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番ぺご】【番キタ】狗猫游戏(2014年10月-2016年7月9日)
[chapter:1 疑似无气力症的扩散(2014年10月-2016年3月)]
一四年十月份,我的屋久岛之旅结束后,我和凑就再也没能进入天鹅绒房间了。
不是没去过……准确的说法是,我和凑想要进天鹅绒房间,但潜意识海洋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伴随天鹅绒房间失联的,是在鹿儿岛发生了自一二年就没有发生过的无气力症致人死亡事件。因为死者是两名未成年人,阴影行者也不存在失职的情况,于是这件事低调地处理了——明面上的死亡原因是接触了来源不明的神经毒物,政府和阴影行者给了监护人一笔可观的补偿,封锁了相关消息。
当时在屋久岛测试自己是否能在现实有效利用人格面具进行战斗的我,凭借和桐条小姐的交情了解到了一些内情,并且推断唯一存活下来的、姓氏是明智的少年是新一任天鹅绒房间的客人;但因为防止特别搜查队的各位被连累卷入国安的调查中,我没有强求和明智见面,而是先行一步返回东京。
拜托特搜队(主要是阳介和直斗)关注社会上疑似无气力症的新闻的同时,我也注意到了一位叫明智吾郎的少年侦探。因为明智的俊朗外貌和得体谈吐,以及在破案时屡次为警方找到有力证据,他迅速在年轻人中走红,常常受邀出现在电视的访谈节目中,为青少年科普法律知识。
当然,拉比莉丝一眼就认出来这位明智就是当时被国安带走的那位明智;她还夸过明智的冷静,说“不愧是面对阴影也能保持冷静的少年,我就说他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不知道他在破案时,有没有借助人格面具的力量?
至于说更值得我们注意的疑似无气力症,一开始是很小的案件。
一些碌碌无闻、平凡普通的人,忽然有一天精神错乱,以奇怪的方式自杀;或者是一蹶不振,猝死的原因连尸检也搞不清楚;这些小案件集中发生在一五年年初。
而我在一五年三月份正式成为阴影行者特殊镇压部的一员,取得了自己的阴影行者徽章、数字编号和装载了黄昏羽翼的人格面具召唤器,以及方便我进行自主调查的、和警察沾点关系的身份;理所当然,我获得了阴影行者的疑似无气力症调查报告,同样也交出了特别搜查队的疑似无气力症调查报告——
论专业度和组织度,特搜队远远比不上阴影行者;我也没打算让已经解散的特搜队变成像阴影行者一样的常态化阴影对策组织。
为了弥补特搜队的不足,我向桐条小姐提供了一条阴影行者忽略了的思路:明智极有可能是像我们一样的人格面具操控者,想搞清楚疑似无气力症的来源和新的异世界最好从明智入手。
桐条小姐表示会将调查转移到明智身上,但“明智的背景不那么单纯,而且要调查一位与官方合作的侦探,不太容易”。
——明智还有其他背景?
一五年中至一六年初,疑似无气力症的受害者身份从一般人慢慢转变成有特殊身份的官员或某些企业的关键人物——先前经历过类似事件的我,感觉到疑似无气力症事件的本质从“无意间被拉入异世界遭到阴影袭击无气力化”变成了“有人在利用异世界的特性杀人”。
失控公交造成多人死伤、公司爆炸物、隧道内放火……像这样危害性越来越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也在不断发生,一时间社会舆论四起。
也许是那位……或者那几位,已经熟悉了那个未登记异世界的规则,并从他人的死亡中攫取他们所需的利益。
事情到了这一步,阴影行者对未登记异世界的概念仍一头雾水;不明白异世界的产生条件和如何出入,看着事件不断出现却无能为力,我和桐条小姐都非常烦躁。
我的烦躁主要是居然有人再一次利用异世界肆无忌惮地杀人;而桐条小姐的烦躁主要是这些事件串联起来后的政治意义,她认为如果放任这些事件持续下去,日本政坛将发生无法预计的剧变。
——实际上,阴影行者的“需要彻查无规律猝死案件”的申请一直在被高层驳回。
桐条小姐说,“虽然高层向来对阴影行者没有彻底的信任,但这样强硬地无视阴影行者……难道高层的态度改变了?”
针对明智的调查,虽然困难重重,但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在直斗递交上来的专项调查报告里,加黑标注的一条是:明智独来独往,但有几位政界交好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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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特别搜查队关于地铁脱轨事件的缩小会议(2016年4月11日)]
昨天,涩谷站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的地铁脱轨冲站事故。
新闻报道说是地铁司机在工作时突发隐疾,未能完成规定的刹车动作;再加上地铁运营公司未按规定检修已经报备过的老化线路和ATC模块,而本应按规章验车的政府部门也未发现这些问题;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最终酿成地铁脱轨冲站的重大事故。
——对于我们最大的影响就是,想待个周末就走的阳介被突然停运的地铁和拥堵的交通拦截在了东京,不得不向教授多请了两天假。
刚开学一个星期就请假……阳介这学期的学分危险了啊。
不过正好阳介在这边,我拽上他和凑,再加上电话连线的直斗,讨论这起地铁脱轨冲站事故。
“这名司机的定期体检结果很健康,也没有既往病史。”直斗的声音从开着外放的手机中传出,“这条消息应该不会向公众公布。”
——直斗目前受雇于桐条小姐,正在为阴影行者工作,目的是追查这一系列的疑似无气力症事件;于公于私,她应当向我共享内部情报。
“又是猝死的疑似无气力症?”听出直斗的言外之意,凑默默围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新闻通稿,推特也刷屏了……本来就堵的环线更是不堪重负。”我摇了摇头,向后靠着沙发靠背,望着天花板,劝说自己放弃这两天出世田谷区的想法。
不如请几天假好了……没准儿教授也被堵在路上。
接着我想起桐条小姐表达过的日本政坛将要发生震动的观点,试图从最近的新闻报道中看出一些端倪——
“现在的形势简直莫名其妙……上面居然在为责任划分扯皮,国土交通大臣卸任不够还要解散内阁执政党下台……”我挠了挠刘海儿,“不应该先公开事件的起因,赶紧维修涉事线路,尽早恢复正常公共交通秩序吗?”
坐在我旁边的阳介,不屑地“啧”了一声,“上头在拿这事儿互相找茬啦。总司,内阁解散重组不就方便一些现在没有权力的人掌权了?”
——对啊,阳介说的有道理;我的眼前豁然开朗。
不愧是文科生。
……说来阳介这次来东京就正好碰上地铁脱轨事故,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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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在谈论什么危险的话题?”凑小声地开口了。
“难道和桐条小姐说的一样,这次的目标是政界吗?”我喃喃自语,“这可比我想得要严重多了……”苦笑一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阳介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一下子就变得棘手了。就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把目光放到那么高远的层面啊……”
直斗轻咳了一声,唤回我们暂时发散的注意力,“关于那些政界人士的调查就不是我能涉及的了,白钟家的名声在政界不算很好,很难获取他们的真正信任。”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不过桐条小姐一直在利用她的影响力确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其实仔细看看让人哈欠连天的电视辩论节目,也能轻易地分辨出各个政党要员的态度。
“哈,认为这次地铁脱轨事件应由内阁负责的激进派拢共也就那么几位,恰巧明智最近曾登门拜访过其中一位,叫狮童正义的议员。”
我从中察觉到了一丝蹊跷,从这蹊跷中推测出的可能性又让我有些不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推测成真啊,“直斗,我可以将你这条情报理解为‘明智交好的政要其中之一是狮童,狮童有机会了解到人格面具和异世界’吗?”
直斗还没回答我,阳介先开口反驳了,“总司,你的结论太过于‘有罪推定’了。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狮童利用人格面具造成地铁司机的猝死,引起蝴蝶效应,借此动摇内阁’啊……为了谋求更大的权力进入异世界杀人……”他思索了一会儿,“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啊。”
我摇了摇头,“我不能肯定,但最坏的考量是有这种可能性。”
凑端着盛有半杯红茶的马克杯望着天花板灵魂出窍——他再次放弃思考我们的议题了,只等我们讨论出结果。
“实际上,我搜集了关于狮童正义的从政资料,也和桐条小姐讨论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直斗像是在电话那头拿着她的笔记本翻看着,“两年前狮童在党派内还是边缘人物,两年内他就迅速集结起了他的忠实拥趸,成为党派内相当有话语权的人物——整个党派的风格也因为他的登场而转向强硬、激进。
“虽然如此,狮童的强硬态度是外交上的强硬,也就是针对其他国家,他认为‘日本应该强大,应该回到它应有的位置’;但平时狮童关心的议题相当贴近民生,致力于为民众谋求更好的福利和工作岗位……两相结合,狮童在政坛和在民众中的追随者都不算少。”
阳介听到一半就露出了像是牙疼的难看笑容。
等直斗说完,他才谨慎地说,“我不对狮童的观点做出任何评价,但听起来应该是一位有手段也有魄力的政客……”
“两年吗……”我注意到了时间点上的巧合。
——我也不想评价狮童的论点,但无疑他提出来的口号很诱人,能团结起国内谋求国际影响力的右翼势力,并顺理成章地成为意见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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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濑多学长和花村学长在听完我的描述后,应该在心里对狮童正义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直斗同样用词保守。
——直斗把在一旁放空划水的凑排除在外了:不过凑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是默默捧着马克杯,啜了一口茶。
“桐条小姐向我表达了明确的忧虑。不仅仅是对狮童的忧虑,还有阴影行者处处掣肘的忧虑。
“桐条小姐已经确认了负责阴影行者事项的上级发生了变动,而新任上级对阴影行者可以说是极端不信任。像这次明显具有无气力症,或者用官方的词,精神错乱,特征的地铁脱轨事件,阴影行者的协助调查申请遭到上级的拒绝不说,上级还另行成立了精神错乱系列案调查组。”
说到这里,直斗卖了个关子,“濑多学长,花村学长,你们猜特别搜查部邀请了谁来帮助破案?”
“……你这么说的话……”阳介抱着胳膊,苦着脸,不情愿地设想了那个场面后,向我递了一个眼神,“……应该是他吧,呐,总司。”
我明白阳介说的是明智,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直斗是在哪里遇到明智了?”阳介替我问了。
“哎呀呀,该怎么说呢,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沮丧,白钟直斗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直斗又开解自己似的自嘲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桐条小姐不受上级信任了,所以曾为桐条小姐说过好话的我也一起进了应排除在外的名单里……”
她顿了一顿,“昨天我去特别搜查部交接其他案件时碰见了明智,他当时正在陪同检察官新岛冴小姐。明智和我打了个招呼,还礼貌地问我是不是同样受到特搜部邀请来协助侦破精神错乱案的;听我说不是,他还深感遗憾不能和前辈一起破案呢。”
“有点意思……”我摸着下巴,想起明智在电视访谈节目上的侃侃而谈,在脑海中勾勒出直斗和明智面对面交谈的场景——我不认识新岛冴检察官,也从未听说过,所以此时只能用一位面部模糊的女性身影代替她。
——哎,直斗的身高也太劣势了。
凑放下马克杯,摸了摸后颈,歪着头,显出在思考但似乎考虑的内容与讨论无关的样子——他的指尖在膝头打着节奏,明显思绪已经飞到乐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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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投向凑的视线,“直斗,你对明智的第一印象怎样?”
