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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影魔爪 浮生多愁

  吴征有些焦急,当下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恐有未知的风险。正待不管不顾时冷月玦吐了吐舌头划道:“人之常情,是么?”

  吴征大大松了口气,不想冷月玦心态如此平和,丝毫不以私事被窥破为忤。

  想想也是,此世虽属帝制,倒不像前生南宋之后礼教大昌,世风尚算开明,如栾采晴,东方郡主,夜花夫人等更是风流不断。冷月玦历来清修也不是成仙了道的仙子,再怎么清心寡欲又怎能抵得了情欲之事?也直到此刻,吴征才确信这名生人勿进的女子也是有血有肉,更有一个极之有趣的灵魂。

  “我们都是人,动手!”

  吴征轻飘飘地腾身飞起落在窗棱外长臂一勾翻身入屋,冷月玦终究落后了一步,一来适应了会胸乳与胯间比之平日的异样鼓胀酥麻,二来心中也不免涟漪忽起:“原来……都是人么?”

  扑腾两声,吴征动若雷霆两腿齐出踢倒前来扣押刘荣的二人,暗道怎地如此不济?刘荣武功不弱这也不反抗?正待以目视冷月玦小心,就见她双足趾尖踏在窗沿犹如凭虚御风,娇小的身影一扇大窗恰巧容得下,面无表情地垂目凝望。

  “吴大人?吴公子?”迭轻蝶一身赤裸毫不避忌地将鬓角边的长发一捋,红舌一舔香唇笑道:“不想一位正人君子居然夜入女儿家深闺瞧人亲热,真是意外之喜!”

  满满嘲讽之意,也未露半点惊慌之色,吴征见了也不禁暗赞一声。不愧青城掌门之女,当年的挫折换了谁人都是巨大的打击,吴征原本以为此人已废再无出头之日。之后久未露面一鸣惊人,在雨霁山上的表现就让吴征刮目相看,现下也是镇定自若,可见刁蛮任性之外亦有心智极坚的一面。

  “夜入深闺已是坐实了的在下也不辩解,只是瞧人亲热么,呵呵,纯属意外。”

  吴征目光灼灼盯着迭轻蝶,也不顾女儿家全身赤裸的肌肤上犹有香汗,大腿根部内侧汁水淋漓。

  “这么盯着人看好生羞人,吴公子是看上人家了么?”迭轻蝶脸现红晕垂首向胸羞不可抑,哪里还有方才以一敌三的浪荡风流,又活生生采补了一条性命的凶狠。

  吴征眯了眯眼不搭理迭轻蝶转向刘荣道:“我来带你走,你过来。”

  刘荣涨红了脸颇见左右为难,也不敢看吴征只是不动。

  “咯咯,吴公子不仅爱女子,不想也爱男子。我家面首有许多不若一一唤出来让公子选过?样貌可比他要好的多啦。”迭轻蝶笑得花枝乱颤,胸前双丸剧颤不停:“啊哟,莫非吴公子是爱他那话儿粗大也想要被插一插么?那也成,吴公子想要,本小姐自然忍痛割爱。”

  “呼,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迭小姐这张面皮越发厚了。”吴征冷言冷语,心中着实被激起怒火万丈道:“你练功入邪道,迟早五内俱焚,都是大秦武林同道,我与你爹也一殿为臣,奉劝一句:回头是岸。”

  “情真意切!说得人家都忍不住想要以身相许,以报答吴公子一腔情意。怎么?莫非吴公子连人家也要一道儿带走么?听闻韩大人也是面首无数,如今拜服在吴公子胯下服服帖帖地,想来吴公子也是异常粗大威猛,要不人家这就跟吴公子走了吧。”迭轻蝶向前迈了一步,娇怯怯地双臂在胸前交叉刚巧掩住峰顶两点,却又让圆润乳廓与中央沟壑更加显眼。

  “别动!”吴征与冷月玦一同出声。

  冷月玦双唇一撅,暗道吴征果然不同常人,面对一名娇滴滴的女子也没被迷了神智。偏头向迭轻蝶道:“你这般不自爱,他看不上你。”

