺,上面,童晓芳的字迹,比她的人似乎多了几分棱角:
小蝶:
我陪小耘回她家了,她想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看日落。
晚上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在我这里睡也好,没人会来打搅你的。
随时联络我。
芳。
PS:你的衬衫破了,如果要出门,我衣柜里的衣服,你试试如果合身就换上啦。”
“小耘吗?……”
红蝶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那张苍白但微笑洋溢的脸和那头长长的秀发,依稀在她眼前浮现——她忽然想起来,这张脸刚才似乎也在她梦里了。
她忽然走到窗前,向外看,窗外,太阳已经西斜。
童晓芳
“斜阳无限,
无奈只一息间灿烂。
随云霞渐散,
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
“芳姐,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芳姑这首歌 ,这是她告别时的曲子。”纹身枪嗡嗡的声音里,苏耘的声音有点倦,夹杂着嘶嘶地吸气声。
“疼吗?”童晓芳专心致志地在苏耘的手臂上描画着,这个纹身不大,她要赶着在日落前完成。
“还好,我猜,芳姑在那场演唱会上比我疼多了。”苏耘苦笑,“可能我没她那么勇敢,所以虽然我们的病差不多,但我没法像她一样走到最后。”
“你们都是勇敢的。”童晓芳说着,把最后那个S勾完了,“明天你还穿白纱吗?”
“不了,那套白纱的照片我早已经拍完了,明天,我会是自己的样子。”苏耘说着,坐起来,颇为满意地看了看手臂上的纹身,然后,她颇有些费力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
童晓芳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扶住了。
她没有问苏耘想去哪,她也不需要问。
“……
漫长路,
骤觉光阴退减,
欢欣总短暂未再返。
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
“芳姐,这里的日落真美,是吧?我总是喜欢在这里看日落,边看边听芳姑《夕阳之歌》。”趴在露台边的栏杆上,苏耘眯着眼睛,苍白的面颊被夕阳镀上一层金晖,“可惜,是最后一天了。”
“如果你想,未必要这样的。”童晓芳的语气有点迟疑。
“不啦。”苏耘摇了摇头,她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披满后背,发梢直垂过腰际,在晚风里飘起来,“与其屈辱地死在病床上,不如选择有尊严的结束,用属于我自己的方式。”
说话间,她的眼睛忽然多了几分神采,开始向远处望。
童晓芳轻轻叹了口气,也跟着她望过去。
雨后,碧空如洗,湛蓝的天空,点缀了几朵云,夕阳是金色的,给这个城市中高矮林立的建筑物镀上金色的余晖。马路上,汽车川流,有时拥堵。周末,大概是有人带着家人出行,有人和朋友聚会,有人在出门应酬,有人赶往医院做着生离死别。
一群鸽子倏地飞过来,然后又盘旋着飞过去。
“如果可以,我想变成一只鸟就好,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或者,飞到海面上。”苏耘叹了口气,“芳,知道吗?在这里看夕阳时,总有鸽子飞过来。”
“小耘,如果有来世,你会想变成一只鸟吗?”
“不知道,理工女不相信来世,不过,鸟,树,花儿,石头,或者再做人,也很好。”苏耘拢了拢长头发,“记得我看过一篇小说,里面的女主角,死了之后告诉地藏菩萨她要变成一株河边的野玫瑰 。”
“嗯,我也读过。”童晓芳说着,自己点上一支烟,又抽出一支给苏耘点上。
“变成什么都好,只是现在这种状态,我不喜欢,”苏耘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So do I,a girl……所以,不管大海的对岸是哪里,明天我都会出发的。”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童晓芳重复了一句,然后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夕阳,听那首告别的歌: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
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
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淡,
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
一天想到归去但已晚。
……”
歌声里,夕阳开始碰到地平线,金光一点点收敛,映着天上的一抹红霞。
可能是这金色的太阳光让她眼花,也可能是因为她一直想着苏耘刚刚说的那句话,模模糊糊地,童晓芳仿佛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海边,拿着一支双筒猎枪,正一脸郑重地把这件凶器的枪口含进嘴里——那人穿着蓝白条的海魂衫,身量不高。她本以为这是个男人,但定睛时,却看到那一头及地的长头发。
这是海明威?还是长发公主?她想,终于情不自禁地脱口:
“Ernest Rapunzel .”
