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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最后的鸦巢

神都 佛兰肯斯坦 21384 2024-03-03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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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估算了一下,至少也要8章才能完结……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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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邪躲在地下室里,将数据一点一点的进行转移。

  老式电脑的系统和软件在易用性上非常差劲,所以她足足用了半天时间才弄清楚转移数据的工作该怎么进行。

  我在旁边用扫描仪器帮她将纸质的文件进行着转化,这些东西在我们两个人沉默的协作下,很快就从实实在在的纸质物成为了数据流。

  当我们把手头的工作完成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让人完全忘记了时间,如果不是肚子开始发出饥饿的抗议声,我们可能还会一直待下去。

  “我去弄点吃的过来。你想吃什么?”我问身后的女孩。

  “嗯……”初邪坐在椅子里,面对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屏幕上的档案已经很久没翻过页了,她双眼无神的瞪着那里,琢磨着心事。

  “嘿,”我唤了她一声,却没得到回应,于是我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女孩扳向了我这边。

  女孩看着我,眼睛眨了两下,轻轻的呼了口气,双肩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别怕。”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没问题的。”

  我不是在对她进行无谓的安慰。

  初邪在建立反抗军的时候就已经对处理类似的事情驾轻就熟了,在组织大规模人类活动上,她不仅富有经验而且手腕也相当杰出。

  而在迁徙的过程中,她的心性、承受能力乃至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经受住了磨炼。

  她是上层里最了解新人类的人选之一,当她当机立断买下食影者和幽鬼的合作机会之时,我们就已经杜绝了最差的情况发生的机会。

  现在大的问题在于其他三方对我们计划会做出什么反应。

  根据我们行动时机的不同,他们所做出的应对也会完全不同。

  这便是需要我们倾注最大心力谋策的计划。

  “我不害怕,只是有点……”初邪越说越慢,欲言又止。

  “有点什么?”我用温柔的语气问她。

  初邪的眼睛恢复了些许色彩,她摆出了一副撒娇的可怜相:“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为燃墟的事情生气的。”

  初邪将额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有点想我哥。如果他在就好了……他都计划那么久了,他来做的话肯定比我们现周详得多……其实帮他打打下手也挺好的。”

  “以前一直都想和他对着干不是么?怎么现在就认同他了?”我没有因为初邪说的话而不舒服。

  她现在的心态是最重要的,新人类已经不得不踏上生死抉择之路,而她则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初邪在这里因为某种心态选择了退缩,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以这么功利的角度来评断自己所爱的女人是很过分的行为,但那毕竟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不是认同他,而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立场本来就不一样。我想看到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才建立反抗军,然而大家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可是燃墟早就知道了,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想要在新的星球建立新的世界。眼界不一样,所以心理上也准备不足,只能想象着他要走的路……”

  “他的生命已经不需要你来延续了,不是吗?”我笑着说。

  初邪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倒也是。”

  我们两个笑着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我再次开口。

  这一次,我把思虑了很久的事情说出了口。

  “我想,这边我暂时没办法陪着你了。”

  “是吗?怎么了?”初邪倒是没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我必须得回去爱沙尼亚那边,第三军团还等着我去接手。我必须在十二天之内将第三军团完全控制在手里,撒拉弗那边的事情一开始的话我怕会有突变。”

  “他们肯定都会听你的啦,我知道,所以那并不难。我只是担心,公共政权在得知信息之后会扭转自己的立场。你可不要一个冲动就把情报告诉对方了,虽然有的时候坦诚的态度会争取到和平,但那终究是赌博,我们赌不起的。”

  “哈哈,我没那么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初邪还是了解我的。

  我曾想,如果是休斯的话,我开诚布公的和他共享情报,他应该也会尽全力的用和平的方式促使新人类移民计划成行。

  大概这就是我幼稚的一面,潜意识里总希望自己的信任会来换来等价的东西。

  可是休斯已经死了,所以现实并没有留下让我幼稚的机会。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初邪又问。

  “迦施回来,我就出发。”

  女孩点了点头:“多带点人,现在你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我明白,第三军团的战斗力是我们计划的重要部分,有了这股力量,我们能做的选择就比现在……”

  “傻子!”初邪气恼的打断我了,“我不是说这个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虽然我腿断之后她根本就表现出什么心痛啊、关心啊之类的样子,但那是因为她心里明白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我也非常默契的知道着她是怎么想的。

  可是女孩在这一时间流露出的担忧,让我心里还是暖了起来。

  我俯身亲了亲她:“想吃点什么?”

  “脑子有点太兴奋了,吃不进去。你随便给我弄点就好了。”

  我坐着轮椅离开了地下室,已经是早晨六点多钟了。

  院子里除了轮班警戒的守卫,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没有醒。

  楼前不远的草坪上有几个身影,是阿杰他们在晨练。

  自从道场拉起来之后,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作息并且坚持了下来。

  我没去和他们搭话,径直向后厨的方向走着。

  不知怎么,我无意间擡起头向房顶看了一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一下似得。

  然后我看到阿纱嘉正坐在房顶上,向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眺望着。

  第一时间,我想上去陪陪她,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要的就只不过是静静的欣赏一下日出时段的景色而已,我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撒拉弗既然对我说阿纱嘉有可以不死的办法,那就一定是有的。

  当然我也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可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拼上命实现。

  那怕是让她与别的什么人签订终极契约我也不会动摇。

  切断了与深渊联系的阿纱嘉已经失去了和别人签订契约的资格,这是她早就告诉我的事情。

  可是倘若说撒拉弗有别的解决方法,我绝不会感到意外。

  后厨替我和初邪做了两碟精致的三明治。

  当然,里面的配料和我曾经在西餐厅能够吃到的三明治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断腿真的能带来什么好处,大概就是靠着轮椅,我不用担心在回去的路上会撒掉盘子里的东西。

  远远的,浮车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将轮椅挪到长廊的窗口边,看着迦施和他的手下从浮车上走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离开的时机已经到了。

  我带着了一辆大型浮车和两辆小浮车,离开了庄园向爱沙尼亚的军事基地方向驶去。

  和我一同上路的人有不少,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我信任的。

  阿杰他们不用说,相比和初邪待在一起,他们当然还是和我一起行动会比较自在。

  阿纱嘉也跟着我离开了那个地方,她既然为了我而来到这边,自然是不会离开我身边的。

  本来我打算带走瓦琳娜、小猫和洛奇作为抵御暗杀行动的保障,因为大家已经很熟了,而且小猫洛奇也和阿杰他们建立了很深的信赖感。

  但是最终和我们一同上路的,却是鲁恩希安、潘朵拉和断尾——这是初邪的建议。

  虽然不是轻视瓦琳娜三人,但他们的实力毕竟有限。

  在情势紧张的如今,任何一个出现在面前的敌人,可能都会是零级。

  初邪最后决定让爱丝弥蕾和瓦琳娜保护自己这边,也是出于性别上更加方便的原因。

  爱丝弥蕾回来庄园是在迦施之后,我再次看到小猫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知道施奎因这个名字大概已经变成了过去时。