  噗,吴征心中真是百味杂陈哭笑不得,互相试探的胡说八道间冰娃娃忽然无比认真的来了一句,实在是弱爆了呀……

  “燕国双骄,[仙舞洛川]冷月玦?怪道吴公子对人家不动心,原来有绝色佳丽宿双飞。人家就罢了,只可怜了韩大人。”

  迭轻蝶口无遮拦挑衅意味极浓,不想冷月玦性子清寡毫不受激只随意道:“与你无关。”

  迭轻蝶无奈地摇摇头道:“原来冷仙子也爱贪欢,旁的也不在意。有冷仙子相伴人家自问比不上,可惜,可惜。”她向后一步退回原位,吴征足下忽然一轻,一面半丈方圆的大洞凭空出现。饶是吴征身材高大也无所凭依,径直掉了下去。

  迭轻蝶笑声刚起,一条银白的丝带破空而至,疾如高手发出的暗器,又巧如手臂般凌空一个弯折直探洞口。轻飘飘的丝带忽然绷紧,冷月玦双手来回连扯几如一团光影,在下陷的楼板重新闭合之前便将吴征拉了上来。

  “吴公子息怒,小女子一时误触了防身机关,没伤着您吧?”迭轻蝶一脸歉意自责,目光关切无比来回打量吴征周身,似在担心他受了伤。

  吴征身上连灰尘都没沾上半片。他跌落陷阱不慌不忙,借着烛火的余光看清洞中的布置后瞬间选定了落脚点。陷阱甚深,底部更是密布尖刀,吴征暗运内力,准备落地的一瞬点在尖刀刃面上借力弹向墙壁,之后再施展壁虎游墙功爬上。

  冷月玦见机极快反应神速,应也是早早做了准备。电光火石间吴征刚想好对策,丝带已送到手边,两人配合默契,有惊无险。吴征倒不见惊慌,只是纳罕冷月玦呆呆萌萌的傻白甜模样,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多少风浪,为何动手之后像个久经风雨的老江湖。此前踏在窗棱并非刻意卖弄轻功,而是选定了个极佳的安全位置与吴征遥相呼应呈掎角之势。

  迭轻蝶胡言浪语不堪入耳,屋内更是两男一女不着片缕,冷月玦虽也偶尔插话精神始终专注得很。果然吴征遇险,冷月玦救援瞬至,转眼让吴征脱离险境,一切均应对得妥妥当当。

  让吴征惊异的不是小楼里还有多少机关,而是冷月玦惯来单纯不谙世事,说好听了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难听了就是见识浅薄,又傻又白。吴征早判定了她是被天阴门当做金丝雀儿圈养着的,为何现下又像个经验颇丰的老江湖?选在窗棱的位置不仅可将内外的一切尽收眼底,窗棱处也藏不得什么厉害的机关,实是上上之选。比之吴征让她跟着自己亦步亦趋,不知高到了哪里去。吴征心中略有郁闷,天阴门里个个都是天成的奇才?养尊处优的祝雅瞳江湖经验之丰富见所未见,连内室温养的冷月玦都如此不同凡响。

  “你想太多了。”吴征微微一笑,又叹息一声道:“不过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

  “吴公子要教训人了?小女子洗耳恭听。”迭轻蝶索性盘膝坐倒,连大开的腿心露出绒绒耻毛与粘腻花肉也不设防。

  “一个人若是词穷无计大都会以冷笑不言应对。”吴征乜目道:“你的话还那么多,我也只好再等一等看一看,莫要又中了你的阴谋诡计。”

  “吴公子说出来的话总是大有道理。”迭轻蝶手中彩声大作赞道:“想要瞒过吴公子可比登天还难,还是索性挑明了吧。”

  迭轻蝶身随声动,化作一道雪亮的光影,细腻纤柔的手掌蕴含厉风阵阵,舞动时竟如两只长鞭之势,掌法奇幻精巧,吴征连连闪身三招一过,竟然已被迭轻蝶迅捷无伦变幻莫测的掌风圈住。

