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明也不过如此(?
“哥哥,我们真的能赶得及求来神明的帮助吗…?”
“佩蒂,相信我——诸神在上,神明会保佑我们的士兵和远行的我们,而那些胆敢侵犯我们伟大城邦的野蛮人定会招致天谴。”
黄沙弥漫的大漠里,佩蒂跟在卢卡斯,那位他称作“哥哥”的青年后边。
他们受最高执政官和整个城邦人民的委托,在蛮族日益迫近疆土时,离开城邦前去寻找传说中的“天使之城”。
日夜起伏交替的山壑和沙丘,大漠连着大漠,没人知道他们在沙子中走了多久,又离开了多远。
也就无从得知他们的故乡的现状。
卢卡斯和佩蒂并没有事实血缘上的关系,但却是来自同一座福利院的孩童,一齐成长,一齐训练,通过层层的选拔,最终成为整座城邦至高守卫的一员。
他常常需要付出多得多的努力才能勉强追上佩蒂。
佩蒂也绝不因此而怠慢他。无数个月下,她的微笑仿佛饮着清辉,披上一件精灵幻纱般鬼魅透明的轻薄衣裳,静静注视着卢卡斯的练习,为他提供帮助。
而现在,这茫茫大漠中可没有清凉的仿如能被即刻饮用的月光。
荒凉干燥的热风回荡在谈话的空气中。
“哥哥,可是…我们的水快喝完了呀……”
卢卡斯没有应声,只是下意识伸手进自己的衣兜里摸了摸。而少女也不再说话,只默默走在他的身后。灼热的太阳像是威压的银色光环那样高悬于穹顶之上,迸出的灼热利刃无时无刻不刺在二人的肌肤上——卢卡斯的肤色就比出发前明显黝黑了不少;但是,佩蒂却仿佛没有分毫变化,清幽如玉,白皙似镜,出落得相当水灵,仿佛由清晨里的新鲜牛奶浸染出的乳白色那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澄澈,纯洁,芳香与纤柔。
“哥哥…”
太阳渐渐落去,她的嗓音彷如困顿的夜莺,因缺乏水分而有些慵懒低沉,下一句话还未出口,眼前蜿蜒的沙路尽头忽的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城墙。
二人一惊,像是口渴的人望见虚幻的甘梅那般,霎时间打起了精神。
没等卢卡斯说什么,少女便兴奋地朝着视野的尽头奔去。
“等等…佩蒂!”卢卡斯边跑边喘着气。“那可能是恶魔的蛊惑…”
少女闻声停下身,足底的沙子像是只贪婪的野兽,一得到机会便一拥而入,竭尽办法吞没她的鞋底,不计其数的黄沙如漏斗倒置般涌入她的鞋底,隔着白丝袜底挨个跳动起来,惹的她隐约白里透红的娇嫩足心痒痒的。
“哥哥…。”她转过身,面朝卢卡斯轻声道。“我们只有一条活路了。”
“……”卢卡斯长叹一口气。“好吧,佩蒂。但如果真的遇见恶魔,我们也决不能渎神……”
“嗯!”
黄昏之下,佩蒂的眼眸仿如再度点亮的星辰那样放出光,赶在她疲倦的哥哥前边奔跑过去。
另一边,像是早就预料到客人的到来那样,城墙上的矫健身影忽的纵身跃下。
“吾名多莉丝,’天使之城’的守护者。”略带轻蔑的语气。“二位有何贵干?”
她拦在城门前,一件披风在夕阳下随风起伏。
二人站住身子,好好打量了一下眼前差不多与自己同龄的少女。澄澈明丽的手镯映着傍晚的暗光,材质看起来远超人类的造物,手持一把长剑,剑身镶嵌着整整七颗闪着光的宝石——这在他们的城邦中,哪怕一颗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价之宝。
如果说佩蒂像是皑皑雪原里亭亭净植的白莲,那眼前的多莉丝…就像温暖阳光下富丽清秀的牡丹。
“多莉……不,天使小姐,我代表我们文明的城邦恳请您和诸神的帮助,请您帮助惩罚那些无耻入侵文明的国度的蛮族,卑劣地伤害着您虔诚子民的野兽。”卢卡斯弯下身子,朝着眼前并不年长于他的少女单膝跪拜。
“哦…?”多莉丝歪着头,左手手背轻托樱唇。看起来她对这样的称呼没什么异议。
她清笑一声,任由他跪在地上,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恕吾不能应允。人间事务,吾自不干涉。”
“但,天使小姐…这事关整个大陆文明的兴亡,也事关您成千上万的信徒,恳请您务必多加考虑。”
“毁灭你们,与吾又有何干系?”