  虽然我心里对断尾跟着一起过来这件事有点别扭,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这个组合肯定是要比瓦琳娜三人要让人安心的多。

  断尾被鲁恩希安安排在开路的那艘小型浮车上面,可能他也怕那家伙一直看着阿纱嘉和我这么亲近会闹出什么意外。

  中间的大型浮车上,除了食影者的二人,就只有我和阿纱嘉。

  罗格纳百无聊赖的趴在我们浮车的车顶上,像是装饰品一样。

  在剧变即将到来的现在,区区一头魔兽的存在并不会为我们带来太大的麻烦。

  初邪家的浮车也算是高档的不像话了,里面的装潢和人性化设置的小机关足以让我这种没见过什么奢华世面的家伙咂舌。

  尤其是车厢内部的空间,只要愿意甚至可以拿来跳舞。

  当浮车进入高速,旅途变成了冗长无聊的沉默以后,坐在车厢另一边沙发里的鲁恩希安和潘朵拉做了一件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

  鲁恩希安在指尖凝结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能量球,向坐在距离他一米处的潘朵拉弹了过去。

  潘朵拉立刻擡起了指头,挡在了小球的行进路线上,将它弹了回去。

  鲁恩希安也用指尖接住,然后再射向潘朵拉。

  我原来以为是鲁恩希安闲得无聊,用这种小孩似得手段和潘朵拉打闹。

  可是他们两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打起了“乒乓球”。

  来回没有两次,二人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快。

  那个小能量珠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在两个人之间疯狂的往返着,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闪光。

  大概几十次之后,那枚小球终于消失不见了,然后潘朵拉又做了一个新的,重新和鲁恩希安玩了起来。

  我慢慢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进行某种练习。

  阿纱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于是我便用眼神和阿纱嘉示意了一下,我们两个也学着他们做起了一样的事情。

  我做的能量小球比鲁恩希安他们要稍微大一点,因为我陡然发现,想要把能量球往小里做甚至比做大还要麻烦。

  微观层面的能量运作要求的就不是能量强度了,而是能量微调的能力。

  当我和阿纱嘉也来回弹动小球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个小游戏的难点在什么地方。

  想要把能量球弹回去,就必须用自己的能量做缓冲,与此同时那个小球也会被防御能量损耗。

  如果掌握不好力度的话,小球很快就会被消耗掉。

  像鲁恩希安他们那样连续几十次才将能量球损耗完,所要求的能量控制力会非常高。

  我做的小球在二十一次反弹之后消失了,而且速度也非常慢。

  我将注意力放在了鲁恩希安他们身上,仔细的数了一轮他们的操作,他们以我们三倍的速度,做了四十七次。

  在掌握了一点诀窍之后,我和阿纱嘉也提高了速度。

  经过我们小心的控制,第二次的练习成绩足足高了一倍:四十三次。

  虽然能量球的大小仍然要比鲁恩希安他们大一些,而且速度也没有提升多少,但能和他们的成绩如此接近,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玩着呢?”鲁恩希安不知什么时候扭过了头,看着我和阿纱嘉。

  “这个练习还挺有意思的。”我笑道。

  “嗯,这是我们发明的。能量感应能力的锻炼是公认最麻烦的,这个办法是水墨想出来的点子,食影者和幽鬼一直都在用。”

  “什么?”我奇怪道,“这不是用来练习能量微调能力的么?”

  鲁恩希安哈哈笑了,潘朵拉也在笑。

  “不是啊。你没注意么?我们做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的。”

  “啊!?”

  这样说来,小球的抛动次数根本就不是这个练习所要达成的指标。

  按照鲁恩希安的意思,当两个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只有凭借能量感应力才能判断小球的位置,也即是说……练习的指标是速度……

  在不靠视觉辅助的情况下,想要准确感知这种体量的能量球,这对能量感知的要求简直已经上了天。

  更何况是在以他们那种速度,还要保证能量微调的效果。

  这么一权衡,我才明白自己实在是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这种对能量感应能力的离谱要求,并不是自己这种战士所需要的,大概只有暗杀者们会吹毛求疵到这种程度吧。

  “你们这种怪物……实在是没法和你们比。还有别的什么窍门么?也教教我!”

  我丧气的问。

  “你要是加入食影者,我就全教给你。”鲁恩希安呵呵笑着。

  我翻了翻白眼。

  他心里很清楚我根本不可能加入他们,所以只是来揶揄我。

  我们按照约定,已经和鲁恩希安以及爱丝弥蕾分享了所有的情报。

  所以这个世界上知道跃迁门存在的人就变成了六个,这确实是一场赌博,但我们却不得不冒着风险来换取两个超级战士的信赖。

  我们的底牌就是跃迁门,任何一方势力只要摧毁了跃迁门,那么我们就会直接出局。

  在初邪的整体计划出台之前,每多一个知道我们底牌的人,我们的风险就会翻上几番。

  可是我们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食影者和幽鬼的立场是决定性的力量。

  我们想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就必须好好的把约定好的交易执行下去。

  “鲁恩希安,你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我用严肃的话题接管了车厢里的沉默。

  “我暂时没什么看法。我们是初邪雇来的,所以在合约终止之前,我们不需要自己的立场。”

  食影者最大的优点就是这种冷酷的理性,也是鲁恩希安的魅力所在。

  他认定的事情都是基于某种坚定地原则,所以往往很难动摇;而且他本身也不需要阴谋诡计的暗箱操作,这是力量强大的人所拥有的特权,他给自己找的定位其实很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个人对我们未来的判断。”我换了个措辞。

  “就现在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吧?新人类不和旧人类开战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最坏的情况是跃迁门失效,或者被摧毁,那么新人类和旧人类必然的战争将会摧毁现有的一切。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但我敢肯定,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人类文明会倒退上百年。”

  “是么……我还没仔细想过。”

  “如果胜利者是新人类,那么旧人类将全都灭绝。我们两千万人能剩下多少呢?一半或者更少。就算是一个不死,我们也没有延续现有科技系统的能力,单是科技的断层就足以让我们慢慢退化到人力工业的程度。”