  两年余前的门派大比,吴征视迭轻蝶如无物轻易取胜,近年来吴征的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居然甫一交手便落下风,情知是迭轻蝶肆意采补才有这份功力修为。

  当下不敢大意,收敛心神运转《道理诀》,目力耳力大开将迭轻蝶的动向尽收眼底。

  迭轻蝶身形如电,出掌亦是五花八门疾如暴雨,声势之骇人犹如波涛万丈席卷而来。反观吴征不仅慢上了许多,连挥掌也是偶尔一击,只是掌力到处,迭轻蝶攻势立现阻滞。

  冷月玦立定窗棱之上看二人激斗,只见迭轻蝶身形在吴征身旁飘忽无定,说是风吹柳絮,水摆浮萍也不为过,诡异得混如妖法一般。也亏得吴征耳聪目明反应敏捷才能应对得宜,以不变应万变,换了自己只怕初交上手还要狼狈些。她也看出迭轻蝶的武功招式身法虽奇,功力修为还有不足大约就在七品中。吴征不仅修为要高过她一头,论招式更是与自家较技时都不落下风,两人翻翻滚滚交手了三十来招仍是个平手,实在匪夷所思。

  再旁观了片刻,冷月玦若有所悟,正待出声提醒时吴征忽然向左疾踏两步,左掌划了个大圈,右手并拢二指虚捏剑诀刺斜里挥出,正是一招“不越雷池”!

  这一招大开大合,掌势覆盖范围极广,吴征更运起了一身功力。迭轻蝶身法转折受阻,又见吴征手中的剑诀来势汹汹,竟发出嗤嗤的锐物破空之声,当下裸足一点向后退去。

  迭轻蝶攻势一断,吴征这边气势大涨,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手中剑诀不变径点迭轻蝶。迭轻蝶百忙之中矮身躺倒,贴着地面从吴征腋下穿过,双手做爪抓他双足。

  纤手此刻锐若鬼爪,吴征双足连环踢出,迭轻蝶不闪不避正面接下,只听砰砰连响,吴征立足不稳晃了晃身形方才站定,迭轻蝶则被踢得打了七八个滚才翻身而起,雪白的肌肤上沾染不少尘土,颇有凄艳之感。

  “能与吴公子战成这样,我这手功夫还有可取之处嘛。”迭轻蝶挥手弹拨着胸乳上的污垢笑吟吟道。

  吴征摇了摇头哂笑道:“你这么厉害,你爹爹知道吗?”

  “不知道,吴大人要去告状么?”

  “与我何干?”

  迭轻蝶还待说话时冷月玦从窗棱上跳下向迭轻蝶身后的屏风轻声道:“你可以出来了。”又向吴征道:“我尽量拖延一会儿,你救人先走。”

  “一起来自然一起走。”屏风后的呼吸声若有若无,似未刻意掩藏,却又断断续续,吴征与月冷月玦初来也未察觉。尤其吴征修习[观风听雨]之后感应能力极佳,即使十一品高手的声息也难逃他耳目。此前吴征与祝雅瞳均无警兆,来人当是刚至不久。

  “昆仑首徒!仙舞洛川!盛名之下无虚士,少年英侠弄潮世间,我辈却已都老了!”屏风后“吱呀呀”地开了扇门,原来有条地道通至此处,一人三角眼,鼻孔朝天,两条眉毛也不知是天生不长还是剃了个干净,眼眶之上光溜溜地一片,相貌奇丑。与他文绉绉但雅致的措辞一比,实在大相径庭令人难以接受。

  吴征挠了挠眉角向冷月玦道:“好不服气啊。”

  冷月玦一偏头奇道:“怎么?”

