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愣了愣,别有深意地看了陈曦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夸他有上进心呢、还是鼓励他一番呢?还是该好好思考一下,倘若未来的某一天陈曦真的不再是她的义子了,她又该以何种心态跟他相处呢?看着长孙复杂的神色,陈曦知道她此时思绪万千,听了他的话后受到的冲击有些大,他也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就这样一路无话,一行人很快来了甘露殿。
同样是进了偏殿的书房,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菜市场了,李世民并没有跟大臣们议事,而是一个人坐在那批阅奏章。听到宦官提醒后,他抬头看到长孙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长孙也没有向他问候,而是直接走到书案后站在了他的身边。
陈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两人同框了,现在看着两人夫妻情深的样子,他的心中很是吃醋。两人用眼神不知道交流了一些什么事情后,李世民才看向陈曦三人,等他们行礼过后,他调侃道:“曦儿啊,上次你来找我商议事情,把雉奴请了过来,这次你居然把我的观音婢都请来了,不会又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跟我商议吧?”陈曦先是介绍了胡惜后,才说道:“阿耶,确实是件跟天下百姓都相关之事。前两天孙医仙呈上的奏折,您还记得吧?儿今天跟两位道长来面见阿耶,就是为了那奏章上之事。”不管李世民是不是还记得,他身边站在的宦官很懂事地立马在书案上的一大堆奏折中翻了起来,这些都是李世民还没有看过,或是看过后还没有批复的奏折,而批复过的奏折就
会发回给相应的衙门,让下面的官员去处理了。
此时的李世民年富力强,不等宦官翻出奏折,就摸着胡子回忆道:“自然是记得的,奏折上提到女子若是在岁嫁人,很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还提到了一些案例。这折子我印象很深,前几日刚想着给临川安排婚事,第二日就看到了这个折子,本想找孙道长来详细询问的,没想到道长不在,赐婚之事也就耽搁下来了。你们今日来找我,可是为了此事?”陈曦没想到他已经帮了韦贵妃了,要不是没有那篇奏折,说不定给临川赐婚的旨意都已经下来了呢。
他赶紧说道:“正是此事,还请阿耶三思,不如先听听素女的禀报,再考虑临川公主赐婚之事如何?”李世民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胡惜,她也不胆怯,更没有丝毫的顾虑和羞耻,立马把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后疑惑道:“既然房事对年幼的女子伤害如此之大?那为什么从古至今就没有医官跟当时的朝廷禀报此事呢?”陈曦插嘴道:“那是因为麦齿的种类本就是素女最先发现的,也是她首先发现了麦齿对女子房事的影响,所以以前才从未有医官上报过。医学嘛,总是在不断进步的,以前没有发现的病症不代表没有,以前治不好的病不代表以后也治不好。”
胡惜也说道:“不敢当,医官很难发现此事是因为男女有别,而女侍医就算发现了,也人言轻微,而且素女能发现此事也是多亏了陈曦殿下的点拨,更是要感谢陈殿下关注此事,否则素女怕是也没有面见陛下您的机会。”
李世民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对着陈曦笑道:“曦儿,我发现你关注的东西还真多啊,你的脑袋里究竟是如何装得下那么多东西的?”陈曦恭维道:“阿耶谬赞了,曦儿关注的再多,也没有阿耶心怀天下关注的事情多,曦儿只是平日里太闲,所以喜欢多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喜欢到处瞎逛,所以知道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些。女子早婚会伤身子之事时有发生,只是以前大多把此事当成是意外,又或者是觉得男子太粗鲁造成的,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跟女子本身有关。曦儿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才发现了这个盲点,只希望阿耶不要觉得曦儿是危言耸听便好。”