“不对,是Ernest Rapunzel Sue,芳,你差了一个词,我自己的姓。”苏耘的声音清清楚楚的,递过一根雪花形状,冰蓝色的东西,“你在网上订的电击器,去你那时忘带了,现在给你,也不算晚。”
童晓芳揉了揉眼睛,她有点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来。
“芳姐,说过有东西要告诉你的,”苏耘把那个电击器塞到童晓芳手里,抿着嘴,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其实,我就是E.R.S.。”
何静
“喂,茉莉,想不到这个E.R.S.竟然是你的小迷妹,不过说好,她这件事情和人家无关,哦不对,除了最后的《大话西游》 。”
“乐雅,我知道。这件事我没怪你。”
“知道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把自己变得像个犯人。”
“犯人,也是囚牢。我也舍不得,但是应该放下。”
“呸!缩头乌龟……唉,谁让人家心疼你,否则,人家才不管你。”
“谢谢,我能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就这样做一个乖乖的垃圾桶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倒是你,早点放下手里的凶器吧,否则,你的心也会慢慢被侵蚀的。”
“呸!假道学,真傻逼!”
“乐雅,如果骂我你能舒服点,就骂吧。”
“唉,人家太难了,对了,你明天不会去看那个长发公主了,对吧?”
“对,今天我已经和小耘告别过了,明天我会在家为她诵经。”
“茉莉,你他妈的……”
电话铃声响起来,何静知道她不该再执着于争执了,于是她把电话接起来:
“夕颜?什么?不同意卖给你吗?嗯,好,嗯,放心,这就到……相信自己,你能做到,很简单的。咱们在医院见。”
她说着,把电话挂上了。然后她转动方向盘,让她的汽车在街角转了一个弯。
眼前是金色的落日,何静觉得有点头晕。
她知道,自己今晚又要做噩梦了。
王欢
走出病房的时候,王欢觉得有些头晕——腰腹上的创口依然很痛,但是不影响活动,相反,却有一丝丝奇异的欣快。
“你还能行吗?”坐在门口一身制服的蒋宁伸手想扶住她,她却有些倔强地把她的手挡开。
“蒋宁,让我自己走,一会……晚上……跳舞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扶着我。”王欢深深吸了口气,一点点把自己的步伐调整到正常状态,然后向着蒋宁伸出双手,“给我铐上吧。”
“嗯。”蒋宁没再说话,把手铐铐在王欢腕上,然后抬腿就走,“既然能走,就快点,时间不多了,别耽误了干爹的事情。”
王欢没说话,只是跟上,但是只前行了几步,前面的蒋宁却停下。
然后,蒋宁闪身,有些发呆地望着挡在前面的老人。
“丫头……不……女菩萨……”老人一下子跪倒在王欢脚边,“俺替俺闺女给你磕头啦。”
“老人家……别……我受不起。”王欢一怔,她忽然觉得眼睛很热,伸出那双带着手铐的手,想去搀扶,伤口处的一阵剧痛却让她动作慢了些。蒋宁却已经把老人架起来。
“警官,这丫头是好人啊,你可别……”老人握着蒋宁的手臂,眼睛却盯着王欢手上的手铐,还要说下去,王欢却开口把他拦住了。
“老人家,我只是个犯罪将死之人而已,今天晚上,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死之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也算是挺开心的……”她淡淡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蒋宁,无情无绪地开口,“咱们走吧,别误了晚上的事。”说罢,她转头,自顾自的前行。
“丫头……俺们……给你立长生牌位。”身后传来双膝跪地的声音和叩头声,伴随着老人的哭喊。
“老人家,告诉你家闺女,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如果有能力就帮帮别人,如果没能力,至少孝敬父母,不坑人,不害人,不骗人,守住底线,不要让自己变成别人手里的凶器,还有……好好活着。”王欢没有停步,向着大门走去,声音稍稍有些哽咽,把最后一句话咽在嘴里,“连同我的份一起……”
蒋宁替她打开大门,夕阳的光一下子洒到王欢的脸上身上。
她忽然觉得阳光耀眼,眯起眼睛,眼泪从腮边滚下来。
她走出那扇门,让自己沐浴在那光里了。
童晓芳
打开地下室的门,看着屋子里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机器,童晓芳不禁有些咋舌。
她其实蛮能理解苏耘的,毕竟,她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想让外人看到的东西,幼稚的荒唐的可笑的黑暗的暴力的淫乱的,或者血腥的。人们会把这些藏进那道最深的门里,锁上沉重的锁头,在门外做上最好的伪装,或者再放一只三头地狱犬或者长着獠牙的大雪怪做门卫。
