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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64章 蚊虫大阵

附体记 古镛 8833 2024-03-02 00:44

  所谓禽不禽、兽不兽,蝙蝠丑陋凶猛,展动肉翼在外围飞掠而过,尖锐噪耳的“吱吱”声一发,漫天乱飞的蚊虫缩成一个乌泱泱的大阵,没命地前飞,众人尾随在“蚊虫大阵”之后,绕过院子,朝院后怨憎会逃去的方向追敌。

  院后是一片树林,林木深处不止一地设有“灭门瘴”蚊虫微小,在瘴气中难以多活哪怕片刻,开路的“蚊虫大阵”一触瘴气范围,领头飞行的群蚊纷纷奄然掉落,李居当即命蝙蝠驱赶蚊阵改向,众人避开灭门瘴,依旧前追。

  我沿途不停地习练飞射铁丸之术,“哧!”

  、“哧!”

  声在林木繁密间不时响起,铁丸长长地划空激射,或洞穿树干,或打下断枝,偶尔击穿叶片,遁空无踪。

  到后来,愈来愈得心应手,且不论准头无可挑剔,指间射出的铁丸速度也越来越快,往往气劲破空之声方起,铁丸已命中目标。

  如此指东打西,纵横挥阖,所向之处,只觉百步之内,过眼之物,或存或灭,皆在我手,胸臆问腾腾然泛起奇妙的感觉,发丸愈发从容,不知不觉间,一股无名的气势也隐然生发。

  “少主,你的天赋真是惊人啊!”

  宋恣等人显然感应到了这股气势,愈发惊讶。

  身旁众人皆是修行中人,自然明白,“气势”的养成,只有对某事某术浸淫多年,胸有成竹,方能从容不迫,透发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而我短短时分,便将飞丸遥击术习练到这般程度,自然引起众人侧目。

  他们哪知,自幼顽皮好动的我,不仅习练“滚珠功”多年,青阳山的飞禽走兽,山果奇花,更是没少遭受我的飞石劫杀,如今不过是重操昔年大闹青阳山的旧行当,自然上手极快,况且那御气离体之法,用于驱控飞丸暗器之类,正是得其所哉,再贴合不过,能有此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见我神技惊人,众人更是放下心来。

  这时,李居回报,派去探敌的大雁,在小天门山口的高空盘旋,显是发现了敌踪!

  经东府旧属介绍,小天门山因山口两旁高高耸峙着峭壁如削、形如门柱般的石峰而得名,两峰险不可攀,中留豁口,入谷颇深,由山豁入谷约十数里,有一座坟起的山丘,山丘延伸,越登越高,直至陡接巨峰,高如椅背,故此当地人又将此数峰并称为“老爷山”谓其远观如老爷椅之意。

  若让怨憎会由谷口进入深山,山势连绵无尽,一山接一山的,追歼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咱们快追!”

  赶至谷口附近,忽听前方呼喝交战声,众人停了下来,领头数人跃上大树,登高远望。

  宋恣修练目剑,目力极强,一望之下,首先反应过来,倒吸了口冷气:“怨憎会怎会有这么多人?只怕不下两百!”

  我凝目望去,只见谷口处有一片空阔地,约莫是个伐木场,场院中白影闪动,许多身着麻衣的怨憎会贞苦士,正将数十名全真道士压在一角,猛烈攻击。

  “不得不赞一下,这些全真道士腿脚倒也不慢,只是想不到怨憎会人数凭空多出数倍,追敌的人反中了围击。”

  京东人语的声气中不无幸灾乐祸之意,随即疑道:“奇怪,昨夜袭府的贞苦士,还不到其中三成,打哪儿又冒出这许多贞苦士来?”

  宋恣苦笑道:“瞧这倾巢而出的样子,为了一个贾府,怨憎会也算备足了本钱。”

  纪红书冷哼道:“一个贾府,尚还吸引不了怨憎会齐聚临安,他们此来是另有所图!”

  我道:“不错,我在敌巢听到,怨憎会这回是与湖州那帮人,携手要对‘湖州一案’大举复仇清算。”

  心下不由奇怪,纪红书怎会知道这么多?

  宋恣一怔,叹道:“湖州一案深不可测,怨憎会这是自取灭亡了。”

  纪红书神色颇不自在,一旁的白鸽道:“全真道士看样子抵挡不住了!咱们速去援手罢!”

  宋恣侧看纪红书:“你看如何?”

