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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拉姆纪 gesid368570(假面) 7404 2024-03-03 08:00

  (尼尔1900年10月7日,上午11时,蜜儿的家)

  “蜜儿你要撑住啊!主人马上就回来了!”

  “水!去打水,快去!冷水不够了!”

  悲痛凝重的气氛弥漫在并不宽敞的房间中,焦急的女人们守候在蜜儿娇小的身躯旁。

  生命的气息从少女的身体中被抽离,点滴流逝着,并不为这些人们的祈盼而挽留。

  几经昏死,蜜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女人们哭喊着,叹息着,紧握着她的小手。

  塞门迟迟不归,作为事务统管的琳花也迟迟不现身。

  这些蜜儿的部下,同时也是她的好姐妹们只能在绝望中徒劳失措。

  “咳咳——”

  躺在临时铺就的矮床,(蜜儿的那张床先前在塞门与琳花的淫戏中折断了床脚)发着高烧的蜜儿剧烈咳嗽着,不时呛出几口鲜血。

  神志不清的她,时而蜷缩成一团,时而左右翻滚,还大声说着胡话——大夫说,这样会加剧她体力的消耗,可若是勉强将她的身体用皮带固定住,反而会因为她猛烈的挣扎而加快她死亡的脚步。

  死亡——这是个大伙儿并不陌生的词汇,但眼看着命运正在剥夺一位花季少女的生命,大家还是于心不忍。

  最坏的结果似乎已是无可避免,接下来的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此刻一切的努力与坚持,也只是为了让蜜儿能在死前见上她恋慕已久的那位主人最后一面。

  “救……不要……伊……”蜜儿一直试图说些什么,可不时涌上喉头的鲜血一再从她的口中溢出,染红了周围的床单。

  “蜜儿,别说了,我们都明白——你们还没找到主人吗?”

  一位年纪与蜜儿相仿,泪眼盈眶的女子趴在蜜儿身边,换下不久前才刚敷上却已炙热的毛巾,她一边将之浸透在冰凉的井水中,一边无助地向旁人求助,期冀着来自贫民窟外有关塞门的讯息。

  “住手……不……不要……伤害……她……伊……芙……”蜜儿的话断断续续,但她总不时提到一个名字。

  “伊芙?有人认识她吗?伊芙是谁?是不是蜜儿刚收来的姐妹?快去找找!”

  众人一时缄默不语。

  虽然大伙儿都没听说过这个在蜜儿弥留之际依旧挂在她嘴边的女人,但她们都明白,蜜儿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可能成为她短短人生中最后的遗言。

  贫民窟里那几位不顶事的本地大夫(倒不是这几位徒有虚名,只不过他们在外科方面更加擅长而已)早已被打发了回去,此时蹲坐在房间的角落愁眉不展的,是连夜被汉娜派人去城里“请”来的一位中年大夫。

  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中,无能为力的他在忍不住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之余,下意识地逃避着周围人们的这种眼神——这眼神,作为医生的他太熟悉了,那是明知道错不在他,却依旧将悲伤与责难加诸于他,同时又确实令他无比自责的眼神。

  经年行医的经验无时不刻地提醒他,这个女孩没救了,就和那些在他眼前流逝的许许多多其他生命毫无区别。

  有些事就是这样,生生死死——可这次,就在他的理智每一次告诉他该放手了的时候,他体内的某个部分总是闪烁着警醒他,让他帮这个姑娘坚持了一个又一个钟头。

  在房间的隔壁,还有两个症状较轻的病人——同一时间,同样的症状,而且几乎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

  作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这在缺乏药品,医疗与卫生又都极差的贫民窟中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在早年间,人们这会已经在开始准备柴火了。

  到了这种地步,说服这群女人给三位病人一个痛快,然后把尸首和病人用过的器物归置在一起点上火才是对所有人负责的无奈之举——但这显然不是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的法子。

  “那是什么?”正盘算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大夫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先前为了诊断,同时也是为了给病人的身体降温,大夫顶着众人尖锐的视线硬着头皮请旁边的人帮蜜儿脱下了衣服。

  此时,从摆放在一旁多时的衣物中,一缕细细的白烟升了起来——太细了,或许这股烟已经升腾了许久,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