但是,苏耘的这扇门打开得太突然,所以到现在,童晓芳还没办法把那个在怡红快绿上发布各种按摩棒或者电击器,甚至赤身裸体地做那种大胆直播的E.R.S.和这个戴着厚眼镜,总是显得有点木木的,甚至有点不大会和人交往的理工女结合起来。而且,这间地下工作室里的东西,即便对于童晓芳印象里的E.R.S.来讲,也太多了。
十字架,手铐,各种各样的机器,甚至还有……断头台。
“小耘,这些……都是你设计的?我还以为只有放在怡红上的那些……”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只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有些是别人要求的。”苏耘微笑,她原本苍白的脸颊微微有些红,眼神却难以抑制地有些得意,“芳姐,你别笑我……其实,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是自己做来玩的,有些是网上的朋友要求我开发的。”
“嗯,何静临走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你对她说了‘凶器’两个字,当时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童晓芳觉得有点头晕,看着那架断头台上面的计数器,“这架机器,和当时……李天然的那一台……”她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嗯,一样的,我留了一个做纪念。”苏耘说着,把眼帘垂下来,“其实只是用了一个小程序,让投票的数量和计数器相关,然后再用计数器的数值触发断头台的开关而已,不难的,和我那次直播时触发电击器的原理一样,都很简单的。”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设计图,递到童晓芳面前,“芳,我做过的都在这里了,其中,有一部分我自己有点兴趣的,就多复制了一台给自己留念,看看吧,长发公主的宝藏,哈哈。”
说着,她忽然顿了顿,“不知道我这病是不是报应,但是,我喜欢,所以也不后悔。”
童晓芳叹了口气,她觉得心里有点酸,但她不想让苏耘看出来。毕竟,苏耘也好,E.R.S.也好,明天,所有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所以,她开始一页页地翻那本厚厚的图集。
“这台……是干什么的?”看着指着图上一台后面有两扇小塑料门似的机器,她问。
“打屁股的。”苏耘的脸有些红,“人站在机器前面,脱了裤子,手扶着把手,后面的板子就可以按照设定的节奏和力度打在屁股上……蛮好玩的,网上有人买过。”
“这个呢?”她又看到一个水槽,水槽上面悬着圆型的架子,四边都是镣铐,只是顶部有一根长长的振荡器垂下来。
“溺水游戏用的,Water bondage,”苏耘指着上面的圆形架子,“人绑在这里,头朝下,把振荡器插在阴道里。水槽里装满水,用遥控把人放进去,坚持不住的时候再用遥控拉起来。买那台打屁股机器的人也买了这个。”
“你这丫头……还真疯狂,”童晓芳抬手,刮了下苏耘的鼻梁,“我从前听都没听过这些,不过……”她贴着苏耘的耳朵说,“你让我湿了。”
她没说谎,但她平常是很少说这样的话的,包括和霞儿在一起的时候。但是今天,她很想告诉苏耘这些事,因为她觉得,这些认可和反馈会让苏耘觉得很开心。
“是吗?真好呢,我都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对你说实话,其实我从前蛮怕的,怕告诉了你,你会以为我是变态……”苏耘贴着童晓芳坐着,絮絮地说着,脸上的红晕更浓,眼睛里也闪出有些兴奋的光彩,“芳姐,如果你喜欢,这些东西,连同图纸,就都留给你,反正……”
苏耘没再说下去,童晓芳也没说话,只是便自顾自地翻下去,看那些或简单或复杂的设计——窒息游戏里的牛皮项圈,可以自动上锁的手铐和脚镣,各种各样的性爱机器,电动升降的绞架,电椅,甚至在某些另类小说里才看得到的人体穿刺设备……
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用过这些机器,然后在上面……
想到这里,童晓芳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很吓人,是吗?特别是想到这些凶器会真的让人死在上面?”苏耘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却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芳,还记得我说过我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吗?”