  “解道枢尚未现出原形。”

  “不错,解道枢自己冷水泡面,他不急,咱们急什么?怨憎会背倚谷口,正是可进可退,只因见全真道士势弱,故此返身扑击,咱们这般大军压上,他们势必逃进山里了!不如大部人马留在此地待命,先派些人手,绕行去那处伏击,待少主将‘千人魔’击毙,立时截断敌人入山退路!与此同时,这边人马大举压上,两面夹击!”

  宋恣早年行军对仗经验颇丰,一旦不沉迷医道时,倒也头头是道,理路清晰。

  他此议显然是想以全真道士为棋子,拖住敌方,用心颇是阴损,不过,却是正中我的下怀,我当即点头道:“好,便是这样!大伙暂且按兵不动,一切均以我发丸为令!”

  众人应道:“是!”

  纪红书已由蚊阵作探中,想出以感应林中生机之法探路,当下偕同宋恣与门下诸人赶去谷口伏击,京东人语与关西魔则率众留下待命。

  一路行来,赶着声势浩大的蚊阵,李居大出风头,满面兴奋,此际见大伙已用不着,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欲将“蚊虫大阵”驱散,霍锦儿道:“且慢,你将蚊阵赶去前方扰敌,我正可瞧瞧,是否有人会以役物术将蚊阵击散。”

  李居大喜,点头道:“好,我再去多召集些帮手。”

  当即领命而去。

  我与霍锦儿于林木间飞跃穿闪,又换了几株大树,朝谷口对阵处逼近,寻觅合适的伏袭之所。

  我瞧中一株高出旁边许多的参天巨树,距离合适,枝叶繁密,又便于隐身。

  霍锦儿却道,此树目标太大,过于显眼。

  最后两人在巨树附近一棵闲着白色小花的大树落脚,此树枝叶甚茂,虽非太高,不能尽览全场,但视野前方,恰好有个豁口,能将怨憎会一方收于眼底,日头偏西,阳光正从树后射出,将敌方面目照得清清楚楚,而敌方望向这边的视线,则是逆光,正宜藏身,树上花香,也有助于掩盖体气。

  两人在择定的伏袭处藏妥后,我才发觉尴尬。

  此树枝干并不粗壮,轻轻一挪,便会引起一阵枝叶抖动,树枝开叉间也不开阔,不唯转动不便,便是两人身子欲稍稍分开些也是不能。

  上来时是霍锦儿先到,扶着头边树枝,身子微微倾前,让出了身后略许立足地方,待我一上去,立定片刻,登时感觉极近的距离下,霍锦儿的身子散发着极强的诱惑力。

  最要命的是,她身姿倾前,兼具丰满与窈窕的身背我还能望见,臀下则在我视野“消失”与我下体贴近,仿佛与我“连”到了一块,这情形太易让人生发联想,不由我不绮念大兴。

  我只有竭力克制心念,提防尘根暴起,那样我担心会将她“顶”了出去。

  “少主,”

  霍锦儿拨开繁叶,俯视前方,专注于敌情,全没留心到两人情形局促,只听她细声道:“我先察看一阵,看有那些可疑之人,一会儿再与你一一指认。”

  “唔。”

  我除了低哼,大气也不敢喘,须知心气一松,身体某些地方就会全然失控。

  从霍锦儿拨开的叶片间隙,能望见此际场中全真道士背倚我们窥望的这边林子,被敌方攻势压得缩成一个半圆。

  解道枢弃了拂尘,改用长剑,护于半圆的弧圈外围,只见他身形捷似灵猿,脚下轻走如烟,飞身纵东纵西,剑光所过之处,逼近的贞苦士退势如潮。

  只是解道枢虽勇,在众贞苦士势如颠狂的攻势下,却如抽刀断流,这边潮退,那边浪头已压上,这般豁出老命,也不过将挨打的局势多拖延一时罢了。

  看着解道枢“老骥伏枥”的样子,我别有一种躲在暗处作小人的暗爽,心道:“哎呀,看来我不是个君子了,罪过,罪过!”

  又看了片刻,我才发现全真道士这个半圆阵形,还是颇有几分道理的,众道士收缩成阵后,贞苦士所能攻击的面便只有外缘半圈,人多也使不上力,真正接敌的贞苦士不到一半,所谓龟缩阴伏,正合静守之道。

  而平日并不高明的全真道士,身侧身后不须防守,只专注于前方,抗击之力登时倍增。

  此外,阵中不时发出风雷厉厉的剑啸之声,出剑者正是那擅走禹步的少年道士,若仅凭剑气威声,似乎比解道枢那轻虚飘渺的剑势还强许多,他疾健非常,反应迅速,一见某处阵形将溃,立时扑上补稳,直至其他道士将他替下。

  他与解道枢一里一外,将个摇摇欲坠的半月阵形,维持得始终凝而未散,没被贞苦士击成一滩流水散沙。

  时候一久,我倒替怨憎会着急了,怎的没有贞苦士入林自后围击?