  “你们的外号一个比一个好听响亮,到我身上就一个昆仑首徒打发了。不服气,不服气!”吴征连连摇头意甚萧索,眉头紧皱大为不满。

  “又不是我自己起的。”冷月玦眼角微弯露出笑意,不知是笑吴征小孩心性的幼稚,还是被他装模作样逗乐。

  “敢请教这位先生尊姓大名?麻烦带上了外号说。”吴征呛啷一声抽出昆吾剑。说得虽是轻松,心知来人武功在冷月玦与自己之上,加上个不好对付的迭轻蝶,还有刘荣也不知态度如何,着实怠慢不得。

  “项自明,雪夜魔君项自明对么?”冷月玦轻吐香舌舔了舔唇瓣向吴征道:“别被他说话骗了,他不是好人,不,是大恶人。”

  原出燕国旁门,以一手阴毒武功横行江湖,为人倒是时正时邪。只是坏事干得太多,偶尔心血来潮的行善实在不足以弥补万一,因其酷爱风雪之日杀人为乐,传言还割人肉炙烤了下酒驱寒,加之面貌十分丑陋,于是混了个雪夜魔君的凶名。

  自激起公愤被四处追杀之后销声匿迹,不想隐藏在这里。想是被迭家收留之后,专一驱使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么威风的名号?”吴征并非孤陋寡闻之辈,一听项自明三字也不由暗中捏了把汗奇道:“青城派什么时候和些妖魔鬼怪勾结在一起了?”

  “咦?吴公子几时学会的血口喷人?本小姐根本不认识他,喂,你怎地从我家暗道里出来了?”迭轻蝶笑嘻嘻地望着项自明问道。

  “路过。”项自明淡淡道:“本人今日心情甚佳,想留两位秉烛夜谈,不知意下如何?”

  “啧啧啧。”吴征连连摇头做出个恶心的神情忽然舞起剑光!

  快剑如风,剑刃倒映着烛光闪着耀目的寒光分刺项自明左右两肋,正是一招

  “风雷电闪”!吴征这一下出手极为突然完全不合常理,正是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项自明久历江湖,也未料到吴征居然抢先动手。但觉长剑来势奇妙忽左忽右难以捉摸,剑尖上更有嗤嗤声大响,凌厉之势大出意料之外,远超身具八品修为的武人。项自明面上不动声色,足下却是使出了全力向左连闪,堪堪避了过去。

  吴征一动,冷月玦也动!她未曾与吴征一同夹攻项自明,而是一抖手中冰蚕丝带向迭轻蝶卷去。项自明虽口称路过,实则必然已被迭家收为家奴,吴征的突然袭击打得强敌甚为狼狈,但想取胜也是极难。拿住迭轻蝶倒能让项自明投鼠忌器。

  轻飘飘的丝带被冷月玦强劲的内力灌注之后又疾又劲,如一条长鞭般破空而至。迭轻蝶早有防备,不退反进欺身而入,奇异的身法形同鬼魅,转眼间双掌已切至冷月玦胸前。

  冰娃娃武学天赋奇高,此前曾旁观吴征与迭轻蝶交手许久,此刻已是心中有数。她左手一扬穿过重重掌影径点迭轻蝶肩井大穴,同时右手一勾丝带如灵蛇般兜转,令迭轻蝶背心处全是空门破绽。

  迭轻蝶眼中诡笑,双掌一抓面门,一按左乳,竟是不闪不避,以伤换伤的打法。光论武林中的名气,眼前这位娇小女子可比吴征还要响亮,方才不敌吴征,自然也敌不过冷月玦. 如此以命相拼风险极大,迭轻蝶竟似有恃无恐。

  冷月玦目中愠怒一闪,恼她出手凶残狠毒又浪荡无耻,抓面门要毁人容貌,按左乳不仅轻浮,真被击得实了也有重伤之虞。她上身后仰做个铁板桥闪开必救的两击,在极为别扭的姿势下匪夷所思地双足发力腾空而起,让迭轻蝶顿失攻击目标,翻卷的丝带也几已缠上敌人的腰际。

  眼看身陷囹圄,迭轻蝶仍不顾身后危险一味向前。双爪探出如影随形,她原本就身法诡异掌法凌厉,全攻不守更是威力倍增。

  丝带忽然绷得笔直,迭轻蝶的身形却未受阻。冷月玦足下凌空踏个奇异的步伐蹬开迭轻蝶的两抓,借势又起轻叹道:“她那么对你,他把你当朋友来救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荣垂头丧气扯着丝带,分明现下神志清醒心中不情不愿,却仿佛身不由己,傀儡一般拉扯着手中丝带要将腾在空中的冷月玦拖下地来。

