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囚禁
地下车库里灯光白得发冷,我穿着卫衣,戴着帽子口罩躲在柱子后面。
我不想让自己在监控里被认出面目。
已经等了两个小时,手脚冰凉,胃里反酸,胸口闷疼。
我右手边五米处是一辆火红色的奥迪S7,车身曲线婀娜,一尘不染,像她的主人,风情万种。
电梯一阵响动,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响起来,我很熟悉这个节奏。
身着深蓝色羊毛大衣的高挑女人走到S7车后。
后备箱缓缓升起,女人从里面拎出一双运动鞋,翘起小腿,腿上的黑色丝袜反射着清冷的灯光。
女人褪下高跟鞋,踩上运动鞋,弯下腰系鞋带,浑圆的臀翘着,像是要从羊毛风衣里绽放出来一般。
我想起这女人撅着屁股等我插入的样子,大腿夹着甜美光洁的性器,白玉含朱砂,牡丹吐春露。
梁薇真美,我心里赞叹。
想到她的身体,我摸摸胸口的口袋里的手枪,但愿今天不需要用它。
车门闷响,关上了,梁薇应该在系安全带。
现在正是时候。
我一个箭步冲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拉开车门,钻进车去。
梁薇一声惊呼。
我右手伸进外套里,掏出手枪,从腹部伸到梁薇腰间,我要保证从车外看不见枪。
手枪抵上了梁薇的腰,女体的温软和钢铁的冷硬碰撞在一起。
梁薇低头看见手枪的寒光,脸色惨白。
“安静,开车。”我压低声音说,说完才察觉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
梁薇抬头看我,眼神从惊恐变成愤怒。“祥子!?”她认出了我。
我不相信能在她面前伪装。
帽子和口罩的作用不是为了骗过梁薇,如果眼前的女人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从监控里认不出我来就足够了。
“子弹上了膛。”我把枪口在她的腰眼上拧了一下,她呼吸急促,额头上汗珠渗了出来。
“你开到五环上,我有话要问你。”我下达命令,梁薇没有反抗,颤抖着启动车,开出地库。
夜色清澈。
车开到第一个红灯停下时,我把枪横在两腿间,枪口向上对着梁薇的胸。
我不想让她在摄像监控处妄动。
“啊……”梁薇看到指着她的枪口,发出了小猫一样的惊呼。
我让她闭嘴。
梁薇歪过头看我,眼睛里晶莹含泪,颤声说:“祥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至于。”我说。
“你先把枪放下,就放边上,好么,别对着我,求求你。”梁薇带着哭腔说。
“你少说话,开车。”我没理会她的恳求。
绿灯。
梁薇缓缓启动,她好像盯着向后滑过的盏盏路灯思索着什么,眉头皱得像是路边的秋草。
她思索良久,怔怔望着前路,说:“我听你的,上五环。你别冲动,先把安全带系上。”
见她无意反抗,我把枪握在右手里,垂在座椅右边,然后用左手艰难地拽下安全带,卡在大腿下面,并没有扣上。
只要从车外看我系上了安全带就足够了。
梁薇沉默着开车,只是呼吸声粗重,表情凝重。
她好像在思索什么,也许是猜中了我的目的,过了半晌,窗外的车流稀疏起来,梁薇打破了车里冰封一样的沉默:
“陈盈现在很安全,只是不想见你。”,梁薇说道。
我心中一紧,自己一半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她却直奔主题,梁薇果然和陈盈的失踪有关。
引擎的轰鸣像是幽怨的哭泣,车开上了五环,道路两侧的路灯延伸成两条金黄的线,在目光的尽头纠缠在一起。
“孩子呢?”我问。我想知道另一半的答案。
“她怀孕的事儿是假的。”梁薇说,语气平缓下来,却像熔岩般炙烤着我的耳膜。
其实我心里早有答案,只是想亲耳聆听判决。
我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张孕检单,它剥夺了我和赵蕙的孩子,今天梁薇又用一句话杀死了我和陈盈孩子。
“陈盈人在哪儿”,我问。
“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谁知道?”