  那样一来,解道枢纵有三头六臂,也照应不及,解道枢总不能绕着圈子使劲飞奔吧,遛也遛死他去啊。

  不过,随后我便瞧出些苗头,不是贞苦士不想从后围击,只因一旦有人靠近半圆阵形的两侧,便被远远击飞,甚至不能支持一招半式,靠近林子的两翼,生人勿近,竟是比其他处更强更猛!

  我暗暗提息默察,登时感应到附近有股淡淡的青阳气,原来是师姐隐身林中!

  那么另一侧,多半是那青袍人了,她与青袍人显然吃过怨憎会施毒的亏,此际两人都不愿轻易现身,却藏在暗处。

  全真道士一方有这两大高手在暗中相助,难怪能与怨憎会相持这么久了。

  “李居怎地还未赶到?”

  霍锦儿并未回头,细声道:“少主,贞苦士走马换灯似的换了一拨又一拨扑上强攻,但那‘千人魔’多半未在攻击者中,你先留意后边从未动过的贞苦士!先熟熟眼儿。”

  “不错。”

  我点头应道,东府众人中,霍锦儿向来也不是冲锋陷阵式人物,情同此理,术士所长,本非以力取胜,而是隐在后方观势布局,适时给敌方出其不意的打击。

  当下打眼留意怨憎会后方,除了守着通往山谷通道者,约三成的贞苦士并未参与攻击,这些人中有白衣僧、吴刚、罗侍卫、蓬须大汉,陆夫人几个熟面孔,还有张宁!

  原来他已被怨憎会解救脱身了。

  一圈扫视下来,并未见到使我生出异样感觉的人。

  张宁虽是今日之战的事主,但我估计他战斗非其所长,所以留在了后方,这并不奇怪,可是,为何白衣僧、吴刚与罗侍卫,这些留给了我深刻印象的怨憎会实力悍将,全都按兵不动呢?

  我正疑思间,白衣僧忽然踏前一步,声压当场,叫道:“诸位冤士,今日考校已毕,暂且退下!”

  “是!”

  前攻的怨憎会人马齐声应道,当下攻势沉寂,纷退如潮。

  我心下大奇,原来,这些麻衣者并非贞苦士?

  不由想起纪红书曾说,要成为贞苦士,须“历经诸多艰难考验”那么怨增会此前的攻击,只不过是对这些“冤士”们的考验或训练?

  “解道枢,”

  白衣僧见冤士们已退下,其声淡淡:“我弟兄向来不与敌妥协,为灵儿已算格外破例,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作何打算?难道当真要顽抗到底?”

  解道枢执剑在手,身形劲捷,一番大战后,整个人倒显得更神采奕奕,语带沉吟道:“此女……天赋异禀,一旦放了,你怨憎会可是如虎添翼啊……”

  “你意如何?”

  “一句话,要我放了那女孩,可以,但从此往后,怨憎会不得向贾府寻仇滋事!”

  “我已说过,此事绝无可能!”

  白衣僧举头轻叹道:“既然……数十个道士性命换不回她一人,那也怨她命该如此……”

  语毕,白衣僧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弃了再谈的念头,举手一挥,他身畔的贞苦士纷纷亮出兵器。

  罗侍卫看似早已忍耐许久,长笑一声,倏地持刀跃前,道:“解道枢!念在你我有过一面之缘,罗某可为你指一条明路!”

  “说来何妨?”

  “此战之后,若你侥幸逃得性命,此去南边数里,有一院子,那本是我弟兄勾留之处……”

  “哦?”

  “院内有许多棺木,”

  罗侍卫环看群道一眼,脸上忽现异笑:“此地共有六十七名道士,人多棺少,颇不敷用,但我听说,全真道士禁绝女色,断袖之风却是极盛,两三名道士同棺合葬,将就凑合着,却也尽够使了!”

  “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

  解道枢缓缓抬起头,忽地,电目一闪,面现森厉:“你亵污本教清名,且吃我一剑!”

  一道剑光疾如闪电霹雳!

  剑气锐不可挡,竟尔跨越数丈之遥,朝罗侍卫迎面袭至!