  “况且,倘若旧人类认清事实的时间比较早,当机立断发动全面战争倾力而出的话,旧人类是赢不了的。拼上反人类的罪名,搭上一些旧人类的牺牲,先用战略武器夷平神都之国,然后在按照名单逐个猎杀活下来的人就行了。然后,新人类的幸存者将会在大城市里和旧人类玩一场旷日持久的猫鼠游戏。在这段时间里,变异病毒慢慢侵蚀旧人类,当新人类终于被全部剿灭的时候,旧人类也剩不下多少。”

  自从燃墟的计划全面揭开之后,过大的信息量冲晕了我的脑子。

  我还没来记得仔细审视我们的未来,鲁恩希安就已经把后面的路看了个透彻。

  我觉得他说的应该不错,至少新人类和旧人类都无法承受战争后果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在撒拉弗的身上,我们要看清楚那家伙的立场,才能确定后面计划的可行性。爱丝弥蕾也收到了邀请,看样子他召集的人应该都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战士。他打算怎么利用这股力量,就是问题的关键。”

  “可能和力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说,“如果是单纯想要力量强大的战士,潘朵拉应该比我更适合才对。幽鬼的TZ也是零级,不是么?”

  “我还是倾向这个判断,因为对于力量这种东西而言,等级可不是唯一的标准。”

  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讨论的价值了,车厢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们没有途径官方的出入境关卡,而是很隐蔽的直接越过了海峡,开往了爱沙尼亚的军事基地。

  由于公共政权行政院和我目前处于良好的合作关系之中,所以很容易就让我们驶入了军事基地里面。

  原本作为停泊战斗艇用的空港,现在搭满了临时的兵营单元。

  一眼望去,暗绿色军用帆布搭建的大型帐篷一直堆叠到了视野的尽头。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兴奋。

  因为第三军团来到这里的人数远远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我曾经以为,当重新回归到了和平的日子里之后,那些战士们将会淡忘掉那些拼命厮杀过的日子。

  就算我对他们发出召唤,大多数人也不会想要把性命再次放在刀刃上。

  可是他们都来了,仅仅因为我视频上的只言片语,就再次聚集到了这个地方。

  在我们车队安顿下来之前我就下了车。

  我让阿杰陪着我向营区那边走了过去,准备看看部队的现况。

  自增殖手术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天,新人类在外伤上面的回复速度比普通人要高很多,所以大概再来三天时间我就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我还是得找人照应一下图个方便。

  阿杰帮我掀开帘子,我溜进了最外围的一间营房。

  每一座临时营房都很大,我看到里面分出了两个功能性的单元和六个大的居住单元,每个单元都住了一个八人的小分队,加上作战中队的正副指挥官,这样一个营房可以容纳整整五十个战士。

  营房里的人来来往往的,看上去都相当有干劲儿。

  不少战士正在用派发的凝固喷枪加固着营房和单元隔断,还有在床上坐着赌牌的、健身的、以及保养武器的。

  我像透明人一样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两个战士注意到了我这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然后又像是不相信自己似的拉了自己小队的几个人来做了确认。

  当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用手向我这边指指点点。

  我索性对他们擡了一下手作为示意,结果这一下就炸了锅。

  “军团长!”

  “军团长来了!”

  一大堆人你推我挤的靠了过来,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吵得我耳朵发麻。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的内置CRK就安装了部队的内部通讯应用,作为这个军团最高权限的拥有者,我倒是乐意在这个时候卖弄一下权柄。

  于是我打开了内部的通讯网络,把传播模式调成了单项的喊话。

  不仅仅是面对面前的这些战士,更是针对现在在这里的所有部队成员。

  “很高兴你们能够响应我的召唤,聚集在这个地方。”我在这个营房战士的包围之下,开始对整个部队讲话。

  这不太符合规矩,也没有经过参谋部的精心策划,但是我觉得这支部队之所以能在这里,本来就不是因为我的领导手腕有多么专业。

  “就像我在视频中和你们说过的那样,有很多信息,都不是现在可以对你们开放的。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就证明那些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为什么会再次拿起剑,为什么会再次冒上生命危险……很遗憾,我无法弄清你们每个人心里到底想要什么,并且满足每个人的愿望。

  但是像以前一样,我能够确定的是,我不会辜负你们。因为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变。“

  “或许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需要一个战斗的理由,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一次我们仍然是在为自己而战,因为我们的命运即是新人类的命运。当初,我们不得不为了全体新人类而站在宫族面前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我们比别人勇敢,也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放弃的荣誉,那时候我们一无所有,只要活下来就够了。可在那一战之后,我们拥有了彼此,拥有了这只真正可以称誉的军队。”

  “我仍然记得,那些在镜之海海岸上引燃自己胸口法阵的兄弟姐妹,我们已经带着他们的英魂重归故里。现在,我们该踏上新的征程了。”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听到呐喊声从远方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那是来自战士们的吼声,代表着某种复活和新生。

  我不知道他们压抑了多久,他们中或许有无数个邵飞,有无数个万树,他们都等待着能够再次拥有战斗的理由,再次拥有曾经属于这个集体的荣耀。

  我仍然无法习惯别人对自己的欢呼声,因为我从未觉得自己担得起那种狂热的赞誉。

  阿杰推着我,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营房,回到了在营区南边坐落着的指挥中心。

  在那个地方,我见到了公共政权的熟人。

  “你没死!?”我看着倚在门口乐呵呵等待着我的休斯,目瞪口呆。

  “因为不知道那次刺杀者背后的动机是针对你还是我,所以在神都之国的地盘里我们要避免情报泄露。想要骗过对手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我们就对你隐瞒了我生还的消息。”休斯笑着对我说。

  “看来那时候伤的不重……”我无奈的承认了自己被蒙蔽的事实。

  “差点死了。为了藏身,我滚到了河沟的烂泥里面,这才没被发现。而且你的能量把他们都引走了,好歹是捡回一条命。”

  现在我已经知道,那次袭击其实和休斯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反正他也没有死,我也没就没必要再和他细说什么了。

  我很高兴他还活着,因为他是倾向于我们这边的重要角色,我希望当初邪的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他能够帮得上忙。

  “还想着要去你葬礼上悼念一下的,看来路费可以省下来了。”我讽刺着,被骗了毕竟还是有些不爽。

  休斯笑了笑,没有接茬,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给他留下了脾气不好的印象。

  “第三军团已经重新集结完毕了,不过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并没有和所罗门方面进行直接的接触。”他说。

  “我和初邪刚刚接上头,她正在从侧面慢慢控制燃墟曾经掌握的家族内部关系网。”我拿出了早就和初邪商议好的说辞,“所罗门方面的交涉,我认为你们可以挑选合适的人手直接接手,毕竟我并不是很擅长谈判。”

