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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日记

堕落人生 zzystchaha 8527 2024-03-05 17:52

  云岚这会儿撅着嘴巴在旅店里撒娇:“老公,盒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能让岚岚看一眼吗?”

  我小心翼翼举起紫色盒子,却被岚姐一把夺走,她耳朵凑近摇晃半天,听不出什么,随意丢在床上,接着趴在床上勾起嫩白脚丫,轻声叹道:“好累啊。”

  岚姐对盒子如此摒弃,令我非常不满,一咬牙,扬手往她那被牛仔裤包裹的挺翘臀部拍去。

  啪,那两瓣圆润高耸的臀肉晃荡出一片肉浪,“唔……”云岚下意识轻抚红唇,一声柔媚娇吟却止不住从指间窜出,清清亮亮回荡在房间,她鼓起嘴巴不满的喊道:“别乱打屁股,你又不和岚岚做爱!”

  听完岚姐不满的娇哼,我觉得自己精神有些溃散,思索起两人未来,迷离的目光注视着斑斓的窗帘,就一周前,我还在自己房间痛苦自闭,再两周前,她叫云岚,有一个叫林骏的男朋友,我叫昊涛,有一个蒋珍珍的女朋友。

  而现在事情发展如此之快,本该措所不及的我,此刻却有种理所应当的幸福感。

  我心里缺少准备,身体却坦诚接受这种待遇,我还缺少许多有关岚姐的记忆,似乎都藏在那盒子里,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岚姐喜欢我,我也显然喜欢这个暴躁,娇柔,可爱的女孩,倘若现在的我站在初中时期犹豫的昊涛面前,我可以大声回答他:云岚并没有把你当做一个玩具,并没有忽略你的感受,她是世界上最关心,最理解,最喜欢你的女孩。

  “你在想什么啊?”云岚愈加不满。

  “啊,我在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做三个月爱呀,把老公欠我的都还回来!”云岚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学生会找你怎么办,马上期末考试怎么办,你来月经怎么办?”

  “辞了,补考,岚岚来月经的话,用嘴巴和老公做爱,脚,手都可以,或者要不要试试岚岚的屁股?”

  女孩用手指在尾椎骨轻轻画圈,她真是详略得当,不在乎的事情就多一个字都不肯,在乎的事情讲的满满当当,深入浅出,她翻身撒起娇:“不说这些,快抱抱岚岚!”

  咚咚!咚咚!有人急促的将房门敲响,节奏沉重,或者可以用火急火燎形容。

  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声音像在敲击心脏,噗通!噗通!云岚抬头往门口喊道:“没点外卖,没叫服务,谢谢!”

  “岚姐!岚姐!你果然在这里。”

  并非由我口中说出,但这声音落入耳中就令我坠入冰窑,我觉得自己好狼狈,想歇里斯底大哭一场,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只是望着岚姐走向房门的身影,泪水占据眼眶,我伸手想阻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那个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人,即将永远离开,那个说爱我的人,即将牵起别人的手。

  “老公,外面有个老熟人,岚岚去把他打发了。”

  我的懦弱,敏感,悲观似乎刻在基因里面,它体现在我每一个无意识的想法中,体现在我每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中,我哆哆嗦嗦穿起鞋子,仿佛回到高二那个走廊,脚步好沉重,意识好模糊,不,肯定是我记忆错乱,这毫无征兆的杂乱回忆,肯定是搞错了,绝对搞错了!

  岚姐在走廊和一个男生对峙,我实在不想看清他什么模样,就这样低着头听着二人对话。

  “岚姐,我找你好久,正巧这块旅店都是家里开的,他们说你在这。”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三句话内说完。”

  “岚姐,我想找你复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你的玩具,我可以做到,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我早就想通这些,他走以后岚姐你就从学校休学。我一直都在找你,去你家碰到过叔叔,叔叔当时很生气,直接找到我爸,当时真的把我一通好打,但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我是真的喜欢你,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真的!”

  混蛋老爸!