“你说过,机器比人可靠多了。”童晓芳记起她第一次和苏耘聊起这方面话题时,苏耘给她看的那根乳白色的,沾着她的处女血的按摩棒。
“大学里我忙着读书,做设计,心思都在各种各样的机器和电路板上了,后来,在网上看到一些视频和文章,然后就自己尝试着去做……所以,芳姑告别时,穿着婚纱,说把自己嫁给了所有歌迷,而我,是把我自己嫁给了这些机器……”苏耘说着,有些神往,“芳,其实机器蛮好的,不会和你耍心眼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骗你,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让你舒服也好,让你痒也好,让你疼也好,让你高潮也好,甚至,让你死也好,这些机器都会不折不扣地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去实现。”
这些话似乎耗费了苏耘不少的精力,所以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休息了好一阵子,才继续:
“其实,有很多俱乐部通过暗网找我,但我都坚持一件事情,就是每件凶器,都只能用一次,而且,需要被害者自己验证自己的血液、指纹和购买时我加密给她们的验证码,自己激活才可以。虽然那些俱乐部里大多是你情我愿,我也还是怕有些东西会被人用来害无辜的人,去作为给另外一些人取乐的资本。虽然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但我也尽力了,所以,就这样。”她说着,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因为这个有什么所谓报应,我也认了。”
“人心叵测,谁知道,做自己想做的,就好。”童晓芳拍了拍她的头,“我感觉,你每个用户都会感激你,在她们用自己的血激活这些机器的时候。”她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后一页图上——上面画的不是机器,而是一套美丽的金属镂空舞蹈服。
“这是什么?好漂亮。”她脱口,“我猜起码这件衣服不是杀人的东西了。”
“这个……”苏耘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凶器,我想,起码,穿上这套荆棘舞衣的人,不会感激我的。”
王欢
“就是这个,荆棘舞衣?”看着面前银光闪闪的这身衣服——与其说是舞蹈服,不如说是一整套全身的装饰品——王欢禁不住有些诧异。她甚至有点感激这件东西的设计者了。
她实在想不到,当初她和那个男人约定时,自己从暗网上买到的那个需要用她自己的血、指纹和她自己才知道的那串密码打开的箱子里,竟然装的是这么美丽的一身衣服。
而且,荆棘舞衣,这个名字,和她晚上的舞蹈,蛮合适的。
“嗯,”旁边的蒋宁点头,“你确认还要这样吗?虽然你必须穿这件衣服了,但是如果你干脆一点,干爹应该也会同意,而且,也能做到的。”
“我不是他,我不说谎话,所以,我既然说到了就要做到。”王欢的表情有些执拗,她伸出手,摸着面前的这套光彩夺目的衣服,“但是,这些,会把我……”
“我见过类似的杀人凶器,但没有这么复杂,往往只是一些挂饰或者首饰,大多是项链或者项圈。”蒋宁的声音依旧很冷,她皱起眉,似乎在回忆什么她不大愿意回忆的东西,“每件东西里面,都有极细极锋利的金属丝,在被激活的时候就弹出来。”说着,她用手掌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类似血滴子?”王欢苦笑,她没听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这起码比她想象的要浪漫多了,所以,这激起了她些许的好奇心。
“有些杀手会用这个杀人的,简单到只是把一串项链挂到目标的脖子上。”蒋宁的声音冷冰冰,“目标可能还在照镜子欣赏的时候,头就一下子掉了……如果只是断头的话,其实不会痛苦的。”
“哦,不过我和他的约定不是这样,所以我猜,会有类似遥控器的东西?”王欢看着那套“衣服”——颈部,四肢,双乳,躯干,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类似的镂空的装置。
“想不到我还能见识到这个,我该说自己很幸运吗?”她看着蒋宁苦笑,“所以,遥控器在桌上?”