“和电视上的他差距不大,彬彬有礼、语气温和的美少年。和我不一样,明智应该是那类会享受上电视的人……”直斗叹了口气。
直斗也在深夜电视的预告里登场过——不过她在那之前就不喜欢接受严肃媒体的采访了,更别说娱乐性更强一点的访谈节目。
“也就是说,和直斗是截然不同的人吗?”阳介了然地点了点头,“嘛,人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谁也不能强求对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看看完二,再看看伊织先生,人格面具操控者里也有那么一些不太靠谱的……”
神游天外的凑忽然回过神,他难得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顺平啊……在关键时刻……还是能……靠得住……以意外的方式……”
——凑,你这断断续续的话毫无说服力啊。
况且特搜队的各位都知道伊织先生的第一次亮相,是大喊着“武士冲锋”想要帅气登场却从楼层掉下来撞到脑袋当场昏死。
我和阳介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不要把伊织先生在P-1巅峰赛的表现告诉给凑。
直斗也默契地没有出声。
——拆凑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台,实在是太残忍了。
凑好像也知道他护着伊织先生没什么用,只得拿起放在一旁的Ipad,打开编曲软件,假装很忙地调整他做到一半的工程。
我“嗯”了一声,意识到我们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明智当年在埃癸斯的询问下隐瞒了他会使用人格面具,那反过来明智应该也发现了桐条集团对人格面具有过深入研究……他知道桐条集团有人格面具操控者,但从来没有试着和桐条集团接触……”
“……那代表明智和桐条集团的立场不一致。直到现在九九年的事故还会被人挖出来讨论,明智选择不接触有过不光彩历史的企业也很正常。”直斗以中立的视角解释了明智的行为。
——说到九九年的事故,凑的眼神黯淡了一点。
“嗯,直斗的说法很合理,我没有想说的了。”我看向阳介,让他按照以往特搜队的会议规矩,以副队长的身份做个总结发言。
——凑听出讨论要结束的意思,将iPad锁屏反扣,仿佛一直专心致志地在参会,同样望向阳介。
阳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总之,现在的我们只能以静制动了。东京不比八十稻羽,桐条小姐那边也不方便,我们能在东京做的事实际上很有限。在目前无法确定异世界入口的情况下,静观其变是最好的。”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马上事情该有变化了……”
“我也有同感。”凑沉声道。
阳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凑,无奈地耸耸肩,“是是,既然您两位手持不羁之力和世界阿尔卡纳的天鹅绒房间的客人发话了,那就当作是这样吧。”他轻浮的声线变得沉稳,“那肯定会变成非常、非常、非常难以收场的事态。”
为了强调困难程度,阳介连用了三个“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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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心之怪盗团初秀(2016年5月4日)]
当阳介来东京悠闲地度过黄金周的后半段时,随着让人意外的鸭志田卓突然谢罪自首,一个叫“心之怪盗团”的组织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准确来说,是一直活跃在网上的凑先发现了心之怪盗团的传闻。
觉得心之怪盗团十分可疑的凑,得到桐条小姐的许可后,向山岸小姐、埃癸斯和拉比莉丝组成的信息小组发布了临时任务;而信息小组信手拈来地将和心之怪盗团相关的、可靠性较高的那部分内容提取出来,结合鸭志田卓自首的新闻,整理成报告文件。
我滚动这鼠标滑轮,翻阅着的一页页简明干练的资料,扫了一眼在旁边的阳介,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特搜队就欠缺网络技术方面的人才。
……阳介玩电子游戏是专业的。
我翻过十几页的简短报告,大致浏览完毕后,又将页面拉回有预告信的那一页,凝视着深红色的卡片纸上用不同字体拼出来的文字和在一旁的情报信息:5月1日8点21分拍摄于秀尽私立学园。
“这封预告信是风花从匿名BBS里提取出来的。她解析了图源,照片拍摄的时间和位置都对得上,真实可信。”凑见我将预告信当作重点,及时做了说明。
既然是山岸小姐找出来的,那不会出错。
我的唇嗫嚅着,最终还是发出声音:
“‘色欲’之无耻混蛋,鸭志田卓先生:
“你将扭曲的欲望加诸在无法抵抗的学生身上,我们已经非常了解你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所以,我们决定偷走你扭曲的欲望,让你自行坦诚罪行。明天就解决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心之怪盗团敬上。”
朗读完,我瞥见阳介和凑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我揉搓了一下脸,试图缓解残余在体内的尴尬;又逼着自己再次从头默念了一遍这封预告信,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
“这时候就会庆幸我没上深夜电视……”阳介显然也有些尴尬,“我在回忆,中二期的我,有没有对着空地摆出奇怪的姿势再真情实感地喊出‘正义执行’之类的口号……”
“……你是翔羽侠看多了么……”凑幽幽地吐槽了一句阳介。
——罕见啊,轮到凑吐槽阳介了。
算了……不是讲相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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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是东京人,但我也不是对东京了解到清楚每一所高等学校的位置……
我睁开眼,在雅虎搜索栏里输入“秀尽私立学园”,摁下回车,点开秀尽的学校首页:位于……苍山一丁目。
……怪不得能请来前奥运会冠军来当体育教师,原来也是一所财大气粗的升学高中啊。
“秀尽在苍山一丁目……是所很不错的升学高中。”我扫了一眼阳介,轻声说。
阳介双手抱胸,向后一靠,枕着沙发靠枕,“唉,我知道啦……八高就是校服土了点,体育器材旧了点,修学旅行穷了点,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回忆起来,连老掉牙的下课铃都显得那么亲切。”
提到修学旅行,凑也陷入回忆似的同样仰望天花板,“……月光馆漂亮也算是漂亮,但值得作为修学旅行的主要内容吗?”
原本躺着的阳介忽然直起身子,声线也抬高了八度,“经费不足啦经费不足,为了省钱学校还给我们定的是情侣宾馆!”说到八高给他脆弱敏感的青春期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痕”,阳介就会这样情绪激烈地吐槽,“装潢充斥了恶俗的桃红色!以及可疑的电动床和DISCO彩色灯球!真是的,除了八高,天下还有第二所会给修学旅行的学生们定情侣宾馆的高中吗!”
“啊……”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哪家宾馆了。”
淡然的凑说出了包含巨大信息量的话,本来在义愤填膺的阳介怔了一下,“诶?为什么凑会如此熟悉?”
“……说来话长。”凑的欲言又止是故意在吊阳介胃口。
“……难道凑……过去的某个时间段……经常去?”阳介就顺着凑进了后者的圈套。
“……你这么说也没错。”凑摆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惬意姿态。
“诶……”阳介果然被凑唬住了。
我知道阳介肯定在疯狂脑补凑的经历;如果对方不是凑,阳介肯定要说些荤话来调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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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听阳介和凑的对口相声,一边匆匆浏览了秀尽的校园照片,在脑海里留下大概印象后缩小网页,继续看预告信的后几页——全是不同态度的匿名网友留言。
“中二病还没过的小孩子看多动画脑子坏掉了吧”,“无聊,就不能搞一点更有新意的东西出来吗”,“Cosplay也有个限度吧”,“假得不能再假”,“来给我的老板改心让我少加会儿班”,“社会比你们想象得黑暗多了,我只能说懂得都懂:)”……这些是反对派和虚无派的留言。
“我朋友在这所学校,他说是真的,一进教学楼就能看见,预告信贴满了整个布告栏,很夸张……而且之前还有相关的绯闻女生跳楼了”——这是在支持派的留言里被山岸小姐或者凑重点标红的一条。
——跳楼了?
“鸭志田会打压他看不过眼的学生和社团,虽然好像那个有前科的转学生更可怕一点……”
……有前科的转学生?
秀尽这所优秀的升学高中会收有前科的转学生吗?
……那看来这转学生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啊。
我思绪沉浮间,凑将大型阴影怪“恋爱”是如何出现在情侣宾馆而S.E.E.S如何打败“恋爱”的过程讲给了阳介。
“魅惑……”阳介抱住胳膊,打了一个寒颤,“我会被揍到骨折,里中向来下手没有轻重……”
我轻咳一声,让阳介和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这封预告信我不少提示。第一点,怪盗团与精神错乱案无关。这封预告信的设计,遣词造句和背面的LOGO可以说是粗糙和稚嫩,看上去不像是有两年犯案经验的团伙所为;从文本中也能感觉到怪盗团自诩‘正义’,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制裁鸭志田的罪恶。目的明确,再加上前所未有的预告信仪式,我得出的结论是怪盗团与精神错乱案无关。”
“有一定道理。”阳介赞同了我的论述。
凑也点了点头。
“那么精神错乱案依旧是暗中某个我们并不清楚的势力犯下的。第二点,‘偷走扭曲的欲望’指是什么?为什么偷走了欲望对方就会自行认罪?欲望这种抽象观念,怪盗团是怎么偷走的?和预告信仪式有关系吗?”
第二点疑问涉及到了这次异世界的机制,对我们来说全是空白;阳介和凑一时间陷入沉默,各自想着种种可能性。
我看他俩不能提供什么有效建议,就继续说我的结论,“先不考虑这些没有头绪的东西。第三点,写这封预告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涉事高中的学生。”
“确实……如果把这封预告信当作学生写的,那蹩脚的措辞和奇怪的视点就能解释得通。”阳介似有所悟。
“……高中生当怪盗?”凑有些奇怪,“现在的年轻人胆子这么大了吗?”
“也许是无奈之举。”我说,“鸭志田对自己的性侵、体罚和滥用权力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且还有匿名爆料说有女生因为鸭志田的关系跳楼了。”
阳介叹了口气,接上了我没说完的话,“在那所学校里,应该还有更多没有勇气站出来的受害者吧……”
凑点了点头。
“我最近会去秀尽转两圈,看能不能从学生那里打听出点什么。凑,就麻烦山岸小姐她们继续关注和怪盗团有关的网络舆情了。”我将文档发送到打印机上。
“……就算没有总司的申请,阴影行者也会关注怪盗团的发展情况。”
阳介伸了个懒腰,“……这才过了半个月,你们的预言就应验了,让我有些发自内心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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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怪盗祈愿频道和来栖晓(2016年6月)]
虽然我做了伪装,也利用了阴影行者的便利身份,但不知为何,校外的秀尽学生对我的搭讪莫名警惕。一旦提起“鸭志田卓”这个人名,收到了校方封口令的他们就会神色闪躲,不愿意再好好交流。
搞得我对自己的外貌和言谈都没信心了。
在这屡战屡败的试探打听中,虽然我获得了一些宝贵的情报——但也因为学业繁忙,并没有将重心一直放在怪盗团的调查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怪盗团又得手了一个目标。
这次的目标是斑目一流斋,国内的绘画大家,因为能用一支笔画出各种风格的画作而被称为“流派杂家”——结果被怪盗团撕下了他的虚伪假面,署名为斑目一流斋的有名画作全是由他的学生代笔完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用权力侵占他人劳动成果和智慧结晶的无耻混蛋。
我一边好奇国内美术界怎么就任由斑目这种人横行敛财,一边想证实了怪盗团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行侠仗义。
虽然还是弄不明白预告信、人格面具和窃走欲望使人自首间的关系……
悔过的斑目选择在电视上直播道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涕泗横流的画面实在是太深入人心,怪盗团的人气暴涨,不少年轻人都将怪盗团作为时下最流行话题来讨论。
在便携笔记本上整理完最近发生的、与怪盗团有关的线索,我打开收藏夹里的某个网页——
黑红色的配色,与预告信如出一辙的字体设计,不管是怪盗团的狂热支持者还是怪盗团的极端反对者都要来随时看一看的——“怪盗祈愿频道”。
——山岸小姐早就逆向解析了服务器地址,将在家搭建网站的、名为三岛由辉的秀尽学生纳入了阴影行者的监控名册。
阴影行者能做到的事,特别搜查部也能做到;只要仔细排查三岛的人际关系,就能找出来有当怪盗嫌疑的学生……
但特别搜查部毫无动静,不知道是还没反应过来该从怪盗祈愿频道入手还是想再观望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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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视了投票区不断跳动的支持率数字,直奔留言区。
有一些人会在怪盗祈愿频道上请求怪盗团将某个人改心。那些写上了大名的委托有些会被怪盗团接下,有些则不会;而没有写出名字的那些委托,无一例外地没有接下。
当然也有非常罕见的,被当作目标的人气急败坏地在留言区破口大骂,诅咒写上他名字的人和怪盗团;也有挑衅怪盗团的,说怪盗团只是躲在网络后面的小丑,扬言要让怪盗团好看的——那些帖子一般在留言区保留不到五分钟就会被网站管理员,也就是三岛,删除并禁止IP访问。
管理人气上升期的网站真不容易啊,三岛……
虽然我不理解三岛用小号回帖的意义是什么,但他是坚定的怪盗团支持者这一点不会错。
在这些解决的委托里,我能看出怪盗团确实有一套自己的做事原则,也就是“解决不便向他人求助的不义之事”。
——我翻到一条充满感激之情的回复,从花式颜文字和连篇感叹号就能看出那名受到怪盗团帮助的民众得到了解脱,并过上了新的生活。
……虽然无法回应所有人的期待,但怪盗团在尽力帮助每一位有困难的普通人……应该是这样。
匆匆浏览完新的匿名留言,我拿起放在键盘旁的街拍潮流杂志。
翻到被重点标记的折角内页,我面前是一位带着混血特征的少女模特,浅金色头发和碧蓝色眼睛,长相姣好,笑容靓丽。虽然她的街拍一直都是学生系,但能从衣服的轮廓中看出她的身材比例相当不错。
右下角写着她的名字,高卷杏。
用真实名字上时尚杂志也够不设防了……所以我才会觉得眼熟啊。
——高卷杏是和匿名留言提过的跳楼女生关系密切的秀尽学生,也有一些和鸭志田的绯闻。
不过我倾向于高卷的外貌和身份在校园里太过格格不入,被善妒的女生在背后诋毁了。
高卷很有可能是为了她的朋友,才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了怪盗团,并拜托怪盗团制裁单靠学生的绵薄之力根本无法抵抗的体育教师。
怪盗团自此决定要接下那些无力之人的委托,开设了怪盗祈愿频道。
——当然也有第二种可能,高卷本身就是怪盗团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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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讪高卷时,出现了一个意外,大大推进了我接触怪盗团的进程。
我在人来人往的涩谷站地下二层闲逛,把自己伪装成不经意间认出了高卷的样子,上前礼貌地询问,“打扰一下,请问你是……高卷杏吗?”
突然被陌生人叫出全名,高卷有些意外地转过了头,“是——”她仔细打量着我的相貌和衣着,视线多在我的银灰色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那个,你是哪位?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这个时候,我的相貌就会变成增加可信度的有力武器。
我控制好表情,温和地微笑,“啊,不好意思,可能吓到你了……我是《潮流前线》的忠实读者,高卷小姐在那本杂志上出过街拍吧?因为很有特点,我一下子就记住了……”我的视线同样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我还想说是不是认错人了……果然没错啊。”
严格来说,我这句话并不是谎言。
“是……诶?”高卷突然脸红了,别过头,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是我的粉丝吗?我还有粉丝啊”,又回过头,灿烂地笑着,“谢谢你的支持!”
“要是带笔就好了……”我遗憾地叹了口气。
“笔?我这里有哦?”高卷拉过了腋下夹着的挎包,拉开拉链,翻找着,“不过我也没给别人签过名……在便利贴上签可不可以?”
在便利贴上签名……高卷真是意外地……粗神经啊。
和她的漂亮外貌完全不符,这就是反差萌吗?
我装作害羞地挠了挠头,“可以……其实我想跟高卷小姐合个影当作收藏,行吗?”
“都可以啦!”高卷豪爽地应下了。
——也太好说话了吧……
拿到高卷的签名,又和她合过影;我看出高卷似乎在这里等人,就多跟她聊了两句,“……看高卷小姐的校服……是秀尽的学生?”
“嗯。”高卷似乎不太愿意聊学校的事。
“……闹出那种事,最近学校很乱吧?”我尽量挑了不会惹她反感的措辞,显得自己是在关心她的状态。
“唉,又是记者又是警察,轮番登门拜访……弄得人心惶惶的。”这时高卷突然警觉起来,眯起了她的眼睛,“我说你,不会也是那种便衣记者吧?你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哦?”