  “该不是什么烧着了吧?”大夫将叠放的衣物掀开,众人也因此注意到了这古怪的现象,围看过去。

  一只香包静静地躺在蜜儿的外套中,白烟正是从中升起。

  “去……快去……保……保护……主人。”这时,蜜儿终于吐露出一句还算连贯的呓语。

  屋中的空气瞬间静滞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然后,他们三三两两地,一个又一个地都围拢到蜜儿的身旁,静静矗立。

  “保护……主人。”蜜儿再次呓语。

  “是,保护主人。”

  除了大夫,所有人异口同声。

  她们的脸孔一齐朝向了屋外的某个方向。

  几个人立即转身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跟在她们身后。

  在蜜儿不断地“保护主人”的呢喃声中,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去,就像是忘记了这屋中发生的一切。

  大夫眨了眨眼——出了什么事?这些女人是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哭得要死要活,可现在就这么把病人抛下了?

  很明显,就在刚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大夫只觉得一股凉意泛起,他望着那缕白烟,赶紧捂住了口鼻,趴到蜜儿身边,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情况。

  “保护……主……人”蜜儿的声音细若游丝,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消散。

  “……可,可是……我明白了。”

  一阵短暂的晕眩后——大概只有几秒钟——毫无任何违和感的大夫急忙起身,向门外快步走去。

  和刚才的女人们一样,此刻的他眼中只剩下了一心一念的执着。

  “天哪,我刚刚是怎么了?”

  大夫只觉得刚才的一切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传染?病人?解药?我真是失心疯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有什么好担心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保护‘主人’。”

  一阵喘不上气般的窒息后,大夫的脚步有些慌乱,他跌跌撞撞快步离去,就连伴随自己多年形影不离的药箱也忘了带走——我的任务是保护“主人”,现在就要赶去,刻不容缓,毫无疑问。

  (塞门家,地下室)

  “哎呀呀,这可真是——”汉娜灵巧地翻转手腕,短鞭在琳花的眼前交叉划过,发出两道呼啸的劈响,“——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日久见人心,患难现真情’啊,我的好‘姐妹’。”

  先前,汉娜第一时间就遣人将蜜儿的病情知会了琳花。

  对汉娜来说,这就够意思的了,姑且也是看在同侍一夫的情面上,汉娜并不吝啬这种人道上的“义务”。

  可谁知琳花的回应是那样决绝,那样出人意料。

  毫不夸张地说,过去的这些年月,自打和琳花相识的那天起,汉娜就从没和她看对过眼。

  从意见不合产生的拌嘴,到三天两头下套使绊(不过这种事多是汉娜挑头),两人之间争执常伴,早就习以为常。

  唯独这一次,琳花的否决叫汉娜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当朵拉来报告琳花拒绝探视蜜儿,汉娜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朵拉来了两鞭子。

  直到此时,汉娜才算明白——琳花这个贱人的嘴要比之前想的严实得多。

  布置好埋伏后,汉娜简短地权衡了一下,是留下埋伏那个神秘的伊芙?还是把这堆摊子留给朵拉,自己回去和琳花“过过招”?

  这种选择花不了汉娜几秒钟,她把一切都交托给朵拉,自己则带了两个手下火速赶回家中——赛门啊赛门,这次你可护不住这贱人了。

  手铐、脚镣和皮带缠绕在琳花的身体上,将她牢牢地固定在刑床表面。

  汉娜饶有兴趣地亲自准备了一切——几只盛满了盐水的桶、炉火中红得发亮的长柄烙铁、大小长短不一的钢针与钳具。

  如同是展示着珍视的瑰宝,汉娜将它们件件并陈于琳花眼前,她满面狞笑,一脸期待,居高而下地俯视着眼前这位自己长久以来的老对手。

  “……我自有我的理由,不用你在这里冷嘲热讽。对了,主人现在在哪里?我有要紧的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汉娜来说,耐心永远是奢侈品。没等琳花说完,汉娜就抄起一支钢针,对准她的脚心,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力透脚背。