  “本来就是会派专业人士参与的,但是你总得要出席才行,不管怎么说这支军队也是你来做指挥的。”

  我很洒脱的挥了挥手:“这好说。”

  我们一边说一边进了指挥大楼的会议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我曾经的师团长们。

  芬里尔、穷奇和安提斯泰在看到我走进来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

  他们走过来,我伸出了手,他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光彩,就好像被埋藏了许久的宝藏重见天日。

  “当收到你重新召集部队的消息时候,我感觉好像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芬里尔对我说。

  “两年了,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寒暄道。

  “没滋没味的活着而已。”穷奇插话道,“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已经很久没有拔剑的理由了,总觉得特别空虚。”

  他是在开玩笑,但我知道他的话就算是玩笑,也有一半是真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厌恶着权力,我化身为小吃摊摊主的行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是在自欺欺人。

  他们作为统帅过上万人师团的精英领导者,被无数杰出的战士仰慕过、尊经过,这种感觉是没人能够轻松丢弃掉的。

  所以真正不正常的人其实是我,而他们这些正常人,所经受的来自欲望的折磨远超我的想象。

  “敌人……现在还未明了。我只能说,这个世界早晚是需要我们军团的力量的,半年之内就会见分晓。”我含糊的将穷奇的问题一语带过。

  或许他们早已习惯了我对他们这种不够坦诚的态度,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知道真相,因为他们太信任我了,而我曾经也没有辜负过他们的信任。

  “对了,有个女人三天前过来要求见你,说是有急事。”芬里尔对我说,“我们把她安顿到了侧翼的单间里暂住,你最好尽快去见一下那个女人。”

  女人?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可能性,其中好几种可能性都让我心脏狂跳。

  我没有再和师团长们空耗时间,直接就开着轮椅向他们所指示的方位驶去。

  我也没让任何人跟着我,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甚至都没有和连阿纱嘉打招呼,因为我想到了某一种让我自己都有些害怕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有些女人,是需要我鼓足勇气才能够面对的。

  指挥大楼侧翼的居住区都是条件比较不错的小套间。

  当我带着不安的心情来到房间外面的时候,心跳速度已经不受控制的达到了极限。

  长长的走廊很安静,地上光滑的大理石隐约映照着自己的影子。

  那扇门和两边的其他房门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却像是有着奇异的力量。

  那股力量在吸引着我,也在排斥着我。

  我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敲响了房门。

  门慢慢的被打开,我瞪大了眼睛,却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面前的那个女人。

  在她开门之前,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我试着猜了不少答案,但没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回忆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身体本能的行动了起来,手一把抓住了神宫的刀柄。

  这个女人名为雅魅安,是梅尔菲斯的敌人,也是曾经奥索维秘密部队的成员。

  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已经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

  她作为少数几个围观者见证了梅尔菲斯和我的决斗,然后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在视野之中。

  在迁徙到镜之海之前,奥索维一直跟着我的第三军团,但是他手下的秘密部队却从来没有显露过踪迹。

  等奥索维离队之后也是一样,雅魅安他们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直到现在,她以我从没想象过的方式突然现身在我面前。

  和我印象中神秘而从容的气质不同,现在的雅魅安面颊瘦削,眼神晦暗,看起来非常疲倦。

  她的长袍轻甲没有穿在身上,所以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但我可没有王级脖子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是谁留给我的。

  “梅尔菲斯……”她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我放下戒备的名字。

  能让这个女人跑到这里来找我,这说明梅尔菲斯遇到的麻烦不小。

  “只剩下你能帮他了……你如果袖手旁观,那么他很快就会死。”雅魅安轻轻的说道,脸上连一丝表情的起伏都没有。

  “他出什么事了?!”我急声问。

  “有人在追杀他。”

  我张口就想应下来,但是警惕感却制止了我头脑发热的举动。

  “他现在在哪?把他的情况说清楚,我会立刻带人去帮他。”

  “我会带你过去,但只能你一个人。”

  听到雅魅安这么说,我的疑心变得更重了。

  “一个人?为什么?”

  “梅尔菲斯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能够心甘情愿去帮他的人本来就不多,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和什么人结过仇。我只相信你,其他人都可能对他不利。”

  雅魅安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这只能说是梅尔菲斯自作自受。

  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很难说我周围的人是否就有亲友死在它手里。

  可是,这也同样是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把我单独骗到陷阱中的借口。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不记得你是和我站在一边的。凭你几句话就让我这么跟你走,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雅魅安死寂一般的表情终于颤动了一下:“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我在这里为了等你已经消耗了太长时间,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就只是说明我白来了一趟。”

  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更急了。

  从初邪的身上,我早就熟知了什么才是优秀的谎言。

  初邪就一直是这样,用由不得你不信的言语,让目标慢慢的走到自己挖好的坑里。

  可是我知道,无论雅魅安说的是不是谎言,我都没办法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无动于衷。

  因为那是梅尔菲斯。

  最终我告诉自己,就算是谎言也罢,面对陷阱我总归会有一战的机会。

  可是如果梅尔菲斯真的身处险境,我却因为对雅魅安的信任问题而没能赶过去,我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这又是一个我因为幼稚的理由而信任别人的例子,可能我永远都改不掉这个致命的缺点。

  “我知道大概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星见,这个名字你听过么?”

  那是很久以前曾经做过同伴的女人,她和梅尔菲斯的关系也是值得某种程度信赖的。

  我试着想要多找一些助力。

  “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个女人死了很久了,在末日的时候。”

  星见的死讯来的如此突然,我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怎么死的?”

  “那很重要么?”雅魅安根本就没打算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和你去,但我必须要带一个同伴和我一起。”我最后下定了决心,对雅魅安说。

  “不行。”女人以决绝的姿态对我说道。

  “是里奥雷特。”我接口道。

  “你是说阿纱嘉·光咏?”雅魅安的眼中露出了一丁点的色彩,“噬族王女不是回归深渊了么?”

  “她现在就在这个地方。怎么样?行还是不行?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梅尔菲斯,多一个助力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么?她现在拥有超过零级的实力。”

  我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这也是对她的试探。

  倘若她真的对我有什么企图,就一定不会放任我带着阿纱嘉这样一个强大的同伴。

  雅魅安作为奥索维的秘密部队成员,她应该对暗面的情形了如指掌。

  她很容易就能够得知,当初在穹顶之役里,阿纱嘉也是当过梅尔菲斯的队友的。

  让我稍微安心的是,雅魅安立刻做出了判断:“好。但是我们必须尽快出发,我怕他撑不了太久……”

  “现在就走!”

