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陈晖洁的遥远回忆
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当陈晖洁第一次挽着她的手,悄悄溜出了那监禁自己许久的宅邸,她的心情如同出笼的野兽一般欢快,但同时,一种莫名的恐惧也在侵蚀着她的内心。她的手因为兴奋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凌冽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脸颊,让她睁不开眼。夜晚的龙门仿佛一座迷宫一般,散发着危险和神秘的气息。陈晖洁仰头看了看拉着她手的那个人,她面无表情,心如止水,仿佛夜晚的龙门是她的后花园。
\t“晖洁,怎么,你手抖得这么厉害,莫不是害怕了不成?”
\t“小塔,你说对了一半,我不止有害怕,还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t“哦?这倒是有意思。我原以为你胆子比较小,走到这里就该嚷嚷着回去了,现在看来你和我有着一些共同的地方。”
\t“小塔,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t“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过我可是事先提醒过你了,我要带你去的可不是什么华丽的城堡和豪华的宫殿,而是一个你可能看一眼就无法接受的地方。”
\t“怎么说呢?我觉得哪里都要比家里好,我在那个家里可要憋屈坏了。”
\t“呵呵,那倒是。”
\t塔露拉牵着陈晖洁的手,一路下山,来到了维多利亚港旁。夜晚的龙门依旧繁华,五彩的霓虹灯照亮了天际,黑夜遇到龙门也只能退避三舍。在维多利亚港内停泊着各式各样的渔船,船工们喝酒打闹的声音顺着江风传到岸边。在维多利亚港周围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摊贩,过往的游客们流连驻足于此,好似被灯火吸引的飞蛾一般扑棱着翅膀,享受着被灯火灼烧的快感。
\t“好厉害,我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岸上的集市!”陈晖洁不由得兴奋地大叫起来。
\t“有些事物总是要走近一些观察才能发现它的本质。比方说古玩,远观可能是一件稀世珍宝,但是近瞧以后可能只是一个不值一钱的赝品罢了。”
\t“这是什么意思?这边也没有卖古董的啊。”
\t“这不过是一个比方而已。我们以前看到的龙门,都是表面上的繁华,但是今天,我想让你也看看,龙门表面繁华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t塔露拉说完,牵起了陈晖洁的手,两人走入了集市之中。周围到处都是游客和商贩,各种奇妙气味相互混合,叫卖声,音响声,谈话声此起彼伏。陈晖洁和塔露拉在人海中艰难的跋涉,如同航行中的舵手一般,躲避着周围海浪和礁石。
\t“小妹妹,来看看我们的这串珠子,可是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哦!”
\t“快来尝尝龙门特色的热可乐啦!现在打折,先到先得啊!”
\t“你想要记录下维多利亚港的美景吗?欢迎光临本店,本店附赠“买二送一”服务,拍得不满意还可以退款,不要让您的旅行留下遗憾!”
\t塔露拉牵着陈晖洁的手,好不容易走出了集市。陈晖洁喘了几口粗气,而塔露拉则是四下张望。
\t“怎么了,小塔,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t“当然不是,刚才我只是甩掉跟在我们身后的那群‘尾巴’罢了。”
\t“什么尾巴?”
\t“简单的说,就是要把我们抓回家的人,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
\t塔露拉拉起陈晖洁的手,往前小跑起来,陈晖洁只能被她带着往前狂奔。江边的清风吹去了陈晖洁身上的浊气,她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t“好棒啊!没想到夜晚的龙门这么有趣!”陈晖洁在塔露拉的身后欢呼起来。
\t塔露拉却没有回答,而是一个劲的拉着陈晖洁往前跑。陈晖洁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体能快要消耗殆尽时,塔露拉突然停了下来。
\t“怎么了,小塔,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t“我们到地方了。”塔露拉说着,指了指一段向下的台阶。
\t陈晖洁好奇地探头望去,就见台阶底下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小塔,下面有什么啊,该不会是水吧。”陈晖洁好奇的挠头。
\t“当然不是,虽然这里是江边,但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是第二层,真正靠近江边的底层是被隐藏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t“那底层有什么啊?”
\t“那里就是龙门光鲜外表下的秘密,是供给龙门这朵鲜花的肮脏的土壤,是龙门这座漂亮屋子内阴暗角落里的尘霾。那里,就是龙门的贫民窟。”
\t黑暗,潮湿,这是龙门的平民窟给陈晖洁的第一印象。从陈晖洁迈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陈晖洁就觉得周围似乎充斥着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她只能紧紧抓着塔露拉的手,这还是头一次她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t而塔露拉则如同回归故里一般,没有丝毫的恐惧。她时不时朝着周围的人点点头,有时还冲着一些人打招呼。和塔露拉打招呼的人大多穿着破烂,身上往往带着一股子臭味,以至于陈晖洁不得不捂着自己的鼻子。但是塔露拉却和他们谈笑风生,脸上没有丝毫的鄙夷之情,仿佛这些人是她的亲生的兄弟姐妹一样。
\t“小塔,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这里黑黢黢的,没什么好看的啊。”陈晖洁不由得问了出来。
\t“晖洁,怎么,你后悔来这里了?”