  “呵呵呵,咱们的好主子可真是低估你这骚货啦,先前那些花样……想必是不够刺激吧?好吧,小瞧了你啦,原来你挺有那方面的潜力的嘛……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玩。”

  全然不顾琳花的哀嚎,汉娜俯身趴下,指尖抵上琳花高耸的乳头,慢慢地向里戳,她紧盯着琳花紧皱的眉头,一直摁到肋骨附近,可以感受到琳花逐渐加速的心跳为止,“要说这贫民窟里,我最看不透的三个人,琳花你算一个。你瞧,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能给我惊喜。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我也不傻——说正事,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你总该说点什么了吧。”

  “……”琳花双唇微启,她静静地望着汉娜身前盛放大小刑具的盘子,欲言又止。

  “喜欢吗?”

  汉娜转身用指尖依次拂过一排插在牛皮卷包中的钢针,“这里的每一根我都‘品尝’过,我向你保证,它们个个都是‘好孩子’。”

  “汉娜……听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琳花语调沉重,“虽然还只是推测,可一旦捅出来,那可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汉娜双肩耸动,嗤笑一声,随手抄起一支较细的钢针。

  她看也不看,指尖一捻,针尖就像是长了眼般,径直钻进了琳花的脚趾甲缝。

  她望着挣扎中的琳花,似笑非笑,一直等到琳花的惨叫声告一段落,她又对着不住喘息的琳花猛啐一口,然后破口大骂。

  “去你的,你这成天自抬身价不要脸的臭婊子!我真看不明白,以前市长和罗伯斯那样的大人物可没少光顾你下面的这口烂穴,你不也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怎么着,这两年尝了几根查隆人的鸡巴,就他妈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脏了?呸!我说了,我没功夫陪你玩文字游戏,要说就说,少跟老娘玩这套!就算这事大到能把贫民窟给点着了,大不了咱们拍拍屁股走人!赛门那小东西,啧啧,也算是个爷们,跟着他的话——”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你想过吗?为什么会是赛门?为什么一定就得是塞门?”

  即使有伤在身,琳花的语气一如既往,无论好事或坏事,从她的口中道来就如同是一个唱书人的开场白那样淡漠静雅。

  这是汉娜再熟悉又厌恶不过的口吻了,这种故作姿态的调调。

  但这一次,汉娜本能地听到了弦外之音——有些恐惧,似乎还有些无可奈何般地绝望。

  “……什么意思?”二人相视几许,汉娜忍不住先开了口。“说来听听。”

  为什么会是塞门——这算什么问题?

  自从塞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那天起,自从他没有用像其他男人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那天起,不,也许更早,记得从来到贫民窟的那天,第一眼看到海娅身边的塞门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崽子吧?

  汉娜不禁失笑。

  回想起从前,自己初来乍到便遇到那个日后会成为自己冤家的小东西,当时……

  还忍不住戏弄了他几下……

  说不定后来海娅对自己从来没好气也是因为……

  真是逗趣儿,明明趟过这许多花天酒地的欢乐场,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识了,却偏偏栽在这个小坏蛋手里……

  为什么是他?

  真是个好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汉娜再看看琳花,原本探向第三根针的手指也收了回来。

  琳花的意思当然不是想造反,更不可能是厌倦了赛门,这点汉娜还是有把握的。

  “你,听说过‘炼金师’吗?”琳花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知道,芬特人的故事,玄乎的很。然后呢?”

  “故事……你觉得,那些故事是真的吗?”

  “真假掺半吧,应该还是假的居多……道上把那些人传得神乎其神。‘炼金师’里不是些邪魔鬼怪,就是以一当百的神人,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些都是真的吧?”

  “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但当年‘炼金师’在登上权力巅峰时惨遭芬特政府的血洗是确有其事。”

  “继续。”

  听起来故事还很长,汉娜便找来椅子,她斜靠在椅背上,她伸直双腿,把双足垫在琳花的小腹和胸口,不时用脚趾拨弄她之前不久才刚被贯穿的乳头,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的耐心有限。

  “……嗯,一,一年前,我得到了……一份情报,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放开!”

  敏感部位的伤口不断被汉娜触动,琳花刚刚聚起的气息顿时散乱。

  “别·说·废·话,直接说结果就行,我对你怎么用屁股换情报的部分没兴趣!”