  我直接放弃了轮椅,以能量悬浮的姿态冲回了指挥部那边。

  这个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对大家提出了暂时离开的想法,丝毫没有在意休斯和一干行政人员的质问和阻拦,径自让阿杰他们帮我准备起了可以长途旅行的浮车和补给品,然后又向阿纱嘉小声说了现在的情况。

  阿纱嘉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表示和我一起行动。

  虽然这一次可能会把她也同样置于危险之中,但现在我们两个早已经不分彼此,所以那已经不是我所需要思考的层面了。

  她心里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让我不惜冒我们二人之险,一个是初邪,一个就是梅尔菲斯。

  面对我决绝而肆然的行为,休斯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阻止我了。

  他强忍着怒意和我进行了短暂的私下交流,然后勉强同意代理与所罗门之间所有的谈判。

  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了,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直面神都之国的主人。

  阿杰他们乃至师团长都想要和我同行,但我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这费了我一番功夫,而阻止断尾跟来也费了阿纱嘉一番功夫。

  当我们驱车离去的时候,我一眼扫到了断尾怅然若失的神情。

  或许在这一刻他心里已然清楚,我和阿纱嘉之间的信任对他而言是多么遥远的东西。

  雅魅安坐到了控制浮车的位子上。

  当她看到巨大的罗格纳跃到我们浮车上面的时候,并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这使我更加安心了一分,看来她担忧的的确只有人类中对梅尔菲斯不友好的成员而已。

  我们的目的地被设定在了北美,按照这艘高级军用浮车的速度,五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设定好的坐标。

  当我看明白那个坐标所代表的城市时候,心里多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那座城市在历史上经历过数次市政破产,当最后一次破产以后,城市的就业机会极度缩水,黑帮犯罪愈发猖獗,在十年之内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民众陆续迁离了这座城市。

  到了现在,这座城市已然被称为鬼城,偌大的一片城市区域被完全荒废掉了,除了野狗之外,在这里出没的就只有黑帮、逃犯、流浪汉和黑市商贩。

  换而言之,在这个地方,新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战斗。

  五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短,而我也并没有完全对雅魅安放松警惕。

  为了对接下来的情况有所准备,我不得不和雅魅安进行交流。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梅尔菲斯一直是敌人,为什么现在你会帮他?”

  这是我在出发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但那个时候就算我问了,我也不确定她的答案是不是可信。

  既然我已经跟着她上了路,我想她总归不会在这个时候骗我的。

  “我是梅尔菲斯的敌人,但梅尔菲斯并不是我的敌人。”

  雅魅安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整个人的状态如同一只在海滩上垂死挣扎的水生动物,眼睛里面都是血丝,眼皮也低垂着。

  “这句话听起来很矛盾。”

  “可能你很难理解。但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何必特意找你来帮他?他也不会一直想要杀掉我。”

  “你错了,梅尔菲斯从来就没想杀你。”

  我并不是在说好听的话,而是在阐述事实。

  梅尔菲斯虽然没有把他的心思宣之于口,但我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放弃自己的一只眼睛,就是因为他需要压倒性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无需手刃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没必要骗我。”雅魅安偏着头,看了我一眼。

  “他只是想弄清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一定要杀了你。”我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我听到雅魅安轻声的哼笑了一声。

  “是啊,真相……哈哈……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大概会想多杀我几次吧。”

  我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中的一丝破绽:“那么你现在做的一切是想赎罪?

  你觉得帮了他,他就能够原谅你?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赎罪?你选的词汇,还真是挺悦耳的。不过你觉得,身为我们这种战士,有幼稚的资格么?奥索维说你是个优雅的人,可能他说的不错,但你不要把我也想象的那么优雅。”

  “奥索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背叛梅尔菲斯,成为奥索维的部下?”

  “梅尔菲斯真信任你啊……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都讲给你听了?那他应该也和你说过吧?人唯一能够背叛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你选择忠诚于自己,然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没错。只不过后来发现……好像连自己都背叛了……哈哈哈……”

  雅魅安轻笑着,脑袋微微垂了下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以为她马上就会陷入沉睡,可没想到她的眼睛依旧眯在那里。

  “如果这么疲倦的话,我劝你还是去后面睡一会儿。我们还有几个小时的路,足够让你睡上一觉。”我劝道。

  “不是不想睡,是不能睡。”雅魅安以极其轻微的声音说,“为了藏梅尔菲斯和龙雀,用了个契约禁咒。代价是接下来的五天里无法入睡。”

  “作为职业战士的话,五天应该不至于到你现在这种状态。”我说。

  “因为连续用了两次……”

  我从来没有品尝过在这么久的时间内极度困倦却不能睡觉的滋味,但我知道军方曾经有把强迫犯人不许入睡作为拷问的一种手段。

  这个种滋味只有当事人能够体会了。

  有初邪在我身边,我对魔力规则的了解还是比其他战士理解的高一些。

  只有效果超拔的契约型法阵才会带有负面效果,大部分可以归于功能制约的类型,比如当初初邪为了迎战毒烟而使用的那个法阵,它所带来的后果是使用者视觉和声音的丧失。

  可能由于是辅助法阵的原因,雅魅安付出的代价并不高,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种法阵的效果一定很强。

  能逼着她连续使用两次,对方的实力不言而喻。

  “追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怪物,完全颠覆认知的怪物。”

  修拿,我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他的身影。

  如果这个世界上要选出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之为怪物的家伙,那就只有他了。

  我可以确定的是,修拿露出狰狞之色的原因一定是龙雀。

  事情的逻辑还是很容易想清楚的,梅尔菲斯绝对不会允许修拿插手龙雀的生活,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想要激起修拿得杀意我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修拿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上心的事务。

  可是梅尔菲斯恰恰就站在了一个他不得不正视的节点之上。

  因为梅尔菲斯也很强,所以修拿没办法像杀其他人一样轻易夺走梅尔菲斯的性命。

  也就只有他才能够夺走修拿的冷静从容,从接近神的位置把他拉到肮脏的人性负面情绪里面。

  知道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之后,我反而稍微安心了。

  因为我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修拿的立场和倾向性,那不是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对手。

  修拿依仗着某种未知的能力,在【神都】之中也算是恣意横行。

  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存在,如果不是穹顶之役的排名,可能连我都不会在意这个家伙。

  他没有逐过名也没有建过势,所以我认为他对我所说过的关于龙雀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平和、温吞还带着一点戏谑的乐观,这就是我对修拿的印象。

  他和我们这种不断挣扎着在战斗中苟活的战士不一样,他甚至都不喜欢杀人。

  龙雀对他来说是唯一能够在乎的事情,而事情只要牵扯到龙雀,梅尔菲斯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我带着一点希冀,幻想着是否有调和二者矛盾的可能…