  “叮!”

  吴刚飞身前跃,以实剑替罗侍卫挡过的无形剑气。

  罗侍卫白影一虚,闪过剑势,不退反进,长驱直前。

  他一动,便如一根线头,从贞苦士人群中牵出几人,三道白影,紧随罗侍卫之后掠出,便如在场中划了四道长长白线,分由不同方向汇集,朝全真道士阵形左侧飞袭。

  吴刚将身微晃,消去剑气震力,大声喝道:“天道沦丧!……”

  “伸冤在我!”

  众贞苦士齐声吼道,虽仅四十余人,气势却远胜百名冤士,白影错乱,一个个身影射出,朝全真道士扑上!

  罗侍卫四人最先掠近敌阵,远来的四道人影到得近处,身影重叠,浑如一线,望去恰如一人。

  刚逼近阵形左侧,林中突然跃出美貌少年,长枪如毒龙出洞,迎面急刺,不给敌人以喘息余暇!

  罗侍卫四人身影一分,四柄长刀有先有后、有左有右、有上有下、有疾有缓、有正有奇,看上去却像同时递出,只这么刀势一成,堪与罗侍卫匹敌的美貌少年竟然进不能,避不得,无处存身,一招之间便被硬生生逼退入林,徒自传来极不甘心的怒吼声。

  正在此时,我们脚下的林中,忽然有一股无名气息的如潮涌动,迅疾向四方扩散,这气息我已领教过一次,正是师姐晋入“圣女本尊”的迹象!

  从林间仿佛有一阵狂风刮出,罗侍卫四人不由齐退数步。

  劲风过处,地面树叶飘起、枯枝走动,随即竟连丢弃于地的残刀断剑也一一飘起浮游,团团飞旋起来,转瞬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素手成劫!”

  罗侍卫身旁一名贞苦士失声叫道:“吴仙姑?”

  “不!”

  罗侍卫灼目闪动,道:“是仙姑的弟子,却已尽得其师真传!”

  罗侍卫四人遇到的是师姐,阵形的另一侧,却是吴刚对上青袍人,他时而攻入林间不见,时而闪身退出。

  此时一见,才知吴刚为何被人称为“怒汉”那完全是沉入剑境,浑然忘我的战法。

  但见青钢三尺,矫若飞龙,剑势铺张之下,吴刚披散的长发甩在脑后,随着御剑怒冲,整个人渐渐的仿佛消失不见,似乎化成剑光的余缀,满场但闻剑气破空声,不见使剑之人。

  而青袍人始终守在林中,未露身形。

  前方众贞士已与全真道士接战,这些贞苦士的功力明显比冤士们高出一大截,然而护于阵前的解道枢却像块软皮弹,似乎敌手变强在他身上完全失去了效用,依旧如方才一般,身形轻灵地东行西窜,所至之处,如击败草,尽皆披靡。

  众贞苦士尽出后,除了左侧的众冤士,后方一空,仅余孤零零的白衣僧一人立于原处。

  “千人魔呢?”

  我与霍锦儿不免悄议。

  就像之前所猜,千人魔多半不参与近战,显然更不会在冤士之中,难道竟在后方林间守住谷口的几名贞苦士内?

  一时间,我与霍锦儿倒迷糊了,看来,之前的推测站不住脚,还得从人群中细搜。

  这时,白衣僧忽然动了!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来。

  倘若撇开满场的激斗,他就像一个孤单的行途僧人。

  他一路行来,不疾不徐,步法间保持着奇异的节奏,仿佛他能一直这样走到头,无论前方遇到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七步、八步、九步……白衣僧衣袍飘动,似乎要随时快起来,却始终约束在原先的步速,走得从容充沛,正是在这不变的步伐中,他身上已蓄起庞大的气势。

  前方正是众贞苦踪动扑击的人潮,白衣僧并未让人闪避,依旧是跨出一步,却突然出现在两人间隙中,随后又在更前方另一处出现,人潮虽乱,于白衣僧却如身外虚幻,不能对他有丝毫阻碍,他一次又一次出现,一次比一次离得更近,便如惊涛骇浪中,小小孤舟始终浮在最顶端,淹没不了!

  “天罗步!”

  霍锦儿惊声道:“这和尚竟通禅宗的天罗步!”

  禅宗的天罗步?

  听起来却有些耳熟,我恍惚片刻,才记起棋娘曾经叫我不可忘了“天罗八步”当时莫名其妙,不解何意,难道指的就是白衣僧这种步法?