  “那个‘伊芙’是‘炼金师’的后人。”

  “什么?”

  “所以帝国和芬特方面都在拼了命地找她,艾尔森市长也没闲着,他先是委托海娅找她,却又派了自己的人到贫民窟来。”

  “那——”

  “我一刻也不敢大意,这个小女孩是从查隆突破层层拦截逃到拉姆的,寻常人光靠一两个贴身保镖不可能办到这点。”

  “那她——”

  “根据情报,保护她突围的三个保镖,一个死了,一个落到了市长手里,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那她到底——这跟塞门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先闭——”汉娜几乎跟不上琳花的速度。

  “我们的主子,塞门。他有可能——”琳花深吸了一口气,“——塞门的身世,恐怕和‘炼金师’脱不了关系。”

  “你能不能先闭嘴,让我问一句!那个小妞到底……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开始怀疑,会不会……啊啊啊啊啊啊!”

  琳花的话语再次被打断,汉娜用足跟重击她的小腹位置,大骂起来。

  “放你的狗屁,竟敢诓老娘?好啊,琳花你行啊,看来你是真不把我的手段放在眼里啊,你当真以为塞门那两下子没给你手下留情吗?要不要老娘我帮你开开眼,先帮你把奶子上的那几个洞眼给糊上?”

  汉娜的理智一度被这些令人震惊的情报所吞没,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的她,咄咄逼人地指着插在墙角火炉中的烙铁,怒视着琳花的双眼——这是她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的最后手段。

  汉娜本来打算,如果琳花那对叫人生厌的蓝眼珠子里还是充斥着那种令人作呕故作姿态一样的冷淡,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最狠的那些招儿来招呼她——把当年自己遭的罪拿出一半来就够她受的了。

  可此时此地,眼前这个和自己作对了差不多半辈子的琳花,却和自己想象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琳花竟然在哭泣,颤抖——她既悲伤又恐惧,这是从未在琳花身上看到的东西。

  “……暂且饶你一回,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对这差强人意的审讯结果,汉娜也不愿再过分诉求,她慢慢地抬起腿,用脚掌扳住琳花的脸颊,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睨视着这位不久前尚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女人,一字一句地宣告着她的胜利:“啧啧啧,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你,不过我喜欢……慢慢来,我要知道全部,一切。你是什么时候和查隆人勾搭上的,怎么勾搭的,哪怕是查隆人操你的花样,漏了一个字,我就要塞门这辈子都不再想抱你!”

  “蜜儿!我来了,蜜——”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心怀愧疚的少年完全不顾玛格丽塔博士的告诫,将“传染”、“隔离”全数抛诸脑后,扑向了始终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少女。

  可就在塞门扑倒在蜜儿身旁,试图捧起她的身子时,他终于发现了房间内,不,是整幢屋子内的异样。

  除了在病魔中饱受折磨的蜜儿,再加上房间一角还有另外两位症状稍较的女人,这房子里居然没有其他任何人。

  塞门本能地警觉起来,他四下扫视一番后,把手臂伸入蜜儿的身下。

  “蜜儿,你一定会没事,我们先离开——”

  “停!放下!想要她没事救赶紧把她放下——哎哟!”

  一阵脚步传来,玛格丽塔和她的学生们终于赶上了因实在按耐不住而先行一步赶来蜜儿家中的塞门。

  他们中第一个冲进房间的是一位男性学生,他看到塞门的举动,立刻冲上前来按住了塞门的肩——然后被塞门反手掰住手腕,向一旁翻倒过去。

  “塞门住手,他没恶意!”门外的玛格丽塔见状大喊,她快步上前,用力扳开赛门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手指,将自己的学生从擒制中释放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芭堤雅!蜜儿这边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塞门跑到窗边,他拉起有些生锈的窗栓,把头从二楼探出去,将自己满溢的愤慨倾洒向在外守候的众人。

  可还没等一脸不解的芭堤雅与诸位部下有所反应,塞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绝非寻常的景象。

  ——至少四十人(大多是蜜儿手下的姑娘)正潜伏在附近,同时,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还有更多人正在向这里包围过来。

  “竟然中埋伏了——她们这是要造反吗?”