“可……”
“如果你们的文明已腐朽到不足以成为吾之信仰的守护者,那就理应灭亡。”
“……”
卢卡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单腿跪地,仰望着斑斓色的天空。
剑刃出鞘声打破了毫无意义的沉寂。
卢卡斯转过头,在他身旁,佩蒂正以右手持着她使用多年的长剑,剑锋遥指城墙下边高傲伫立着的多莉丝。
“等等…佩蒂!把剑放下!”卢卡斯大声吼道。“我说过的,你绝不可以这么亵渎对神明的信仰!”
“……”佩蒂先沉默半晌,而后徐徐道。
“哥哥,如果神明不能够带来终焉的救赎,那么,对旧神的信仰——理应灭亡。”
谧静的话音回荡在城墙边狭隘的风中,如同远古传来的月之低语。
“佩蒂,无论如何,你不能……”
“哥哥,听我说,这一次请原谅我,这一次,是为了你,我,为了我们所有人,请你原谅我暂时的叛逆。”
语罢,佩蒂双手握住了剑柄,一双眸子紧盯着多莉丝的动作。
卢卡斯沉默了。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不动,既不夺下剑刃,也没站起身,只是长久地仰视着不可触碰的苍穹。
“诶呀~有意思呢,这位小姐。”多莉丝微笑着,换回认真的态势。“那么,吾就稍稍陪你玩一玩好了,至于是一起上,还是依次来,都随你们便。”
“多莉丝小姐。”佩蒂冷冷地直呼出对方的名字。“请不要将我哥哥牵扯进这当中。这是由我发起的决斗。”
“佩蒂……”卢卡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呵,吾很欣赏你。”多莉丝以手帕擦拭剑身,“能死在吾之剑下,是你莫大的荣幸。届时,你的灵魂将会融入吾之剑刃,得到人类梦寐以求的‘永生’。”
话音落下,风吹动落叶飘过二人间的罅隙,转眼间便是风驰电掣的白刃撞击声,二人的身影如同幻梦中扇动翅膀的蝴蝶,随着刀剑的交响彼此迅速变幻着身位,在这偌大的几乎是为她们而准备的场地里战斗,一方是高耸的城墙,一方是无边的大漠,星河低落,碎叶凋零,清霜破晓,刀鸣散华。
真不愧是她啊。卢卡斯坐在一边默默感慨。竟然和那位神明战斗的有来有回。
如果自己执意参与进去的话,恐怕一回合不到就要被剑刃给刺穿了吧,不仅帮不到她还会添乱。
但从体能消耗来看,佩蒂是处于下风的。渐渐地,她的反应速度不再像先前那样迅捷,无奈之下,只能一味的试图格挡对方的进攻。
卢卡斯焦急地望着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想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对方可是神明…
不、不对,佩蒂既然能与她战成几乎均势,这样的话,也就是说…神,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那……
卢卡斯紧盯着步步逼近着佩蒂的多莉丝的身形,他伸手进自己的衣兜,从中取出一根注射用的微小针管。
那是出发前准备的,假如遇到强盗,自决用的药剂。
卢卡斯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它取出,一步一步爬行悄悄靠近些二人战斗的区域,在精确地瞄准过后,他将那带有致命药剂的针筒借着风力猛的抛出。
他几乎不敢睁眼去看,直到耳边传来躯体倒地的声音。
多莉丝的身子径直倒在地上,佩蒂正拿着剑直指她的咽喉,同时朝着哥哥投去感激的目光。
金属长剑的清脆落地声。随着战斗结束,佩蒂的身子亦不自然地跪倒在地,卢卡斯赶忙小跑过去,左手揽住她的身子防止她整个人摔倒过去,右手紧紧牵住她的小手。
“哥…哥哥,咳,我没事…咳咳,不用管我……麻烦你去,看看她…咳…她还活着吗…”
佩蒂抬起头跟他对视着,她的眸中仿佛倒映着数百万年的星河。
卢卡斯将妹妹安顿好后,按照她说的,走到多莉丝的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卢卡斯当即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它撕扯成几根捆绑用的布条,但由于材料有限,只能用上一个简单的捆法,将多莉丝的手腕系在一块置于小腹前,再用余下的布料绕过她的双腿膝盖盘上两圈,将她的腿脚也尽可能地固定住。
随后,二人起身沿着城墙边徘徊,试图寻找进入这座“天使之城”的办法——长途跋涉之下,他们已经极度疲惫,必须立刻补充水分。
那高耸着的墙体却像是望不见尽头那样,严严实实地将里边的境况给包围住,连建造暗门或是机关的痕迹也分毫看不出。
只好回到原处。
所幸醒来的多莉丝还没有挣开那粗劣的布条。
“多莉丝,你输了。”佩蒂收剑入鞘,从一旁拾起那把镶着七彩宝石的剑刃,以她的剑刃指向她的咽喉。
“哥哥和我不能死在这。所以现在,请你回答我——如何才能进入天使之城。”话音愈低,冰冷的剑锋离多莉丝的脖颈愈近。
“卑鄙的人类,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等吾之力量恢复…唔…!!”