  冰蚕丝带柔中带刚,内里暗藏许多细小锋锐的倒钩,刘荣拿在手中视若无物,一双手掌也不知练了甚么奇功锐物难伤。冷月玦腾在空中身法受制,被刘荣扯得斜斜向下落去。她处变不惊反而手上加力迅疾坠落借势避开迭轻蝶,纷飞的裙裾下摆两条美腿如风摆柳枝狂舞,足尖径点刘荣上身几处大穴。

  劲风扑面,刘荣忙撒开丝带伸臂挡隔。冷月玦武功已是圆融纯熟收发随心,窥见刘荣招式未沾先止,在他高举的臂上一个踏步自顶门跃至背心,这一下刘荣空门大开,被冷月玦一脚踢得直飞出去,砰砰一路撞倒无数桌椅。去了阻碍,冷月玦头也不回再展手中丝带抖成一圈圈的螺旋。

  迭轻蝶没有刘荣的铁掌功夫不敢硬接,但见丝带铺天盖地四面无路,忙向后着地一滚。冷月玦身在空中一个绮丽的扭身转如陀螺,凭空改变身形的方向欺身而进,不仅双腿踢得花团锦簇,一条丝带也舞得如同天女散花。这一套动作使得一气呵成如凌波仙子踏浪娉婷而行,美不胜收!

  迭轻蝶贴地而行连连后退狼狈不堪,危难之时刘荣虎吼连连合身一扑双手抓住丝带才堪堪脱离险境。

  刘荣口角溢血面门煞白,显然方才那一脚不曾留手踢得极重令他受伤不轻。

  冷月玦秀眉一蹙道:“想死么?”

  迭轻蝶连斗吴征与冷月玦两大高手,内力消耗甚巨娇喘连连,不及喘匀一口气又咯咯笑道:“他甘愿为人家去死,冷仙子吃味儿了么?啊哟,忘了冷仙子是清修之人,不懂这些缠绵旖旎,销魂蚀骨的好事儿。”

  冷月玦手腕连抖,丝带缠上刘荣的手腕一甩,又将他甩飞出去,微一偏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咯咯咯,冷仙子也动了凡心么?若还在这里纠缠不休,你的心上人吴公子可就要没命了。”

  冷月玦这边大占上风,吴征凭借出其不意的偷袭施展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却难以久持。项自明身负十一品修为牢牢压住他一头,虽失了先机,时刻一长便扳回了局面。他的武器是两柄罕见的奇门兵刃飞抓,舞动时虎虎生风来路奇异,如今的吴征风雨飘摇险象环生,只剩避走之能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心上人,你太小看他了。”冷月玦不为所动,她深知吴征最擅机巧应变,于密布的风雨之中寻找一丝空隙,项自明要败他可以,想要伤他拿他却非易事。

  “啧啧,这般夸赞吴公子,还说没心上人?冷仙子怕是还不自知吧。”迭轻蝶连展身法险险避过丝带,口中兀自揶揄不停。

  “我不懂,说不过你。”冷月玦一招[手挥五弦],玉掌清若幽兰拂在迭轻蝶脸颊,饶是她躲得快,热辣辣的劲风仍扫得她香腮泛出血丝。

  刘荣见心上人遇险,不顾几乎涣散的骨头咬牙扑来。正当此时,窗外忽然飘入一团人影,黑漆漆的无声无息抽出一柄刃面极窄的细长宝剑朝项自明刺去。

  “倪师叔!”冷月玦惊呼一声。只见人影抢入项自明身侧,细剑化作缤纷万道,如梦如幻。

  项自明正被吴征层出不穷的花招与奇速的应变搅得头痛不已,陡然被剑光罩身,大骇之下向左急闪。他快,细剑更快,只听“嗤”地一声,右臂处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长流。

