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60章 烦恼
向田炜献策并不是万无一失的。
毕竟,薛槿乔与宗勤的影响力再大,也要听从军部,听从朝廷的指挥。
具体到个人,那便是必须服从这个身着军服的老者的指令,而谁也难以预料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到底会如何决定。
我相信哪怕是唐禹仁在等待田炜的最终抉择时,也暗自捏了把汗。
而此刻,当我们将所有的情报,所有的谋划与算计都全盘托出之后,所剩下的,便只有屏息等待眼前这个紧锁眉头的老者做出他的决策。
等待着整个青州的命运与前途。
“宗勤,我还未听闻你的见解。”田炜双手撑在桌案上,对宗勤大师问道。
宗勤淡淡地笑道:“贫僧已经见识了这些后辈的意志,勇气,与能力。他们的看法,便是贫僧的看法。贫僧坚信,若是自己来,亦绝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田炜有些动容,显然这番话的分量并不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好,我准了。从现在开始,青州军部的战略便是以严觅为饵,将叛军引蛇出洞,以求歼灭贼首!而这份作战也将升为青州军部的一等机密。薛槿乔,宗勤,唐禹仁,萧泗水,韩良,你们五人有我的准许调动人手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当务之急便是以严觅绝无法察觉的方式紧紧监控他的一切活动。”
“短则半月,最迟不过月底,无论是否确认严觅已私通叛军,我们都要拔营出行,将这场戏演下去。但是除了尔等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明白严觅的作用。”
萧泗水有些犹豫地提问道:“将军,这是否有些兵行险着了?万一叛军没有用上这枚棋子,咱们便真的孤注一掷了。”
“叛军的两位将领一个是青莲教右护法,一个是『银狐』何逸云。右护法且不论,何逸云狡诈狠辣,胆大包天,面对这个机会,不可能放过的。”田炜站直了身子,露出了一丝霸气的笑容,“严觅只是最好用的一枚棋子而已,哪怕不是他,换成其他的诱饵,也有可能钓到鱼儿。何况,没有天时与地利,没有万全的陷阱,我们便不能打了?秋收将至,在敌人完全消化他们的收获之前,我要大燕的儿郎斩下贼军的将旗,收复濮阳!”
“是,将军!”听到这话,我们都意识到田将军出兵之意已定,均是躬身领命。
田炜这时脸色柔和下来,对我和唐禹仁说道:“唐禹仁和韩良,你们真是好样的。在大燕危急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朝廷需要的正是如你们这般的青年才俊。虽然现在需要保密,但我们击败叛军之日,便是你们的名字作为濮阳的英雄传颂之日。我会亲自向陛下说明你们的贡献,为你们求索奖赏的。”
“请将军勿要将此事宣传出去。”我和唐禹仁异口同声地回绝道。
田炜有些愕然地问道:“为何?”
唐禹仁道:“将军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玄蛟卫本就该在阴影中行动,虚名只会让我的工作更为困难。”
我也说道:“多谢将军厚爱,但在下一直信奉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道理,比起出名,更宁愿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子民远离他人的关注。”
田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们俩果然非比寻常,我还从来没有遇到对美名和嘉奖如此忌讳的人。也罢,毕竟是你们的奖赏,就按你们的意思安排吧。”
我们就着各种行动的细节商量了足有半个时辰后,这次会议才被有些疲惫的田炜挥手解散。
萧泗水自然被留了下来与田炜继续讨论,他喜忧参半地对我们行了一礼后,回到田炜身旁。
出了主厅,我与薛槿乔都深深地松了口气。
若将青州这场漫长的战役分成数个更小的阶段性关卡的话,那么今早的便是一个被我们成功拿下的小关卡。
而它只是真正的战斗的前置的一部分而已。
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开始了。
所以我们离了帅府之后,也没有分开,而是径直地去薛府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次连一直颇为超然于具体事务和细节,只是在大方向给予意见和指示的宗勤也积极地加入了我们的讨论。
监控严觅之事不用说,自然由唐禹仁全权负责。
可惜谭箐无法亲自过来,否则能用上各种法术的她才是监控严觅万无一失的人选。
萧泗水已经将监司的陈奇召唤到了帅府,今晚便能将严林山提供的那份证据研究一番。
“接下来点兵出行的军务自有田将军与萧泗水照料,军部的运行我们插不上手,也不需要插手。我们能做到的有两点,一点是尽可能地在与叛军碰撞前招募高手来对抗青莲力士,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想办法从内部确认叛军的行程,推测他们是否准备出兵伏击,出多少兵马,右护法与何逸云又会否亲自领兵。”
唐禹仁做着总结,看向我道:“阿良,你觉得如何?”