  此际场中,白衣僧越过己方人墙,逼近敌阵,解道枢身处敌围,对白衣僧的迫近似乎恍若未觉,未曾回望一眼,但当白衣僧又一次现身,到得全真道士身前时,纵身杀敌的解道枢,突然一个转身回刺,凌厉的剑光瞬间穿透白衣僧的胸口!

  我愣了一下,白衣僧远行而至,竟然这般轻易地送了命?

  随即才发现,那只是眨眼间的错觉,解道枢刺中的只是肉眼残留的虚影!

  下一刻,白衣僧如生佛降临,突然出现在解道枢面前,抬手便是一指!

  其势如禅宗的当头棒喝!

  解道枢着了魔似的厉声大叫,面容扭曲间,印堂分明“吃”进白衣僧整截指头!

  负伤的解道枢挣扎后仰,惊声怒吼,黄影一跌,遁入人群不见。

  白衣僧面现讥笑,也不追击,将身一晃,迳直窜入全真道士人群中,朝押着一名小女孩的道士逼去,想来那小女孩便是灵儿了。

  “轰!”

  一记惊雷在白衣僧身前炸响,爆发的气劲将他震得一晃,少年道士的剑光随后方至。

  “神霄派莫月鼎是你什么人?”

  白衣僧一闪,出现在少年道士身侧,冷声喝问。

  少年道士傲然道:“正是家师,且吃我一指。”

  少年道士禹步一迈,与白衣僧几乎同时转动,两人竟似互相换了个身位。

  白衣僧愣了一愣:“修为不弱!”

  扬手又是一指。

  少年道士将身连晃,脚下滑动,眨眼身前已隔了数人,隐于人后。

  白衣僧再不理会,再次逼近灵儿时,脚下忽一挫,身儿略倾,面色大变:“鹰击剑术!好个解道枢!竟然躲到此处偷施暗算!”

  “和尚误会了,那并非剑气,乃是一缕拂尘丝而已,你坏我十年修为,我让你试试跛足的天罗步,这才公平!”

  解道枢咳声喘道。

  “我还是小瞧你了,受我一指竟还能挺住!”

  白衣僧双腿微微发颤,衣袍自上而下,贴体而流,显是在运气强行压制伤势。

  解道枢甚是狡猾,猜到白衣僧意图,遁去后迅速守到灵儿身旁,不仅使得白衣僧功亏一篑,且还让他腿上吃了一记飙出的拂丝。

  “我的拂丝金贵,送出一根就少一根,若非有缘,我是不舍得相赠的,和尚,从今往后,你就慢慢消受拂丝缠身的滋味吧!”

  白衣僧眉间聚怒,咬牙喝道:“今日你我决一死战!”

  说话间,僧袍鼓胀,旁边众道士被他提功所发的气劲迫得身不由己,纷纷来跄退,阵中仿佛被掏了个大洞。

  而外边,失去解道枢,全真道士的阵形仅仅维持片刻,半圆阵形的外缘便歪挤变形,终于溃败,众贞苦士从缺口攻了进来,全真道士乱成一团。

  解道枢身后的贾似道大叫:“道长!敌势凶猛,咱们且退入林中。”

  解道枢道:“不必着慌,咱们的援军已到!”

  白衣僧大笑:“你们有援军,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我心上一凛:不错,怨憎会的盟友湖州一众此时尚未露面,莫非有什么令人想不到的后着?

  思忖间,只见白衣僧将身一闪,出现在灵儿身后,朝解道枢一指戳去,解道枢的身子却像个幻影,一戳即没。

  “你会残影逃身,难道我不会吗?”

  解道枢学着适才白衣僧的语气,大笑中,手上剑出如电。

  剑击处,白衣僧身影倏然霎灭。

  一时间,两人快来快去,两团身影,相互追击,分不清是实是虚。

  便在这时,我耳膜微微发木,听觉似乎迟钝起来,不一时,耳中震动,嘤嘤嗡嗡,其声更噪,却是李居的大群蝙蝠与“蚊虫大阵”赶到,经由我们树下,漫天铺地地淹向场中,转眼一片乌暗蔽空。

  啊呀,瞧这声势,林中飞虫鸟雀,百般俱全,李居真是贪心!

  他竟然召集了数倍于适才蚊阵的禽虫大军!

  “哪来的扁毛畜生!啊!蚊虫!该死,该死!”

  蚊虫鸟雀不分敌我,没头没脑,扑人脸面身上倒也罢了,入眼入鼻则不堪忍受。

  底下登时响起一片“啊欠,啊欠!”