“嗯,干爹会给桌上每人手里一个,每按一下作用是随机的。”蒋宁的脸沉着,“你需要的话,我……”
王欢知道蒋宁想说什么,但是她还是马上摇了摇头。
“这个疯子,他倒真想的出来。”她接口说下去,“不过,蛮刺激的,就这样吧,算是我和他玩的最后一个情趣游戏。”
“那,忍不住了,就眨眼,你连眨三下,我会朝你开枪。”
“我会忍住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舞蹈。蒋宁,你记住,他的女人里,不只你一个人不怕疼。”王欢揶揄了这个黑肤短发的干练女人一句,然后,她的声音却一下子柔软,“不过还是谢谢你,蒋宁,不管你再怎么伪装,其实,你是好人。”
“蒋宁只是干爹脚边的一只夜叉,心里没有善恶。”蒋宁声音冷冽,“孙莉在路上了,收拾一下,客人们也要到了,会先去清香池,都完事后,你再穿这身衣服就来得及,晚宴大概是在八点钟。”
王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又把目光放在那件荆棘舞衣上了。
童晓芳
“这东西,竟然……”听着苏耘的叙述,想着那种血肉横飞的场面,童晓芳禁不住有些心惊。
“之前看过一篇另类小说 ,里面提到过类似的东西,我很好奇,后来查资料,才知道类似的东西真的是某些杀手的杀人工具,于是完全出于兴趣,就做了。”苏耘说着,喘了口气,微微显得有些疲倦,“其实后来想,我不该把这个东西展示出来的。”
“你说过的,你的顾客都是你情我愿。”童晓芳捋着苏耘的长发,语气中带了点安慰,“所以,无论谁穿上了,都应该是她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苏耘苦笑,“其实芳姐,你知道我也喜欢跳舞的。我还记得,那个著名的舞者,孙莉,她也是长头发,对吧?”
“嗯,”童晓芳答应了一声,然后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小耘,你这话吓到我了,你别告诉我这件荆棘衣是留给你自己的。”
“真想过来着,但是两年前,有个女人买走了唯一的一件,她很迫切也很执着,而且她说,她相信自己不会用得到,或许只是拿来收藏,所以我终究同意了,也终究没有再做新一件的勇气,连设计图也销毁了,只留了这张效果图。”苏耘说着,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亮着绿灯的接收器。
“那件衣服现在还没使用,如果用过了,那盏灯会变红的。”
“嗯,那还好。”童晓芳轻轻出了口气,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苏耘还是那件衣服的买主。
“对了,芳姐,你猜猜看,我会用什么方式?”苏耘忽然低低地问,“人只能死一次,所以我还是选择属于我自己的方式。”
“会是电,和你唯一的那次直播一样吧,E.R.S.。”童晓芳想都没想就脱口,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Bingo,可能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来着,哈哈。”苏耘开心地笑起来,表情灿烂得像是一片阳光,“知道吗,我今天好开心,见到了何静,看到这么美的最后一个日落,还有你陪着我。”
“一会咱们洗个澡,然后再做面膜和皮肤滋养、按摩,今天晚上,我全程给你服务。相信我,你是最美的长发公主。”童晓芳努力地咧了咧嘴。
“我对你有信心,”苏耘的表情灿烂起来,“明天早上,摄影师来我家时,我一定是最漂亮的。”
“摄影师?”童晓芳有些诧异,“拍……这个的?”
“嗯,这套影集叫做《永恒的美》,明天是我的最后一组照片了。”苏耘说着,脸上显出一丝兴奋,“好了,芳姐,和我去卧室,我给你看看我给自己做的那件东西。报名参加《永恒的美》时,我就把那件东西完成了。”
柳婷婷
“婷婷,下周就是海选了,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好好准备。”陆地巡洋舰宽大的驾驶室里,留着平头的干净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在后座上低眉垂目一脸淡然的马尾辫女孩。
“哦,谢谢。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参加的。”柳婷婷望着窗外的最后一点阳光,声音淡淡的。
“别傻了,”男人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支烟,微微把车窗放下一点,“你的Demo出来了,非常棒,以你的实力,外形,有我李延捧你,想不红都难……你不是一直很崇拜谢楠吗?我保证,以后你一定比她还要红的。”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是我没想过,”柳婷婷也点了一支烟,“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唱歌而已,而且,我崇拜的其实不是谢楠,而是当时在学校里唱歌的Francisca和Vicky。”
“你怎么也抽烟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对于歌手,嗓子是命,而香烟就是会要了你命的凶器。”叫做李延的男人皱了皱眉毛,“你既然喜欢唱歌,就在演唱会上唱给所有人听,让网络上所有人都知道你,都喜欢你,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啊,”柳婷婷喷了个烟圈出来,“可是我不喜欢这么累……这是我的生活方式。”
“生活方式,去他妈的生活方式!”李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把烟掐灭,烦躁地吐出一口闷气,“婷婷,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情绪……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时间。”
“好吧,随你……”柳婷婷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我只要能自由自在的唱歌就好,单纯地喜欢,就跟我单纯地喜欢和你上床一样,没那么多目的性的。”
“知道吗?几年以前,有个姑娘和你很像,也喜欢唱歌,我一路捧她上来,后来,她拿了那届歌手大奖赛的第一,结果,她却当众宣布出柜,向另外一个女孩子求婚。”李延的话仿佛是自言自语,“那姑娘叫崔滢……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直到后来,我在街边看见你弹吉他的样子。真的,婷婷,有实力的歌手不少,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我这样的金牌制作人的。”说着,车缓缓地在街边停下,“莺燕轩?就是这里?”