  云先生刚在女儿这积攒的一点好感消失殆尽,如果这家伙早些时候过来找我,早可以打发甚至解决,何至于在这种尴尬的场景遇到,至此她抬头微笑道:“三句已到,本来呢,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是我老公又敏感,又脆弱,还是个自闭的家伙,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们在这纠缠,所以,快走吧,永远别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

  “岚姐,你说的老公是谁!!是那个家伙吗,你不是和他说,他是个过气的玩具,是个没人要的家伙,是恶心反胃的玩意儿,况且他都这么骂你,怎么会……”

  “看来,你不想活了。”

  在这声嘶力竭话语说出的一瞬间,云岚就意识到事情并未如此简单,她本是个敏锐,聪明的女孩,然而此刻坠入爱河的快乐却像毒品一样麻痹着她,她打了个寒颤,准备转身。

  “岚姐,你别走!”

  那人猛地跪在地上,哀嚎道:“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能当你的新玩具,就算你去找其他玩具我也不会在意,只要你别像抛弃他那样抛弃我!啊!”

  云岚抬起一脚踹翻男人,转过身,不出意外,昊涛正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整个人剧烈颤抖,思索好一会后,她轻声呼唤道:“老公,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你也答应岚岚不再计较,好了,回房间吧,岚岚会和你解释的。”

  “岚姐,岚姐,你不能这么丢下我,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那时候还替你去解决……啊!!!”他被击中肾脏,蜷缩着在地上挣扎。

  ——我……

  我为什么在这,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流泪,我……

  我有资格做这一切吗?

  这恶魔般女孩夺走我身边一切,曾经将我最珍贵的感情高高捧起,砸在地上碎成粉末,随着她的笑声飘散。

  我应该明白,当我怀疑她是否喜欢我的时候,她就是不喜欢我,就好比在围炉烤火,就不会问什么是温暖。

  但是……

  真的好痛苦……

  我只是她的一个玩具而已,她会有各种崭新的玩具,比我听话,比我好看,比我更好玩……

  我好难过,并不是因为她对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而是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喜欢她。

  不,我应该是喜欢她的,但是她的生活我融入不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见,云岚,父母,诗萍,珍珍,文良这些都离我好遥远。

  我低着头,轻声说道:“云……云岚……我口有点渴……我……要下去买瓶水……”云岚摆出一幅十分镇定的审视面孔,这走廊之中有三个人,她是唯一冷静,平和的那位,而一个因肉体撕裂蜷曲在地,一个因心神割裂萧瑟发抖。

  自然,在她眼中只是个小小插曲,马上便可安慰平复,解决这场闹剧,她清了清嗓子,以审问者,压迫者的语调说道:“我不答应,你必须跟我进屋,必须听我解释,必须给我冷静。”

  “云……岚……我想冷静一下……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的手开始抖,两行泪控制不住挂落下来。

  “昊涛!你听懂我的意思吗,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云岚态度并未有丝毫动摇,怒火涌上心头,指着房门大喝。

  望着女孩汹涌眼神,我像回到高二走廊尽头那教室,也是这般睥睨神态,进去之后,那人开始在云岚身上摸索,触摸的动作如年少之时那些大人般饥渴,恶心。

  云岚推挡那人,走到我身前,尖锐骂道:“别以为我云岚就非你不可,你就是我一个玩具而已!现在只是个不听话的玩具!手头是什么,给我拿过来。”

  那时的我拒绝拿出信纸,一如现在的我拒绝:“我不要!你让我冷静一会!”

  再回现实,走廊的云岚眼神锐利盯着男孩,刚想开口,却见他举手往自己鬓发处猛击,又是一拳打在墙壁,在那水泥白墙上留下斑驳血迹,她迷茫尖叫:“昊涛你疯了吗!”

  你疯了吗?

  几年前教室内,云岚亦是如此质问,我转身刹那被她一脚踹在腰部,随后她撕碎我手上的信封,大骂道:“他在摸我,你第一反应是要跑,你疯了吗!你跑去找那个婊子吗!”