“才不是呢!只是我现在搞不清楚你要带我去哪里!”
“晖洁,你过会就会知道了。”塔露拉神秘兮兮的说。
\t陈晖洁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叹息:小塔总是这样,每次都喜欢卖关子。虽然塔露拉已经答应告诉自己“秘密基地”的位置,并且自己已经承诺会保守如瓶,但是塔露拉依旧要把这个秘密隐藏到最后一刻才揭晓。
\t“到了,就是这里。”
\t陈晖洁探头,就见塔露拉指着一间废弃的工厂。工厂里面闪着火光,晃动而扭曲的人影投射在外墙上。工厂内时不时有欢呼和喝彩的声音传出来。
\t“小塔,这里是什么地方?”
\t“这里是贫民窟中的源石俱乐部,来吧,晖洁,推开这扇门,你就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塔露拉说着,让到了一边。陈晖洁直面工厂的大门,深呼吸了一口,最后一把推开了工厂的大门。
\t陈晖洁走入工厂的一瞬间,就已经被眼前的事物所深深吸引,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塔露拉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新世界。在陈晖洁面前的,是一群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他们看上去年纪和塔露拉相仿,有的能从掌心中变出火焰,有的能隔空取物,有的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缸水结冰,有的则能向鸟儿一样在半空中飞翔。陈晖洁惊得合不拢嘴,眼前的这些人完全的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这些人是马戏团的吗?但是也没有在马戏团见过这种表演啊。陈晖洁的思绪混乱,呆站在原地,直到塔露拉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回过神来。
\t“怎么样,我说过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吧。”
\t“确实是这样!小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t“他们是感染者,而这些能力,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t塔露拉的话音刚落,这群感染者们都停了下来。他们把塔露拉和陈晖洁团团围住,热情地和她鼓掌拥抱,还时不时的朝陈晖洁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t“塔露拉妹妹,你可算来了。你一天不来,我们可都想坏你了!”一个褐色头发的埃拉菲亚姑娘抱了抱塔露拉。
\t“就是啊,塔露拉,你一天不在,我们就天天受别人欺负,现在你可算来了!”一个瘦小的黄发鲁珀男孩也跟着帮腔。
\t“对了,塔露拉,她是谁啊,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一位面黄肌瘦的龙族少女指了指陈晖洁。
\t“各位,各位,安静一下。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妹妹,陈晖洁。”
\t陈晖洁不好意思地朝工厂内的其他人鞠了一躬。
\t“她看上去好小啊。”
\t“看起来只有八岁左右吧。”
\t“八岁就有胆量闯到贫民窟来了?!不愧是塔露拉的妹妹啊!”
\t工厂内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不久,陈晖洁就获得了一个“小洁”的绰号。
\t“晖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源石俱乐部的负责人,克里斯提娜·芳,你可以叫她阿芳姐。“塔露拉指了指刚才和她拥抱的那位埃拉菲亚。
\t“阿芳姐好!”陈晖洁礼貌的和她打了声招呼。
\t“哟,小洁,你还挺懂事的。以后有事尽管招呼你阿芳姐,看在你是塔露拉的亲妹妹的份上,我乐意为你效劳。”
\t“阿芳姐,晖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不要宠坏了她。“塔露拉赶紧接过话头。
\t“欸,塔露拉,你说的叫什么话,说的好像你不是个孩子似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阿芳姐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股子坏笑。
\t塔露拉继续向陈晖洁介绍俱乐部里的其他成员。其中,有身为鲁珀族的感染者明,有龙族的感染者少女紫鹃,有卡特斯族的感染者少年皮特·周,以及卡普里尼族的感染者少年王。这些人就是源石俱乐部的全部成员了,加上塔露拉,也只有六人而已。
\t“好了,阿芳姐,我不在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看你们的脸色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塔露拉坐了下来,陈晖洁也紧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其余的的俱乐部成员也纷纷围拢坐定。
\t“害,塔露拉,不瞒你说,都是那群三河会的畜生搞的鬼。”阿芳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t“三河会?这帮地头蛇为什么要找我们的麻烦?”
\t“还不是看上这间工厂了?实话和你说,这间废弃的工厂原本是谁也看不上的地方,仅仅只有离运河较近这一个优点。但是最近,龙门近卫局查毒品查的厉害,三河会原本的毒品仓库已经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们就盯上了这里,想把这里发展成他们的第二个毒品仓库。加上我们都是一群小孩子,估计在他们眼里,这里和无人占领的空地也差不多。”阿芳说着,叹了一口气。
\t“原来如此,情况确实挺棘手。”塔露拉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t“塔露拉,虽然这破工厂也不是什么豪宅,但是如果就这样被赶出去的话,我们一方面面子上挂不住,再来,我们也一时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所以,我们俱乐部的成员一致的想法是和三河会抗争到底。但是,我们毕竟只是一群小孩子,不论是在人数和实力上都不能和三河会相提并论,现在我们只能指望你的智慧了。”阿芳姐说着,朝塔露拉投射出期许的目光。
\t“这位姐姐,你是叫紫鹃吧。”陈晖洁趁着塔露拉沉思的时候,悄悄来到了紫鹃的身边。
\t紫鹃撇了一眼陈晖洁,轻轻点了点头。
\t“紫鹃姐姐,小塔是怎么和你们认识的啊?你们看上去都对她十分期待的样子。”
\t“你想知道?”