我思考了一下,好像告诉高卷真名也无所谓。
“不是什么记者……濑多总司,东大大学生。”
“东大!”高卷以夸张的语气重复了一下这两个音节,“好厉害!”接着她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是我肯定没希望上的学校了……”
看来高卷的成绩应该不太好……
“人各有志嘛,高卷小姐不是在做平面模特吗?我觉得高卷小姐很适合继续做模特……”
——我想起初中起就为偶像事业不断奔波的理世。
“哎呀,这该怎么说呢……”高卷偷瞥了我一眼,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算是不太严肃的兼职啦……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呢。”
在粉丝面前说这种话,看来高卷是真的没把模特当作努力的方向;怪不得她会多看我两眼,怕我为难她。
“啊……原来如此。高卷小姐想做什么职业有你的自由——”我试图让她宽心。
“抱歉。”高卷忽然对我道了声歉,打断了我的话;她举起手,向在我背后的某个人挥舞着,“晓,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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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运行速度突然变慢了。
异于常人的直觉告诉我,对我来说身份特殊的人物出现了,他就在我的后方。
我压住心里忽然涌起的莫名激动,尽量慢慢地回头;看到离我们有十几米的距离,有个同样穿着秀尽校服、挎着统一制式挎包的男生正双手插兜地大步往这边走来。
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但又陌生的、命中注定般的吸引力。
——虽然我已经习惯时不时从凑那里感觉到不羁之力和宇宙阿尔卡纳的吸引力……但当另一位陌生人身上出现与凑相近的吸引力时,我还是有些错愕。
和他对上视线的一刻,那双深邃的、猫一样的深灰色眼睛有一瞬间困惑,显然他也感觉到了不羁之力的遥相呼应带来的微妙悸动。
——不会错了,就是他。
新的天鹅绒房间的客人,应该也是怪盗团团长——
那明智扮演的是哪个角色?
种种念头闪过时,他已经走到我身边。眼神十分警惕,透过平光眼镜,似乎想要探究出我隐藏的秘密。
——与此同时,我微微低头,也在打量他。
和阳介差不多高,体型也类似;体态不好,猫背和高低肩,可能是那个看上去沉甸甸的挎包压的;黑色的蓬松自然卷,发量很大;视力很好,方框眼镜只是为了配合M型刘海儿降低近乎妖艳的眼睛的存在感;眼睫毛很长,几乎都能扫到镜片上了;脸的轮廓也是和猫类似,偏短而显得可爱;有男子气概的下颌线平衡了眼睛带来的阴柔感。
——和凑一样,一个精致且具有中性美的俊男。
看我和他无言地相互注视了一会儿,被晾在一旁的高卷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果断移开了目光,“杏的熟人?”
——他偷偷瞥了我一眼,看来相当在意我的身份啊。
我是不是听到了猫叫?似乎是从他的挎包里传出来的。
“……应该说是来找我签名的粉丝。”高卷笑吟吟地为我们互相做了介绍,“这是濑多总司先生,东大大学生;这是来栖晓,刚转来秀尽没多久……但看起来我好像有点多余?”
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视线又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会儿——带着警告和探究的意味。
“找我才是你的目的吧?你到底是谁?”
——我猜他是这么想的。
看出他不想在同学面前提起他的特殊之处,而且我也打算不那么快地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耸了耸肩,准备离开,“高卷小姐和来栖先生有约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以后还会见面吧?”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像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又碍于高卷在身旁,不好将话说得太透。
我向他点了点头,“有缘自会相见。”
——他自然明白所谓的“缘分”指的是不羁之力的吸引性。
“高卷小姐,祝你工作和生活一切顺利。”我同样向高卷点了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入地铁站汹涌的往来人流,化作他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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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顾不上喝水休息,立刻拨通拉比莉丝的电话,向桐条小姐提交了调查来栖晓背景的申请。
“くるす あきら,我不知道他的汉字名字怎么写的,发音是这个。十六岁至十七岁,一米七五,蓬松的黑色自然卷,M型刘海儿,中性帅哥,刚转学来秀尽,口音标准——最大的特点……我想想……眼睛秀美?
“嗯……没有开玩笑,如果拉比莉丝看到他的照片,就知道我的形容准确到位。
“啊……上学会带着猫也算特点吧?可能是猫奴。
“我需要他犯事儿的记录,不管是笔录还是开庭记录,应该是最近一年的少年犯……对,这是调查怪盗团的必须步骤,我想确定他的本性和怪盗团目前的原则是否冲突。
“麻烦拉比莉丝转告桐条小姐,请尽快将他的背景资料发给我——嗯,算是抓到怪盗团的尾巴了。”
等我挂掉和拉比莉丝的电话,待在一旁、听完所有对话的凑,幽幽地问,“……总司是怎么确定来栖是怪盗团团长的?”
“他是不羁之力持有者,新一任的天鹅绒房间的客人。”我把手机放一边儿,去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半壶冷萃绿茶,“持有不羁之力的我们,战斗能力更强,会被大家推举成指挥或者队长……当然不是也无所谓,他和怪盗团关系匪浅这点不会有错——他警惕到我能一眼看出来他在隐藏秘密。”
“那就奇怪了……”穿着宽松居家服的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盘起腿,“明智是做什么的?”
“明智……”看茶水倒入玻璃杯,我一时也没有头绪。
“……明智反对怪盗团执行私义的手段,认为‘没有程序正义的制裁只是发泄情绪的私刑,不能公开面目的正义执行者只会引起民众的恐惧’。”凑想了想,轻声说,“明智是反对怪盗团的那派……”
“明智说的话可能不代表他自己的态度,别忘了他身后还有狮童正义。”我慢慢将冰凉的茶水送入燥热的喉咙,“况且明智说得有一定道理……”
“你对明智很宽容。”凑摸了摸他的下唇,评价道。
“应该说我宁愿相信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凑思考了一会儿,“总司在经历过那些后仍然保持赤子心,我认为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我往杯里续了一杯茶水,又把茶壶放回冷藏室;走到沙发前,撂下玻璃杯,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枕着凑的腿——到跑腿后的休息时间了。
凑为了方便我躺下,特意伸展了盘起的右腿。
“我也能理解怪盗团要执行私义的动机。
“当时特搜队要坚持追查利用异世界杀人的犯人,就是因为异世界犯案,现实世的界警察根本找不到证据。如果我们再不行动,那凶手永远不会得到惩罚,死去的人们不会瞑目。
“想必怪盗团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如果他们不去做,那被罪恶碾过的悲惨人们,会连微鸣都发不出地变成尘土吧。”
想到在怪盗祈愿频道上看到的众生相,我不免感慨地说。
凑眨了眨他的大眼睛,他的指尖拨开我的刘海儿,抚摸着我的额头;他忽然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诗人了?”
“……阅读怪盗祈愿频道上的愿望,好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聆听信众祈愿……比厄瑞波斯的呢喃更清晰和直接,于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不幸福啊。”我轻声说,“虽然会显得我自大。”
“……意思是,总司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凑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
“不然呢,我的凑哥?”我同样笑着,撑起身子,“如果阳介大学毕业能在东京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就更幸福了。”
凑收起笑容,注视着我的双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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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觉得此时气氛正好,可以顺势和他接吻,小小地亲密一下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响起来自特别关注邮件地址新邮件的特殊铃声。
我不由得地低下头,叹了口气,“……桐条小姐的效率也太高了。”
凑知道我的小算盘泡汤了,暗笑一声,“你把麻烦事儿都丢给美鹤学姐,自己在这儿享受甜蜜时光……”
我翻身下沙发,掀开手机盖,发现邮件是齐川小姐发来的。
“我只是向桐条小姐打了报告,她肯定会安排更合适的人去完成这项任务。况且对于阴影行者来说,早日掌握和怪盗团有关的情报也有利于他们对这个异世界的研判……”
我心不在焉地读着邮件,“齐川小姐说,桐条小姐决定将与来栖相关的事务全权交由我处理,要取得他的信任和合作,并提供阴影行者能给予的支持……”
“你这么积极,肯定给你啊。”凑毫不意外。
……支持?
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在这封邮件上了。
桐条小姐已经认可了来栖?
这时我才发现这封邮件格外地长。我大概扫了两眼,桐条小姐的决策只占了小小的一行,剩下全是阴影行者能提供的信息。
不光是来栖晓目前的住址和家庭背景,还有他的临时监护人佐仓惣治郎的资历,以及我十分陌生的佐仓双叶和一色若叶的相关信息。
……后面这两位和来栖什么关系?
凑见我的神情专注又迷惑,便问,“美鹤学姐还说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凑的身边,让他也能一起读邮件,“事情比我想得还要棘手一些……”
“是这样吗?”凑半信半疑地同样将视线投向了我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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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想,来栖家十分富裕。母亲是功成名就后引退的著名女演员,父亲则是在当地很有名气的企业家——难怪来栖会转学到东京。
来栖家有钱;但无心涉政的来栖家,政治影响力几乎为零。为了避免“知名企业家的长子上了少年法庭”的丑闻在当地发酵,来栖晓不得不背井离乡了。
佐仓先生的资历,比来栖晓的家庭背景还要复杂。
佐仓先生曾在政府某部门就职(邮件上就是这么写的,我怀疑是这部门的保密级别相当高,以桐条小姐的身份无法调取到这些档案),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辞去工作,收养了已故友人的女儿,急流勇退,安心当咖啡馆老板。
这位“已故友人的女儿”正是原姓“一色”的佐仓双叶,目前正住在佐仓先生的家里,几乎不与人打交道。
而佐仓双叶的亲生母亲、佐仓先生的已故友人,就是曾与桐条小姐有过一面之缘的一色若叶。
政府为了平衡桐条集团在阴影和人格面具研究上的垄断地位,扶持了其他几个阴影和人格面具研究项目,一色若叶就是其中的认知诃学研究项目负责人。她生前曾因政府的安排访问过桐条研究所,所以桐条小姐大略知道,所谓的认知诃学是研究人对世界的看法形成的现象并通过干预现象来改变人和世界。
一色若叶去世的原因是她以接近自杀的姿态迎上了来不及刹车的轿车。
……看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将握拳的左手抵在了鼻子下方。
——我感觉到桐条小姐介入了邮件的书写,邮件的措辞和语气都变了。
桐条小姐知道一色小姐作为研究项目负责人的同时还要履行单亲妈妈的职责会有多大压力和困难,所以收到一色小姐的死讯也只是感叹了两声。
在一色小姐去世后,政府宣布了认知诃学项目是“理论不成熟也无法通过实验证明”的失败计划,封存了与之相关的研究室,回收了所有研究资料。
我有一个猜想,但我没着急将这个猜想告诉凑;因为邮件还有剩下的一段,也许桐条小姐和我想到了同样的事——
“怪盗团和精神错乱案可能与一色小姐的认知诃学研究有关系,况且一色小姐的身亡现在想来也存在诸多疑点。你获取了来栖的信任后,最好能亲自去一趟异世界进行实地调查。”
“果然。”我微微点了点头,歪过头看凑,“这任务不算简单啊……”
“嗯……综合各方面考虑,我也觉得应该你去。不管是言语说服还是武力说服——”凑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话音,好像我会在来栖拒绝时给来栖一拳让他乖乖听话,“你的成功率比较高。”
我叹了口气,抱着头苦恼,想从最近日趋紧张的日程里找出执行任务的空隙,“……马上要进考试月了,我还有实验室要泡,规培要去,论文要写……除非桐条小姐觉得,桐叶医院多一个医术不精的医师也无所谓……”
“……”凑靠着我的胳膊,安慰我似的拍了拍我的肩头,“能者多劳。”
当我发现这封邮件末尾还有一个八百兆的压缩包附件时,挠了挠后脑勺,“还以为上了大学会轻松一点……没想到事情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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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手机不支持解压超过两百兆的压缩包,我只能打开书房的台式机;而凑站在我的身后,看我登陆邮箱账号,下载压缩包。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拿出一根盐水棒冰,撕掉包装袋。
“下好了——”凑喊了一句。
我拿着棒冰和冷茶回了书房,将散发着袅袅寒气的棒冰伸到凑的嘴边;凑也没和我客气,咬下一大口,捂着嘴含含糊糊地说,“——好冰……”
我笑了笑,转过手扶椅,坐回书桌前的位置;边啃棒冰边点开了压缩包。
压缩包里有来栖被捕时的个人档案、案卷复印件扫描件、少年法庭的录像片段和庭审认罪书。
在点开来栖的个人档案前,我想了一下我是不是已经徘徊在违法边缘了——
算了,对于我这种全凭兴趣的私人侦探来说,太执著程序正义会错过一些真相——我也是会执行私刑的那类人。
鼠标微动,来栖的个人资料就完整地展现在我和凑的面前。
“‘来栖 暁’……汉字这么写的。静冈县清水市……”我用手机做着笔记,“罪名是……‘非法伤害他人’。当事人……”
看到当事人的名字,我因惊讶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狮童……正义?
“……意外啊,长得还挺俊美的……特别是这双眼睛。”凑指着屏幕一角,来栖的正面照。
……你好像也差不多,我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凑。
“但这眼神……难道警察没刁难他吗?不服管教的问题高中生……会留下这种印象吧?”凑挑着后辈的刺儿。
当然,不用凑提醒,我也能看出来栖拍这张照片时的不情愿,那紧绷的嘴角和不忿的眼神——就好像他没有犯错。
毋庸置疑,这明示了反抗的眼神肯定会直接点燃审问他的大人的怒火——而且,就算用眼神对抗也没有意义,因为最后来栖在各方的压力下还是签了庭审认罪书,从清水转学到东京。
我努力回忆来栖和我讲话时的细节——在那双深邃且神秘的深灰眼瞳后,会是这样冥顽不化的灵魂吗?
……那为什么怪盗团会执著于“无法执行的正义”呢?
如果来栖是伤害了他人还为判决感到愤懑的反社会人格……这不就产生矛盾了?