  昊涛在教室嘶吼着,更像是悲鸣:“我没疯,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是个恶毒的女人,淫荡的婊子,滚,给我滚远点,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昊涛!!”

  回忆再次被打断,云岚眼眸尽染水痕,扬手怒吼:“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却为这种事吵架,你对得起我吗!你还是喜欢赵诗萍吗?还是忘不了蒋珍珍?你等着,我回去将她们全部弄死,把你认识的女人全沉到河里!”

  “够了!云岚!!!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从不奢求你有对我多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你能相信我,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理解你,我不相信你,谁还能,你说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好过分!你真的好过分!你去死,去死,去死!!!”

  我上下嘴唇粘合又撕碎,浑身浸入恐惧之中,在恐惧中发抖,在恐惧症沉溺,在恐惧中窒息,我想起最好的解决办法,鼓起勇气往尽头窗户纵身一跃,面前红漆木窗和玻璃纷纷破碎,随着悬空的身子往下溅落,那一瞬间,我听到背后一声尖叫,不知道是不是是心爱的女孩发出,无所谓,去流浪吧,如果还能活着。

  ——嘭!随着巨响,一个紫色盒子砸在墙壁,碎片散落一地。

  旅店房间枯坐着一位卷发少女,这位失去灵魂,失去生命意义的雪白身躯,在满地狼藉中仿佛一朵凄惨昙花。

  朦朦胧胧中,听到窗户被敲响,她抬起头,死死盯着玻璃,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隐隐约约有着两点棕色光亮,像是两个细小的黑洞,正缓缓吸走女孩的一切,她知道那是乌鸦的眼睛,随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影子出现在玻璃,她在黑暗中冲乌鸦挥了挥手,那乌鸦斜着脑袋看着她,似乎并不怕人。

  她抓来一片面包,递出窗外,那乌鸦发出嘎嘎怪叫,叼起食物飞向天空。

  她又很孤单很寂寞的走回房间中央,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紫色碎片。

  少女感到后悔,这是她老公最宝贵的东西,回来前应该好好保管。

  整理好后,盒子内有一本厚重日记,一张信纸,一份地图,还有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像是淤泥,腐烂臭味隐约可闻。

  翻开第一页,男孩的字写得很是认真,一撇一捺都规规矩矩的,满怀情感,这一刻,她觉得心情已然平复。

  她抿抿嘴巴,又往下看了一阵,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恨情绪在胸膛徘徊,在心里翻腾,她猛地抓起日记,撕的四分五裂,怒吼道:“诗萍,诗萍,诗萍,都是诗萍,混蛋,你这个混蛋。”

  少女伏在自己臂弯,伏在那看似温暖的臂弯间,那日记上陆续重复的名字刺痛她的双眼,她颤抖着,颤抖地用手抚摸脸颊,无声无息。

  脑海不断闪过赵诗萍三个字,日记似乎在向她宣誓什么,她早该出局,早该放弃,早该接受现实。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尽全力抱住自己,也抱紧了那颗破碎的心,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冷的桌面,不知为何,她已经泪流满面。

  啪嗒,泪水滴落在发黄的信纸,这一瞬间,她想到自己受到的苦楚,想到摆在自己房间的笔记,一笔一划都写满着男孩的影子,他喜欢的东西,他身边的人,满满当当纸页皆是痴恋,她真的已经尽力,从初中开始,各种方法试遍,高中甚至想到小时候他从钢琴桌下跳出来拦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绝望的她想再尝试一次,或许那些肮脏的手再次抚摸自己身体,男孩的心便会重新回到身边,可惜狠心的男孩就是不肯回头,甚至说出那些令她如坠地狱的话。

  而今天最令她崩溃的是,昊涛说自己不信任他,说自己不理解他,这两句话比高中那恶意满满怒骂更为过分,她可是云岚,她曾是最理解,最信任昊涛的人,如今听到这般荒唐的话,令她心防尽破,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咳咳,她咳出一点血丝,嘴角勾起喃喃说道:“你不喜欢我,那就一起死吧……那时候……把你掐死,再自杀多好……至少那时,你眼里只有我……”