  …但无论如何,当我需要为梅尔菲斯拔刀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犹豫。

  我离开了驾驶室,回到了阿纱嘉身边。

  阿纱嘉将目光投向了驾驶室,然后又看向我。

  她的眼神并不太友好,带着一点尖锐。

  我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一趟旅程所关乎的人,全都是和当年那场穹顶之役相关的。

  当初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我、阿纱嘉和梅尔菲斯,雅魅安当初都是作为敌人而出现的。

  而现在,我们竟然要以这种形式聚集在一起,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比曾经要强大很多。

  我希望这份力量可以为我们赢得一个可以接受的未来……

  五个小时很快就流逝在了身后。

  浮车已经进入了目的地的范围之内,我从车窗向外俯瞰这座巨大的废弃城市,它灰蒙蒙的颜色一致占据到了地平线。

  这座城市已经废弃了太久,我看到那些空无人烟的摩天大楼的表面甚至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和藤蔓。

  街上停泊着一些已经遍布锈迹的残破浮车,路两边原本的店面也破败的不像话。

  但是有一些建筑却明显是有人在使用的样子,本地的不法居民们留下了很多人为的痕迹。

  我们的浮车是军用的高级货,悬浮高度不是一般浮车能够达到的,所以我们将它停到了一栋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大厦顶上。

  从浮车中走下来,我立刻就感觉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种能量波动遍布着整片城区,根本让人无从辨别方向。

  这很像在新人类的战场时候的情况,太多的能量源彼此之间相互干扰,再高的能量感应能力也会变得无能为力。

  这座城市里面的波动并不强烈,但是却依然过于复杂,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是旧人类世界中唯一可以肆意使用能量的地方吧……那些放弃了正常生活的新人类,可以在神都之国之外的这个地方找到简陋的栖身之所。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能量飞行而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

  “梅尔菲斯在哪?”我问。

  “我之前给他做的匿踪法阵在那个方向,”雅魅安擡手指了指,“现在应该已经失效了,我们要从那个地方重新找他的踪迹。”

  我没再多问,从车上卸下了装着补给品的包裹,挂上了罗格纳后背,然后和阿纱嘉一起跳了上去,跟着雅魅安向她所指定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这个地方由新人类组成的犯罪组织不少,里面应该也不乏强大的战士。

  但是罗格纳的存在足以阻止他们的轻举妄动,在没有可观利益的情况下,没人会对这种魔兽产生兴趣。

  雅魅安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座隐藏在钢铁丛林之中毫不起眼的高层建筑,它中间近百的那个楼层就是目的地了。

  由于我们的能量都很强,足以支撑高空的飞行,所以我们直接从破碎的窗户位置钻进了建筑物里面。

  这个地方除了残留的水泥石柱和破碎的木质地板,大部分的旧家具和摆设都烂到了无法看出本来面目的程度。

  从剩余的痕迹来看,这里曾经应该是一栋豪华的平层公寓。

  雅魅安留下的法阵已经消失了,但我感受到了残余的魔力波动,这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这个法阵的强度。

  在房间的边缘有五枚咒棒插在地上,雅魅安走过去将它们依次插回到了腰间。

  我一瘸一拐的试着用戴着护具的脚在地上轻轻踩了踩,断肢似乎已经基本增殖完了,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完善皮下组织和神经。

  于是我放心大胆的脱离了轮椅,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起来。

  地上有一些食物的包装纸和装过水的容器,的确是有人在这里呆过。

  可是,要想凭这点线索重新定位梅尔菲斯的位置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现在人走了,我们怎么找?他应该给你留了什么暗号的吧?”我问雅魅安。

  想不到雅魅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个法阵是我做的,所以不可能给我留暗号。”

  我完全糊涂了:“不知道是你?那他怎么会在你的法阵里避难?”

  “之前两次我都只是偷偷给他发了这里的地址,他走投无路的话就一定会冒险来这边。如果他知道是我弄的,可能就不会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有些急了。

  “我知道他的选择藏身处的习惯,还有他爱用的规避方式。如果他还活着,多花点时间就能找到。”

  雅魅安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寻找着可觅的线索。

  他们这些专业佣兵的追踪技巧是我完全不理解的,所以当她定笃的选择了一个方向进发的时候,我只能默不作声的跟上去。

  雅魅安的状态非常不好,精神上的疲惫已经将这个女人折磨的摇摇欲坠,所以我们的飞行速度很慢。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我看到了一栋被能量摧毁的建筑。

  冲击性的力量炸塌了这栋建筑的一片屋顶,巨大的能量刃留下的痕迹将大厦的内部结构切割的面目全非,在它里面还有一个洞穿了十数层地板的大洞。

  这些战斗的痕迹很新鲜,因为那些被能量波及而切断的藤蔓枝丫仍然保持着绿色,建筑物破损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些藕断丝连的碎块在风中微微摇晃着。

  雅魅安凑过去,仔细的勘查着战斗留下的痕迹,似乎是在还原战斗的情景。

  我凑到地板的大洞旁边,探头向下张望起来,令我意外的是,在大洞最底部,距离我们数十层的深处,有一个直径四五米的球体静静的隐在黑暗之中。

  那绝对是某种人造物,只是因为距离太远而很难看清它到底是什么。

  “喂!这边的地下有个东西!”我大声对另一边的雅魅安说。

  “巨大的的球体是么?”想不到她的声音出奇的淡定。

  “没错!”

  “不要动那东西。我已经找到梅尔菲斯他们的行迹了,我们走吧。”

  根本不给我继续质疑的机会,雅魅安又找了一个方向,毫不犹疑的飞了过去。

  我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还是不得不跟了过去。

  “那个球里面就是追杀死鸦的那个怪物,它每次重伤之后都会弄出那样一个东西。”

  也许是为了稳定我的情绪,又或者是为了争取我的信任,雅魅安一边飞一边给我解释了两句。

  看来梅尔菲斯在修拿面前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我很担心他会不会也是身受重伤。

  雅魅安选择了最后的方向之后,一直在环视着四周的建筑物分布情况。

  大概又飞了半个小时以后,她从空中向侧面的一栋楼再次靠拢过去。

  当看到那栋楼的时候,我也本能的感觉到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说明我对藏匿还是有一定心得的,只是现在的水平仍然不足以理解这些选择之中真正的内涵。