  的喷嚏声,夹杂许多人乱骂,不少人骂声未毕,转眼被敌刺死,连最后的喝骂也不能发出。

  全真道士首当其冲,其阵形收缩,人群簇集最密,毫无转寰余地,纵欲出手挥赶蚊虫也是不便,受蚊阵一扰,人群乱成一锅粥。

  怨憎会一方的攻势也大为受挫,相比全真道士背朝禽虫,他们却是正向迎面承受,头面眼目等紧要处受冲击,尤为不堪。

  在满场骚乱中,却是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功力修为深厚者,一有异变,护体真气当即警然生发,蚊虫之类未必能近身,受扰较弱。

  惨的是功力稍弱者,猝不及防中略一慌乱,当即被敌杀死,一时间,短短一会儿,双方均伤亡惨重。

  情形太乱,已到难分敌我的地步,双方只得各自退后罢战。

  解道枢拂尘狂扫,劲气激空,不一时,将己方上空的蚊虫驱散无遗。

  怨憎会一方中,有的脱袍狂挥,有的扬掌击空,偕力之下,也渐渐清除了满空乱飞的物事。

  待上空一净,场上人人身上落了一层厚灰般的蚊虫尸体,各自收拾不迭,甚是狼狈。

  我与霍锦儿虽高居树上,也挨了不少逃出阵外的蚊虫搔扰,一阵手忙脚乱地驱赶。

  我微运真劲,上下略挥,掌风过处,蚊虫远逃,不料耳中却传来霍锦儿瞠怪的微哼,我一怔之后,不禁好笑,心底却麻痒丝丝的有些异样。

  仓促之下,我只顾出掌驱挥,全未留意到,我掌面虽未到触到霍锦儿身子,掌风所及,却多半对她腰臀上下,又拍又打,无所不至了。

  霍锦儿的娇臀被我掌风击打时,却是什么滋味?

  一想之下,我忍不住又笑,霍锦儿闻声回首,白了我一眼,面色微晕,又掉过了头去。

  我心痒难搔,挨前凑近:“可瞧出什么了没?”

  眼皮下,那张粉晕的脸儿极是动人。

  “要死!热气喷人脸上啦!”

  霍锦儿微皱眉尖,没好气地瞠道,似乎还在为适才被我无意亵体而生气,忽然,我身上酥酥一麻,暗暗叫糟!

  被霍锦儿这薄瞠的情致轻轻一逗,我那一根热乎乎地有了知觉,似乎贴到了她臀上!

  趁霍锦儿没留意,我急忙退后。

  “不要乱动了!小心被敌发现──你往左后方瞧,那有个胖大的女子!”

  我知道她有所发现,不自觉又往前贴近,凑目去寻。

  只见场中双方因伤亡惨重,都各自忙碌着扶治同伴,一时并未接战,怨憎会女子较少,寻了一圈,在贞苦士后方,靠近其身后林子之处,蹲着一名丰壮的女子,约莫便是霍锦儿所指了。

  “适才那白衣和尚一见蚊阵来袭,立即退出阵外,护往那女子身旁。而蚊阵飞至后,果然纷纷涌往那女子之处,云集不散,仗着白衣僧神功过人,方被击退。”

  “这是什么缘故?”

  “我猜那女子立身处,必有召唤生灵之类的术法在布置。”

  我心上更奇:“这不恰好如其所愿,为何驱赶?”

  “平日凿渠,为的是引水,但当洪水袭来时,你还盼着水到家门口么?”

  我恍然大悟,点头道:“招财进宝,没想到漫天砸来金子!”

  霍锦儿道:“没错!”

  我道:“那女子会不会就是千人魔?”

  霍锦儿摇头道:“不是的,那女子并非男子所扮,但她既然摆布役物术,定与那千人魔有关系,须得仔细留意她的举动。”

  我点头道:“还是霍姨心细!咱们盯紧她,且看她与何人接话!”

  说话间,我下体一热,竟又触实了。

  当然,也不能全怪我,她的屁股实在太翘了,圆臀隆起,像座小山一样,很容易被顶到。

  这回霍锦儿终于察觉了,轻叫一声,粉面通红:“你……”

  我忙“收势”闪避,树枝一阵轻晃。

  这时,忽听得下方有个贞苦士朝这边喊道:“……躲于林中朋友!使这些魑魅伎俩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出来亮个相,藏头露尾算什么?”

  我心下一惊,这一动弹,被敌人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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