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体力耗尽,湘怡在高潮过后便陷入半昏迷的沉睡中。
那之后她偶尔醒来几次,有时候是被老吴抱在怀里温柔爱抚,有时候是被他压在办公桌上从背后凶狠地操弄,等到意识恢复后睁开眼睛,湘怡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覆盖着几件衣物,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
曾有那么一瞬间,湘怡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春梦,但下体火辣辣的疼痛和浑身的酸软无力立刻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一切都是现实,她已经被奸污了。
而当她惊惶地侧过头,看到罪魁祸首就只穿一条内裤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愤恨,屈辱……泪水滚滚而落,湘怡却连起身给那个男人一耳光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就那样对视着,办公室里,死一样的沉寂。
“对不起。”
老吴开了口,声音干涩沙哑。
“……”
沉默,不知所措的沉默,痛不欲生的沉默。
湘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目光飘忽着,在房间里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任何能够证明现在的一切都只是虚幻,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就会回到现实,回到她偷偷吃着早餐,与同事小声聊天的那一刻的证据。
“对不起……”
老吴又说了一遍,“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他?
湘怡的指甲已经将自己的手背掐出血,却依然没有醒来,依然要去面对这血淋淋的一切。
那个男人,说他?
他是谁?
难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不止被一个人奸污过吗?
“不,我不该把错误推诿到他身上。是我的错,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糟蹋了你。”
老吴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声泪俱下地诉说着,“我早该想到,以刘子成那样不知上进的人,不可能会忽然向我表什么决心,他是报复,那杯咖啡,绝对是报复!可是,怎么会……怎么会害了你……”
咖啡……
湘怡想起来了,她曾喝下半杯咖啡。
她抬头望去,那个杯子依然摆在桌上。
早上的时候,她就看见过它,看见那个叫刘子成的男人,端着这个杯子,进了这间办公室。
“哟,这老刘昨天被骂了一顿骂醒了?知道巴结上司了。”
当时,是身边的同事这么玩笑了一句,她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总听人提起对她有多着迷,经常会盯着她背影呆坐一天的刘子成,敲开了吴锦泉的门。
然后,过了一会,她便被叫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湘怡头痛欲裂,端着咖啡的刘子成,趴在耳边的吴锦泉,男人解开自己纽扣的双手,自己不知羞耻的淫浪呼喊……
层层叠叠的画面交错着轰炸着女孩脆弱不堪的神经,她想要悲鸣,想要哭叫,想要发疯地捶打面前的男人,想要逃开现在的一切。
可是,最终,只有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悲楚、无奈……
“湘怡?”
少女的沉默让老吴感到一丝不安,他做好了承受一切疯狂发泄的准备,却没有预料到湘怡会是这样的反应。
“扶我起来,谢谢。”
湘怡终于开了口,声音全无神采,轻若游丝。老吴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盖在身上的衣衫滑落,赤裸的娇躯再次暴露在男人眼前,但湘怡好似浑然不觉,麻木地接过老吴递来的内衣穿上,然后是衬衫,短裙。
内裤和丝袜已经被撕毁,湘怡也没有去理睬,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终究是无力地倒下,老吴忙搀扶住她。
“别碰我。”
声音虽小,却是不容分说的决绝,老吴缩回手,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
湘怡休息了几秒钟便再次尝试,这次虽然成功起身,但身形摇摇欲坠,根本无法行走。
她扶着墙挪了几步,双腿的酸软和下体的疼痛便让她停滞不前,而且,一缕液体又从小穴中缓缓流出,她知道,那是这个男人留在她体内的东西。
“可以送我回家吗?”
可以的话,她不想开口和任何人说话,更不愿意去求助这个玷污了自己的男人,但是,现在的湘怡,只想逃开,逃开噩梦般的画面,逃回自己的角落,谁也不见。
“嗯,好。”
老吴再次上前,搀着湘怡的胳膊,这次她没有再拒绝。
走出办公室,在同事异样的眼光和小声的议论中离开公司,坐在车里无神地凝望窗外的高楼林立,湘怡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在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她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只是回手,关门,将老吴试探着想要跟进来的脚步锁在了外面。
可惜,残酷的现实,并不会被一扇门阻隔。
脆弱的身体无力前行,靠着防盗门缓缓滑落。
湘怡就那样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承受着大脑中一幕幕画面反复闪现的折磨,张开嘴,却连大声哭都哭不出来。
原来,真正的痛苦,是发不出声音的。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完全变暗,没有开灯的屋里漆黑一片,双腿间的液体已然干涸,唯有眼泪还在固执地流淌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你一个女孩子家,又那么漂亮,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处处小心,现在坏人那么多,可千万别被人欺负了。”
“放心吧,妈。你女儿聪明又坚强,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离开家时,母亲的叮嘱言犹在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这样子被一个荒唐的理由伤得支离破碎。
恋爱时在男友面前一次次固执的坚持,此刻全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笑话,自己心中那份对完美爱情的憧憬,在今天,没有了,破灭了……
四肢渐渐恢复了一点力量,湘怡起身,开灯,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衣服脱下后胡乱扔在一旁,花洒中流泻出的热水,温暖,却暖不了冰凉的心脏,干净,却洗不净被玷污的身体。
哗哗的水声中,湘怡才终于放声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狠狠地搓洗着自己的肌肤,搓洗着每一处被触碰过的地方,血痕密布,遍体鳞伤……
换上干净的衣服,游魂般下楼,买了避孕药,再回来,不觉得饿,不觉得渴,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只有那些画面,依然反复不停地回放。
不管再怎么努力用枕头蒙着脑袋,不管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呼喊,就是挥不去,散不掉。
吴锦泉打电话过来,手机立刻被扔到了墙上,电池散落,铃声停止。
但是刚刚画面上显示出的吴经理三个字却如蛆附骨地留了下来,他的脸,他的声音,他在自己身上耸动时的表情,和那些画面融合在一起,避无可避地折磨、摧残着湘怡的神经。
“呀!”