  吴征见来了强援忙退出战圈,只见来人一身黑衣从头罩到脚,只露出两只灿若明星般的眼眸。黑衣想是夜行掩盖身形之用,却将身体束得极紧大展曼妙身姿更增一股神秘的气质。那酥胸高耸,在剧斗中不住盈盈轻晃微颤,被系紧的柳腰看似风吹而断,却有力地旋扭转折,一双腴润长腿之下,连展身法时双脚只以足尖踮地,便如仙鹤般好看。

  项自明陡被偷袭遭受重创,右臂被废拿不住飞抓,倪妙筠剑势如云如雾连绵不绝,在项自明狂舞的单抓中此穿彼插,不住有星星点点的血滴洒落。此情此景,配着倪妙筠一身穿着打扮又如鬼魅一般可惊可怖。

  倪妙筠手中快剑忽然连环三击后回剑入鞘,转身又杀入冷月玦身边逼退迭轻蝶,点倒刘荣随手将他掷向吴征道:“走。”又向迭轻蝶道:“[雪夜魔君]项自明恶名昭昭,夜入迭小姐香闺图谋不轨,本人杀之为天下除害,唐突之处望迭小姐见谅。”居然是个思虑周全,办事妥当的女子!

  此刻才见项自明胸口忽然血如泉涌扑腾倒地,想是那柄怪剑太过细薄,倪妙筠动作又太快,将他刺了个透心凉后此刻才见伤痕喷血。

  吴征提着刘荣,狠狠给了记耳光后跟着倪妙筠起落的身姿逃离小院。

  刘荣穴道被制身形麻痹,目光却仍依依不舍地盯着小院,自五日之前他便知道自己近来将被送至吴征手上,再怎么万般不愿,面对青城与昆仑两大巨擘他孤身一人又怎能违抗?何况还有那人下的谕令。此前两年也曾无数次地想过逃离此地,以免被当做个肉奴一般供人泄欲。可真当离开之时,心中只有对那个玩弄他,欺辱他的娇小身影之万分不舍。

  “倪师叔最擅暗夜潜行之法,义母大人也未必及得上她。”冷月玦见了倪妙筠有些瑟缩,吐了吐舌头悄声向吴征道。祝雅瞳此前公然现身大打出手,以她心智之周全聪慧自是留下了妥善的后招。既引走了大批坐镇的青城派高手,暗中再有倪妙筠助阵,此地已是万无一失。

  吴征也是心中抽搐,今夜太过光怪陆离,将心比心也不怪冷月玦瑟缩。——被师门长辈知晓旁观了一场淫靡至极的春宫戏,任谁都要害怕。冰娃娃性子清淡许多事漠不关心而已,可不是杜绝了七情六欲。

  宽慰人吴征总有办法,他露出个玩味笑容道:“你今天话有点多哇!”

  “是哦,为什么?”冷月玦恍然奇道。

  “迭家小院奇幻之行,换谁也要多说两句。”这么较真,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实在少见,吴征忍俊不禁。

  “恩,有道理。”冷月玦连连点头大以为然。两人刚共同经历了一场危局,相互之间亲近不少,说起话来自然少了些客套禁忌。

  一路回到吴府,祝雅瞳已在厅中施施然地品着香茗。她额头犹挂汗珠,双颊也是红扑扑地异常粉润,显是方才一场恶战并不轻松。

  “师姐,幸不辱命。”倪妙筠向祝雅瞳拱手施礼道。此女先前深居简出,除了初来吴府时的惊艳一现之外,私底下与吴征更无点滴接触。现下见她摘去头套,露出柔光似水,轻灵飘逸,如梦似幻的绝色容颜不由心中一动。

  纵然一身夜行衣,近看之下才能发现个中不同。比之寻常的黑色,倪妙筠所着的则间杂着绛色与紫色,丝毫不妨碍夜间行事之外,还颇有个人风格。联想至她初至吴府之时脚踝边纹着的那只五彩斑斓的翠鸟,可知她极为爱美,且小心思甚多。虽不知祝雅瞳因何对她特别信赖暗中遣来押阵,想来以祝家主的眼光是错不了的。

  “师妹辛苦,坐下歇一歇。”祝雅瞳温婉一笑,又向吴冷二人道:“没受伤吧?”