\t“当然,告诉我吧。”
\t紫鹃摸了摸陈晖洁的头,随后缓缓道来。
\t“那还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你姐姐的钱包在大街上被皮特·周给抢了。皮特·周经常干这种活计,并且从未失手。但是,唯独碰上你姐姐这次,他马失前蹄。皮特非但没能甩掉你姐姐,还把你姐姐带到了这里。你姐姐初次和我们见面时别提有多凶了,虽然我们都是会点源石技艺的感染者,却接二连三地败在她的手下。最后,还是阿芳姐出手,但也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最后,阿芳姐勒令皮特·周把钱包还给你姐姐,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不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姐姐就这样和我们成为了朋友。她听说了我们的难处后,还主动给我们寄钱,不过阿芳姐坚决不收这些钱,把大部分的钱都退了回去。你姐姐是少数在贫民窟对我们一视同仁的人,经常帮我们收拾一些看不起感染者的人。她对源石技艺也特别感兴趣,她经常向我们请教关于源石技艺的种种问题,算得上是十分勤勉好学了。除此以外,她还用她的智慧帮我们解决了许多次和其他贫民窟帮派的冲突,她简直可以算是我们团队中或不可缺的‘智囊’。”
\t“喔,没想到小塔这么厉害,我想她怎么最近晚上老是溜出去,原来她帮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啊。”
\t就在紫鹃和陈晖洁二人交谈甚欢之际,塔露拉开口了。
\t“阿芳姐,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想和三河会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丝毫的胜算。三河会的势力固然庞大,但是它也有忌惮的对象。如果我们能抓住三河会的把柄,那三河会自然就会有意愿同我们谈判。”
\t“说得好啊,塔露拉,但是,我们要抓住三河会的哪些把柄呢?”
\t“三河会不是最关心他们的毒品生意吗?我们就从那里入手。”
\t“哦,你说说看,具体怎么做?”
\t“三河会除了储藏毒品以外,必然有其分销的渠道。只要摸清了他们在哪里,并且同谁交易,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t“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阿芳姐兴奋地说着,“在贫民窟,要知道三河会的交易信息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告诉那些条子罢了。但是,一旦我们和那些条子说的话,那三河会肯定会吓破胆的。”
\t“没错,但是阿芳姐,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小心才行。三河会毕竟是条地头蛇,打探消息时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要被三河会的人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否则……”
\t“放心好了,我们哪次失手过。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阿芳姐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
\t陈晖洁渐渐感到困倦,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火苗一点点变得模糊,周围的声音也渐渐离她远去,直到黑暗完全吞噬了她的视野……
\t“陈陈,醒醒啦,陈陈!”
\t陈晖洁被人摇醒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己还在皇家近卫学校的宿舍里,对面的朱利安正一脸担心地望着她。
\t“哦,朱利安,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t“还好意思说,你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嘴里还一直说着‘塔露拉’,‘塔露拉’的!”朱利安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为最后的考核一直复习而过于紧张了?”
\t“或许吧……”陈晖洁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直到现在她的头依旧晕晕乎乎的。
\t“陈陈,你不用太过紧张,以你的成绩,通过最后的考核还不是小菜一碟。”
\t“说不定吧,不过说不准泰勒老师会出什么幺蛾子。”
\t“倒也是,不过陈陈,相比起历史课,我更担心战术课的考试,马洛斯博士的考题和他本身一样无聊。”
\t“战术课吗?或许马洛斯博士的教授和考核方式有问题,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这门课十分无聊。”
\t“不会吧!”朱利安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觉得光是看着书本上那些枯燥的阵型就觉得昏昏欲睡吗?”
\t“哈哈,那是你没有实战的经验,所以才会这么觉得。”陈晖洁说着,扫了一眼书本上的一套阵型。那是一套弃车保帅的阵型,只有在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时才会使用的阵型。
\t“陈陈,那是你有经验,我来这里以前一直和庄稼打交道。若是叫我说,真正作战时如果死守那些阵型,那才会吃大亏哩……”
\t朱利安又开始了她的闲言碎语,而陈晖洁思绪却又回到了八年前的夜晚,那场梦境的后续……
\t在黑暗中,陈晖洁和塔露拉拼命的跑着,她们的身后,是不停尾随的黑影。
\t“皮特,都和你说了要小心了,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跑在塔露拉和陈晖洁前面的阿芳姐怒气冲冲地咒骂。
\t“阿芳姐,我也不清楚三河会中居然有着会隐身的源石技艺者啊!虽然我已经拼命逃跑了,但是我仍然被跟踪了,实在是太不走运了!”