双手掩住耳朵,撕心裂肺地尖叫,最后化作悲恸的哀鸣哭声,在卧室里久久地回荡……
两天时间,哭累了睡,睡醒了哭,没有吃东西,没有做任何事,只有摔打,摔掉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再一个人默默地流着眼泪收拾满屋狼藉。
手指满是被划破的伤痕,一如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两天时间,明艳照人的楚湘怡,把自己折磨成了一个形容憔悴的虚弱女人。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当湘怡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不人不鬼的自己时,才蓦然地惊醒过来。
“楚湘怡,自诩着聪明、坚强的你,就这样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吗?”
对着镜子,她无声地说出这句话,洗干净了身体,梳整齐了头发,装回手机的电池,查阅堆积了老吴上百条讯息的短信箱,给他回了信息。
吴经理,我明天上班。
到公司后,听闻我已经辞职的消息,湘怡更加确信了我是做完这件事之后畏罪潜逃。
经过一夜的冷静,她觉得老吴在这件事中绝对不是无辜的,一切都太巧合,刚好报表在我报复的那天出了从未出现过的错误,刚好在她最口渴的时候被叫进办公室,刚好吴锦泉在她防备力最弱的时候给予她最恰到好处的撩拨挑逗,一切都凑巧的可笑,也假的可笑。
除非,是我和老吴勾结的。
我是公司里对电脑业务最熟悉的人,如果有人有能力篡改那些数据,我是第一人选。
我是公司业务最差的人,比任何同事都需要钱,而老吴刚好能提供给我资金的回报。
我是大家都知道的对她垂涎以久的男人,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们两个几乎没有半分的可能,想到从同事口中听到的关于吴金泉离婚的些许流言,我这样做,几乎是唯一能染指到她的方法。
但是一切都没有证据。别说证明我和老吴勾结,连证明我下药,证明老吴曾和她发生关系的证据都没有。
唯一有一点用处的是同事们的证词。
可是,那天打开办公室门的一刻,看到那些人脸上各自露出的心照不宣的表情,加上自己被搀扶着离开的暧昧姿势,湘怡知道,那些证词,更有可能证明的,只是自己是个去勾引上司,与他在办公室白昼宣淫的不知羞耻的女人而已。
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便不能只缩在屋里痛哭。
湘怡回了公司,假装相信了老吴的话,秘密地约我到家里来。
提前藏好了相机在冰箱上,穿上性感的衣服,做好了今晚到来的也许会是两个人的最坏准备。
如果再牺牲一次已经肮脏的身体能换来一份确凿的证据,那么,就牺牲吧!这个女孩,已经抱定了这样的决心。
我默默听着湘怡的叙述,由一开始想要杀人的愤怒,到最后出奇的冷静。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一种心死的冷静。
为一个几天前能让我感到唯一的一丝温暖,唯一一个我离开时会想要去告别的朋友的心死。
总公司的服务器数据我们都无权篡改,正是利用这一点,我才会想到一个独特的营销手段,就是利用虚拟机建立一个本地的假服务器,使用相同的访问地址链接向一份虚假的销控表,在那里建立一份用以迷惑客户的伪造数据。
当初自作聪明的想法没能起到多大效果,更没有在公司传播开来,只有当时我正在带的徒弟跟我学了这个方法,只不过这么多年没有用,我早已将它忘记了。
湘怡每次都将正确的数据上传到总公司的服务器,但打开效验的永远是那份没有动过的假报表,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只会是徒劳无功。
单身的老吴,只需要在拨号时给自己家里的座机打个电话,便只会收到无人接听的结果。
老吴是个对电脑一窍不通,只会下载A片的人,根本干不了这些,但是另一个人可以。
那个人教唆我去报复,给我提供药物,用他的客户将我调离公司,并且让我亲自去老吴的办公室告诉他我要离开,他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和我一样都坐在楚湘怡的斜后方,和我一样对她的早餐习惯一清二楚。
而且,那么烈性的春药,绝对不是小张那样的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匆忙搞到的。
这个局,早就布下了。
张崇武,我的徒弟,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真是给我下了好狠的一个圈套!