  “没有,也不易。为了晚辈的事情劳动诸位当真过意不去,家主没受伤罢?”

  吴征大口大口地灌着热茶,激战了一场不说,还看了场春宫,实在是渴得很了。

  “他们伤不了我,他不听话?”祝雅瞳见事极准早已猜出个大概,正好奇地打量着刘荣。吴征入府时已唤仆从取了衣物给他穿上,否则实在有碍观瞻。

  “被迭轻蝶那妮子迷了心智了。”吴征恨恨地道,又解开刘荣穴道递过一杯茶道:“喝了解解渴,能说两句了么?”吴府高手云集,刘荣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吴公子。”刘荣哽哑着喉咙,低着头不敢正视吴征。

  “哼!还想问你怎地被迭轻蝶抓去了。现下看来八成是你蠢得自投罗网的吧?”

  吴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越说越气。

  刘荣满面通红,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吴征叹了口气问道:“当年累得你被迭轻蝶断去手臂,本想寻机让你上昆仑山,你又自顾自地离去亡命天涯。真是……

  哎,上回匆匆一别也不知你碰到了多少事。现下把你从药铺离去之后至今的事情,一件一件慢慢说给我听。”

  “好。”刘荣意兴萧索地起身仰头望天,似在回忆旧时之事。

  “且慢。时辰不早了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人现下信不过,说了假话又需辩驳半日。”祝雅瞳重重放下茶碗,咣当一声引得刘荣侧目望来,正巧看见这名天仙下凡般的美妇一双点漆美眸精光大放。

  刘荣只觉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着离地飞起,穿过屋顶透过云层,直达无穷星汉,四周漫天的点点繁星灿烂辉煌,却又每一颗都像是方才美妇的眼眸,正以一股庞然无尽的巨大压力直视他的内心,无法抗拒,无法隐瞒。

  “现在你可以说了。从药铺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的武功从哪里来的?”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透彻心扉。

  “吴征留了些银两,我当做盘缠一路向东打算去江州。途中遇见一名高人,他问我怎生认得迭轻蝶。原来我在林间休憩之时不住梦呓这个名字被他听见,他下手极重手段毒辣,我吃熬不住将被迭轻蝶砍断手臂一事说了出来,他听完之后反有喜色,又测了我的根骨就逼我拜师,传我《玄元两仪功》。”

  “你的根骨不算太好,又错过了幼时打熬根基的时光,为何修为进展如此迅速?”

  “《玄元两仪功》本就进境极快,师傅又捉拿了不少女子供我采补……我不想害她们的,可是师傅也不会放过她们,想想还是死在我手上有用些,她们也死得不那么难受。”

  两人一问一答,直说到刘荣鬼迷心窍返回成都城只想再见迭轻蝶一面,终致再次强暴了她,却也从此身陷囹圄,并供出所学《玄元两仪功》与之双修。这也让吴征松了口气,若是任由刘荣自顾自地说下去,昔年在江州荒园的事情可得被倪妙筠与冷月玦听了去,暗赞还是祝家主做事靠谱,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

  至此解开了大部分疑团,祝雅瞳便依着吴征事先写在纸上的字迹问道:“在雨霁山上看你浑浑噩噩,神智不清是什么缘故?”

  刘荣在璀璨星空之中忽然心中一激记起一件事来。被囚禁在迭轻蝶私宅里一年之后,忽然一名头戴鬼面的男子神明一般出现他被囚的禁室里。刘荣没见过这名男子,却在传闻中知晓这张鬼面所属。那深入神魂的恐惧让他五体投地拜服,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你就是贺群的弟子刘荣?”

  “属下……属下刘荣……见过……过……尊主。”鬼面人问得温和,刘荣惊恐万分的心情却未半分放松,说话时牙关都在打颤。

  “你过来。”刘荣的表现让鬼面人十分满意,向他招了招手。

  刘荣心中虽怕,对鬼面人却不敢丝毫违抗,忙跪着膝行向前匍匐于地。鬼面人拨开刘荣脑后长发细看了一阵脖颈与肩头的针孔道:“青城派的迷途知返针!