\t“你这家伙,等我们摆脱了三河会的这群杀手后,再来教训你!”阿芳姐气喘吁吁的说。
\t就在阿芳姐说完不久,她就停下了脚步。原来,前面是一个死胡同,四周都是数丈高的高墙,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t“小崽子,你们跑的倒是挺快啊。不过,居然敢打探三河会的生意,你们也死到临头了!”一位身着黑衣,披着黑色面纱,刺客模样打扮的三河会打手用嘶哑的嗓音宣判着塔露拉一行的陌路。
\t“是吗?我看不一定!”阿芳姐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王一抬胳膊给拦住了。
\t“王?你干什么?”
\t“阿芳姐,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快走!”
\t“你疯了吗?就你一个,能挡住那么多三河会的杀手吗?”阿芳姐说着,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围绕着她们的杀手少说也有十来个,还有许多数量不明的杀手隐匿在黑暗中。
\t“阿芳姐,没事的,交给我吧。”王说着,眼睛撇了一眼地面。
\t在一旁仔细观察的塔露拉心领神会,拉了拉阿芳姐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t阿芳姐看着王,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王,你这个混蛋,可要活着回来啊!”
\t“当然了,到时候还要阿芳姐你请我好好吃一顿呢!”王说着,上前了一步。
\t“怎么,你们商量好了遗言吗?”三河会的杀手用嘲讽的口吻说着,嘶哑的嗓音在狭窄的巷子中回荡。
\t“当然,不过我们商量好的是你的遗言!”王说着,催动起源石技艺,他周围的空气顿时凝结成了一片冰雾。
\t“射击!”
\t三河会的杀手们同时开枪,但是子弹却并不能穿透凝结的空气,而是在王周围四处反弹。
\t“快跑!我撑不了多久的。”王用他最大的嗓门怒吼。
\t塔露拉一脚踹开了地面上的窨井盖,几个人鱼贯而入,阿芳姐殿后。
\t“行了,王,下来吧,我们都进来了!”阿芳姐对着王大喊。
\t王回头看了阿芳姐一眼,摇了摇头,就在那一刻,他的身体被数十颗子弹击穿,鲜血如同飞舞的雪花般洒满了整条窄巷。
\t“王!王!”阿芳姐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塔露拉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勉强把她拉到下水道,随后而来的紫鹃和明一起把下水道的入口给堵住了,这才给了她们些许的喘息时间。
\t“好了,阿芳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不抓紧时间逃跑,我们就辜负了王的心意,我想他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就这样被抓住吧。”塔露拉一边用安抚的口吻对阿芳姐说,一边摸着阿芳姐的头。
\t“阿芳姐,塔露拉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之后才能为王报仇啊。”一旁的紫鹃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t“阿芳姐,你要振作起来啊,我们就靠你了。”明也在一旁给阿芳姐鼓劲。
\t过了些许时刻,阿芳姐终于冷静了下来。“各位,你们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停在这里。继续逃跑吧,我们一定要活着走出贫民窟!”
\t“活着?你们想得美!”
\t一个声音忽然从下水道的深处响了起来。塔露拉众人全部站了起来,围成一圈,把陈晖洁保护在了最中间。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走出了黑暗。他的个头比陈晖洁和塔露拉都要高得多,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森的冷气。
\t“你也是三河会的杀手?”阿芳姐壮着胆子问。
\t“没错,不过知道这些对你们也没有什么用了。你们全部人马上就要死在我的刀下了。所有要打探三河会机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那个杀手冷冷的说着,拿出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t阿芳姐刚想要上前,却被明拦住了。
\t“阿芳姐,这个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t“明,这怎么可以!我已经失去王了,我不能再失去你这个朋友!“阿芳姐坚决的摇着头。
\t“阿芳姐,相信我,只有我的能力对他有效。除了我以外,你们谁能保证在他的利刃下毫发无伤吗?“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阿芳姐。
\t阿芳姐同样瞪着明,但是显然,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底气。最后,她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明,不要恋战,速战速回。”
\t“放心好了,这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了!“明说着,一拍双拳,前进了两三步。
\t“怎么,你们已经定好送死的顺序了?正好,今天就先拿你来开刀吧!“三河会的杀手说着,挥着利刃就朝着明的身体砍去。
\t明不躲也不闪,就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杀手的利刃劈向自己。随着“当啷”一声,杀手的利刃断成了两截,而明却毫发无伤。
\t“阿芳姐,这里由我拖着他,你们快走!“明说完,就和那个杀手扭打在了一处。
\t“走吧,阿芳姐!“塔露拉拉起了阿芳姐的手,其余的人继续没命一般的朝着下水道的深处逃遁。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塔露拉停了下来,陈晖洁此时只能听到黑暗中其他人的喘息声,再也听不见其余的声音。
\t“阿芳姐,明他?”紫鹃刚想开口问,就被塔露拉的摇头打断了。
\t“走吧,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他了。”阿芳姐冷静地说,但是就连年幼的陈晖洁都能感受到阿芳姐平静语气下的痛苦。