“嗯……”梁薇迟疑起来。
我用枪托敲起车门,闷响再度回荡在车里。
“杜成知道,只有杜成知道。”梁薇说,声音虚弱无力。
说完身体好像泄了气,瘫软在驾驶座上。
杜成?我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回想和陈盈重逢的经过。
从兰州回京的飞机票是杜成给我订的,只有他掌握我详细的行程。
当天飞机落地之后,杜成罕见地去机场接我,想必是亲自监视计划的第一步是否成功。
在与陈盈重逢前不久,杜成适时地借给我西山园的房子,理由是为了林澄,可之前我包养过那么多女大学生,杜成并不表示,现在想来,西山园就是为陈盈和我准备的爱巢。
我和赵蕙离婚时,杜成对公司的交接进度了如指掌,最方便让我们的财产分割和股权转让最快完成。
更关键的是,现在公司的负责人变成了杜成,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我有些懊恼,即便没有在落入陷阱前察觉到杜成的异常,也应该在昨晚就意识到杜成才是陈盈背后的黑影,应该直接找杜成才对。
懊恼并不能给我答案,梁薇也并非和事情毫无关系,还是先从她问起吧。
复杂的故事,最好让两张嘴讲述。
“把你知道的全讲出来,我时间很充裕。” 我再次用枪敲着车门,发出闷响。
“从头的话,那要从十多年前讲起了。” 梁薇语气悠远,像是窗外深秋的寒气,车里的呼吸声平静下来。
梁薇也许意识到了,现在我的子弹更会用在杜成身上,她没了性命之虞。
我说:“你能把着十多年里的每一天都讲清楚最好。”
梁薇眼神空灵起来,睫毛微微翕动,瞳孔迎着窗外的灯火,她看着前路,像是望向回忆。
“十多年前……将近二十年前了,你去北京上大学了,陈盈留在了H市,她经常找我,喝奶茶逛街什么的。”漫长的故事是最好的镇定剂,梁薇讲起故事,声音自然沉稳,脸上的肌肉恢复了优雅的形状。
“后来好像是放长假,国庆节吧,她去了趟北京,是去找你的。” 梁薇边说边看向我。
我点头。
“回来之后她特高兴,浑身都是甜蜜的味道。我预感不好。这么多年了,我没别的本事,但看透了男女这点事。她那么高兴,一定是被你操爽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得越来劲,分开之后心里就越痒痒。我和她说,断了吧,在本市找一个,别总往北京跑了。”梁薇说完,我心里一紧,想陈盈如果听了梁薇的劝告,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小盈没听我的话,还是总去北京找你,回H市之后也总是抱着手机。她们学校不少男生追她,她全不理睬。我问她,李祥为什么不回H市找你,偏要你去北京,别是他在北京另有新欢。可她根本不往这方面想。”梁薇说得气喘起来。
车在高架桥上面飞驰,S7的引擎低吼着。
高架桥下面划过居民楼密集的光点,每一个光点背后都是一长串的故事。
我们在一路西行,快到西山园了,我想。
“出事的时候是大三那年。我当时正在KTV里和一帮朋友一起唱歌,接到陈盈电话,她在电话里只是哭,我问不出一二,就让她来KTV找我。她进了包房就往我怀里扑,趴我身上哭得缩成一团。”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这应该是赵蕙把我和陈盈捉奸在床的那次,陈盈见我去追赵蕙,就消失了,想来是直接回了H市。
我压抑住喉咙里的酸涩味道,说“你接着讲。”
梁薇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当时问陈盈,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答。等她哭了一阵起来,看见茶几上剩了半瓶酒,我记得是威士忌,她说想喝。我当时脑子也懵了,没拦住她,她倒了一整杯,一口气干下去了。小盈之前可是一杯啤酒就会醉的人,一杯烈酒喝下去,很快就晕了。我们几个抬她出去,到酒店开了个房间,给她安顿下来,我陪她睡了一晚。”梁薇说到这里眼睛里有些湿润,眼角闪起了光。
“我记得那天陈盈穿着裙子,当时一起唱歌的有个朋友,叫老关,帮我抬她的时候手就不老实,在她裙子里摸索来摸索去,我回去还跟老关生气来着。”
“那个老关是什么人?”即便是现在的情形,听到陈盈被猥亵,我还是觉得热血上涌。
“我男朋友的哥们儿,当时三十来岁,家里是在Q市开煤矿的。老婆孩子都在Q市,他自己在H市逍遥,玩过不少女学生。”Q市是我家乡省份的煤炭重镇,挖煤导致整个城市凹陷成了一个大坑。
煤老板们的公子们纷纷住到省城H市,他们带来了豪华会所,保时捷车行以及大学周边的公寓。
H市的女大学生成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
“接着讲陈盈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后面的剧情,心中悲戚,不忍卒听。
但梁薇平静地讲了下去:
“后来陈盈和我联系越来越少,一两个月才约在一起吃个火锅逛逛街之类的,我当时没察觉到什么。后来有一次,我想找陈盈逛街,她电话打不通,我就去她宿舍找她。我知道一条穿过她们校园的近路,全是树,没什么人。我走着走着就看见老关那辆车了,白色奔驰大G,挺显眼的。我看车里有人,发现是老关,闭着眼睛,脸上哭不像哭笑不像笑,一会儿挡风玻璃底下钻出个脑袋。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盯着看了挺长时间才发现是陈盈,嘴上粘着白浆。”
听到这里,我闭上眼睛,耳朵里灌满了发动机的轰鸣、悠远的风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
梁薇的叙述很详细,详细得像是刀子插进肉里。
我知道她在用这样毫无必要的细致叙述报复我。
想要威胁到梁薇,我需要准备一把枪,把子弹压上膛,谋划好时机路线,而她只需要说出“嘴上粘着白浆”六个轻飘飘的字,就击垮了我。
我安静地瘫软在座位里,脑子空白了几秒。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我突然清醒起来,看向窗外,看着远处的红蓝灯光,确定那辆警车和我们无关。
我摇摇脑袋,告诫自己,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强打起精神,问:“他们怎么好上的?”。
“老关在KTV第一次见到陈盈就动了心思,然后借我手机时查到了陈盈的电话。发了几条短信,俩人就好上了。陈盈当时很脆弱,老关趁虚而入。”梁薇淡淡地说。
我的胃绞痛起来。
“后来陈盈和我渐渐疏远了,我从H市几个公子哥儿的嘴里能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据说她和老关分手了,跟了H市里的一个高官。”梁薇说着,面色寒凉。
我看着窗外逐渐稀疏起来的楼房,隐约露出楼宇间黄色的树。
秋去冬来,北京最好的季节行将离去。
“后来陈盈怎么来北京了?”我压抑住胸腔里的一团火焰,颤声问。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等到我跟着你来北京之后,过了一年多,一天有人敲我房门,我开门,门外是个妆容精致的少女,仔细看才发现是陈盈。我又惊又喜,抱着她喜极而泣,问她怎么找到我的,她说是杜成告诉她的。”
又是杜成,我觉得有些头痛,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好像要涌出来。
“陈盈说她来北京PL集团工作了,宴会上认识了杜成。”梁薇一边说,一边怔怔望着前路,前面是黝黑的水泥丛林,没有一丝灯光,那是建设中的新房。
“与陈盈重逢之后,我有时间就找她逛街,开车去郊区兜风,喝酒唱歌。陈盈改变了很多,威士忌白兰地来者不拒,酒量惊人。”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问。
问完才意识到这问题有多蠢。
“陈盈让我一定要对你隐瞒她的存在。她想让你忘了她。”梁薇嘴角一撇,我猜是不屑。
“我没能忘了她。”我看着窗外拉成线的橘色路灯,低声说。
“她让你忘了她……我当时觉得是因为爱你,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恨你。”梁薇说得云淡风轻。
我闭上眼睛,咀嚼着梁薇的话。
梁薇见我闭目沉思,继续讲她的故事。
“出事的那天是2012年2月17日。深夜,我在家刚睡下,突然有人敲门,我一开门陈盈就跌倒进屋里,她穿着睡衣满脸惊恐。后来她断断续续给我讲了那个差点要了她的命的故事。”
2012年2月17日?这个日期让我感觉有些熟悉。
“陈盈当时在和一个叫凌峰的男生谈恋爱,据说是你们学校的研究生。2月17日晚上,凌峰开着一辆兰博基尼在北四环飙车,撞了,当场死亡,车上还有两个女的,活了下来。”
梁薇说完,转过头看我,眼神意味深长。
我花了半秒钟的时间理解她说的话,之后脑袋里如惊雷炸响。
那场车祸也许是近几十年以来中国最著名的一场车祸,原因无他,凌峰的父亲叫凌江华,红墙里的重臣,也是两朝交替时的风暴中心。
陈盈和凌家的关系让我始料未及。
说起来,凌江华背后有煤炭铁路能源三大产业,与我们公司业务密切,那场车祸曾经让我很是忧虑,但万没想到和我有这样切身的联系。
梁薇等待了我一会儿,待我心里的惊恐消散大半,才又开口:
“陈盈害怕,害怕得很有道理。你应该也听过一些传言,有人怀疑幸存的两个女人制造了这起车祸,杀了凌峰,也断送了凌江华的政途。如果这么猜测,那么车祸背后的策划者就是……”说到这里,梁薇沉吟了一下,指了指天上。
最近几天我很害怕看到这个手势,天空深邃黑暗,我不敢向上看。
“凌峰经常见面的女伴有四个,其中陈盈年龄大些,当她们妹妹看。陈盈和幸存的两个女子熟识,据说还经常一起…… 伺候凌峰,这足以让她人间蒸发。你应该理解背后的关节。”梁薇说。
我理解。
如果这起车祸是那两名女子受他人指使制造的,那么她们一定在车祸后立刻脱离了凌家的控制,被幕后指使者保护了起来。
凌家很可能会找到陈盈,问个明白。
凌家不只是凌家,凌江华的盟友们曾经如乌云一般笼罩这个国家二十多年。
“问个明白”也不仅仅是问,天上的人,有很多超越了人间的问话方法。
有基本判断能力的人,面对此境,都会恐惧,遑论官宦枕边的陈盈。
如果这起车祸真的是偶然,上面的调查是免不了的。