  黄昏上海的暑热已经过去,缕缕凉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想到自己要去将深爱的男人千刀万剐,她生出一丝犹豫,她晃晃发晕的脑袋,面朝男孩逃跑方向说道:“马上就过来,不会弄痛你的……没有人比岚岚更爱你,更理解你,更信任你,只有岚岚才能和你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她疾步走向窗户,迅速关上,走出房门之际,又反身回头,那边还有一张发黄的,用透明胶纸粘合的信纸,她像个锐利的匕首坐回书桌大声朗读信纸,如同大战之前的宣誓。

  ——见信如晤一辈子很长,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原谅我篡改这句烂大街的话,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想对你说的话。

  就像我在你面前的时候,每一个细胞都是洋溢着喜爱与欢愉。即便我心里在否定,现实告诉我这就是潜意识表现,或者说是我的本意。

  是的,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其实满脑子都是你,也许是我们度过的岁月过于痛苦,但每当夜深之时,我就会缅怀曾经的温暖怀抱,曾经的细语柔声。

  记得刚见你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得真漂亮,直到你伸手狠狠甩在我脸上之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位不会微笑的女孩,我本能的想去逗弄,本能的想让这漂亮脸颊泛起微笑,因为我相信这必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微笑。

  也许记忆里我们只有痛苦,但我遭受的所有折磨与苦难,都会在你的笑颜间消散。

  你是个温柔礼貌的女孩,我折了一朵栀子花,你回送一朵甜甜微笑,至今难忘。

  我们之间有许多阻碍,父母的,同学的,甚至还有我自己的阻碍,我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喜欢是什么感觉,是心跳加速,是呼吸急促吗?

  不,感冒生病也会这样。

  我觉得喜欢是温暖的感觉,是安心的感觉。

  喜欢就是你走进昏暗房间,我那时涌起的温暖,喜欢就是你将我抱在怀里,我那时涤荡的安心。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远离这片纷扰,开始新的生活,于是我去报摊买来地图,认真在上面做着笔记。

  我想过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四川,生活悠闲,同时也是辣的故乡,你喜欢吃辣,喜欢在阳光下看书,在那里想必会让你悠闲惬意,但我想到经常吃辣对肠胃不好,又觉得你会嫌弃太热,万一断电断水,肯定会埋怨。

  我想过北方的城市,比如说哈尔滨,我听说那儿暖气很足,不会太过寒冷,但是想着你穿着厚重外衣出门,冷风会吹走你的笑容,寒雪会掩盖你的身影,请原谅我小小的任性,因为,亲爱的,我只想让你刻入眼眶。

  我想过我们该如何生存,我可以朝九晚五当个上班族,也可以提起工具做个工人,当然,找不到工作时,我可以去酒吧唱唱歌,维持生活。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抛头露面,我不介意在家拿起厨具,每天做一道永不重复的菜来讨你欢心。

  我想过买一张大大的床,铺上柔软的棉絮,我可以在上面拥抱你,亲吻你,留下我们幸福的足迹。

  我想过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我知道,在我们遭受磨难之后,她一定会在我们怀里健康快乐长大,请原谅我重女轻男,我想要一个女儿,一个像你一样温柔,善良的女孩,看着小小的你幸福长大,那简直就在天堂。

  你知道吗,我想的这些其实我也可以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躺在布满阳光的房间里,看着窗户的云一朵一朵飘过,数着数着一天就过去,数着数着一辈子就过去,或者在马路上抱在一起,哪儿也不去,就抱在一起,让我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让我接受别人祝福的话语,请原谅我小小的虚荣心,因为你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美丽。

  就这样日复一日,等到我们老的走不动路时,我会牵起你的手,再次和你说,能够认识你实在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从来没后悔过,躲进那黑暗的钢琴桌下,我从来没后悔过,站在那法院阴冷的桌子旁,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过你。

  我想,带上这枝你最爱的栀子花,你就会来到我身边,我想,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拥有了一切,我想,这一切的开始,都需要你点头,轻声说一句:我愿意。