“嗯,”柳婷婷点头,开门下车,从后座上把吉他也拿下来。李延也跟着跳下车,朝她张开双臂。
柳婷婷甩了甩马尾辫,把身体凑上来轻轻和他拥抱了下,踮起脚尖,用嘴唇碰了碰男人的唇,仿佛情人间的告别。只是,她的表情依然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多余的一点微笑,只是,在她把脸贴上李延有些胡茬的脸颊时,她轻轻对他说了一句,“很巧,这个店的老板也叫崔滢,也是个拉拉,今天是她生日,你要不要进去和老朋友说声生日快乐?”
说完,她便从男人怀里抽身出来,抱着吉他,甩着那长长粗大马尾辫,推门进去,留下街边一脸错愕的李延,呆立了半晌才上车离去。
只是,他俩谁都没有注意,街角的巷子里,一个同样背着吉他的男生默默地看完这一切,懊恼地把一束红玫瑰丢进垃圾箱里,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最后一点太阳光也终于消失了。
苏耘
带着童晓芳进入自己那间简简单单的卧室时,苏耘不无留恋地看了一眼窗外那最后一点点阳光,她知道,她没机会再看下一次日落了。
她的卧室很简单,床也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床身的右侧,装了一个精致的黑色硬塑胶盒子,上面一个类似汽车排挡的拉杆,档杆位于T字型档槽的正中间,几根红红绿绿的导线从床的两侧盘曲上来,比较靠上的两根红色导线的尽头是两个精致的金属鳄鱼夹,靠下的两根,一根是绿色,连着一个更小一点的夹子,而另一根是蓝色,连着一根乳白色的橡胶棒,上面套着个晶亮的金属圈。
床头悬着两个小小的按钮,一个红色一个绿色。
“这些……”看着这些复杂的电线和开关,童晓芳显得有些迷惑。
“这些就是我给自己的发明了。”苏耘颇有些得意,“这套装置有两路电源,一路控制阴道的体内电击,是12V直流电通过脉冲高压发生器产生的几万伏的高频高压电,产生强烈的电击感觉,但是对身体无害,就像我直播时用的那种……另一路控制乳头和阴蒂的体外电击,是变频的220V交流电,可以通过这个变频变阻箱的档杆调节电流,现在是空挡,侧面的档位是5毫安,频率也很低,向下推是15毫安,向上推是40毫安,频率都是60赫兹……”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直到看见童晓芳紧紧皱起的眉头,才一下子停下来。
“诶,芳姐,你是不是已经被我弄糊涂了?”她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
理工女就是理工女,说到自己的本行,就会停不住。
“嗯,我很笨,”童晓芳的俏脸微微一红,”从前看你用小型电击器的时候还好,现在看着这么多东西,听你这个理科天才说话简直像在听天书。不过……这些东西真的能……”
“当然了,看到这两个按钮吗?”苏耘笑着,“变阻箱的第三档是锁住的,平时推不上去……绿色的我一般会握在手里,在电击高潮的时候肌肉牵动,总会不由自主地按下去,按下去也就切断了整个电源,把电击停止下来……”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感觉有些疲惫,喘了几口长气。
“小耘,那这个红色的……”
“这个是变阻箱第三档的锁,按下去之后,第三档才能开动,而这台我平常用来自己找乐子的床伴,也才会变成真正的凶器,所以,一样,这个按钮需要我的血液、指纹和DNA才能解锁。”
苏耘的声音很平静,说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甩到身前,开始把身上的海魂衫脱下来。
“那你现在打算……?”