“招募高手的话,槿乔和宗勤师傅两人在此便相当于金字招牌。如今我们正好要把青州军部出兵迎敌的消息放出去,也可借此号召青州白道的高手们加入此战。而第二点……禹仁你得留下来亲自看好严觅,濮阳的那份情报工作,便交给我吧。”
唐禹仁点头道:“正该如此。有你在濮阳,我便放心了。”
薛槿乔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韩良,你确认么?”
我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槿乔,我心里有数的。”
宗勤这时也开口道:“阿弥陀佛,唐施主与小韩不为虚名,不为钱财奖赏,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地为了还大燕一个朗朗乾坤,当真是有大勇大仁的佛性,贫僧自愧弗如。之后的作战有任何能用上贫僧的地方,在所不辞。”
我笑道:“大师言过了,我和禹仁只是志不在此,可没有那么高的境界,是吧?”
唐禹仁平静地说道:“职责所在而已,确实没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宗勤只是笑而不语,连薛槿乔也似乎有些由衷的钦佩。
将所有的事务都讨论完之后,唐禹仁与宗勤两个大忙人便离去了,留下我和薛槿乔坐在书房里。
“吃顿午饭再走吧,小玉还在这儿呢。”薛槿乔对我示意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次不会是薛小姐亲自下厨么?”
薛槿乔哂笑道:“哪怕是我的夫君,也无法天天吃上我亲手做的饭菜,还是别想当然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暧昧,所以我只是付之一笑,没有继续调侃她。
而一身军服的佳人似乎也乐于与我坐在书房里,静静地沉浸在和煦的暖意中。
今天为了参加军部的会议,薛槿乔换上了武校尉的军服。
玄色打底,赤色点缀,并且只有寥寥几笔刺绣的笔挺军服相对于田炜那花纹繁复的帅服,算不得尤其华丽,但简洁而干练,在她身上显得英气逼人。
她柔顺黑亮的长发在脑后绾成低髻,并以一条紫色的发带扎结,为她利落英武的造型添了一丝轻盈的娟秀。
午间的阳光自窗外照了进来,被窗花分割成万花筒似的影斑,错落地覆盖在薛槿乔身上。
在阴影的对比下,她被淡淡的光线照耀的脸庞白皙得有些透明,精致得像是日光下的羊脂玉,又像是反光的陶瓷。
而她娥眉舒展,清冷的丹凤眼微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慵懒的样子让我想起在老家时经常会见到的,拉长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的猫儿。
不,比起慵懒,她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神色说不出地惬意。在我印象中,她还从没有过这么轻松自在的模样。
相对之下,我便心事多了许多,一会儿忍不住感叹于薛槿乔优雅大方的容颜与气质,一会儿在琢磨小玉到哪儿去了,一会儿又在思考回到濮阳时该怎么行动。
最终,我的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了昨天晚上她含蓄而又大胆的话语,和与之伴随的温柔笑容。
她现在是如何想的呢?我该对她提起这件事吗?就算问她了,除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又真的能够改变什么吗?
也许,更重要的问题是,我到底是怎么看待薛槿乔的?