\t几个人顺着梯子爬回了街道,这里已经是贫民窟的边缘地区,远处龙门繁华的夜景仿佛近在眼前。
\t“太好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皮特·周高兴地叫着,刚迈出了巷口一步,就听一声枪响,皮特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t“皮特!”阿芳姐蹲了下来,查看皮特的伤势。只见皮特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出。
\t“阿芳姐,我对不起大伙,别管我了,我没救了,快带着其他人,逃出这里……”皮特用尽所有的气力说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的瞳孔随即扩大,眼神变得暗淡,再也无法回应阿芳姐的呼唤。
\t塔露拉和紫鹃近乎是花了所有的气力,才把阿芳姐从皮特的尸体上拉开。仅剩的四个人只得再次往贫民窟的方向逃遁,沿途上还得提防三河会的狙击手的暗枪。
\t四个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一个仓库,塔露拉和紫鹃关紧了仓库的大门,确保外人不能随便闯入后,这才安心地叹了一口气。阿芳姐依旧沉浸在之前的悲伤中,眼神显得呆滞而麻木。陈晖洁的脸上则是一片茫然,她太小了,还不懂得死亡的沉重。不过,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要让她理解这个也着实是强人所难。陈晖洁瘫坐在了地上,她觉得两腿酸麻,再也跑不动了。
\t“这里看起来是一个酒窖。”塔露拉仔细观察后,对其余人说。
\t“酒窖的条件一般较好,为了保证酒的新鲜度,需要保证一定的温度和湿度,这里看起来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处。”紫鹃用手掌感受了一下酒窖内的空气。
\t但是,过了没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t“不好,他们已经发现我们躲在这里了!”紫鹃吓得面无血色。
\t“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如果我们被堵在这里的话,就如同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塔露拉也冷汗直流,但一直强装镇定。
\t“紫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突破现在的困境了,但我需要你的配合。”阿芳姐突然恢复了以前的斗志,坚定的望向紫鹃。
\t“阿芳姐,要我配合你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想到了什么办法啊?”
\t“这个办法十分大胆,需要我和你之间完美的配合,不然我们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阿芳姐拍了拍紫鹃的肩膀。“你有思想准备了吗?”
\t紫鹃犹豫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阿芳姐,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t“嗵”地一声,酒窖的大门被撞开。一群三河会的杀手们鱼贯而入。在他们面前的,是双手攥着火焰的阿芳姐。
\t“小兔崽子,可算让我们逮到你们了。还有其他三个人呢?”其中一个杀手没好气的说。
\t“哼。想要见到她们,就得先过了我这一关,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阿芳姐咬牙切齿地说。
\t“呵呵,就凭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十来个人吗?”三河会的杀手冷冷的说。
\t“不试试怎么知道?”
\t“哼,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准备受死吧!”三河会的杀手们一拥而上。与此同时,阿芳姐也释放了手中的火焰。
\t两条火龙从阿芳姐的身边迅速穿过,直逼向三河会的杀手们,首当其冲的两个杀手被火龙当场吞噬,瞬间化为了灰烬。其余的杀手们顿时慌了手脚,在酒窖内四处逃遁,期间不时地打翻一瓶又一瓶的藏酒。而火龙也随着酒气的散发而燃烧的愈加旺盛,不到片刻的功夫,闯入酒窖的杀手们全部被火龙所吞噬。阿芳姐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大吼了一声,留下了两行泪水。
\t“阿芳姐,我们该走了,再不走这里就要爆炸了!”躲在货架后面的紫鹃,塔露拉和陈晖洁走了出来。阿芳姐点了点头,四个人迅速逃出了酒窖。
\t她们四人逃出去没多久,后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来那酒窖是完全被摧毁了。
\t“阿芳姐,真有你的,居然想到用我操纵液体的源石技艺来操纵酒水,加上你火焰的源石技艺,就可以形成威力巨大的火龙。要不是你,我们恐怕就都死在那些杀手手下了。”
\t“紫鹃,别高兴地太早了,我们现在还没有逃出危险地带。话说,你们身上应该带了几瓶酒吧。”
\t“没错,我和晖洁都拿了两瓶,这些酒应该足够吓退敌人了。”塔露拉说着,看了陈晖洁一眼。
\t“塔露拉,虽然我们暂时摆脱了追兵,但是我想现在每个贫民窟的出口应该都有三河会的人在把守,想要闯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t“阿芳姐,虽然你常住在这里,但是我想你可能也不知道,其实贫民窟有一个通向外界的秘密出口。”
\t“真的吗?塔露拉?这个出口在哪里?”
\t“与其说是出口,不如说那是一条通道。我说的出口就在贫民窟运河的对岸,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里面。”
\t“你是说,贫民窟边上的那个垃圾坑?那是只有拾荒者才会去的地方啊。”
\t“没错,就是那里。那里是龙门这座移动都市建造时设计的垃圾投放点。我清楚那里的构造,只要按下几个开关,深坑底部的暗门就会打开,垃圾就会排放出去,而我们也可以趁机逃出龙门。”
\t“原来如此,虽然那里臭了一点,不过确实是意想不到的逃跑路线啊。”
\t“事不宜迟,我们应当立即出发!”塔露拉说着,大步流星地朝远处走去。
\t不知为什么,陈晖洁突然上前,拉住了塔露拉的衣襟。
\t“晖洁,怎么了?”
\t“小塔,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回不了家了吗?”
