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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子嫣(4)

[花琴苍]秦子嫣 花非墨 4712 2023-11-20 18:37

  04

  

   宇文泯初见秦子嫣的时候,他一身白衣,躲在恶人俘虏中,手中护着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她心生怜悯:“念你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或是为时局所迫,抑或是为恶人所惑,我不会杀你,望你改过自新。”

  

   秦子嫣虽为将门之后,却也是饱读诗书,武艺与女红兼修,苍云军中恋战者,复仇者有之,同辈女将中亦有好战如修罗者,与所有军士一样,面对敌人她毫不手软,而面对主动缴械投降的俘虏,她却不轻易抹杀,误入歧途者,经其劝服投诚者众多,倒是把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用的淋漓尽致。

  

   宇文泯抬头望着眼前的年轻女将,一身暗金色燕云战甲,战甲与陌刀上沾染着血色,黑褐色的长发洋洋洒洒落在肩头,收敛了煞气的水色的眼中却尽是悲天悯人。可笑至极。

  

   然而他倒是幻想能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衣书生,然后感恩涕零,投诚在她旗下,尽心辅佐,任凭其驱使,最后待将军卸甲归田与其厮守终老。成就很多精彩传奇中的美谈。

   这种幻想缠绵了很久,世上美女如云,奇女子众多,却只有这样一个秦子嫣。

   直到他拿到柳时晏的画,才慨叹,呵,英雄所见略同。

  

   可是和柳时晏相比,他无任何胜算。那便把撕开柳时晏的皮子,让她瞧瞧,在对她的情欲方面,两者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见不得人的畜生。

  

   宇文泯将秦子嫣的身子泡在药液里,女人的长发飘荡在水中。苍白的脸,微抿的红唇.......精美而瘦削的躯体,揽入怀中之时冷得刺骨,恍若在抱着一把刀子,女人的骨头嵌入自己身躯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疼痛。

  

   这世上,他从未有被谁饶恕过,除了她。

  

  

   秦子嫣大概是疯了,亦或是脑子坏了,醒来之后整日不言不语,似是一直在神游一般。

  

   “你是谁?”

   “我是宇文泯,你想杀掉的那个人。”

   长歌把刀子递给她,却发现她的手虚软的连刀子都握不动,双手一垂,掉在地上。差点伤到自己的脚。

   她白天一副痴傻的状态,到了晚上,便会缩成一团,感觉谁都要来杀她一般,继而嚷嚷着要复仇杀人,却不知道是谁要杀她,她要杀谁。

   这样也好,这样她便需要自己了。

   宇文泯将发冠解下,让她枕在自己散乱的墨发中,这样她只要一动,他便能感觉到。

   秦子嫣就这样每天听着琴弦之声方能安然入睡。

   此时,她离不开他,他亦是如此。

   他给她作了一支桃花簪,给她挽发,她会对他笑,会对他脸红。他去谷主那议事,她会一直守在门边。

   像只乖巧的幼犬。

   他说要带她脱离恶人谷,去外面周游天下,她说好。

   他说要带她去巴陵,看最美的桃花胜景,她说好。

   他说要娶她为妻,白头偕老永不相离,她说好。

  

   但他一直知道,那柄桃花簪被她越磨越尖,越磨越锋利.......

   准备什么时候下手呢,他不知道,却像等待新婚之夜的新郎一样,春心荡漾着。

  

   属下们皆说是秦子嫣此人的美人计,意图勾引大人令其丧失心智,沉迷美色不可自拔。

   他充耳不闻,几个话多的都被送去喂了恶人的战狼。

   至于柳时晏此人,是生是死,他也不不管不顾了,随便去。

   直到浩气派了几个不要命的跑来劫狱,他才想起,哦,原来地牢里之前还关了这么一个人。

  

   柳时晏被救走的时候已经虚弱的只剩骨骼,醒来的时候自己已被送到了浩气的百草药庐修养。

   “秦副将呢!”醒来时第一句话便是挂念秦子嫣的安危,弄的下面人只能面面相觑,难以启齿。

   “天丞大人,秦副将早就做了叛徒,几日前宇文泯那个大恶人还向各盟发出喜帖,说要娶.........要娶........”

   “不可能,这不可能!!”

   柳时晏被气得全身发抖,本就重伤在身,差点一命呜呼,好不容易醒了,突然许久不见的浩气恩师光临居所,他上来就挨了恩师的一击耳光。

   “不知长进的东西。她秦子嫣早在浩气之时就成了众矢之的!”