  我想,我马上会听到这句让我幸福的回答。

  致最爱的云岚你的小耗子XX年11月15日——云岚止不住颤抖,从第二行开始颤抖,一直到最后泣不成声,她不会忘记那天,她在走廊尽头羞辱昊涛的那天,他歇里斯底怒吼骂她婊子的那天,他崩溃着收集信纸碎片哭嚎的那天。

  她收集散落在地的日记碎片,像疯子一般,如同男孩那天崩溃的喊声,那里面藏匿着男孩卑微却伟大的感情,藏匿着他难以述说的痛苦。

  云岚,云岚,云岚,碎片里都是云岚,岚姐,岚姐,岚姐,字行间皆是爱意。

  她拼凑出一段,照着看过去:岚姐她说有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应该感到高兴……

  她又接出一段,视线越发模糊:我最近记性好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记不住,是发生什么痛苦的事情吗,我要查下日记,这是与岚姐共同的记忆,无论如何痛苦我都不想忘记,我决定写一封信,向岚姐挑明我的心意,会不会让她困扰,我很久没见过岚姐,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

  “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人,我好想死,我说出最恶毒的话攻击岚姐,我要把这句话贴到房间惩罚自己,就算忘记所有回忆,我也不能忘记我伤害过岚姐。”

  在这纷繁的日记碎片里,有几片最为醒目,里面全是带着发丝痕迹的泛黄血痕,云岚哆哆嗖嗖将它们拼凑在一起,脑海中想象出男孩用脑袋砸在日记本,满脸血泪的模样。

  岚姐警告我,说再不去找她,就把我身边的人全部弄死,我真的不想过去,我可以在心里默默祝愿岚姐幸福,但不想再看到她和别人亲热,会让我有种莫名的、暴虐的冲动,将那人活活掐死的冲动。

  我会为身边的人使用暴力,却讨厌对岚姐使用暴力,所以,今天这是最后一次日记,我找到父亲治疗焦虑症的安眠药,整整一瓶,才开封过的。

  把它均匀的铺在日记本,一撮一撮往嘴巴里送,随后在空白处写上这些文字。

  岚姐和我从小遭遇不幸,我们都讨厌暴力,讨厌折磨,但是她变了,变得我不认识的模样,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拳脚相加,从她眼里我仿佛看到年少时那些扭曲狰狞大人的影子,那一双双恐怖的手曾经是我们的磨难,现在岚姐却仿佛变成那些大人,伸出的手变成别人的磨难,她不该这样,她真的很善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安慰我的时候是如此温柔,如此宁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死亡的消息能让她稍稍冷静些,或者不要传到她耳中,让我安静,舒服的离开这个世界。

  不想因为自己让岚姐伤害别人,我只有这个选择。

  我恨她,我无法原谅她,因为现在的她满不在乎地玷污我深爱的岚姐的身体和灵魂,让岚姐变得如此扭曲,如此恶毒,一切都是她的错,不是我记忆里那个善良,温柔的岚姐的错。

  安眠药已经起作用,我好像在云朵间飘荡,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想躺在几年前那个沙发上,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静静地闭上眼睛。

  这句写完就该合上眼睛睡觉,我思来想去,决定原谅她,我对她的爱只允许我恨她三十秒,不能再多,最后我要祝福她:希望你以后能忘却痛苦,希望你以后能获得幸福,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岚姐。

  云岚不会理解,受到死亡威胁后的昊涛为何如此绝望,因为不知不觉间,她变成那些施暴的罪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循环往复。

  她屏住呼吸往下看去,迫切见证着男孩寻求死亡的结尾。

  我没死,爸爸将我送到医院洗胃,经历过死亡后同时失去死亡的勇气,记性变得更差,医院回来以后就忘记发生过什么,无论如何,我要把这些日记锁住,重新生活,希望再也不要回忆起这些,希望再也不要打扰到岚姐的生活。

  云岚靠在角落床铺上,收拾着行李,呱,呱,窗户缝隙被锐喙啄开,暮色下,两个躲闪影子窜进房间,呱,呱,它们对这里有人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这人能否再施舍点食物。

  云岚在黑暗里试着学乌鸦叫声:“呱,呱。”

  那两个小巧的影子在窗沿犹豫着,它们并不害怕,只是担心能不能果腹,云岚把面包丢到地板,那领头乌鸦一点点跳过来,叼起一片,放在另一只乌鸦面前,它很有灵性,张开翅膀像在打招呼:“嘎,嘎!”