这时长孙也适时的说道:“二哥,臣妾之前听着胡道长的描述,说当时那位小娘子虽然治好了,但怕是一辈子都会留下病根,心中也是慌得紧,忍不住想着要是丽质和乐嫣嫁人时也碰到此事该怎么办?要是留下了病根,臣妾这个当娘的又如何能忍心呢?而且......”长孙说到这凑到李世民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陈曦虽然没有听见,但看着李世民看向她那心疼的眼神,他也大概猜到了,无非是说当初她嫁给他时,新婚之夜也疼得厉害。
虽然知道长孙此时是在帮他说话,但看着两人那亲密的样子,他心中的醋坛子都快要打翻了,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长孙出马,李世民当然是轻松被拿捏了,听了她的话,他换位思考一下自然也是会心疼自己的女儿的,他问胡倍道:“那素女你建议女子该多少岁成婚合适?”素女说道:“既然男子岁才行冠礼预示着成年,那么贫道认为女子应该也在岁结婚比较妥当,最小应不得小于岁。”“这.”一下把女子结婚的年龄拉后了六年,这让李世民有些犹豫,要知道古人讲究多子多福,认为生子越多就越好。
所以女性的结婚年龄普遍比男性早,一般都在岁到岁之间,这就是为了抓住女性的生育年龄。而因为医疗条件低下,女子一般到了多少就是高龄产妇了,古人也明白这一点,如果要女子岁才能结婚,那么生育期就从原来的年减少到了年。这样的法规颁发下去,天下非吵翻了天不可。特别是世家,哪个世家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开枝散“叶、儿孙满堂,让他们为了女子的身体而耽误了繁衍后代,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至于世家的女子,反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才不会在意呢。而偏偏朝政就是被世家把持的,就算李世民有意。这样的政令也不一定能发得出去,圣旨可不是他写了就能颁布的,需要盖章审核的部门多了去了,初唐时期皇帝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大。
就算圣旨发出去了,全国各地有多少官员出自世家,他们也许压根就不会遵守。陈曦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民间的女子几岁出嫁,跟他又没多大关系,他在意的只有李丽质、李乐嫣和李明达三位公主。看到李世民的犹豫,陈曦提议道:“阿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两位道长都明白,这件事的阻力非常大。所以儿提议,何不从皇家开始做出表率呢,首先让公主晚婚,而那些对阿耶您忠心耿耿的大臣自然会跟随,等世家看到了好处也会遵从,到时候此政令便可以强制执行,那些冥顽不灵的人迫于压力也不得不执行。等士族普及后,再把此事全面推向民间也不迟,倘若民间不肯遵循,可让官府加强户籍管理,凡是出生新儿的生辰必须详细登
记在册,同时立下门槛,凡是登记成婚之男女必须年满岁才行,这样起码可以保证正妻的权利。当然,变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李世民一脸赞叹的看着陈曦说道:“想不到曦儿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政见,前途不可限量也。”
陈曦赶紧作揖道:“谢阿耶赞赏,日后儿一定会发挥出毕生所学,为朝廷、为我大唐作出贡献。”
李世民大笑道:“哈哈...好!朕期待你日后的表现。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女子晚婚一事就先从皇家开始,从朕开始,朕的儿子也必须遵守,来人!拟旨!”见李世民同意了此事,陈曦三人赶紧给他行了大礼,拍了一大通马屁。
也就在这时,陈曦又一次感觉到了一大股功德之力灌输进了他的身体里,作为古代第一个完善婚姻制度、为女子谋取福利、让女子不至于没有落红就被浸猪笼的人,他这次获得的功德之力相当地多,至于身体又产生了哪些变化,那只能等到回家后再慢慢研究了。通过这次的功德之力,陈曦也明白这事现在看起来很难,但最终还是实行下去了。预付的功德之力代表着此事必然会成功,若是受到了阻碍,他也得不到这功德之力。就很神奇,想不到天道还可以预测未来.陈曦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他之前获得的功德之力几乎都是预先给他的,他已经掌握了一丝丝规律了。
宦官写完圣旨后,亲眼看到李世民在上面盖上玉玺,陈曦三人这才满意地行礼告退。本来李世民还想让三人留下来一起用膳的,但陈曦可不想看着长孙和李世民待在一起的场面,还是选择离开了,而两位道士并不在意可以和皇帝一起用餐的机会,也跟着陈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