一丝模糊的违和感让我觉得“非法伤害他人”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
“‘非法伤害他人’啊……所以说现在的小孩子啊……”凑无奈地挠了挠后颈,察觉到一丝棘手,“我那时候可是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公民……”
我快速向下翻页,翻到报案笔录那一页,一目十行地扫过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是先看看笔录吧,有点蹊跷。”
凑歪过头,盯了我一会儿,“……我有点好奇总司的大脑构造了,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我只是笑,没回答他,而是继续翻看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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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三位当事人,分别是来栖晓、狮童正义和小川叶子(おがわようこ)……
笔录只有来栖和小川两人的。
我叼着吃完的棒冰棍,将文档从头拉到末尾,确认了好几遍右下角的页码——不是扫描时丢页了,而是狮童确实没有做笔录。
……啧,当地警察认出来狮童是国会议员,为了避免惹上更多麻烦,没有让他做笔录吗?
——这种混日子的人也是存在的,不是所有基层警察都像堂岛舅舅那么认真负责。
我紧锁眉头,先看起小川叶子的笔录。
这位小川小姐是案发时在场的第三人,也是唯一一位目击证人,旁观了整件伤人事情的发展。
据她所言,她和狮童在沟通有关工作上的事时,来栖误会了她和狮童的关系,默默接近了狮童,将狮童推倒了;狮童因此失去平衡,额头磕碰到路缘石,当场出血——接着警察就带走了来栖。
——这是什么逻辑混乱的证词?就凭这样苍白无力的证词也能将未成年人送进少年法庭吗?
心中的疑虑又多了一分,我连忙去看来栖的笔录。
……刚看了两行,我就知道不用看了——为了迎合小川那份荒唐至极的笔录,来栖的笔录被整体调换了。
放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围绕来栖晓编织的拙劣谎言。
大概是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起普通的少年伤人事件吧,觉得动这样的手脚就足够蒙骗审查了……
还是说不会有人审查这份档案?
反正两位当事人的证词一致,来栖除了认罪没有其他的选择……至于说一个未成年人背上冤案会对他的未来有怎样的影响?不会有人在意。
因为“他是有罪的”,所以“他经历的苦难都是自找的”。
一旦跌入泥土,沾上污点……那别人自然会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就是社会的规则。
理清楚头绪,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瞅了一眼身旁还在疑惑的凑。
怪不得桐条小姐会让我“支持”和“帮助”来栖,她也明白来栖很有可能是被迫认罪的……
“凑,我现在明白来栖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了……全是假的。”我将棒冰棍用抽纸包起来,丢到垃圾桶里。
凑的眉头慢慢皱起,表情凝重。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问他本人才能搞清楚了。”我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表明自己决心已定,“最近我会去勒布朗咖啡馆,再去见见来栖。”
“这次会告诉阳介吗?”凑想起了什么,眼角有隐隐的笑意。
“会,你就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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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勒布朗咖啡馆(7月11日)]
六日,针对涩谷区黑社会老大金城润矢的心之怪盗团预告信贴满了涩谷的每一条小巷;九日,金城就向警方自首后被保护性逮捕——这事藉由网络飞快地传遍了全国,引起一波舆论震动。
而我无暇顾及网络上关于怪盗团的议论,使出浑身解数认真对待关乎学年奖学金的期末考试。
随着最后一科麻醉学实习考核结束,我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投入到阴影行者的工作中——想要接触来栖,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勒布朗咖啡馆等他放学回来。
简而言之,守株待兔。
——当然,直觉告诉我,我会等很久。
询问了几位路人,我才顺利找到这家隐藏在小巷子里的咖啡馆。
我站在店门前,抬起头,看了看这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店面和招牌;我的阴影被夕阳映照投在门上——前几天正式入夏,虽然已近七点,天色仍然明亮,火红的晚霞布满天边;勒布朗咖啡馆也相应延长了营业时间。
我推开门,门铃跳跃着发出清脆的铃音,混合着浓浓咖啡豆香气的凉爽空气扑面而来。
——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副看起来很眼熟的日本画……慈爱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低头微笑……是斑目的《小百合》?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蓄着络腮翘胡、戴着无框眼镜的佐仓先生站起身,“欢迎。”
我向佐仓先生点了点头,但视线立刻被坐在吧台前慢悠悠品味咖啡的人吸引了过去——遮住耳朵的柔软栗色头发,脚边放着漆了“A”字的银色手提箱,以及他那张频繁出现在电视访谈节目里的脸……
这可太不巧了,我摸了摸别在领子上的阴影行者徽章,现在摘好像也来不及了……
[newpage]
——明智为什么会出现在勒布朗咖啡馆……来栖和明智认识?
……这熟悉的心跳加速感是怎么回事……明智是人格面具操控者?
如果贸然地向明智提问与鹿儿岛中学生精神失常案和桐条研究所有关的问题,以他的敏锐,肯定会发现我也是人格面具操控者——那来栖的身份就不好保密了。
在不能确定明智是黑是白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他在明我在暗。
眨眼间,我就确定了面对明智的行动原则;而明智也察觉到我毫无掩饰的“热情”视线,转过头来,冲我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你好。”
——估计他以为我认出他是有名的“侦探王子”了吧。
“你好。”我同样向明智点了点头,又看向挂在高处的菜单,想着在等来栖时顺便把晚饭一起解决了。
咖啡配咖喱……这是什么吃法?
“勒布朗咖喱非常好吃哦,据老板说是专为咖啡改良过的口味。”明智一副为生客介绍本店特色的熟客模样。
——确实和直斗形容的一样平易近人。
但有过教训的我深知人的多面性,并未在明智这位有着丰富经验的侦探面前完全放松下来。
“喔,这样吗?既然明智同学这么说的话……”我看向佐仓先生,“老板,一份勒布朗风味咖喱和冰美式套餐。”
“好嘞——普通的?”
看我点了点头,佐仓先生出了柜台,去后厨准备我的咖喱饭。
——虽然价格比同类店铺略贵,但既然能有源源不断的回头客,那就说明佐仓先生确实有些本事。
至于说明智,有些无奈又有些意料之中地耸了耸肩,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人太出名也不好。每次都是别人先开口叫我……显得我挺不礼貌的。”
“哎,明智同学这么有名,我想但凡是勤看电视勤上网的人都会认得你。”我绕过明智,拉过与他隔了一个空座的高脚凳,坐了上去,“这无关礼貌不礼貌。”
“是吗?”明智像是松了一口气,好奇地看着我(的头发),“该怎么称呼?”
——他在记我的特征?
我略一迟疑,“浅川隼人。”
明智点了点头,“所以浅川先生是第一次来四轩茶屋?”
“嗯,这片我头次来,正好饿了……”我说着绝对真实的谎话,“就进来看看。”
“勒布朗物超所值。”明智说这话时的语气让我想起了在JUNES搞活动时向来往客人殷勤推销的阳介。
“哎呀,感谢明智为勒布朗大力宣传了。”佐仓先生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勒布朗风味咖喱从后厨走出,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我面前,“普通勒布朗风味咖喱。”
“谢谢。”我拿起了勺子,舀起一勺咖喱饭,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柔滑的咖喱汤汁包裹在有嚼劲的米粒上,复合在一起的绝妙香气诱惑我再次往嘴里塞了一勺咖喱饭;配料也十分扎实,牛肉粒吃起来很满足……
是不是应该给凑打包一份带回去啊?
——这咖喱饭分量还挺大的……也许是佐仓先生看在我的身高上给我添了一些。
“因为一切都恰到好处。”明智放下只剩冰块的咖啡杯,又掏出一些硬币,放在柜台上,“不过让人舒心的放松时间结束了,该回家复习了——考试考砸了,那出勤天数也不好混过去了。”
“下次再来。”佐仓先生向明智道了别。
“考完试我会来的。浅川先生,有机会再见。”明智回应了佐仓先生,又向我招了下手,拎起他那似乎从不离身的银色手提箱,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啊,再见。”
——明智居然把手提箱当作书包吗?在某些地方上他还挺不拘一格的……
他应该没注意到我的领子上这枚有“SW”两个字符浮雕的古铜色徽章。
——他似乎坚定地认为我和他还会再见面……
佐仓先生走到吧台另一头的滴滤咖啡机前,轻松地调配起我的冰美式咖啡。
[newpage]
等我慢慢地吃完咖喱饭,又加点了一杯淡奶咖啡,墙上的时钟指针走到了八点。
环视四周,咖啡馆的客人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一个。
佐仓先生看出放空精神的我不想被打扰,也没有一直和我攀谈;核对完今天的账目后,他就去后厨整理餐具。
在滚动的电视新闻声和清脆的餐具碰撞声中,店里显得更安静了。
……平常来栖都回来这么晚吗?
佐仓先生收拾好餐具回到柜台,他有些不耐烦地拿起放在收银机旁的手机,嘀嘀咕咕着“我的通话费可不是为了八点还游荡在外面的臭小子准备的”,拨打了存在手机里的某个号码,进了卫生间。
“……你打算夜不归宿吗?”卫生间里模模糊糊地传出佐仓先生有些愠怒的声音,“啊?在家庭餐厅组织期末复习?平时好好学会临到考试前抱佛脚吗?
“我不管坂本还是高卷——
“别找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店里还有活儿要干;半小时内给我回来,否则夜间禁足。”
佐仓先生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卫生间响起抽水马桶的水流声,他一脸疲惫地拉开门又回到柜台;当他看到我因惊讶而微微瞪大的眼睛,尴尬地挠了挠耳朵,叹了口气。
“老板的儿子?”我装作不懂地问。
“不是,”佐仓先生显出一副“麻烦死了”的样子连连摆手,“我才没那样的儿子。是朋友家的小子,寄宿在这里的。”他叉着腰,连络腮翘胡都因为生气更弯曲了一点,“真是的,跟我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所以晚回来也没事……好歹也得先打个电话通知下我这个临时监护人吧?”
……哦,原来佐仓先生是担心来栖在外面乱跑出事儿啊……
确实会有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家长呢。
“听起来挺不省心的。”我微笑着说,“虽然我好像没有这么说的资格……”
“不,”佐仓先生立刻否定了我的话;他抱着胳膊,向我讲述来栖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公正地说,其实晓挺懂事的。除了偶尔起不来床,他有礼貌,老实独立肯学习,也会不拿薪水帮着干店里的活儿……”
说了一通来栖的优点,佐仓先生望着橱窗外的眼神有些迷茫。
——恐怕他在想怎么看怎么乖的来栖是如何袭击伤人的吧?
不过确认了来栖的性格,我心里有了底,“我能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哦,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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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卫生间出来,又磨蹭着把淡奶咖啡喝完,打开手机刷推特消磨来栖回家的最后十分钟时,佐仓先生终于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忍不住问我不肯走的原因了。
“在躲女朋友吗?”佐仓先生坐在柜台后的高脚凳上,眯着眼睛问。
我抬起了头,“……啊?”被佐仓先生的问话弄得有些迷惑,“什么女朋友?”
——佐仓先生倒是接了好几个不同的邀约电话,不过他都以“店里还有客人”的理由回绝了。
“我在想你不回家的原因……只有结了婚的中年男人才会想着尽量晚点回家;就算一个人待在咖啡馆里消磨时间也是身心上的放松……”佐仓先生用男人都懂的过来人语气开导我,“像你这么年轻就不爱回家的还是少见。”
我忽然想起那两个需要我牵挂的人。
凑可能此时已经泡完澡,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夜间的钢琴练习;阳介可能此时泡在图书馆啃专业书籍……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嗯……受教了……我还没结婚。”
“打算结吗?有心仪的对象吗?”佐仓先生的提问像是连珠炮,一个接一个的,“可不要仗着脸皮好看的优势就浪荡过了头……有喜欢的人要早点表白啊,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他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
“哈哈……”我对佐仓先生的热情八卦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只能顺着他尬笑了两声;再将话题不着痕迹地转移到他身上去,“听您话里的意思,老板有过前车之鉴?”
“哎,那可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了,到现在我也忘不了她啊……”佐仓先生感叹得太过用力而让这句话变得半真半假。
——佐仓先生错过的人会是谁呢?
“嫁给别人了?”我开玩笑地追问。
佐仓先生推了推他快要滑下来的眼镜,“去世了,”他刚刚还很高昂的声线忽然低沉而正经,“车祸。”
……一色小姐?
怪不得佐仓先生会收养一色双叶……因为是佐仓先生喜欢的人的女儿。
我无意触动了佐仓先生的伤心事,“抱歉……没想到她已经去世了。”
“没什么……都是我的错。”佐仓先生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拆开的烟,打开烟盒,看了看里面的烟卷,“你抽烟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又合上烟盒的盖儿,随手撂在一旁。
当我和佐仓先生都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或者说是享受着成熟男人面对面的沉默时,橱窗前闪过一个奔跑的人影,紧接着店门被黑发少年猛地推开,门铃狂躁地晃了两下,发出凄惨的铃声。
“惣治郎,我回来了——在时限前!”穿着秀尽夏季校服的少年喘着大气地向佐仓先生打了招呼。
“你一路上都是跑着的吗?唉,都说了在外人面前要叫我‘佐仓先生’……”
少年向佐仓先生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很快落在我的银灰色头发上;少年在他的记忆里找到与我短暂相见的一幕,压住他的喘息,似乎有些困惑,“……濑多……先生?”
他背着的挎包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蓝色的猫瞳在暗处燃起,白色的猫爪伸出挎包扒着拉链边缘,有什么东西“嗖”地从包里跃出,踩过他的脖颈,站在他的左肩头上,同样回过头打量我。
——那因相似的命运产生的吸引感如此美妙,让我无法抗拒地注视着他的双眸。
看到他还和半个月前一样精神,我不禁弯起了嘴角,“来栖,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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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认识啊?”佐仓先生因为我对他隐瞒了我在等来栖回家而有些生气,“不早说……”
“抱歉,佐仓先生。”我回过头,含有歉意地点了点头。
“呃,等一下……你不是说你姓‘浅川’?怎么又变成‘濑多’了?”佐仓先生怀疑的眼神在我和来栖之间移动,他的眉头深锁,恐怕在想为什么我要编造一个假名——
虽然佐仓先生看似潇洒不羁,他还是挺在意客人说了什么的啊……
“‘浅川’?”来栖也没弄明白佐仓先生为什么会对我的姓氏产生疑惑,“‘浅川’是谁?”