   秦子嫣是浩气主战派的重要一员,尤其在澜沧一战中势头之强,拉起了主战派的声势。

   这倒让有些人不开心了起来。

   澜沧城十八日,苍山并不是不知军情,选择观望不前,其中缘故众人心知肚明。

  

   半月余后,苍山二城城主因突发原因不明的骤疾暴死,数月后继而有元老级帮主相继神秘失踪。

   人事变动纠葛危机骤显,恶人趁机攻击金水镇,三月初三,浩气金水陷落,大军直逼洛道。

   柳时晏临危受命,前往洛道加筑城防,勉强抵御住了一波进攻后,损失了几个箭塔,却听闻恶人后方大乱的消息。

  

   恶人最高统战宇文泯突然神秘消失了。

   理由无比荒诞:极道魔尊说要去看巴陵的桃花。

   而巴陵是浩气屯兵十万的重镇,宇文泯就这样人消失的一干二净,没过多久,柳时晏马上集结人马赶赴巴陵把整块地区翻了个底朝天,与恶人谷大军交火一月有余。却最终在巴陵的夜雨河内,发现一具长歌的尸体,宇文泯的头颅被挂在树上,早被秃鹫啃得眼珠都没有了,像是被一击毙命的,心口处插着一支桃花簪。

   看着他的头颅,柳时晏狂笑不止:

   “宇文大人,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敢在我面前使阴招,就不知我亦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随后随从又在河内发现秦副将的长空令------那是每一名浩气将领都必须随身佩戴的令牌。

  

   长空令下,余孽不生。以身弑恶,浩气长存。

  

   柳时晏将宇文泯的头颅封好带回浩气,同时又在无声无息中,将那枚长空令烧成了灰烬。

  

   如此便立了大功,盟内一呼百应,唯辅道天丞柳时晏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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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嫣骑着快马,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就要回到雁门关了。

   作为浩气盟的“叛徒”,她当然没有脸面回到苍云,她只想回去偷偷祭拜一下李牧陵里的弟兄,然后整装前往阴山大草原。越往北走,她越觉得安全,因为她知道,有人始终没有放弃追杀她。

   浩气盟的叛徒,恶人谷的妖女,江湖中人口中形容的词汇愈加精彩了些。

   凄凄冷雨洒落在官道之上,她披着一袭斗笠,立在一处小茶馆旁,匆匆饮了茶水便上了路。

   忽然树林里冲出来数余名蓝衣浩气武林高手,女人暗笑一声,手中陌刀连斩数名刺客后,终看到幕后主使者踏着鲜血淋漓的尸体款款而来。

  

   “柳天丞大人,如此赶尽杀绝,你就这么害怕世人还知道我活着?”

  

   “子嫣,乖,听话,和我回去。”柳时晏一身驰冥袍,像夜色中的暗鸦一般,居高临下,语气却极尽宠溺,仿佛是在唤一个在外游玩久了的孩子回家。

   女子冷笑一声沉住气缓缓道:“你就这么害怕我说出去,当年,正是你用画卷引诱宇文泯主攻澜沧,是你谎报恶人军情,称恶人派兵攻下澜沧后会继续前往苍山,致使苍山二城观望与回防,致使我澜沧驻军四千多人孤立无援苦战十八日,全军葬身火海。你为了抹消证据,把在苍山知情的人士全部毒杀,为自己上位开辟道路,此等心机城府,堪称一绝。“

  

   她继续说道:“你们就这么忌惮我,忌惮我带人做大做强,挡了你们主和狗的道,现如今,你如愿以偿了。您是名满天下的浩气忠良,而我不过是一介叛将,一无所有。”

  

   “子嫣,只要你听话,你依然可以当你的将军,而我作为辅道天丞,你我一将一相,共创天下海晏河清的盛世。”万花一袭黑衣,并未打算反驳什么,脸上依旧是初见时的温柔的笑容。

  

   “那么请问天丞大人,我的长空令呢。”秦子嫣忽然问道,玩味着男人惊愕的神情,冷嘲着:“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吹拂起了秦子嫣的长发,他看到女子在月色下,笑得鬼魅了起来:

   ”除此之外,你更害怕我说出去,堂堂浩气副将秦子嫣,在敌营被辅道天丞柳时晏和宇文泯那条恶狗合奸了两个多时辰.......”她的嘴角咧了开来,语气低了下去,诱惑而挑衅:“时晏哥哥,子嫣的身体,你操的舒服吗。射了那么多次,一定很爽吧。不过呢,宇文泯那条恶狗,他比你强多了........被我用根簪子宰了的时候还硬了好久,口中还说着爱我,哈哈哈哈哈哈,脑子都不好使了。”

  

   柳时晏听到这里便再也站不住了,冲上去抱紧了她,颤抖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子嫣还是当年那个纯洁无暇的......要不,你杀了我吧,就在这里........”说罢握住女人手中的陌刀,却被她一把甩开。

  

   秦子嫣面无表情,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我,嫌,脏。我的陌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杀畜生的.......你就是一块烂泥,我都得避着走。”

  

   柳时晏被她用力一推,瘫倒在地,像是死了一般。

  

   秦子嫣未有再看他,再次上马,疾驰而去,未跑几步,突然翻身从马上落下。

  

   这才发现,自己的脖颈上插着一根银针。她捂着喉咙回头看着柳时晏越走越近,将她抱在怀中。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吐了口血,挣扎着。

  

   “子嫣,这些年,我很想你.........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男人栖身上前,看着怀中的女子憎恨的神情逐渐涣散,满意得笑了。

   夜色微凉,朗月当空。

  

   她若是池中那一朵莲花,那么他便是她扎根在脚下的肮脏不堪的淤泥,她生而无法逃脱,死则必须重归他的怀抱,她只能这样一辈子厌恶着,逃避着,永生永世被他困在这个池子内,却不得不靠他而活。

   也好,这样也算她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了。

  

   “我常常在想,为何在肮脏的淤泥之上,能开出如此高洁的花朵来。”

  

   因为只有她看得清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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