  借着余晖,云岚看清那只啄食面包的乌鸦模样:尾巴零碎,一只眼睛泛白,失去光彩。

  她将那塑料纸袋包裹的淤泥贴在脸上,轻轻地,柔柔的,细细的闻着那腐烂的味道,这本该是代表她幸福的象征,却因为晚到四年变成一堆淤泥。

  她轻轻合上房门,走之前,和相依为命的两只黑鸟告别:“呱,呱”

  云岚拿起包裹,走出旅店,沿着繁华街道往前寻去,她要找到自己那只受伤的黑鸟。

  ——“快让开。”云岚第三次重复。

  “抱歉。”人群之中一位西装壮汉重复道:“首……老爷想见你一面,希望小姐能配合我们工作。”

  “不行,我现在有事。”她说着,把包裹打开,将运动鞋换上:“再耽搁一会,就要找不到他了。”

  黄昏时分,人迹罕至的小巷,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和这边无关,云岚面前站着一群魁梧汉子,领头的气势汹汹,却又彬彬有礼地说着:“小姐,我们会帮忙找人,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需要,我要亲自找到他。”

  云岚揉着腕关节,今天看来是不能善了,她开始热身,“看你们围上来的意思,是要用强吗?我有个提议,我们各派个代表决斗,谁赢听谁的,行吗?”

  “小姐,我们是来请您回去,不是来打架决斗,况且,你那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哪能跟我们这群糙汉比试。”

  领头壮汉理所当然拒绝,他耸耸肩膀,不动声色指示其余四个收下往云岚围拢,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劝说道:“请你务必看清这个手镯,老爷说见到这枚玉镯,你就会明白跟我们走。”

  云岚一看玉镯便明白几分,点了点头,说道:“这么看来,叫我小姐的确没问题。那就这样,你们回去复命吧,就说东西已经看到,我不肯过来。”

  那壮汉伸手一拦,继续劝道:“小姐,希望你能理解,不答应的话,我们就这样一直拦着你。”

  “看来是没的选择,那就回到刚才的话,你们谁和我打一架,赢的人说了算。”云岚轻轻揉捏手指。

  “小姐,不用这么麻烦,我这边让你打三拳,你如果能让我喊出声,那就算你赢。”

  壮汉自信而谨慎,拍拍壮阔胸肌说道:“小姐,不要使诈,就冲这边打!”

  “唔,不错的建议,毕竟我只是位柔弱的女孩子,让着我也应该。”

  只听到嘭地一声巨响,那壮汉闪避不及,狠狠撞到侧边垃圾桶,就在砸落的一瞬间,众人听到他那喉咙咕哝出的呜咽声,全身骨节噼里啪啦悲鸣,云岚一拳击飞壮汉,遗憾地感叹道:“这样还没喊出声,真是厉害,快过来,还有两拳。”

  “云岚!”

  一位两鬓苍白的老人叫出女孩名字,他倚在角落向众人点头,这四五个汉子连忙放弃围困云岚的举动,三两步上去跟在老人背后慢慢往女孩压来,从那竭力从垃圾堆挣扎起身,一瘸一拐跟着老人的壮汉来看,那诚惶诚恐,拘谨克制模样,想必这位老人极有威严。

  老人的目光笑着看过来,和蔼的握住云岚双手,轻轻拍了拍,说道:“我的乖孙女,不能再胖咯。”

  云岚露出笑容,目光炯炯地盯着老人,老人接着说道:“再胖就和杨贵妃一模一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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