现在我的女神正将那天不堪回首的经历讲述给我,带着不甘地心碎地看着我,我要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告诉她其实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她会相信吗?
“湘怡,你知道你被他录像了吗?”
刚刚她的回述中并没有提及有被拍摄,我想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
湘怡掩口惊呼,眼睛里流露着慌张和不可置信,但很快又加入了怀疑,“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三天,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搞枕营业的下贱女人吗?
“有点难解释,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会细细地把事情告诉你。”
我不想再隐瞒这个可怜的女孩什么,对她说道,她轻轻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我把那天被老吴臭骂,知道小张要升职,到晚上和小张喝酒,被他怂恿给老吴下药报复,再到第二天拿了小张给的药丸,给老吴送去咖啡,在她被叫进办公室后想要冲进去救人的纠结,还有看到那杯咖啡没有被喝下时的松懈,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湘怡。
她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刚刚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滑落。
“我想,整件事情全都是吴锦泉和张崇武一早就谋划好的,我完全被当成了棋子。”
我愤愤地下了总结,看到楚湘怡泫然泣泪的眼睛,又补充道,“我并不是说我就没有责任。如果不是我,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我对不起你,我知道的。”
“张崇武……我和他没怎么接触过,他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种事……谁对不起谁,已经没用了。”
湘怡抽噎着摇头,“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帮我?我被录像了,怎么办?”
我没法回答,有人说过,你无法想象一个人会高尚到什么程度,但也没法预料他可以下贱到何等地步。只要记住,永远不要去猜测和挑战人性。
也许老吴那天给我听的不是录像只是录音,但对此刻的我们来说没什么差别,只会成为下他下一步拿来要挟楚湘怡的手段而已。
但是我的直觉又让我觉得他花这么大心思安排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湘怡被侵犯后仍然拿他没有办法,那么他会冒失地胁迫她吗?
如果湘怡不从,老吴反而会把自己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伪善嘴脸给撕破,不,他暂时应该不会这样做。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湘怡,叮嘱她这几天最好不要去公司,如果要去的话,就把手机随时开启录音状态,防止老吴忽然耍什么手段。
说完这些,我又站起身走到冰箱旁边,在湘怡惊恐的目光中把相机拿了下来。
果然如我所料,刚才那一声响,是存储卡已满的提示。
这个傻丫头,一定是早早就开启了摄像,对电子产品知之甚少的她,和大多数女孩一样似乎从不知道录像会占用多大的存储空间。
“我,刘子成,因为对楚湘怡使用了催情药物,导致她被吴锦泉迷奸,在此对我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我保证一定会为楚湘怡讨回公道!”
清掉多余的文件,重新录下这句话,我把相机交还给湘怡。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眼中依然透着怀疑,“既然我刚刚没有录到你的话,那就算你一直矢口否认,我也对你毫无办法。可是你现在这样子,等于把自己置入了危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那么确定我会原谅你吗?”
我没有回答,开始整理桌上的一片狼藉,扫地、拖地,将屋子帮她打扫干净。
“原因你知道的。”
告别的时候,我对她说。
“刘子成!”
关门的时候,楚湘怡叫住了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的,早点休息。”
我锁上门,离开。
我没有回家,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天色已经很晚,但我有必须弄清楚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是个一无是处、无力反抗的没用男人吗!
没有打电话,我直接冲到了小张家门口,按响门铃。
“刘哥?”
开门的是徐婉,见我出现在这里,她有点惊讶。
“小张呢?”
“他……他没在。”
徐婉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勾起了我的疑心。我没有待她邀请,径直走进了屋子。
小张确实没在。
“刘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徐婉为我倒上茶,请我在沙发上坐下,而我,在偷偷打量着她。
小张做的事,她知道吗?
“没什么,找他说点事。”
看不出什么可疑的迹象,我开始扫视这间好久没来做过客的屋子。
陈设变化了许多,但好像少了不少精致的摆件,照说这几年他们的日子应该越过越好才对,可是屋里的东西堪称简陋,装饰品可以说一概没有。
不对,不是没有,而是……
我看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的边缘裂开了一条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摔上去留下的。
再环顾其他地方,有不少地方都有着曾经摆放过物件,但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痕迹。
小张的房子似乎是被人动过。
如果不是入室抢劫,那就是有人在这里吵过,甚至打过一架。
不,入室抢劫也没有摔东西的必要,一定是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是谁?
小张和徐婉?
为什么?
为了湘怡的事吗?
“小张去哪里了?”
我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知道,着急的话,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徐婉回答,我亦没有客气,点了点头。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不会阻拦,犹豫着拿起手机,拨号,贴在耳朵上停了一会又放下。
“没人接听。”
她对我说。屋子里很安静,我听得到那头被按成忙音的声响。
小张不接徐婉的电话,为什么?
我掏出手机,给小张拨了一个,很快也被按掉了。然后,徐婉的手机响起。
“刘哥跟你在一起?”
声音传得不是很清晰,但差不多足够我听见。
“嗯。”
徐婉看了我一眼,捂着听筒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她出来,在纸上给我写了个地址。
“崇武说,有事的话到这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