在我内心最深处,无需故做任何姿态,无需有任何掩饰,可以对自己完全地,赤裸地坦诚的角落里,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对她有几分超乎朋友界限的好感的。
且不说她无比美丽的外貌与富贵的出身,单单是她永远洋溢着自信与骄傲,却少有盛气凌人的谈吐,就是我十分欣赏的作风。
而且她贵为这古代社会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却从来没有对我表示出任何高人一等的意思,反而平等地对待我,甚至将我引以为友的态度,也令我天然地觉得亲近。
说到底,在偌大的大燕里,只有三个人让我觉得能够畅谈自己的想法与见地而不必设有太多时代与阶层的提防:梁清漓,唐禹仁,与身旁的薛槿乔。
小玉算得上半个,但她对我来说更多是妹妹,是学生,而不是完全平等,能与我势均力敌的知音。
哪怕薛槿乔的身份是我所结交的所有人中最尊贵的,哪怕她理应是一个与我处于完全不同层次与阶级,没有任何共同话题的一个女子,事实上,在与她的交际中,我却极少感到这些按道理说会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隔阂与疏离感。
到底因为是缘分,是相性,还是默契……不管如何称呼这份让我们合拍的因素,这种“感觉”都是会让我对一个人动念的核心原因。
虽然谭箐和颜君泠嘲笑我是个见色起意的人,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在外貌之前,能够与一个女子畅谈无碍,相处轻松,对我来说才是最难得,也是真正能够让我动心的原因。
而且,她毕竟是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个对我表达好感的人。
便是没有以上的任何品质加持,仅仅是占了“第一次”这个位置,都足以显得珍贵,也是我永远无法忘却的一份回忆。
也是她第一次让我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有那么优秀的,美好的人,会对我怀有那么真切,那么炽热的情意。
所以,就算我仍然难以不去疑惑,到底是什么让这份感情持续到现在,每次想起这件事时,我也忍不住会微笑。
被人喜欢的感觉,哪怕是我这么别扭和纠结的家伙,也会觉得真的很美好。
唉,我实际上是个很“三心二意”的男人,是吧?
在越来越多的实例面前,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个渣男了,而这也让我充满了挫败感和愧疚。
也许我可以保证,自己在行动上绝对不会跨越那条线,背叛梁清漓。
但是在思想上,我却已经渣到不能再渣了。
这已经是继艾莉克希丝和奥丽维娅之后,第三个我不应该,却依旧喜欢上的女子了。
虽然对薛槿乔的好感没有对艾莉克希丝和奥丽维娅那么强烈,但也是超越了欣赏与仅对外貌起意的,确凿无疑的喜欢。
我烦恼地揉了揉脸,我到底是什么回事啊?薛槿乔已经是第四个了!
理论上来说,只要我保持距离,然后让心中的这些不该有的情感随着时间消散,就行了。
但是,我其实更想知道,为何我会在理智上万分清楚自己应该老实本分,不再“拈花惹草”的情况下,还是那么随意地对其他人动心了。
莫非我真的是个花心大萝卜?
作为一个有对象的人,若是梁清漓如我这么轻易地对一个与她结识的男人心生好感,那我一定会受到无与伦比的冲击的,而我相信,我对她坦诚道来的时候,她也一定会感到自己被背叛了。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要该怎么约束这颗不受控制的心呢?
曾经我以为有些人交了对象之后,便有意识地与所有交际的异性都划清界线的做法有些太极端了,但是现在……我也许能理解其中的原因了。
而且见一个爱一个可不是正常的现象,正常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吧?
为什么我会有这么恶劣的困境?
为什么我好像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莫非我真的天性恶劣?
我闭目靠在椅背上,不由自主地紧皱眉头。纵使意识到问题了,这种质问也无法将这团乱糟糟的线理出个能让自己满足的答案。
“怎么了?这么烦恼?”薛槿乔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我睁眼看向她。
我正准备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话到了嗓眼子,却被我咽回去了。
我突然很好奇,我的朋友们面对我这些庸人自扰的烦恼,会有什么感想。
颜君泠和谭箐的想法我大概了解了,但薛槿乔作为其中亲身相关的人,又会怎么想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无法驱逐。
理智上我明白问这样的问题不会让自己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且应该只会惹火烧身。
但是,但是,也许有这么一个他人的声音,也能让我自己的思绪更为明晰。
我坐直身子,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确实有件事让我有些很苦恼……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明明十分清楚不应该做,甚至不应该去想的东西,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犯错。就好象是脑子里有两个互相矛盾的自己一样。”
薛槿乔托腮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不解地说道:“你这样的说法也太笼统了。”
我苦笑道:“这样说吧……假设你是个有夫之妇,并且夫妻之间感情很好。但是有一天,你与一个男人结识,并且成为了朋友,然后逐渐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一些超乎礼仪和朋友关系的好感。哪怕你能够把持住自己不去行动,哪怕你对自己的夫君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十分恩爱,哪怕你明白自己心中萌芽的情感是不应该的,是错误的,但你就是这么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了另外这个男子,从此同时牵挂着两个不同的人……你该怎么办?”