\t“回家?呵呵,晖洁,你觉得那个地方,还能算是家吗?”塔露拉撇了一眼陈晖洁。
\t“虽然那个地方很糟糕,但毕竟……”
\t塔露拉蹲了下来,摸了摸陈晖洁的头。“晖洁,你还小,许多事情你并不了解。相信姐姐,姐姐会把你带出龙门,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晖洁,你愿意和姐姐继续生活下去吗?”
\t陈晖洁盯着塔露拉,缓缓点了点头。
\t“好孩子,我们走吧。”
\t陈晖洁的思绪依旧神游于八年之前的那个黑夜,全然不知朱利安正在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直到朱利安轻轻敲了一下陈晖洁的头,陈晖洁这才回过神来。
\t“陈陈,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叫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回应,感觉像是中了邪似的,没事吧。”朱利安一边说,一边装模做样地在陈晖洁面前挥着手,仿佛是在确认她的精神状态。
\t“朱利安,我没事的。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
\t“哦,什么往事,难道是和塔露拉有关的事情?”
\t陈晖洁低下了头,沉吟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t“陈陈,这件事能和我说说吗?”
\t“朱利安,这件事发生在很久以前,具体内容我现在也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那时的悔恨以及自责,依旧在我的心中隐隐作痛。”陈晖洁清了清嗓子,开始努力复述当时的场景。
\t漆黑发臭的河水浸透了陈晖洁的衣衫,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时不时响起的落雷震彻整个龙门。借着闪电的光辉以及对岸的零星灯火,陈晖洁和塔露拉一行人终于游到了运河对岸。当陈晖洁爬上岸边,垃圾的臭味近乎要让她窒息。陈晖洁冷地直打颤,而塔露拉的眼中则是闪着兴奋的光芒,在垃圾堆中四处搜寻。
\t不一会,塔露拉走了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我找到打开暗门的按钮了,阿芳姐,快跟我来!”
\t于是,塔露拉带着阿芳姐,紫鹃和陈晖洁穿过了重重的垃圾山,来到了一面墙壁前。墙壁上似乎有一个镶着数字的密码盘。随着塔露拉转动旋钮,厚重的墙壁缓缓地一分为二,强烈的飓风从墙壁的缝隙中吹了出来。不出片刻,一道近乎十来米宽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t“穿过这里,我们就能逃出这里了!”塔露拉兴奋地叫了起来。
\t“太好了,这噩梦的夜晚终于要结束了。”紫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t就在众人刚迈开脚步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捉迷藏就到此为止了,你们的死期将至。”
\t陈晖洁和塔露拉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她们周围的垃圾山上密密麻麻站着的全部是三河会的杀手。为首的则是一个面目狰狞,样貌猥琐的老者。他身着漆黑的绣金华服,手持一根龙形拐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就算陈晖洁和塔露拉离他相隔数米之远,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t“你是谁?”阿芳姐壮着胆子,挡在众人前面,厉声问道。
\t“呵呵,小姑娘,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也罢,看在你能逃出我们设下的天罗地网的份上,我就让你开开眼。我乃三河会新义堂龙头,洪天罡是也。”
\t洪天罡介绍完后,他周围的喽罗们都开始起哄起来。
\t“见到我们堂主还不下跪?磕三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堂主还会饶了你们!”
\t“就是,给我跪下!”
\t“还不快跪!”
\t见到这副情景,阿芳姐有点迷茫。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把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反倒是塔露拉上前了一步,率先开口。“原来是三河会新义堂的龙头大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失敬。”
\t“哟,我想这是谁,小小年纪居然又如此风度,原来是魏彦吾大人的侄女啊。不成想居然在这种荒郊野地相见,实在是有失远迎。”
\t“洪堂主,不必假惺惺的客气了。我想,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定是为了我和晖洁吧。”
\t洪天罡愣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像乌鸦叫一般难听。“不愧是未来魏彦吾的继承人,果然是聪明绝顶。既然你知道,不妨和我们走一趟?有一位大人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
\t塔露拉冷笑了两声。“不劳洪堂主费心了,我本来就没有和你走的意思。倒是你们,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t“你说什么?”