没等她将话说完,佩蒂将那剑锋继续朝下刺了些,那致命的利器几乎已经抵上了她的脖颈。
“……”佩蒂冷冷地盯着她的瞳孔,在确认对方视死如归的坚决神情后,叹了口气,将那把剑刃递到卢卡斯的手上。
“哥哥,我有法子对付她,不过,需要请您塞住耳朵,去远处回避一会。”
“啊……好。”尽管不明所以,对着那无论何时一直能够令自己安心的神色,他点了点头。
佩蒂走到被束缚住的多莉丝的身旁蹲下。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
“哼…你和那个卑鄙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呜!!?”
她高傲的话语终止在佩蒂的一根手指碰到她柔软腰肢的瞬间,她的身子如同触电一般忽的一颤。
“你…!这…这算什么哈哈~!…哈哈哈~你想…想做什么…哈哈~…”
她绵延的笑声像是起伏的沙丘那样,伴随着佩蒂的三指变换着的姿势揉捏她的纤腰。
“多莉丝,我对你并无恶意,只不过希望尽早告诉得知如何进入这座城市,你也能少受些苦。”
语罢,佩蒂没打算给她任何组织借口的时间,闲下来的那只手攥成一团如同弹奏乐曲那样刷挠起她娇柔的腋窝。
由于双手的手腕被破布给绑在了一块,她连夹紧咯吱窝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哈哈哈~痒~…痒痒…!~~哈哈…你…~哈哈哈哈~…恶魔…!!哈哈哈~~~”
佩蒂已经渐渐感到躯体因缺水而造成的模糊眩晕了。她打起精神故作镇静,不让眼前的少女看出自己的疲惫——但是,她必须要知道的是,她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她径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挪到了多莉丝的脚边,二话不说脱去她的高跟鞋。
“呼…呼…知道没用了吧?还不快放开吾……等等!你这卑劣都家伙…!!想要…”
佩蒂的手指点在她白丝袜底,就像是按在什么机关上那样,多莉丝霎时没了声音,一副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又时不时睁开瞄上一眼的神态。
“……”佩蒂自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干脆乘胜追击,手指自足趾提起她的白袜一角,径直扯下她的一整双白色丝袜。
多莉丝忽的感到足底一凉,还没等佩蒂的芊芊手指点上她隐约间白里泛红的娇嫩足心,她的身子便已经不自觉地颤起来。
“等…等等!别…呜呜!!啊哈哈~…痒,痒死了啊哈哈…!这里不~~不可以哈哈哈哈~”
佩蒂双手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足心上下抓挠着,像是先前的决斗那样——只不过这次,佩蒂是进攻的那一方,而多莉丝只能进行无谓的躲避企图进行防守,虽然,无论怎样,都躲不过佩蒂那如影随形的抠挠着她敏感足心和足趾嫩肉的手指。
“嘿哈哈哈~受…受不了了哈哈哈哈~~我…!哈哈~痒…我什么都说啊呜!!哈哈~~!!停…停下啊哈哈哈~”
佩蒂长吁一口气,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站起身,静静地望着她。
“呼…我,多莉丝…以神之名发誓,我会带你们进去…但是,先把,把我松开,然后,把我的剑还我……”
多莉丝仍在不停地喘着气,以神起誓,她看上去也不像在说谎。
将嵌着七色宝石的剑刃递到她手上后,多莉丝闭上眼默念着什么,随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圣光刺得卢卡斯和佩蒂睁不开眼。
下一秒,他们已经位于了“天使之城”的城内。
他们骤然感到一阵灵魂上的清爽感,所有的疲惫感和饥渴感仿佛都在瞬间消除了。
“这就是神赐吗……”卢卡斯惊叹道,佩蒂则在四处打量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偌大的城池,满眼的森严房屋排成一排,但宽广的街道上却连一个人也没有。
而多莉丝也从他们身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