调查不仅仅是调查,是革故鼎新的序章,事关重大,相关人士定无遗漏。
凌峰死了,车上的两个女人被上面带走了,剩下一个陈盈。
凌江华不确定陈盈知晓多少秘密,只好想办法让上面的人找不到陈盈。
办法很简单,只要让陈盈消失就好。
梁薇看看我,知道我想通了。接着说道:
“陈盈在我家住了不到24个小时,第二天晚上,有人敲门,我从猫眼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就打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闪进来好几个壮汉,把我捆在地上,套上了头套。挣扎时,我隐约能听见陈盈的叫喊,撕心裂肺。”梁薇语气沉郁,令人怜惜。
“我和陈盈应该是分别被装进了两台车里,我能听见两台车开关门的声音。我套着头套,一点光都看不见,车开了很久才停下。我被推进一个屋子,听见关门声,我摘下头套,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墙上和门上包着软皮垫,天花板很高,声音从天花板上一个小音箱传来。”
“我当时完全懵了,哭,喊,骂,对着天花板把这辈子会的脏字都说干净了。”梁薇说着,嘴唇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门开了,进来个穿警服的女的,扔给我一套橙色的囚服,让我换上。我扑向她,却被她轻松按在地上,我瘫在地上哭了一会儿,脱衣服换上囚服,女警拿着我换下来的衣服走了。换上之后我才发现,墙的最高处有一扇开着的窗户,那是二月,冷得钻心,囚服又很薄。我在屋子里抖了一晚上,浑身痒得像蚂蚁爬。你也知道,人在冷的时候特别想小便,我撅着憋尿,天花板上很快就传来声音,让我就地解决。原来他们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我忍不住,只好找个墙角蹲着解决了。”
“我在那个晚上就是一条狗。”梁薇盯着远方,咬牙切齿地说。
我攥紧了拳头。
梁薇作为局外人,尚且被如此折磨,陈盈受到的虐待想必只重不轻。
转念一想,梁薇讲得如此详细,依旧是在报复我么?
还是在卖弄可怜,让我不要再逼她?
梁薇深呼吸了两次,接着讲:“第二天早上,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不冷了,反而觉得特别热,蒸桑拿那种热,正要把身上的囚服脱下去时,两个男的推门进来,问我怎么认识的陈盈,收留陈盈在我家的经过。我当时把知道的全说了,包括陈盈和凌家的关系。”
我暗自赞叹梁薇的聪明,陈盈一定招架不住他们的审讯,会告诉他们梁薇知道什么信息。
梁薇如果有丝毫隐瞒,只会招来更多的虐待。
“我说完,他们一人出去,一会儿带来一张笔录,让我签字,我拿不住笔,就只按了手印。之后其中一人要我对从陈盈夜投我家至今的所有事情保密,否则会再次问询。我立刻答应了。之后他们还给我衣服,让我自己穿上,之后又给我套了头套,送我回了家。到家之后,我哭了很久,给你发了短信请假,在热水浴缸里泡了一天。”
“陈盈呢?”我问。
“一周之后,陈盈才回到我家,脸色惨白,遍体鳞伤。”
“怎么遍体鳞伤?”我问。
心脏剧烈跳动,一阵阵的腥甜味涌上喉咙,我只能费力发出声音。
梁薇沉默了一会,说道:“人瘦了一圈,乳头肿得跟葡萄似的,紫的。屁股和腰上满是红印,大腿内侧深紫色,小阴唇被拽出来长长一截。陈盈回来之后一天都不敢说话,盯着我看,瘆人。不敢自己上厕所,要我在边上守着,等她尿完,我一看马桶里,全是血。”
梁薇概括得简单直接,好像一双大手顷刻间揉碎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痴痴望着窗外空旷的路,想象陈盈一周之内的遭遇,乳头通电,阴唇挂坠,尿路感染,甚至是肾损伤。
这是我能想象的,一定还有更多的在身体上了无痕迹的刑讯手段。
是不是也像梁薇一样被冻上一晚?
或者是传闻的窒息法?
我无从知晓,不敢深思。
梁薇等我喘息平复,接着讲:“陈盈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恢复过来,又会说笑了。她跟我说,被抓走的当晚,也被换上囚服冻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原原本本说了和凌峰交往的全部过程。审讯者并不满意,要她仔细回忆细节。陈盈说她脑子乱掉了,很多记忆混杂在一起,审讯者不满意,就……上刑了。”
听到这里,除了悲戚,我更加疑惑起来。
上面的人用上了这样的审讯方法,又是在这样级别的案件里,陈盈已经知道得太多了,多到和她的身份极不相称。
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小人物,在说出了所有有用的信息之后,结局只会有一个:永远消失。
“她为什么能活着回来?”我问。
梁薇听见,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也疑惑。后来,我才知道,是杜成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