“做个热身。”苏耘说着,已经大大方方地把所有衣服都脱掉了,就像每次她爬上童晓芳的按摩床之前一样。把身体完全解放出来的感觉她觉得很放松,她把长长的头发拢到身体一边,然后斜斜地倚在床上,“放心,今天我不会死掉的。”
皮肤的颜色有些苍白,腰很细,乳头比较大,是深棕色,体毛稍稍有些浓重,阴毛覆盖了整个阴阜,延伸到大阴唇上。
苏耘伸手拿起那两个连着导线的鳄鱼,夹在她那两个充血勃起的乳头上——鳄鱼夹的尖齿很紧,她觉得微微有些疼痛,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
童晓芳
“疼吗?”童晓芳问,然后,她看见床上的长发女孩虚弱地点头苦笑。
“疼,但是我喜欢。”
苏耘说着,轻轻把夹着乳头的鳄鱼夹扯起来,稍稍有些硕大的棕色乳头在鳄鱼夹的撕扯下被拉成一个有些怪异的线条。她吞了口口水,似乎对于这个松紧程度很满意,于是娴熟地在导线四周用胶布固定好。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苏耘分开两条腿,左手把阴蒂包皮推到最低,右手顺势把那个无齿的小导线夹在裸露的阴蒂头上。夹住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哼了两声,然后挣扎着去拿那个男根形状,乳白色的橡胶电极。
“小耘,最后这个,让我来,好吗?”童晓芳忽然觉得心里很冲动,她忽然想加入苏耘的游戏,用自己的手给这个长发女孩最大的快乐。
可能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不多的几件事之一吧。
她想着,没等苏耘回答,就伸手拿起了那个橡胶电极——根部有个小小的开关,她手指轻轻一触,马达的声音嘤嘤地响起,整个电极轻轻地旋转,颤动——触感很真实,隐约还有一点点温热。
她忽然觉得这个电极很眼熟。
“这个……是,你那一根……?”她问,吞了吞口水。
“对,我把它改装到这里了,我觉得,它也应该是我的最后一根。”苏耘笑起来,“如果想吃它,别客气。”
童晓芳觉得自己一下子湿透了,于是她张开嘴,想也没想就把那东西含进去。
不知为什么,给这根假阳具口交让她觉得很舒服,比含着那些真正的东西还好。
于是她开始哼,先用舌头环绕那颤动的龟头去舔,吮吸了一阵之后,又把让那个震动的东西顶住自己的上颚,再深深地肏自己的喉咙。她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也不想再管那么多,边继续吮着,边用另一只手松开了旗袍上的纽扣,就那么站在苏耘的床前,把自己的衣服褪下去。
好半天,那条假阳具才离开了童晓芳的嘴,上面已经沾满了亮晶晶的口水。
童晓芳发现苏耘已经开始手淫了,而且,这个长头发女孩在朝着自己笑。于是她踢掉高跟鞋,赤裸着爬上苏耘的床,开始用修长的手指抚过长头发女孩的大腿内侧。
她知道,这样苏耘会觉得有些痒,而这种痒会让她不自主地把腿分开。
当然会的,女人身体的这些反应怎么瞒得了她呢?于是,在苏耘把腿打开时,童晓芳开始得寸进尺地去拨动夹着女孩阴蒂的鳄鱼夹。
“哎呦……芳姐,芳姐……你坏,你坏……”
苏耘原本苍白的脸开始胀得通红,在这个秀美的短发女郎的挑逗下,无助地大大分开双腿哀求:“求求你……快帮我……”
“帮你什么?” 童晓芳把那个橡胶阳具的龟头顶在苏耘湿漉漉的阴道口,摩擦她的小阴唇,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在等,等苏耘说出来。
“帮我……插……插……”苏耘气喘嘘嘘地,尽力把上身抬起来,眼睛里满是祈求。
“我有个条件。”童晓芳开口,她紧紧地夹着自己的双腿,“答应我。”
“什么……芳……别弄我……好难受……”
“一会让我和你一起,用你给我的那个礼物。”童晓芳说着,继续用那个家伙湿漉漉的前端不停地摩擦着苏耘的阴道口,“还有,今天晚上,不许死掉。”
“好……好……我答应你……我……”苏耘难耐地蠕动着身体,满脸通红,呻吟中带了一点哭腔,“芳姐……我……受不了……快啊……插进来吧……求你……插进来吧……啊!”