  “不好!大家散开!散开!”

  楼下众人中,芭堤雅第一个反应过来——可惜还是有些迟了。

  只是转瞬间,没等芭堤雅将队形拉开,数量超过她们两倍的人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切,被耍了。”塞门在二楼看得真切,这个包围圈十分严实,而且部署得很快,很老练,只给芭堤雅留出了屋子四周的一小片空当。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迅速,塞门吹响口哨,三个事先留在外围待机的部下飞驰而去——她们分别奔向鲁克、欧涅与自宅的方向,去通风报信。

  包围圈外,与塞门尖锐的口哨声一齐响起的,是几声低沉的“嗤嗤”声响。

  伴随着几道白烟,数个冒着烟的小陶罐被投进了芭堤雅临时拉开的阵型中。

  芭堤雅天生性格阴沉,平日做事向来冷静,即使不知这些白烟为何物,也丝毫没有慌张。

  她立刻下令让大伙儿掩住口鼻,然后拖下外衣把罐子摔碎后在地上留下的一滩白色粉末给盖住。

  其他人或依样相仿,或取出随身水罐将水浇在上面,以止住烟雾的蔓延。

  “这些傻瓜,风向对我们有利!”

  塞门镇定自若,在二楼发号施令。

  蜜儿家的选址巧妙,除了右手方的一条巷道,周围棚户林立的复杂环境使得屋前其余方向均是海风的下风处。

  芭堤雅心领神会,她捡起一个没有摔碎仍在升腾着烟雾的罐子朝逐渐逼近过来的人群丢了出去。

  几声脆响后,不少罐子在不远处的地面摔碎。

  望着白烟在包围圈中升起,芭堤雅不禁冷笑。

  不管这些罐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总是没错的。

  但很快,芭堤雅就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落了空,因为这些白烟似乎并未给对方带来太多不便,她们的步伐只是迟缓了片刻,身形也不过略有摇摆不定的迹象,而且很快就恢复了。

  反倒是自己这边的人手,尽管海风迅速吹散了烟雾,但还是有不少姐妹已经已经瘫倒在地,甚至还有两个正在抽搐不止。

  “看来不是什么传染病啊。”看到这个症状,塞门顿时明白过来,他回头看了看蜜儿和其他两位正在痛苦中挣扎的女人,暗暗捏紧了拳头。

  “要是能取一些那种粉末的话……”同样探头观望的玛格丽塔自语道,她转向塞门,“赌上玛格丽塔的名誉!不管那是什么毒药,只要有我和学生们在,再加上带来的工具,我有信心当场做出解药!”

  几个学生正要冲出去,塞门立刻出声拦住了他们——此刻,屋外的双方已经交上了手,打斗声嘈杂一片,实在太过危险。

  “芭堤雅!”塞门对着人群大喊,“包一些那种粉上来,快点!”

  “别拿太多!”玛格丽塔在一旁赶紧补充道。

  “是——啊呀!”

  芭堤雅话音刚落就挂了彩,一个自己昔日的部下用短刀砍伤了她的手臂。

  芭堤雅俯身一脚放倒了那个女人,同时捡起自己之前脱下的外衣抱在怀中。

  她用力对着倒地的女人一脚蹬去,踢在那女人的脖颈处,自己则趁势退向屋门——没等塞门下到一楼,玛格丽塔的一位男性学生奋不顾身地为芭堤雅开了门,冲出屋外将她搀扶了进来。

  “主人!蜜儿家里有地道!”芭堤雅进屋后,来不及包扎就对着塞门跪下,“外面坚持不了多久!请主人先走一步,姐妹们会死守住入口。”

  “我知道,就在一楼的楼梯下,刚才已经用家具堵住了——动动脑子!她们当然会在地道的另一头等着!快把衣服给我!”

  屋外战况不利,塞门有些恼怒起来,他一把抢过芭堤雅紧紧抱在怀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衣,快步返回二楼。

  留在一楼的几个男性学生怒视着塞门的背影离去,之后他们一齐围到芭堤雅身前,抢着为她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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