\t洪天罡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周围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声。三河会的杀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一群穿着黑蓑的人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黑夜中,收割他们的性命。不出片刻,三河会的包围圈大乱,喊杀声和惨叫声夹杂在雨声和雷声之中,整个垃圾场被鲜血所染红。
\t“就是现在!阿芳姐,我们快点逃跑!”塔露拉拉了拉阿芳姐,阿芳姐点了点头,四个人朝着垃圾场的出口冲去。
\t但是,就在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滞一般,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出口,挡住了塔露拉她们的去路。
\t“你是谁?给我们闪开!”阿芳姐没好气的说。
\t“小姑娘,显然你欠缺些许礼数。不过没关系,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你,你充其量不过是根野草罢了。而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你身后那两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尤其是你,塔露拉。”一个鬼魅的声音悠悠地说。随着黑气逐渐散去,陈晖洁和塔露拉这才看清他的脸。他身着一袭白衣,有着一头耀眼的银发,削瘦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t“我管你是哪里的阿猫阿狗,快给老娘闪开,不然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t“啧啧,看来说人话你是听不懂了。不用这么着急,你马上就要和你的同伴见面了。”那个男人说着,扔出了两样东西。那两样东西咕噜咕噜地打着转,最后停在了阿芳姐的脚下。阿芳姐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近乎崩溃。她弯下腰,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t那两样东西,是明和王的头颅。
\t“我原本不想浪费时间在你们上面的,不过……”那个男人一抬手,一股黑气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瞬间贯穿了紫鹃的胸膛。
\t“紫鹃!”阿芳姐瞪大了眼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t“阿芳姐……快逃……这个人……是个怪物!”紫鹃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完,随后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t“紫鹃!紫鹃!”阿芳姐再次蹲了下来,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t“啧啧,大部分人绝望时的表情都差不多呢,实在让我厌烦。不过,你不用担心,马上你就要去见你的同伴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那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修着自己的指甲。
\t“告诉我,你的名字!”阿芳姐低沉地说。
\t“你说什么?离太远了,我听不见。”
\t“告诉我,你的名字!!”阿芳姐怒吼着,她的眼睛充满了血丝,表情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狰狞。
\t“塔露拉,晖洁,把酒拿来!”
\t“阿芳姐,你要做什么?”
\t“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快点拿来!”阿芳姐粗暴地从塔露拉和陈晖洁手中抢过了酒,全部倒在了自己身上。
\t“阿芳姐,不要这么做!”塔露拉拉住了阿芳姐的手,不停的摇头。
\t“塔露拉,晖洁,这是唯一能让你们脱身的方法。虽然我们无法打败这个恶魔,但是起码我能拉着他下地狱。塔露拉,你要照顾好晖洁。和你的相遇让我十分愉快,正是因为你,我才能知道自己能做到些什么。”阿芳姐说着,开始催动源石技艺。
\t“阿芳姐,一定有其他办法的,不要就这样放弃啊!”
\t“阿芳姐!”陈晖洁也拉住了阿芳姐的手。
\t“再见了,塔露拉,晖洁。”阿芳姐说着,甩开了塔露拉和陈晖洁的手,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冲了过去,她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陈晖洁只看到那团火球冲了过去,随后在她们面前爆炸,爆炸的冲击波把陈晖洁震倒在地。当烟尘散去,陈晖洁再次起身后,阿芳姐已经消失在了她们面前,取而代之的,却是完好无损的那个男人。
\t“切,真是令人讨厌,我的衣服都被弄脏了。”那个男人带着厌恶的神色拿出了一块白手帕,在脸上擦了擦,随后把它随手丢到了地上。
\t“你……你到底是谁?”塔露拉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t“塔露拉,陈晖洁,终于没有费事的臭虫挡在我们中间了。容我自我介绍,我乃科西切公爵,曾经我在暗处掌控着龙门,现如今,我乃是乌萨斯帝国的贵族,有着自己的领土和要塞都市。我想,有些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t“什么事情?”塔露拉问道。
\t就在科西切刚要开口之际,天空中一道落雷击下,一个身影随着落雷出现在了陈晖洁和塔露拉面前,挡在了她们和科西切的中间。那个身影手持一把漆黑的长剑,剑锋所到之处万物都为之崩裂。塔露拉和陈晖洁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是谁。
\t“魏彦吾叔叔!”
\t“小塔,晖洁,你们安心躲在我身后,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魏彦吾冷冷地说。
\t“魏,我们又见面了。“科西切冷冷的说。
\t“科西切,你真是贼心不死!上次让你从我手中逃脱,的确是我的失误,这次不会了!”魏彦吾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剑。
\t“魏,你以为我会打无准备之仗吗?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定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就让我来会会,你的赤霄吧!”
\t一声落雷过后,魏彦吾和科西切二人战作一处。魏彦吾舞动着他的赤霄,剑锋所至之处山石崩裂,而科西切则如同一条灵活的蟒蛇一般闪转腾挪,巧妙地躲避着赤霄的锋芒。科西切的源石技艺同样不容小觑,黑色的邪气像套索一般牢牢地套住了魏彦吾。纵然魏彦吾能用赤霄劈开邪气,但这邪气却总能以新的方式将魏彦吾锁住。黑色和白色的光芒如同一条巨蟒和巨龙,彼此交叉缠绕,相互撞击,相互撕咬,就连天地都为之巨变。
\t陈晖洁和塔露拉紧紧盯着战场上的状况,她们从没有见过这种等级的战斗,不论是从战斗的速度,激烈程度,抑或是复杂程度,都是难得一见。陈晖洁张着嘴,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而塔露拉则是紧紧皱着眉头。
\t“坠日之势,当成则成,赤霄,坠日!”
\t随着魏彦吾的一声怒吼,胜负已分,白色的巨龙战胜了黑色的巨蟒,科西切半跪在地上,他的衣衫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而魏彦吾则依旧气定神闲,毫发无伤。
\t“魏,不愧是你,你的赤霄剑法看起来又精进不少。”
\t“科西切,我看你的源石技艺倒是有所退步,莫非缺少了贡品的你就缺少了动力不成?”