童晓芳的手在她话音刚落时猛然向前一送。
苏耘
苏耘几乎要被童晓芳弄疯掉了,但是,那东西猛地塞满阴道的感觉让她好舒服。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格外地好,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感觉了。
体内的热流逐渐奔涌起来,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扭动着。
在这自我陶醉的欢愉里,苏耘把手握在挡杆上,另一只手握着那个绿色的按钮,把眼睛眯起来,看着童晓芳面红耳赤地离开了她的身体,看着她一身赤裸着坐到转椅上,看着她把那根冰蓝色的,权杖形状电击器的尖端顶在自己的乳尖上,看着火花闪烁,看着那个纤细曼妙的躯体在噼啪声中如同鱼一般地弹跳,看着她自顾自地喘息,然后周而复始……
“我……也该开始了……”苏耘心里说了一句,深深吸了口气,把档杆向外一推。
双乳和阴蒂的电极同时爆出一个清脆的蓝色火花。
“嗯……哎哟……好舒服!”她尖叫一声,周身猛地一颤——5毫安的电流,刚刚是她快美的底线。
好多次了,她当然知道。
“噼啪,噼啪……”
蓝色的火花有节奏地闪动着,每闪动一下,苏耘都觉得乳房和阴蒂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一般,两条修长的大腿来回乱蹬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颤动,喉咙里止不住地开始呜咽地呻吟——那些通过乳头和阴蒂的微弱电流刺激着她最敏感的部位,让她觉得酥酥麻麻的。
苏耘顾不上再看椅子上的童晓芳了,她把眼睛闭起来,专心地体会这种刺激的感觉。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适应这些刺激了。
——这个热身恰到好处,不过这还不够,真正刺激的还没开始。
她想着,手坚决地把档杆向下一推。
“啪啦!”
“天!”
苏耘的惨叫几乎是和电火花的声音同时爆出来的。她的嘴大大地张开,眼睛也瞪起来,周身的肌肉一下子僵直。
那电流,仿佛千万根细小的钢针,同时刺激着她敏感的乳头和阴蒂,而与此同时,下身那根嘤嘤转动的橡胶电极也一下子释放出它的能量。
那根推到底的挡杆,让那个插在她阴道里的东西一下子发挥出它的能量了。
数万伏的脉冲高压电,仿佛一颗炸弹在苏耘的阴道里爆发,把疼痛和快感的洪流一下子推向她的全身。而双乳和阴蒂被电流刺激带来的那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夹杂着强大的快感在体内游走。
——炸弹和针。
两股强烈的快感交织在一处,让苏耘觉得自己一下子冲进了一片狂暴的雷电海洋。
海面浊浪滔天,海下更有一股股暗流汹涌。她的身体仿佛一条小小的渔船,正在这大海中被抛来冲去,一点都透不过气来。那具苍白的身体仿佛一条离水的鱼,翻动出各种奇异而性感的姿势。
脚面紧紧绷直,两条性感的长腿剧烈地抽搐,坚挺迷人的胸部上下起伏。她直直地挺着脖子,眼睛大睁,几乎完全翻白,大张着嘴,忘情地尖声惨叫。
——这是我要的,这是我要的。
——好难受,但是,也好舒服……
苏耘原本苍白的皮肤开始泛起了片片红潮,双乳和下身接连不断地迸发着大大小小的电火花。
她湿了,她湿透了。
她的神志越来越淡薄,而疼痛和快感却越来越强烈,春水横流之际,微微发黄的透明尿液不由自主地淌出来。
这片海,越来越狂暴,风越来越高,浪越来越大,雷越来越响,电越来越亮。苏耘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艘小船,不知道在哪一刻被狂暴的海完全吞没。
其实,就算是现在结束,也不可惜吧……但是,我答应过芳姐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但是,不应该是今天的,我不应该这样被打败的……
苏耘残存的一点意识在那一刹那偶然浮出水面,继而便被一个猛然涌上来的铺天盖地的高潮劈头拍下来了。
她想喊,却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眼前一黑,所有的神志一下子被这个快感高潮产生的欣快和窒息完全取代了……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