薛槿乔啼笑皆非地挑眉道:“你的脑袋里不思索着阴谋诡计时,就在想着这么无聊的问题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一个有些难为情的微笑看着她,而她也很快意识到我这个问题到底在表达些什么,洁白如玉的脸颊攀上了两朵动人的红晕。
“我…这个,其实确实是个,是个有些难以处理的问题,是,是吧?”薛槿乔难得地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改变了措辞。
薛家千金有些不自在地交叉着双手,似乎被这个意义重构的问题难倒了。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但是这次,比起舒适与惬意,却是多了几分尴尬与拘谨。
许久后,薛槿乔深深地吸了口气,镇静下来对我问道:“韩良,你会这么问,是因为你并不准备追逐齐人之福,是么?”
哎呀,薛槿乔这么单刀直入的质问,把我问题里那刻意建立的薄薄的一层距离感都给打碎了,要直接为这个回答负责。
我叹气道:“遐想与现实毕竟是不同的。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是个忠贞不二的男人,面对任何诱惑与机会都能视而不见。但如我所说,我并不是那么坚定的人,会被其他女子深深吸引,甚至会对她动心,可又偏偏无法当上那种大包大揽,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的伴侣让出独享位置的人。”
薛槿乔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那,若你的伴侣愿意让你三妻四妾呢?”
我摇头道:“我知道大燕是允许男子娶妻纳妾的,但是这期间的地位差距,实如云泥之别。且不说做不做得到,只论我自己的话,我会希望我的爱人与我是位置平等的,自由相爱的,在彼此的心中都有同样的重量。”
“但这样的爱,又如何能够容纳下更多的人呢?”我叹息道,“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了,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其实答案就是收心而已,但我却又痴心妄想地去渴求更多的……比起困难,倒不如说是个很差劲的一厢情愿吧。”
薛槿乔神色有些好笑地开解道:“你确实是故意与自己为难啊。当今天下,哪个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几个红颜知己的?便是女子,且不说花间派这种离经叛道的妖女,如我师父这般武功高强,地位尊贵的女子,至今未曾婚嫁,而是与她看得顺眼的美男子过日子,每隔几年就会换几个。这不是困境,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我抿唇道:“是的,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再可笑不过的庸人自扰。”
“但是,将心比心,换成我自己需要将亲密的爱情开放给第三者,我会愿意吗?我肯定不会愿意的。我相信,就算大燕的习俗是强者妻妾如云,那些妻妾若真的爱他,那她们内心深处也不一定是愿意分享这份爱的。所以,凭什么就要让我爱的人,做出这种抉择呢?哪怕她们最终首肯了,我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让心爱的人委曲求全,算什么好夫君,好情郎?”
我长长地吁气总结道:“说到底,我并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也并不认为这么做,对我喜欢的人公平。但……我好像就是这么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混蛋。这让我十分烦恼。有时候,我会宁愿自己的心没有如此多丰富的情绪。也许我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真正做出那些会对不起伴侣的事。但是,有了这份念想,有了这份动摇,便已经是无法容忍的不忠了。”
薛槿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动容。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屈膝与我平视,眼神与午后的阳光一样柔和:“过去的我一定会认为这样的男人优柔寡断,胸襟狭窄,敢想不敢做,连几个女子的爱都无法承受。因为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如此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觉得强者拥有更多是天经地义的。而如今……我明白了。我的确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犹豫,这么挣扎。能够如此彻底地为自己所爱的人设想,将他人的感受当作自己的感受,这是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心思呢。梁清漓当真是个无比幸运的女子。”
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悄声道:“有些事情,无论再不愿,也得做。那是职责所在。这一点,你我均有感受。但有些事,哪怕全心全意地渴望,也无法,亦或许不该得到。韩良,你是天下唯一一个真正能感同身受地理解我的男子。而今日,我似乎也能反过来理解你的心了。”
“我不想让你这么纠结,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其实有些东西不需要是完美无缺,也不需要是独一无二的。有些东西只要能够拥有,那么,哪怕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会嫉妒,会不满,但那得偿所愿的满足,便已经足够珍贵了。所以,别太为难自己了。”
她松开手站起身来,迎向由窗外泼洒进来的暖金色阳光,转头对我露出了个有些眷恋也有些洒然的微笑:“将自己的心思如此不做掩饰地说出来,果真十分畅快,可惜我从来只有寥寥几次这样的机会,更可惜我迟了一步,便错过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