  这是一栋高层公寓楼,里面的房间密集而狭小。

  不过很明显,这个地方是有主人的。

  虽然不知道是黑帮的据点还是流浪汉的落脚处,但这栋楼几个没有苔藓的入口足以说明有人在这里频繁的进出过。

  为了避免意外,我们几个从一楼走了进去,并且将罗格纳留在外面作为警戒。

  我们再进去之前还谨慎的做了最基本的护罩,这也是为了防备有什么人在室内的空间埋伏我们……也是为了避免被梅尔菲斯留下的陷阱弄死。

  虽然我的嗅觉不算灵敏,但还是闻到了楼道里残留的血腥味。

  有人死在附近,而且死去的时间不算太久。

  第一具尸体出现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样子是一个普通的黑帮分子。

  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干净利落的刀伤,手法相当职业。

  雅魅安附身查验了一下尸体,然后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

  “是他干的,他就在这栋楼里,所以这里应该没别的人了。”

  “分头找?”我提议。

  雅魅安摇头:“你在十楼到十二楼的西北角应该就能找到他。我还是不出现的好,不然又会惹得他动手。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如果可以的话,别告诉法阵是我我画的。”

  “我想自己大概没办法隐瞒这种事情。”我在思考了几秒之后对她说了实话。

  毕竟我没有立场替她隐瞒什么东西,尤其是对梅尔菲斯。

  “那你自己决定吧。”雅魅安没再理我。

  她实在是太累了,摇摇晃晃的向角落里的一个房间走去,似乎想要在那边藏身落脚。

  我和阿纱嘉向楼上走去,当我们刚刚涉足第九层半的时候,就听见了隐隐的笑声。

  那是一个女孩的笑声,那声音遥远的透过楼梯间的缝隙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那大概是小龙雀在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梅尔菲斯的情况还算乐观。

  我打开楼梯间的门,沿着冗长的门廊向西北角靠近着。

  这地方因为有人居住的缘故,所以还有独立接入的电源。

  头顶的灯散发着无力的白光,而那断断续续的笑声则变得越来越清晰。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走廊出现了一个门户大敞的公寓间。

  和笑声一同传出来的还有杂乱的说话与音乐声音,似乎是某种正在播放的娱乐节目。

  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然后探头向里面望了望。

  两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电视。

  我一眼就认出了卡门,而她身边的小龙雀却让我犹豫了几秒都没敢认。

  卡门坐在她旁边,她裸露着右边半个身子,肩膀和手臂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上有血,而且也有些脏,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能搞到一点医疗用品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样子倒是没变,能在这里看到她我并不是特别意外。

  这家伙露着一双光溜溜的长腿,搭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悠哉的看着电视。

  梅尔菲斯没有求助于我,却拉上了卡门,这让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这的确是他的作风,自尊心强又要面子。

  换句话说,可能是卡门自己跑过来的也说不定。

  “真是让人意外的客人……”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梅尔菲斯从我们后面的一个房间里无声无息的走了出来,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估计已经被他的偷袭得手了。

  这家伙头上敷着纱布,身上也脏兮兮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

  如果在街上看见他的话,会觉得遇上了流浪汉。

  不过那双眼睛依旧锐利,而且脸上挂着坏笑。

  “我可没兴趣在这种地方作客啊……”我忍不住也笑起来。

  “啊!!”身后传来了小龙雀的声音:“怎么是你啊!”

  还没等我回头打招呼,小姑娘就飞一样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穿着刚好遮住胸部的短背心,还有低腰的短裤,腰间插着三柄短刀。

  两年了,曾经青涩的小姑娘已经成长了起来。

  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只有十四岁上下。

  我们用了十数个月的时间完成新人类迁徙,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我身边,所以并没有感觉出她正在长大。

  而这两年的时间,她是真的变了个样。

  大概已经十八岁了吧?

  高挑的个头和披肩的长发,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连性格也不一样了,印象中的龙雀一直都板着小脸。

  可是新人类迁徙途中,与阿杰他们的为伴已经深深地改变了她跟着梅尔菲斯依赖所建立的人格。

  和普通年轻人在一起的生活让她也变得普通起来,可以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活着、笑着。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年的分别,让龙雀体会到了梅尔菲斯带她看到的世界,和与我们在一起生活的世界并不是无法并存的。

  虽然我一直是以梅尔菲斯的同伴身份在照顾她,但时间的力量也让我和她产生了不可替代的感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就好像在照顾女儿似的……

  “好了好了。”我有些尴尬的拍了拍龙雀的后背,挣脱了她过于亲昵的示好。

  毕竟旁边还站着阿纱嘉和梅尔菲斯……

  “之前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混混呢,他还专门让我们在里面当诱饵。”卡门站在门边,摇头叹息。

  “伤的重么?我们带了不少医疗品。”我对卡门说。

  “还行,挺体贴的嘛。”卡门调笑道。

  梅尔菲斯看向阿纱嘉:“你怎么回来了?”

  对阿纱嘉来说,卡门和龙雀都不算是陌生人,大家曾经还一起迎接过【末日】的到来。

  但是王女大人一如既往地冷漠,对周围的人不假颜色。

  阿纱嘉用眼神向我这边示意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噬族不要了?”梅尔菲斯出人意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不要了。”阿纱嘉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却露出了笑容。

  梅尔菲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进来吧。有带吃的么?”

  还没等我说话,梅尔菲斯之前藏身的房间就被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四溅的墙块撞破门,直接就飞到了我们所处的走廊里面。

  是罗格纳……阿纱嘉直接指挥它从外面跳了进来。

  好在王女大人还是有常识的,并没有让它从梅尔菲斯他们住的那个房间往里跳。

  不过这一下子还是弄得尘土飞扬的,我听到梅尔菲斯气的骂起了脏话。

  我一边咳嗽一边解下了罗格纳身上的包裹,然后跟着梅尔菲斯进了门。

  这个房间比想象中要整洁的多,大概之前也是有黑帮分子在这里住过,因为窗户上的玻璃还完整,没有像其他建筑物那样碎的一干二净。

  龙雀接过我手里的包裹,迫不及待的拆了起来,就好像那是圣诞节的礼物。

  卡门则蹲在她旁边,顺手帮忙分拣着药品和食物。

  我带来的食物只有一种,那就是制式军粮,龙雀撕开包装就往嘴里送,三五口就消灭了一盒,看样子似乎饿的挺厉害。

  梅尔菲斯和卡门比她好点,吃东西的速度没那么夸张,不过也是饿的不轻。

  我挑了个没那么脏的椅子坐下,试图舒缓一下自己的脚。

  房间里似乎突然静了下来,虽然电视仍然在响,虽然他们三个吃东西的声音也不算小,但我觉得心里莫名的感到安宁。

  从迦施带着我和初邪进入地下室开始,我就一直在忙碌。

  忙着处理计划,忙着赶路,忙着接洽第三军团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容自己喘了口气。

  大概当我再次站在梅尔菲斯身边的时候,重新获得了某种来自旧日的安全感。

  那时候我是个弱小的佣兵,梅尔菲斯凭借他丰富的阅历和强大的能量带着我数次冒险,依赖他的经验和力量几乎已经变成了习惯。

  我和他已经分别了很久,回归的那一日也只是短暂的呆了几个小时而已。

  我原以为那种扭曲的安全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里,但现在我才发现那是错的。

  梅尔菲斯用十分钟的时间吃饱喝足,然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我这边。

  “雅魅安带你来的?”他拿着一瓶水咕嘟咕嘟喝着,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到底是真被追杀了还是假的?”