“啊……那个……”我连忙从钱包里掏出驾照,展示给佐仓先生,“我是濑多总司……没有想到明智在这里,我随口说了一个假名。”
一提到明智,佐仓先生更加怀疑我的身份了,“虽然我也不太喜欢那个侦探小子……你是通缉犯?”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怀疑是罪犯,我讪笑几声,向来栖投去求救的视线。
毛色油亮的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稳稳地坐在来栖的肩头——也许是我的错觉,我从它绷紧的尾巴尖儿和专注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不属于动物的理性。
来栖的视线微微向黑猫挪动了一点,又立刻回到我的身上,眨了眨眼,表示接受我的求救。
他走入店里,关上店门,将书包随手放在入口的那张桌子上,“不过濑多先生怎么知道我住在勒布朗的?”
我耸了耸肩——估计佐仓先生还不知道来栖身上的秘密,为了来栖着想……
稍微侧过身,用身体挡住了佐仓先生的视线;先指了指领口上别着的古铜色圆徽章,又指了指佐仓先生,再加以眼神暗示,“……我在警察那边有点关系。”
来栖读懂了我想和他单独对话的请求,微微点头。
“……警察?”佐仓先生忽然拔高、充满警惕的声音让我惊讶地转过头望着他,“我作为临时监护人可以保证,晓有好好地过校园生活,没有到处惹事哦?”
——佐仓先生怎么对警察反应这么大?难道佐仓先生知道来栖和怪盗团有关系?
黑猫从来栖的左肩头一跃至离门口最近的高脚凳上,蹲坐着望向佐仓先生——没有碰吧台。
——一般来说,除了专门的猫咖,餐饮店很忌讳养宠物……
“惣治郎……”来栖半是复杂半是感激地叫了佐仓先生的名字。
“佐仓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来了解一下来栖的近期生活情况……我是遵纪守法的大学生。”我说道。
佐仓先生半信半疑地看向来栖。
“先前在涩谷碰见濑多先生了,是——”来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他的关系,“一面之缘?”
黑猫咕哝着喵了一声,佐仓先生终于注意到黑猫炯炯有神的蓝眼睛在盯着他,发愁地挠了挠头,“唉,我还以为你又在外面惹出事了……”
“没有。”来栖一副怪盗团的事与他毫无瓜葛的轻松样儿,坐在了黑猫旁的高脚凳上。
——装得还挺像模像样?如果不是我确认他就是怪盗团团长,我还真就被他的绝对淡然骗过去了。
见来栖对我十分信任,佐仓先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一边摘下围裙一边走出柜台,“那我先回去了,”他走到来栖面前叮嘱一句,“你记得关店,晚上早点睡。”
“好的。”来栖乖乖答应了。
佐仓先生又抬起手,摸着黑猫的头顶,温柔地说,“明天见。”
黑猫回应佐仓先生似的又叫了一声。
——佐仓先生喜欢这只黑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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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也挺喜欢被惣治郎摸嘛……”
等佐仓先生的身影离开店门口,来栖伸出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黑猫顺势卧躺,摆了摆尾巴,喉咙里发出一阵惬意的呼噜声。
“啊……对,还有濑多先生呢。”来栖放下手,又看向我,“来杯咖啡?”
我摇了摇头,视线仍落在黑猫身上,“已经喝了两杯了,再喝恐怕晚上会睡不着……我能摸摸它吗?”
黑猫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喵了几声,不屑地别过头去——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惊悚,但我此刻觉得这只黑猫的表情变化非常像人类。
……它应该不是传说中成了精的猫又吧……它的尾巴只有一条。
“告诉濑多先生可以吗?”来栖问转过身去的黑猫。
来栖听得懂黑猫的话,他在和黑猫交流——我突然明白了这点。
“告诉我什么?”我好奇地问。
黑猫瞥了我一眼,抖了抖耳朵,低下头,舔起它的雪白猫爪。
——似乎被无视了。
“啊……”来栖赶紧为我介绍,“这位是摩尔加纳。‘吾辈不是猫,没义务让你摸’——他刚才是这么说的。”他补充了那几声怒气冲冲的猫叫声的翻译。
……明明怎么看都是猫吧?刚才还躺平了让来栖挠下巴……
既然黑猫否认自己是猫,而且确实表现出了类似人的情绪——那就按他的规矩来吧。
“来栖能听懂你的话,但是我不行……上回你也在来栖的包里吧?”
黑猫喵了一声。
来栖撑着下巴,“摩纳一直跟着我上学。”
果然是猫奴啊……
“所以……”平光镜后的温和眼神突然锐利,来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变得咄咄逼人,“我很感激濑多先生在惣治郎面前为我保密……但你到底了解多少?徽章又是什么意思?你和警察……”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警觉地盯着我,“是什么关系?”
我耸了耸肩,“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目前我还没决定如何处理怪盗团——你应该知道,交易的主动权在我这里。”
经历丰富的来栖自然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他和黑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在试探我对怪盗团到底有多了解,“——怪盗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无视了来栖的装傻,指尖敲了敲吧台,“你不懂也没关系……我会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将会决定我的立场。事先说明,我对怪盗团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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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坦率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善意,来栖“嗯”一声,迫切地向前倾着身子,“濑多先生,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回答——但不要问我其他人的事,我不会说的。”
“不,都是关于来栖的……”我努力模仿着堂岛舅舅审问我时的严肃谨慎,“第一问:关于非法伤害他人的案子,你蒙冤了吧?”
大概是没想到我已经将他的背景调查得如此清楚,来栖微微地愣了一下——当他明白我话中含义时,深邃的眼睛被希望之火点亮,决绝地点了点头,“是。”
看到来栖的反应,我的心中就有了判断;不过为了能完整地获得所有情报,我仍然按照步骤推进审问,“第二问:你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来栖不假思索地说,“我上完补习班回家,看到路边有一个醉酒的光头男人在对一个面露难色的年轻女子动手动脚;我上前呵止,没想到那男人失去平衡一脚踏空磕破头……那男人跟我说‘不会让你好过’云云,结果正在巡视的警车经过,他拦下警车——我就被带走了。”
——来栖这段口供熟悉得倒背如流,像是重复了多次这样的说明。
起码这段口供逻辑自洽……
我思忖着,提出了一个危险的问题,“第三问:你认为检方为何没有采用你的口供?”
来栖死死地盯着我,他的唇微张——显然他的心中早有明确的答案;但他最终还是错开视线,别开头,望向吧台内,“抱歉,濑多先生……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我不能回答。”
——他原本让人感到放松舒适的轻柔声音泛起了苦涩的皱褶;他害怕我找他的言语漏洞,抓到他更多把柄。
我望着他那隐藏了很多秘密的侧脸,“真是超出你这年龄该有的老练成熟……看来吃过一次亏就长记性了啊?”
他对我的夸奖不置可否。
我向前压低身子,故作神秘,“证人、警察、检方,这三方都有问题。”
来栖似乎有些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可想而知。”
我重新坐直身子,“所以想给你翻案有些困难;我不是专业的律师,而且目前阴影行者——”我特意指了指领口上的古铜色圆形徽章,“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阴影行者……”来栖注意到了我向他透露的关键词。
“第四问:就算有法律上的风险,就算义举不被他人理解,你仍会对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伸出援手吗?”见他立刻就要点头说“是”,我摇了摇头,“好好考虑一下,给我一个具有足够说服力的答案。”
沉默的摩尔加纳以我听不懂的猫语和来栖说了两句话,惬意地翻了个身。
来栖扭头看向摩尔加纳,“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又回正身子看向我,“濑多先生,如果我对自己的正义有所怀疑,那我不会处理怪盗祈愿频道上的请求……”深思熟虑的他,语速慢了下来,“虽然怪盗团走到这一步、成为热门话题也是无可奈何。怪盗团能帮到的人其实有限,我们能做到的只是给那些绝望的人们一些希望……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算为此付出一切?”有凑这个为了强烈的愿望消耗了全部灵魂的例子在前,我不禁追问。
“……自由,值得我付出一切。”虽然不明白我为何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但来栖肯定地重复了他的愿望。
——这就是来栖成为天鹅绒房间的客人的契机吧。他想要对抗命运,以获罪之身获得真正的解脱……
而问题也到了尾声,“……第五问:你是否因为自己的经历感到愤怒?”
来栖温柔的笑容有些落寞,“濑多先生的直觉相当敏锐啊……是会有些心理不平衡,偶尔会想为什么没有人仔细听一听我的话,也在想会不会有其他人像我一样,因为社会的阴暗面跌入谷底后再难翻身……”他悄悄攥紧了拳,“为什么坏人为非作歹,而好人流血流泪……于是充满了愤怒。”
——实际上来栖的朴素正义感相当强烈。
怪盗团过往的几个目标,对高中学生来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大人物;来栖明知此事仍旧直面了他们,并设法将大人物们的肮脏披露在公众面前——也许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和当年的我一样的情绪:
“没办法放着他们不管。”
“嗯,没办法放着他们不管。”来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我面色一松,长吁一口气,“好了,我的提问环节结束了。”
意识到我将要做出关于立场上的判断,来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我微笑着让他安心,“我是你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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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COOP上升]
“哦?啊,那太好了……”来栖也松了口气,伸出右手去摸盘成一团的摩尔加纳,“濑多先生是讲理的人。”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颇感兴趣地问他。
——确认来栖的立场在道义上没有问题,我开始执行桐条小姐交给我的“支持和帮助来栖晓”的任务。
来栖站起身,左手插兜,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捻着刘海儿,“边收拾边说吧,我还得关店呢……”
他低头看了看地板,又抬头望了望后厨,视线扫过吧台和餐桌,嘴边的笑容有些无奈。
“用不用我搭把手?”我站起身。
——不是我自夸,我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干这活儿可是纯粹的免费劳动力哦?”来栖绕过吧台,去里侧拿出了佐仓先生穿过的围裙,随手关掉了还在放晚间节目的电视。
“没关系。”我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
来栖缓缓挑起眉毛,“……去后厨洗洗手,把洗碗机里的餐具放进消毒保洁柜里。我拖地。”
我看了看哈欠连天的黑猫,“摩尔加纳呢?”
“……他躺着就行。”来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不会真的指望一只猫能做什么家务吧”,“顺便,我想知道濑多先生的经历,还有你说的阴影行者……是什么组织。”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随着消毒液的气味在店里扩散,来栖仔仔细细地将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又拿着湿抹布把吧台、餐桌和水槽擦得锃光瓦亮——虽然店里的空调在送出凉爽的风,但他的汗还是浸湿了刘海儿和胸前的布料。
我的活儿就轻松多了,将已经清洗干净的餐具转移到消毒保洁柜里,再摁下消毒键,等保洁柜自动执行完消毒程序。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将来栖在意的八十稻羽市连续杀人案的侦破和阴影行者的成立告诉了他;而来栖则告诉我了进入印象空间的方法和怪盗团窃走秘宝的必要性。
——果然和认知诃学有关……但从来栖的表述可以看出,他和摩尔加纳都不知道认知诃学,完全是依靠身为人格面具操控者的本能直觉行动。
摩尔加纳则时不时地叫两声;从来栖回答的内容来看,他在和来栖讨论从我这里得知的最新情报。
“……原来如此,还有其他的人格面具操控者啊……”来栖将手里的湿抹布翻了个面儿,把它挂回挂钩上;摘掉戴在手上的橡胶手套,放回了原位,“我想,你们应该不认识‘黑面具’吧?”
我倚靠着灶台,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不认识——毕竟我也是才知道进入印象空间需要使用特殊的导航APP。”
——话音刚落,我想到了另一位未被纳入阴影行者管理体系的疑似人格面具操控者,明智吾郎。
不知为何,来栖转过身靠着水槽,和我面对面地近距离聊天——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让我有点见不得光的紧张感。
“……我可以向你提供一条线索。”我小声说,“两年前,鹿儿岛出现了近年来的第一起精神错乱案——或者说是无气力症,或者说是……废人化。”
来栖有些迷茫——他又捻着额头前的那缕刘海儿,像是在回忆什么,“两年前?我是来东京之后才觉醒的人格面具……”
“你认识明智吾郎吗?”
来栖神色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见过几面。”
“他是那起废人化案件的幸存者。”我以不含任何推测的肯定语气说。
来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明智在现实世界里能听懂摩纳的话……发现这一点,摩纳就不在明智面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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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着这背后的含义,“明智进入过异世界,他在异世界里见过摩尔加纳说话——”
——我猛地想起桐条小姐告诉过我的,政府宣布认知诃学无法通过实验论证所以封存了项目的情报。
……难道是明智进入异世界的行为论证了认知诃学?为了防止其他人利用人格面具和认知诃学,政府宣布了项目的失败?
怪不得明智会被国安强制带离桐条研究所……
……狮童有这样手眼通天的能力吗?当时还不是党魁的他,能以政府的意愿封存项目?能随意撤换、支使国安的人?
说不通啊……
奇怪的违和感……像是外在的无形之力强行扭曲了狮童的命运,将他推上了台前。
“总之明智身上确实隐藏了一些秘密——”来栖十分沉静,“濑多先生,我没有笨到相信他的每一句话。”
“就明智对怪盗团的尖锐态度,你们也不会对他有多少好感吧。”
“有些团员是这么想的……我更在意的是他否定怪盗团的原因。”来栖皱紧了眉头,“明明他那么想要宣扬正义……”
我想起了当时我苦苦思索足立为何选择与世界同归于尽以至夜不能寐的样子。
这就是凑曾说过的……“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景色也不一样”吧。
最终我还是将足立的真相留在了心底,没有告诉来栖——怕我的经历会影响到来栖对明智的判断。
我笑着将话题引往轻松一点的方面,“……来栖信任我了吗?”