\t“呵呵,你怎么知道我的源石技艺退步了呢?”科西切阴险的说着。
\t塔露拉突然朝魏彦吾的方向走去。
\t“小塔,你要干什么?那里危险,别去那里!”陈晖洁想要叫住塔露拉,但是此时的塔露拉已经朝魏彦吾的方向狂奔而去。
\t“小塔,你怎么……”魏彦吾的话音未落,塔露拉就已经靠在了魏彦吾的身上。
\t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魏彦吾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塔露拉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她再也不是魏彦吾所认识的那个塔露拉了。
\t“你……杀了我父亲!”
\t塔露拉拔出了小刀,魏彦吾捂着肚子上的刀口,半跪在了地上。而塔露拉则是迈着坚定步伐,走向了科西切。
\t“小塔!别去那里!”陈晖洁朝塔露拉的方向奔去,想要追上塔露拉,但是她被魏彦吾一把拦住,陈晖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塔露拉走到科西切的身边,任由科西切为她戴上了铐环。
\t黑蓑部队此时也结束了和三河会的战斗,将科西切团团包围。
\t“我可以把她还给你,魏。”科西切狞笑着。
\t“停!不要动手!”魏彦吾举起了染血的手臂,黑蓑部队停止了活动,静立在雨中。
\t“噢,你这些强大的刽子手,真是让我吃了很多苦头。我当然可以把她还给你……但她身上的铐环会引爆龙门的半数城区。”
\t“你……”
\t“魏,这是你曾经用来对付我的办法,是你逼我离开龙门的办法。现在,我们主客易位。我是客人,也是下毒的人。”
\t“科西切,你害死了我的兄弟!”魏彦吾的声音中充斥着愤怒。
\t“不,不,魏。是你自己杀死了你自己兄弟。”科西切冷笑着,开始了他慢条斯理一般的说教,“我的角色并不重要,你兄弟的悲剧,也许是处于一匹独角兽的密令,一条真龙的震怒,但泄露消息的究竟是不是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唯一重要的事实是---你用手中的赤霄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赤霄,斩龙之剑,死在这剑下的都是谁?血亲,义亲,至亲。斩龙之剑?你们这些人铸造这把剑,不过用来同类相残。”
\t“你说的太多了!”
\t“好,我让你选。”科西切冷冷地笑着,把塔露拉推到了他的面前,“选吧。杀掉我抢回侄女,并因此毁掉这座城市,又或者允许我们平安离开。”
\t一个黑蓑部队的人对魏彦吾耳语了几句,魏彦吾听后,愤怒的举起了赤霄。
\t“不要出剑,你知道后果。”科西切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
\t魏彦吾紧咬牙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赤霄。
\t“放松些,魏。我已经允许你选了。如果你不选,那么我,你,你的市民,还有这一对惹人怜爱的姐妹,都会一起死。”
\t“你在盘算什么?”
\t“魏,魏……我了解你,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直有得选,不是吗?你宝贵的市民们,一旦听说他们的生命被放在天平上,而另一边是一条没人知道姓名的幼龙,他们会怎么想?而我,甚至没有理由去伤害她。”科西切一边用冷酷而油腻的音调缓缓地说,一边用他修长的手指在塔露拉的脸上肆意抚摸。
\t“我既然疏忽到让你再踏上这座城市,就没有理由再让你离开!”魏彦吾说着,紧握着赤霄。
\t“小塔!”陈晖洁叫了一声塔露拉的名字,但是这回,塔露拉并没有理睬她。
\t“真的吗?”科西切狞笑着。
\t“我会亲手杀了你!”魏彦吾咬牙切齿的说。
\t“哦,不必,不必。不劳您费心。我会死在正确的人手上。”科西切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对了,在我给她戴上铐环前,你可以救下她的。可是,你想着防范我,打败我,毁灭我……想看我要做什么。魏,你其实害怕我,不是吗?”
\t虽然隔着面具,陈晖洁依旧能清晰地听见魏彦吾那低沉的怒吼。科西切哈哈大笑,带着塔露拉缓缓走入了通道。垃圾场的排放口再次关闭,塔露拉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后。年幼的陈晖洁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塔露拉了。
\t“这就是我那天晚上回忆的全部了。”陈晖洁说完,叹了口气。
\t“哇塞,这简直可以写一本小说了!”一旁的朱利安听得如痴如醉。
\t“我可不觉得这能写一本小说,因为这故事还没有完结。”陈晖洁说着,看了看手心,“打那时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有能力保护他人的人,不要让那个雨夜的遗憾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学习,只有这里才能让我完成真正的蜕变。”
\t“陈陈,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要是八岁时遇到你这种情况,早就被人给杀了。”
\t“或许吧,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结果还不够。我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挽回阿芳姐她们的生命,也不足以保护塔露拉,不让她被科西切拐走。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做到这些。”
\t“陈陈,你说的没错,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我相信等你毕业后,一定会变得足够强大的。”朱利安看着陈晖洁,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t“谢谢你,朱利安。”陈晖洁由衷地感谢。她看向了窗外,现在已然是黄昏时分。
\t不知道,现在塔露拉在想些什么呢?有没有想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