  “你觉得我是傻子?”梅尔菲斯骂道,“给我布好法阵让我藏身,又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把你拽到这个地方来帮忙,而且到现在了还不现身……再猜不到是谁干的,我就和你一样蠢了。”

  “这么久没见面,张口就损我?”我无奈道。

  “就是很蠢,我说错了?你很闲是吧?是不是没事儿干了?她几句话就把你弄过来,看来你的智商真是一直没有什么长进。”

  “喂!这和智商有关系么!?”我火大道。

  “一个和你死斗过的敌人,突然跑过来说要带你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你觉得不是陷阱的概率有多大?然后你就信她说的话?这么不怕死?”

  “是陷阱我可以再想办法,可如果真的是你有麻烦了,我能不来么?!”

  我早就习惯了梅尔菲斯说话的习惯,但是看来几年未见,我对他语言的抵抗力正在直线下降。

  “所以才说你蠢!如果真需要你帮忙,我不会自己去找你?”

  “说得真好听啊!如果有麻烦的是我,你会坐视不管!?”

  “那当然,谁他妈会管你。”

  “你……你……”

  “别吵啦!!”卡门突然怒吼,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都听不见电视了。”龙雀在旁边小声补了一句。

  我捂着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一些。

  和这家伙以这种方式吵架,感觉自己越来越幼稚了。

  阿纱嘉扶着我肩膀,笑的打颤:“好久没看见你这个样子了。”

  “……”

  梅尔菲斯站起身,对我挥了下手,然后向门外迈步。

  我揉了揉脸,示意阿纱嘉在屋里呆着,然后跟了出去。

  我们顺着走廊向另一边走去。

  在路过罗格纳的时候,梅尔菲斯瞥了它一眼,然后得到了罗格纳一声威胁性的低吼。

  “看你们这么悠闲,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真的不用过来……还有心看电视呢,那俩。”我冲着梅尔菲斯的背影发着牢骚。

  梅尔菲斯没有正面回应,他扭头看着一瘸一拐的我:“脚怎么了?”

  “被毒烟搞的,带了杀手埋伏我,不小心中了招。”

  “没死,运气就不错。他出手的时候一般都是布好死局的情况。你既然没死,那他死了?”

  “他背叛了食影者,所以鲁恩希安已经派人去追杀他了。施奎因也参与了,所以爱丝弥蕾杀了施奎因。”

  “那个女人真是有够冷血,幽鬼初期的时候,施奎因救过她好几次呢。”梅尔菲斯哼道,“听上去,幽鬼和食影者现在都站在你这边了?”

  我点了点头:“初邪和他们做了个雇佣交易。”

  “那你这次应该带着那两个怪物一起来。”梅尔菲斯叹道。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雅魅安不可能信任他们,而且那时候……”

  梅尔菲斯擡起手打断了我:“我明白。只是现在确实是力不从心……对付怪物还是要借助其他怪物的力量啊……”

  “情况这么严重?修拿的动机我大概知道,我不觉得你们必须打个你死我活。

  还是说你就一定要紧紧抓着龙雀的未来不放手才满意么?“

  “你懂个屁。”

  “是啊!我懂个屁,那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

  “懒得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帮我把他干掉,说其他的都没意义。”

  梅尔菲斯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情我再怎么磨也没用,于是我索性放宽了心:“来的时候我看见个圆球,雅魅安说是修拿弄出来的……”

  “我们实验室的零号实验体……和他交手以后才明白当初地下研究所是怎么被毁的。他拥有超越新人类的能力,可以从粒子层面控制任何非生命体,研究所的反应堆就是让他这样引爆的。”

  “我曾经看到他召唤过一个牛头形的恶魔,能够把能量无效化……”

  “龙雀和我说过。他是通过操作空气里面的惰性气体,辅以放电变色构成的空气幻象,用来吓唬人的。能量无效化也是他用操控粒子的某种手段达成的。只要是来自于他认知之外的攻击,他就没办法处理。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用偷袭的方式把他重伤过六次,每一次我都以为会是致命的伤害,但是到现在他都还活着。”

  “超速再生?听起来像是噬族的能力。”

  “就算是阿纱嘉,被切掉头部以后也不可能再活下来。但是那个修拿,让我的能量刃从脑袋中间劈成了两半,却仍然能恢复如初。每一次他在我的攻击之下丧失行动能力的时候,都会操控周围的东西把自己裹成厚厚的球体,然后在里面修复身体。”

  听到这里,我已经按耐不住了:“那岂不是不死之身!?”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死不了的存在,我们只是没能找到杀掉他的方法。

  他能定位到龙雀的位置,所以基本都是在三天之内就会再次被他追上。那家伙每一次活过来,都比之前要更加难对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他在面对我的时候已经没办法露出那种令人恶心的笑容了,哈哈哈哈!“

  “你只不过是把他惹得越来越恼火而已。你倒是说说,他再过来我们怎么打?”

  “最开始的时候,他为了不伤龙雀所以处处掣肘,我能利用这个优势游刃有余的打赢他。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可以恢复身体破损,所以浪费了几次机会。

  后来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每次战斗之后我都没有余力阻止他凝成防护球体。现在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们就找个机会,放把火给他烧成灰。我就不信这样还能再爬起来!“

  “我倒是觉得,如果不弄清他到底是怎么复活的,就算能烧死他也不一定能阻止他的复活。”

  “这种事情你怎么弄清楚?别他妈异想天开了。”

  “让龙雀和他对对话怎么样?修拿知道你们这些实验体基因炸弹的秘密,如果你们能够好好对话,说不定你也能够活下来。”我提议道。

  因为我觉得,梅尔菲斯八成就没给龙雀接触修拿的机会,他的独占欲实在太可怕了。

  “或许你在半个月前这么说还有些用处,现在已经晚了。”

  “为什么?”

  “因为修拿已经被逼疯了。”

  下章预告:梅尔菲斯线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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