来栖眨了眨他那深邃的眼睛,看向了别处,纤长茂密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小片扇形阴影,“嗯……既然濑多先生是前任天鹅绒房间的客人……我能从濑多先生身上感觉到值得信任的气息。”
——我从来栖这里知道了进入印象空间的方法,也获取了来栖的信任,和怪盗团达成了合作关系……任务完成。
“桐条小姐的阴影行者也是值得信任的组织,我代表她的意志。”我提醒他了一句,掏出我的手机,指甲掀开翻盖,“交换一下手机号吧,以后联系起来方便些。”
来栖紧盯着我的手机和挂着的手机链,等他掏出来手机后才移开视线,“好。”
交换了手机号后,我不在意地又看了看来栖那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全框塑胶平光镜,“你戴的是平光镜?”
“嗯,想让眼睛低调一点。”来栖摘掉了平光镜,“但是真的听到‘普普通通’的评价,我还挺震惊的……”
来栖重新抬起头,他那双极富魅力的深灰色眼瞳忽闪了两下,注视着我——
用魅力来形容还是太肤浅了,那是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的魔力……
是热带风暴离去后的海面,平静、温柔、澄澈且包容,有着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经历种种风波后的成熟与淡然。
虽然已经知道这双眼睛下隐藏的秘密是什么了……但……果然还想知道更多一些。
当来栖的鼻息吹到我的下巴上时,我意识到我离他的脸庞太近了——他也因此变得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来栖的笑容志在必得,和刚才内敛又温柔的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反差,仿佛我只是经历了一场真实的白日幻梦——
来栖忽然向前一凑,将我与他的社交距离缩短为零。
唇上传来的是他柔软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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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度过因为惊讶而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我赶紧推开来栖,捂住嘴巴,以探究的眼神盯着他。
他的嘴角上扬,正一脸得逞的坏笑呢。
……突然的接吻有什么意义?怪盗在处处留情上的恶趣味吗?
搞不懂……
虽说不是不可以,但我的需求还没那么强烈……而且来栖还是未成年,一想到阳介会在事后怎么数落我,我就有点怵头。
在我的注视下,来栖若有所思地走出后厨,向以我这个角度看不见的黑猫说,“摩纳,我和濑多先生有私事要谈。”
……我可不记得和他有“私事”要谈啊?
摩尔加纳喵了两声,来栖快步走了出去,用着安慰的口吻,“没事……还是老方法。”
门铃轻轻响了一下,来栖的脚步声轻快地折返;应该是来栖给摩尔加纳打开了一条门缝,让黑猫离开店里,好营造出我和他独处的环境。
来栖站在电视前,双手插兜,笑盈盈地打趣我——那笑容没来由地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为什么濑多先生躲在后厨里不出来呢?这么害羞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才放下了捂着嘴的右手,活动活动发僵的脖子,“老实讲,我正在因为如今年轻人的开放风气惊讶不已……”
——呃,好像我也没有这个资格说他。
他重新走到我面前,伸出双手——撑在了灶台上,把我圈在了他的领地之内;他那张俊秀的脸也顺势凑到我的眼前,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不说,深灰色的瞳孔再一次近在咫尺。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但琢磨不透来栖的一举一动中的含义,“你压力很大吗?”
“……压力?”来栖没想到我的问题在这里,再次迷惑,“什么压力?”
——这样近距离观察,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正因他的心情微微颤抖着;蓬松浓密的乌黑秀发……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吧……
他会不会像被抚摸的黑猫一样,变得舒服?
……靠得太近了,我的肌肤感觉到了因为清洁店面的劳动而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热量的身体,汗毛直立;从他身上飘来的薰衣草香气,是随处可见的洗衣液味道,和我用的海盐香水截然不同;还有……淡淡的、对我来说有点好闻的汗味。
——喉咙有点干。
“学业上的压力……”我喃喃地说,发现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了。
来栖歪着头,他玩味打量的视线掠过我的脸庞,向下扫去,不知道在哪里停留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他同样在期待发生什么。
“……可以吗?”我没什么把握地问。
“嗯。”来栖搂住了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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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才表现得老练,但进入真刀真枪的部分,还是能轻易地发现来栖的经验匮乏——纠正一下,是根本没有。
——他才十六岁,有经验就奇怪了……
对我来说随心所欲的舌吻前戏,对他来说就是初次体验的、强烈到颤抖的情欲感官刺激了。
呼吸紊乱,脸颊酡红,眼睛半眯半睁,下身也支起了帐篷——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衬衫,他的学园衬衫下肌肉绷起,让我有点怀疑他没有享受到该有的互相熟悉的过程。
边揣摩试探他的偏好,我边扶着他的腰,爱抚他的背,希望这能让他放松一点。
终于在反复几次的试探后,他渐渐习惯了我的触摸,我的指尖能顺利地撩起他的衣摆,沿着他的脊柱沟上下滑动,勾勒他背肌的形状——在轻抚他的后腰时,他倒吸一口冷气。
“嗯……啊……”来栖努力控制着他的腰,不让自己逃开我的爱抚。
……他的后腰,这么敏感吗?
我忍住想要多来几次听他喘息出声的欲望,继续向下摩挲,解开裤腰绳,拇指顶起他没有弹性的裤腰,食指中指趁机探入,摸到他的臀缝;此时离开他的唇舌,注视着他的双眼,提出了我的疑问,“……为什么?”
来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晾在外面的粉色舌尖,笑着反问,“什么为什么?”
——他的声线比之前还要低沉一些,充满了磁性的诱惑力。
他允许我摸这里啊……来栖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和我做这种事?”我将手收回,老老实实地放在他的腰上,“明明才正式认识吧?”
来栖别过头,幽幽地叹息一声,眨了眨眼睛,“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他在看着哪里……我没有催促他,而是欣赏着他标致的侧颜,等他整理好思绪。
沉默一会儿,来栖终于回过头,笑容依旧俏皮,“莫名其妙的冲动?一看到濑多先生的脸,总觉得这里……”他摸了摸他的胸口,“一直在怦怦乱跳,不能平静下来……”
不羁之力的影响吗?这相似命运的感受,让他误认为我对他是有特别意义的人了?
——我想起了我刚认识凑时的心情……
不管如何,能取得他的信任,就可以了。
——况且,我也发现来栖的可爱之处了。
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眼神冷漠的神秘少年,熟络之后才知道他会有这样温柔和热情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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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样回给他微笑,“你这说法,和这气氛,会让我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濑多先生好像也没有坚决地反对啊……”来栖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缠绵舌吻,“难道濑多先生不在意对方是同性别的人?”
“哼。”听出他的挑衅,我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来栖眯着眼,“我应该提防濑多先生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将心底里最强烈的念头说出来,“……这会让我非常担心……非常担心你的情况……”
来栖的表情闪过一丝意外。
我的唇慢慢地靠近他的唇,他以为我是想和他接吻,轻启牙关——但我在接触前用尽理智堪堪停下,轻声说,“……嗯,也许我应该告诉你,自打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就一直担心怪盗团会出什么意外……但又相信你,有能力做出正确的选择,化险为夷……嗯……”
我的指尖,顺着他的脸庞向下滑到他的学园衬衫的襟扣,解开了它们;又拉扯了一下衣领,让来栖的漂亮锁骨和半个胸部全暴露在我面前。
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在被我脱衣服了,来栖的脸再一次飞速变红,“濑多……先生……”
“……刚才那个,是初吻吗?”我低头看着他的学园衬衫挡住的部分。
——从胸部起伏的阴影和他的臂围来看,来栖比我印象里的他结实了一点。
“……是。”
手落在来栖的腰上,又把他的衣摆缓缓地向上推。
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他的腹肌,还不算发达,但在脂肪层下形成了轮廓;胸肌也有了它的雏形——看来他也在想方设法增强体质,好让自己能在异世界更得心应手。
我继续往上推,直到他未受刺激的扁平乳头露出来,“这么说,你也是童贞?”
随着他的乳头被我的拇指指尖摁住揉弄到坚硬挺立,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嗯……是……”
“初精什么时候的事?”我怀着恶劣的逗弄心态,欣赏着来栖通红的脸,捧着他的胸肌揉捏,同时故意问他羞耻的问题。
“……三年前……嗯……”来栖努力压住他的喘息声。
“是自己弄的吗?”我好奇地问。
“……梦遗。嗯……有一天被黏糊糊的内裤弄醒了……”
“原来如此。”我眨了眨眼,才说起我手上未停止的挑逗,“被摸胸部很舒服吗?我看你在拼命挺胸啊……”
来栖垂着头,注视着我绕着乳晕转圈的手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身体反应清晰明了。
我将他拉离我的跟前,向前俯身,含住了右边的勃起乳头。
湿滑的舌尖扫过最敏感的乳尖,怀中的少年就控制不住地脊背颤抖,嘴里也有些含混的呻吟。
“嗯……嗯呼……”
他纤长的手指伸入我的头发,轻轻拉扯着我的发丝。
得到来栖的积极反馈,我一边吸吮着被我的口水弄得湿漉漉的乳头,一边将还在揉搓他右胸的手慢慢沿着腹部的曲线下移,勾着他的裤腰,慢慢解开那两枚扣子。
他的门襟敞开,被紧绷的校服裤子限制抬头的肉棒也有了在外喘息的机会;隔着他的内裤,我将那根高中生随便挑逗一下都会又硬又烫的性器拢在掌心,来回摩挲。
“濑多……先生……”来栖像是忍不住了,抬起腰,将他的胯间更贴近我的手掌。
最后咬了咬他的乳头,我的唇离开了他的胸膛,重新站直身子——但左手依旧在爱抚他渴望释放的地方。
“……想不想把它放进这里试试?”我暧昧地笑着,右手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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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栖有些不确定,“……可以吗?”
“可以……但我想先好好吻一吻来栖。”我的左手又回到了他的腰上,“我觉得来栖还不想尝到自己的味道。”
见来栖赞同我似的嘴角微弯,我将他拥入怀里;四片唇紧贴的同时抱着他转过身,换成我在外、用腿将他抵在灶台上的姿势。
来栖这次闭上了眼,全身放松地搂着我的腰——他沉浸在唇舌交缠的快感中,鼻息急促得规律,夹杂着几声像是困惑又像是满足的叹息;似乎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但又因为肉体上的愉悦不能轻易罢休。
在察觉到他已经能熟练地应对我的深吻后,我改变了目标——吻过他的嘴角和下巴,拉开他的衣领,慢慢舔吻他的脖颈和锁骨。
来栖也没有阻止我以舌尖品尝和探索他的身体——他昂起头,一手抚摸着我的后颈,另一手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我的衬衫纽扣,“……濑多先生……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我对着他被我舔湿的肌肤吹气,“舒服吗?”
“……目前为止,很舒服……”来栖贪婪地摸着我的腰腹,带来微痒的触感,“但是……”他有话未完。
“怎么了?”我抬起头。
“没什么……”来栖低下头,避开了我的探询视线;他的食指挑起了他的内裤边儿——他看着内裤里的东西,压低声线后的尾音充满渴望和挑逗,“濑多先生……该轮到这里了吧?”
我同样跟随他的视线向下看去,看到了藏在阴影中、昂首翘立的肉棒——因为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爱抚和亲吻,他肉粉色的凹孔早就急不可耐地吐出了一些透明的腺液,弄得头部泛着亮晶晶的水光。
我蹲下,仰着头,边观察来栖的表情边褪下他的内裤,让他的肉棒全部露在外面——虽然尺寸超出平均,表面也浮起了狰狞的血管;但也许是他年纪尚小,色泽很浅而显得一切都有些可爱。
没在心里过多地品评面前后辈的性器,就握住它的茎部,伸出灵活的舌尖,先从最容易有感觉的凹孔和突起舔起。
——闻到了高中男生独有的强烈发情气味,舔去了他受到刺激后流出来的更多蜜液。
在舌尖试着把有弹性的凹孔向左右分开,向里顶进之时,来栖撩起了我的刘海儿,呼吸有些不稳,却带着笑意,“……濑多先生一脸享受的样子……嗯……我还以为濑多先生——是正经人呢……”
他刻意在“先生”的后缀上拉长了音节,非常享受我在下位的反差感。
——来栖也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那类?