  你能熬得到现在没死也是不易!本尊观你根骨不算太佳,但耐受力倒是甚强,倒也是奇才一名。”

  “属下力有不逮无力逃脱,求尊主网开一面。”联想到私自泄露教中武功要承受的教规,刘荣浑身抖如筛糠,那并非人力所能承受,耐受力再强也吃熬不住。

  “嗯。你且不必惊慌,听闻你和昆仑派吴征有旧?”鬼面人轻拍刘荣肩膀温言安慰道。

  “是,吴征与属下有些恩怨纠缠,他放了属下一条生路也算熟识。”

  “天降大任于你啊!也好,也好。你授予迭轻蝶《玄元两仪功》的事情,本尊既往不咎!她若要学,你便教。贺群那里只有前半部功法,本座这里再授予你后半部,你与她一同修习即可,另外你练过《鬼影魔爪》,也可以交给她,就说是《玄元两仪功》即可。本尊再秘授你一套心法,平日里暗自修习绝不可展露于任何人之前!”

  刘荣至今不敢相信能逃过一劫,未得尊主允可私传教中功法本应受“蚁噬”

  之刑,乃以小刀在罪人身上割出千疮百孔,却又因伤口浅不致殒命,再在伤口上涂满蜂蜜,糖水等物。再释放出教中饲养的红蚂蚁,蚂蚁喜甜食,红蚂蚁更是肉食种。被蜂蜜糖水勾引来的红蚂蚁会慢慢将罪人吞食至一具骨架,其过程之惨烈痛苦难以言喻。

  其后鬼面人又来了五回,在教导刘荣记全了《玄元两仪功》之后便不再出现。

  直到两月之前他又再次如履平地畅通无阻地出现在禁室里,即使刘荣也能感觉到他的兴奋!鬼面人一边考校刘荣秘授的心法,一边详实地了解迭府的点点滴滴。刘荣不敢违抗,将发生的一切据实已告。此后鬼面人每隔五日就来一回,而最近的那一次更是交代了许多事情。

  “迭家要你做什么?”

  “迭轻蝶要带我露面,引吴征来救我走。”

  “哦……甚好!依他们的计策去做,到了吴府之后与本座如此如此!可记得牢了?”

  “属下记得了!”

  “本尊秘授你的心法有强固神识之奇效,你也当发觉近来迷途知返针已不能迷你神智!嘿嘿,青城派如此作为倒是省了本座许多手脚!记住!到了吴府,天阴门祝雅瞳必然对你施展离幻魔瞳!你大可将迭府一事全数告知,只关于本座之事一丝一毫不可泄露!若有违令,教中当对你下三罪之刑,天涯海角永世不绝!”

  刘荣修习那怪异的心法许久,本已心性沉稳大多时波澜不惊,闻言仍是心惊胆战道:“属下万万不敢!”

  回忆至此,刘荣打了个激灵,周天满布的星光美瞳施加的庞然压力让他脑中鼓胀欲裂几乎崩溃。他奋力抵抗,令他在此时此刻最为担忧的还不是三罪之刑加诸自身的可怖,而是迭轻蝶从他身上修习了《玄元两仪功》,已被认为是教中弟子,还是他的亲传弟子。教中获罪者株连,刘荣自知骠骑大将军的能耐,可就怕贼惦记,迭轻蝶若是有半点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迭轻蝶每隔三日以针刺我脖颈背脊,每回被刺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征与祝雅瞳对视一眼,又问道:“迭轻蝶的武功怪异,我们与暗香零落也交手多次,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功,也不是《玄元两仪功》,她怎么练的你知道么?”

  “是教中的武功,我以前练过教她的……”

  “有趣!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祝雅瞳提起手掌按在刘荣顶门道:“你们暗香零落的贼首,就是那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是谁?平日在哪里?”

  刘荣只觉满天繁星射下无数剑光穿透了身体,一身筛糠似得大汗淋漓抽搐起来,颤抖着答道:“我……我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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