“……正经人就不能享受性爱吗?”我抽空回了他一句,又继续向下舔吻刚才没有照顾到的、越发坚挺的茎部。
“呵。”来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揉乱了我的头发,“……既然濑多先生如此坚称,我就不问了……嗯唔……”
他轻喘着,顶起腰,想把他的肉茎与我粗糙的舌面着实地摩擦以获得更强烈的快感——我看出他的急躁,握住茎部,让炙热湿润的它离开我的唇舌,贴着我的脸庞;拇指摁揉着又分泌出爱液的顶端凹孔,“……想得太复杂,会射不出来的。”
“那濑多先生就让我射出来嘛……”来栖对我的中途说教半是抱怨半是不满。
“稍微延长一点享受的时间吧……别那么着急,也别想太多。”手上的摁揉依旧没停。
“好吧。”来栖强压下他的兴奋,继续低头仔细观察在他胯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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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栖暂时平静下来,我也不打算再折磨他。
我的舌尖再次和圆润头部接触,把每个角落都舔过一遍后,终于将他的大半肉棒含在嘴里,吸吮着前后挪动;偶尔一次放松喉咙,几乎吞没他的全部肉茎;闲着的手也去轻揉他的子种袋——
来栖的呼吸声再一次急促明显,克制不住地发出些哼喘,连扶着我的肩头的手指都舒服得蜷缩起来,“嗯……嗯呼……濑多先生……哈嗯……我想射在嘴里……”
不等我吐出来回答他,来栖先摁住我的后脑勺,又以不会弄痛我的力度揪住我的头发,依靠本能、毫无技巧地摇动腰身。
……横冲直撞,再怎么说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
——虽然我能轻易挣脱来栖的钳制,不过怕弄伤了他的命根子,我还是搂着他的腿,尽量配合他的蛮横冲撞。
肉棒撑开了嘴巴,圆润的顶端剐蹭着上颚,带来令脑髓颤抖的瘙痒感,每一次顶入都直达喉穴的最深处;如果不是我早就习惯提供这样的服务,恐怕我会剧烈呕吐吧。
——但酸麻感还是渐渐爬上了脸颊。
“唔……嗯……”
我皱着眉,努力调整呼吸,舌尖做出抵抗肉棒的姿态,让他更有侵入我的征服感。
……充满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动作,与平时和善的他大相径庭——来栖因身体上的满足放纵了他诱人的低声呻吟,甚至还在其中夹杂了几声愉快轻笑。
——听到他的笑声,我不禁开始想象来栖在床上时会有的野性一面。
无边的妄想和感官的刺激,我耸立的欲望变得更加坚挺。
“濑多……嗯……先生……好厉害……”来栖含含糊糊地叫了我的姓氏,他的肉棒顶端抵在我的喉咙最深处,“要射了……”
作为回应,我抓紧了他的裤子。
伴随高潮的极乐,来栖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涨大到极致的性器再也忍耐不住地跳动起来,肉棒每跳动一次就射出一股温热的浓厚子种——比蜜液浓郁得多的子种气味瞬间充满了我的鼻腔。
——对此我也习惯了,将他的子种尽数收下。
直到子种全部排完,他才慢慢放松身体,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抽走他依旧坚挺的肉茎。
我含着他的子种,蹲在他面前,揉了揉发酸的脸颊,仰着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来栖疑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情绪激昂时勉强我了,赶紧找些话安抚我,“濑多先生,可以不用咽下去的……”
听他这么说,我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吐掉来栖的子种,又漱了漱口;抬起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已经被他揉到散乱,衬衫的扣子也被他悉数解开。
整理好发型,边系衬衫扣子边走出卫生间——来栖也在系门襟上的扣子。
我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平光镜,交给来栖,“……怎么样,满意了吗?”
来栖接过平光镜,斟酌了一下,没有戴上,“很……畅快。”
“这种事,两个人就是会比一个人舒服——一个人只是为了爽而爽。”
来栖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还是单身。”
我盯了他一会儿——看出他暂时满足了的轻松自在,便前倾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要不要更进一步?”
脱离了那种莫名其妙的高昂情绪,来栖重回谨慎和冷静;他犹豫地问,“更进一步……是指……我想的那个吗?”
我重新站直,笑眯眯地看着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怎么样,接受还是拒绝?”
来栖就像被吓到的黑猫,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我,毛也炸开了——他的脸庞和耳尖飞速变红,就算他抬手挡住嘴巴也是无济于事,“……如果是濑多先生的话……好像也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复,我胸有成竹地立刻说道,“我去买一些必需品……你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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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初夜]
等我去便利店购买完我需要的东西、重回勒布朗时,勒布朗的一楼一片漆黑。不过来栖给我发了消息说留了门,所以我直接无视了翻到“CLOSE”面的木牌,推门而入。
在阁楼的来栖听到店门口的动静,招呼我说,“上来!”
我走到有亮光的楼梯口前,踏上有年代感、会发出轻微“咯吱咯吱”声响的木楼梯,一阶一阶地向上攀登——看清楚面前的一切,我发现来栖的生活比我想象得要艰苦得多。
可以说是没什么东西——连窗帘都没有。
屈指可数的家具打扫干净但基本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尤其是那张挂着他的书包、漆面斑驳的手工桌。来栖只有这一张桌子能用,所以不可避免地堆了很多东西,文具、课本、笔记、借来的读本、笔记本电脑,我不知道用在哪里的钳子、美工刀、热熔枪、小锤子,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材料……
这游戏机也是古董级别的了,估计是和笔记本电脑一样,从二手商店淘回来的吧。
——来栖的经济情况不太好啊……是我的错觉吗?明明他的手机是最新型号。
一楼的空调冷气吹不到二楼来,所以来栖点上蚊香,打开窗户,希望外面的凉风能吹进房间里。
我四下环视,记住了他的房间布局,又打量着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又有些紧张的来栖。
——没有戴他的平光镜,发梢有些湿,衣服也换成了宽松的居家服,是趁我出去的时候冲澡了吗?
来栖同样关注着我迈入阁楼后的一举一动;他正盯着我指尖勾着的塑料袋,“……买好了吗?”
“嗯。”我把塑料袋放到他的床头,脱掉鞋,爬上床,关紧窗户;看出他的紧张,我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床边,掏出会硌到我的手机和钱包,找着普通一点的话题,“你洗澡了?”
来栖点了点头。
“……也许我也应该去冲个澡的……”我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来栖深深地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我和濑多先生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他自嘲地笑了笑,但那紧绷的嘴角清晰地表明他现在无法释怀,“……一夜情吗?”
——我也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毕竟一切来得太突然。
虽然在前往便利店的路上仔细思考了该怎么向阳介和凑交代来栖的事——一边是诚实的本性在督促我向阳介和凑坦白一切,但另一边也有想要为自己开脱的侥幸说暂时隐瞒和来栖的关系对我有利……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我没能做出正确的结论,只是和凑发了信息说我会晚点回去。
——两年前,我怎么下定决心和阳介提起我想让凑住到家里来的?
几乎不记得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握住来栖的手,将他拉到我身边,“如果来栖还想见我的话……我会再来勒布朗的。”
——话一出,我的心里也哀叹了一声。
时至今日,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不要轻易给出承诺。
我对阳介的承诺让阳介失望了:我对凑的承诺分走了我的一半灵魂——我不知道,我又要为来栖的承诺付出什么代价。
虽然……我欣然接受了这些代价,作为自作自受的自我惩罚。
——来栖的眼睛在白炽灯光下亮闪闪的,显然他因为我刚才的承诺心情极好。
“换个场合,我绝对会认为濑多先生是可疑的推销员……”他爽朗地笑着,再次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们的鼻尖快要贴在一起,“或者是……嗯……‘某所高中的番长’?”
听到这熟悉的名词,我哑然失笑,“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偷心的怪盗’?”
来栖忽然敛去笑容,正色道,“我在团里有‘JOKER’的代号。”
我眨了眨眼,重复一遍,“JO——KER?”
……滑稽戏,小丑,鬼牌,王牌——愚者。
来栖又灿烂地笑了——他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侧过头;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十指交扣,他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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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认,来栖有这方面的天分。
本应该是新手的他,已经掌握了在深吻中换气的技巧。
来栖不仅保持着规律的呼吸,他灵活的舌尖将我的舌尖推了出去,挤进了我的牙关,让我再次被他充满;他还在我的刻意让步下,将我压倒在床上——隔着两层衣服,他依旧紧贴着我慢慢挪动,让肌肤在摩擦中升温。
——某种“想看主动的他能做到什么程度”的心理在作祟,于是就放任了来栖生涩的挑逗。
虽然……因为裆部密贴着,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做好准备了。
来栖的唇在离开我的唇后,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我的鼻尖和额头上——配上他“生怕弄错什么导致扫兴”的紧张又兴奋的神情,我不禁觉得他的吻太过谨慎和清纯了。
——也许对他来说是够刺激了,但对我来说远远不够。
我将他的右手拉到眼前——看清他的手心上有一道斜着、三四厘米长的凸起疤痕,我的唇轻吻着疤痕,“……怎么回事?”
“做小道具没拿好钳子……被铁片划伤了。”来栖的声音很小,“还打了破伤风……”
我含住他的食指指尖,动起舌尖,细细舔舐着已经在嘴里的指腹,又慢慢将他的食指吞得更多,咬住指关节,将分泌出的唾液全部涂抹在上面——稍带表演性质的专注和沉醉,让他能联想到半小时前发生过的初次荒唐。
明白我在模仿什么,配上手指传来的酥痒感,来栖的呼吸一下子就沉重了。
他微微地眯起眼,嘴角挂上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不知为何,我觉得来栖现在有些危险。
他的食指如我所料地轻轻搅动抽插了起来,但玩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只用食指不够,中指也加入了戏弄舌头和喉咙的游戏——指腹缓缓摸过略显粗糙的舌面,又夹起舌尖,让我顺着他的心意伸直舌头;再试探着压住舌根深入喉咙,看我到底能吞下多少,忍耐多长时间。
一边配合来栖的小游戏,我一边搂住他的腰,拉起他的衣摆,爱抚着他光滑又有肌肉线条起伏的后背——
“嗯……呼嗯……”
仰面躺在属于他的床上,我的发型又一次散乱了;被他的气息包围,喉咙发出压抑的低喘声,腰也难耐地顶起,和他的敏感地带隔靴搔痒地摩擦着。
——通常在这样过分挑逗后我都会从伴侣那里获得满足,于是身体自然地开始渴求面前黑发少年的抚慰了。
我的反应越积极,来栖的笑容就越明显;最终听到我的呻吟,他止不住地轻笑着,抽走了湿漉漉的手指,“……濑多先生,叫声也太好听了。”
我假装迷糊地摇了摇头,手伸到我与他之间的缝隙中,解开自己的腰带扣和扣子,拉下拉链,褪下内裤,迫不及待的挺立欲望终于在他面前登场,“……叫我‘总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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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我的手在摸索着什么,来栖低头看向下方——停顿了一会儿,他模仿着我的动作,解开了腰上的系绳。
——他翘起的硬挺肉棒抵着我的子种袋。
他没征求我的意见,伏在我身上,垂着头,直接晃动起了腰。
……只是在简单地摩擦我的胯间和性器。
——他似乎很满意侵入我到“这种程度”,我有点不知该作何反应地眨了眨眼,无言地抱住他的肩膀,夹紧腿,承受他肉棒的进出。
见我如此配合他,他又抬起头,深灰色眸子短暂地注视了我半秒,似乎在思考什么;但他很快就放弃了理性,再次将唇献上。
晓还真是……
这点快感可无法解决我的焦渴。
我努力压下想要脱下晓的衣服的念头,反而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我与他几近滚烫的肌肤接触,因为密闭的房间、炎热的天气和高昂的情绪,渗出的汗水都交融在了一起。
一边满足他接吻的欲望,一边扶住他的腰,停下他略显着急的摆动。
“嗯……”
闭着眼的晓眉头紧锁,睫毛颤抖。被我含着舌尖,他只能轻哼着催促我,好让他继续在我的腿间摩擦。
相比只能夹紧的腿间,更加灵活的手握住了他的肉棒根部,以与刚才挑逗他的抚摸完全不同的手法,一边尽情地上下套弄,一边转圈按揉着湿润的凹孔。
晓一怔,忽然收回舌尖,靠着我的肩膀却别开头——
“哈嗯……呼嗯……”他小声喘着,腰在跟着我的动作向上顶起。
——原来是忍不住要喘息出声了;肉茎也在不由自主地弹动。
大概是察觉到了主导权的转移,不想让我看到他沉溺于情欲的表情吧……
我一歪头,脸就埋进了他蓬松浓密、带着潮意的黑发里,“……晓,这样比那样舒服一点吧?”
他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说,“比自己弄得要舒服……嗯唔……”
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这头黑发……让我觉得你好像是个什么值得怜爱的小动物,趴在我身上……”
“嗯哼……呼嗯……”他用喉音懒散地应着我,像极了因为梳毛很舒服而躺下打呼噜的黑猫。
“我也觉得晓的声音很好听,想多听一会儿……要试试后面吗?”
本来在按揉凹孔的手移开放在他锻炼过的翘臀上;略微感受了一下手里的弹性,食指和中指就再次分开了臀缝,往更下的地方摸去,隔着布料暗示我想要进入的位置。
他转过头,被刘海儿遮住大半的眼睛炯炯有神,“我还以为总司在下面……”
我转了转眼睛,没有直接拒绝他,“等你有经验了再说。”
亲了亲他的刘海儿,扭头去掏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还没开封的润滑液。
——因为厄瑞波斯和不羁之盟的关系,我的车上其实备有这些东西;但要给晓留一份,所以还是购买了全新的。
我想法儿用指甲抠开润滑液的透明塑料包装袋时,老实不下来的晓在我的胸前舔来吮去,希望能引起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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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搞定润滑液的外包装,将晶莹透亮又饱含气泡的液体挤到指尖,晓也第一次显出有些无措的神情。
“好了……脱裤子吧。”
虽然晓没开口,但他那个沉默地盯着我的眼神传达给我的意思八成是“我能不能反悔”。
我缓缓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怀有侥幸心理,“要不你就给我口出来?总不能光你一个人爽了吧……”
晓歪着头,叹了口气。他不太情愿地直起身,将居家裤和内裤一起脱掉,“……上衣要脱吗?”
“看你。”我注视着沿着手指慢慢流淌下来的润滑液——只要用指尖捻一捻就会拉出细丝,与蜜液相似的表现形式让它多了一分色情感。
“……不要那么玩润滑液啊……”全身赤裸、头发比刚才还要蓬乱一些的晓重新骑了上来,又自觉地趴了下来,“怪糟糕的……”
“害羞了吗?”我注视着他艳丽的眼瞳,好奇地问。
晓没回答我,默默挪开了视线。
“嗯……反正猫猫下面一会儿就要变得黏答答、滑溜溜的了……”我将脑海中对晓的爱称顺嘴说了出来。
锐利的视线立刻回到我身上,他像是要看穿我隐藏在心底的所有想法,“别乱起外号。”
——如果不是我与他有类似的特质,恐怕真的会被他的眼神吓退吧……但第一次见他生气,我只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
晓看出游刃有余的我不怕他的示威,更生气了——他二话没说,就一口叼住我的下唇。
“疼。”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很疼。
晓松开牙关,双臂勾住我的脖子,以渴求的眼神注视了我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再次吻了上来。
——我当然也给予积极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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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交缠间搂住他的腰,将沾满润滑液的手指送入他的臀缝。
转圈打湿了后穴周围的皱褶后,试着用食指向微微张开的花心内部入侵。
“放轻松……让我进去……”
察觉到他的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指尖慢慢陷入菊穴的同时,我在他耳边呢喃,“小心受伤……那玩意儿可比手指要粗很多……”
“嗯……”
他搂紧了我的脖子,脸埋在我的胸前,腰轻颤着,努力忍耐后穴被异物初次进入的陌生不适感。
——他应该是能忍耐的,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不论是痛苦还是愉悦……想到他之前被告上法庭的经历,我突然心软了许多。
大半食指都被温暖的肠壁紧紧包裹吸附……可以动起来了……
我轻柔地抽插着食指,将在外的润滑液不断送入脆弱又敏感的花心。
十几次的抽送下来,他的身体滚烫,却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小声喘息;终于我进到更深一点的地方,摁揉到他的快感源泉,他便发出了不体面的清晰淫声。
“啊——唔嗯……”
他抓紧我身下的床单,抵着我小腹的肉棒猛地抽动了一下,腿也想要合拢夹紧。
“一根手指没什么问题……痛吗?”我循循善诱。
他摇了摇头,将喘息咽进肚里,“……还行……”
“那两根手指……”
中指摸到了食指还没离开的地方——初次的他还不能一下子适应我的尺寸,我只能慢慢地将中指挤入充分润滑过的后穴。
“哈嗯——嗯……”
感觉到中指的挺进,他也适时给出了应有的答复——有些惊诧的喘息声,腹部紧绷,腰挺直,臀倒是本能地翘得很高……
食指和中指轮流插入搅动后穴,空着的手从他的脖颈沿着脊背曲线向下爱抚,掠过腰,轻佻地扇了他弹软的翘臀一巴掌——故意用了一些力度,让手掌和肌肤相碰时发出的声音更加清脆响亮,“屁股翘这么高,猫猫发情了吗?”
他想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但染上了情欲的脸庞对我来说毫无威胁,“唔……烦人……奇怪的感觉……啊嗯——”
——只要继续撩拨他,他就不会冲我伸出利爪和尖牙。
趁他说话时将两根手指一起顶了进去,摁压那块最敏感的软肉——他立刻闭上眼,腰难耐地空晃了两下,不住地喘息,“嗯、嗯……”
“乖猫猫的后穴,全部吃进去了……奖励一个摸头。”我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
“……我不是小孩子……”他眯着眼睛,蠕动了一下,左右摆了摆雪白的臀部——
要是他戴上猫耳朵和猫尾巴……在身后摇摆起来会更优雅妖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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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进去吗?毕竟总司的,看起来很雄壮……”他紧皱眉头,忧心忡忡。
“那得猫猫亲自确认了。”
我在他的弱点顶弄了两下,看到他藏起脸“呜呜嗯嗯”了两声,我又说,“喵喵地叫个不停,也太可爱了,想让人多欺负一会儿……”
“吾辈不是猫……唔、嗯……”
他刚想抗议,我就把手指抽了出来,后面的抱怨变成了感到空虚但又放松下来的叹息。
拿出两张干净的抽纸擦干净手上的不明液体,又摸向崭新的安全套,“晓会用安全套吗?”
他眨了眨眼,“我也需要戴吗?”
“你想射在我身上?也行。”
随着“嘶啦”的塑料袋被拉开的声响,我以平平无奇的口吻说出了糟糕透底的话。
他的深灰色眼瞳瞪圆了,一动不动的,像是处在过度震惊中呆傻住的猫咪——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从雕像状态恢复过来;犹豫了一会儿,他的嘴角才慢慢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既然不能上总司,那我要射在你身上。”
我从盒里拿出一片四四方方、银色包装袋的安全套,故意在他面前甩了甩,“你也可以自己动啊,当成用玩具自慰……”
他虽然依旧在微笑,但笑容里明显多了一丝怒气,“你就躺着?”
“我提供猫猫要用的玩具。”
我无视了他想要冲我竖毛哈气的预兆。
撕开安全套的袋子,取出橡胶制的小玩意儿;搂着他的腰,摸索着给肉棒套好了保护衣,为他准备好进入的角度,“好了……猫猫,听我的指挥,往后坐。”
他担心地低头看了一眼,又观察了一下我脸上的表情,决定相信我的判断。
晓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他挪动着腰,慢慢向后坐下——湿滑的花心随着他的下压,缓缓吞没抵在入口的肉棒。
“哈嗯……嗯啊……”
比手指要粗壮坚实得多的肉棒扩张着晓初经人事的后穴,他昂着头,口中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声。
“别太勉强……慢慢来,别着急……嗯……”我扶着他的腰,控制着他向下的速度,生怕他坐下得太快再弄疼了我。
“……唔……嗯……”
最终,额头渗出汗水的晓还是成功用后穴纳入了肉棒——他保持着骑跨在我腰间的正坐姿势,适应着后穴被塞满的异常快感,两腿间的肉棒受到这样的刺激也硬挺到流水湿润了。
——他的后穴正微微颤动,被小口吸吮我有些惬意。
“全进去了……恭喜童贞毕业?”我逗了他一句。
“哪儿有用后面童贞毕业的……”晓有点郁闷。
“嗯……刚才给你口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肯定是童贞毕业了,明天煮红豆饭吃吧。”
“哈啊……”晓眉毛一耷拉,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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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不要休息了……”
等晓的后穴适应了肉茎的存在后,我扶着他的腰,示意他向上抬起——他缓缓抬起腰,后穴慢慢离开拉出黏液细丝的肉棒;再摁住他的腰,示意他坐回原处——他就一边轻喘一边坐了下来,肉棒又被他的后穴容纳,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没入他的身体。
反复几次,晓就领悟了骑乘位的要点;我放开双手,让他按他的节奏追寻快乐。
“嗯……啊嗯……”
喘息声,和肉棒与肉壁接触挤压的水声。
晓注视着我,双眼微眯,脸色酡红,神情朦胧,显然已经沉浸在后穴带给他的愉快之中。
嫩粉色的肉棒在跟着他的起伏弹动,在他的身躯落下时会拍到我的小腹上;同样是嫩粉色的子种袋则鼓鼓囊囊,饱满得像是迫不及待要发射出今夜的第二次子种。
和相识不久、比我小五岁的俊美黑发少年以骑乘位做爱,而且少年还一副极致投入的表情……虽然身体上的触感和视觉传递的信号相互印证,但我依旧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猫猫也好享受啊,色得要命……嗯呼……”
我被晓的积极进攻弄得气息不稳,也就没有克制自己的喘息声——他听到我的声音,腰就更来劲地上抬下压,像是下定决心要用他的后穴榨出我的子种好填饱他的饥渴一样。
“因为……哈嗯……总司刚才……就很享受……我喜欢那样的……总司……”他小声地说着——告白的话语会被时不时顶到弱点的肉棒打断,“所以……我觉得……嗯啊……总司也会喜欢……这样的我……嗯、嗯……”
——直率又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都化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我拉起他的手——我的手在外,他的手在内,将他活泼的肉棒紧紧圈在手心里,前后套弄。
惊讶的晓停住了腰上的动作,陷入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困惑。
“自慰给我看。”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松开了手。
晓略显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儿,就熟练地摩挲起自己的肉棒,腰则生涩地配合肉棒传来快感节奏下压,放任后穴尽情吞没我的肉棒。
——看来他平时也没少自娱自乐……
压力果然很大吧。
“嗯——嗯!”
把玩着自己的肉茎,腰也没有停下晃动,晓的兴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轻笑,媚眼如丝,呻吟声越发清晰和勾人。
……好像,一旦真正地兴奋起来,晓的性格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该说是相信我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不用伪装自己了,还是他觉得都到这种时候了偶尔纵容一下本性也无所谓呢……
虽然,我不讨厌这样的晓。
“叫春的色猫……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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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太同意我叫他“猫猫”的晓,做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回应。
他暂时停止腰的摇动,俯下身;那双万中无一的深灰色眸子眼神柔和,和我对视着。
晓以低沉的声线悄声问,“……总司喜欢猫吗?”
——无疑此处的“猫”有两个含义。
面对这张写满了期待的脸,我又怎么忍心拒绝?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喜欢。”
晓暗笑了两声,用他的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勾着我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我的脸颊,又将唇盖了上来。
“喵——嗯、喵呜……”
他一边亲吻我的脸颊,一边在我耳边模仿猫寻求主人陪伴时嗲里嗲气的娇声。
热血再次蓦得冲上头,头皮发麻,发根竖起,连太阳穴都在绷紧跳动——
我按捺不住,侧过头和他接吻;双手恣意在他的肉体上游走,指甲轻搔他寂寞了很久的乳尖,又将勃起的乳珠捏在指尖里揉搓;等到他的吐息变得炙热,失去了应对我的进攻的能力,我扶着他的腰,屈起了腿。
“——啊嗯!”
死死顶起我的腰,撞击着他最深的秘境——
晓没料到我的发难——他未能扼制从刚才起就十分高涨的射精冲动,抽插几次,他就抵达了人生中第一次前后同时的极致高潮。
——全身剧烈颤抖的他摁下昂首的肉棒,对准我的肚脐,凹孔微微张开;伴随着肉棒的微动,温热的淡白子种一股股流进肚脐,多到溢了出来。
而看不见的地方,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正因为高潮而不断收缩痉挛提供的无上紧致包裹感——我放弃了忍耐的打算,抱住他的腰,跟他一起前往了顶峰。
“哈啊……嗯——”
失神的晓射完最后一股子种,慢慢从高潮余韵中清醒过来。
“呼——嗯……”
我们面对面沉默着,度过这段谁都不愿先开口打破的暧昧时间。
他的换气声缓和了,我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了。
最终还是晓先打破了僵局——他摁下我屈起的腿,直起身子,随意地将挡住额头的刘海儿抹到头顶,露出了布满细小闪亮汗珠的额头。
他打量了一下同样满身是汗的我,视线在我的腹部——准确来说是盛满了子种的肚脐,停留了一会儿,伸出手把我的刘海儿捋到一侧。
“总司的眉毛好短。”
——他已经度过了性爱的高昂情绪,开始研究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了。
“天生的。”我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从我身上起来,“晓泄身好快啊。”
“还不是你搞突然袭击……”晓忿忿地抬起腰,结果又因为肉棒抽离身体的触感喘息了两声,“啊嗯……也太刺激了。”
我抽了几张抽纸,递给晓两张,给自己留了两张。
晓擦拭着他那根流了太多蜜液沾湿了上半的肉棒,又擦拭着黏糊糊的臀缝——注意到我摘下装了一些白浊的安全套,打了个结裹进抽纸里,他像是要确认战果,“……感觉怎么样?”
我擦掉在肚脐和肚脐周围溢出的大部分子种,点了点头,“高潮的猫猫夹得我很舒服。”
晓的眼神颇为微妙,“……厚脸皮。”
“嗯?”我有点困惑。
——明明是实话实说,为什么会被他说厚脸皮?
晓也不想和我解释,拿过裤子往腿上套着,“我好渴……”
“我去处理一下……好像没擦干净。也给我倒杯水吧。”
我用手指撑开凹陷下去的肚脐,想借着光看清肚脐里是否还有残余的子种,但因为光线不太好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抬头,发现晓又用那种玩味的视线盯着我了。
“怎么了?”
“精液灌满肚脐的总司也很色。”晓坏笑一声,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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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狗和猫应该有的相处方式]
再次进到卫生间,我有种以后要常来这里的不妙预感。
拿着湿巾,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揩掉肚脐皱褶里的脏东西——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和阳介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他有些埋怨地说,“别抠肚脐眼,会肚子疼的。”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圆圆肚脐,捏了捏周围的腹肌,自言自语,“真的会色吗?下次试试好了……”
出了卫生间,我发现打赤膊的晓正背对橱窗坐在沙发上。他见我出门,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满满一杯水,自己则是端起另一杯喝到一半的加冰水,往嘴里灌了一口。
按我的推测,晓是太热了,想在一楼的空调下面凉快一会儿;但他又不想有伤风化,所以就没开一楼的灯。
我顺手关上卫生间的门,失去了唯一光源的一楼就更黑了——在黑暗中,晓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想了想,我也脱下被刚才一系列激情动作揉搓得出了褶皱、又被我的汗水浸透的衬衫,大力抖了抖试图让它恢复来时的平整,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坐在他对面,拿过他为我准备的水杯。
“淡盐水。”晓在我的嘴唇碰到水杯边缘时补充了一句。
“嗯,谢谢。”
在喝掉只有回味时才能品出一点点咸味的水后,我习惯性地摸右裤兜——啊,手机放在楼上了。
晓正饶有兴味地撑着下巴观察我,“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手机……算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如果有十万火急的事,不管是阳介还是凑,应该都会直接给我打电话;所以,如果只是发消息,那都不需要我立刻回复。
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九点五十了……折腾了好久啊。”
我回过头看向挂在后厨的时钟——惊讶地眨了眨眼。
……平常注意用眼方式,所以我的视力没有任何衰退——但那不意味着我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当我发现时钟挂在几乎没有光线射入的死角,指针全部被暧昧的黑暗吞没,根本无法分辨出它指示的时间是多少时,我就确定了,晓的夜视能力不是人类该有的水平。
“……你能看清钟表?”我又看向晓。
——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胡诌一个时间糊弄我。
晓点了点头,嘴角又俏皮勾起,“怪盗要是晚上看不清东西……那还能称为怪盗?恐怕会在离开现场时直接撞到警察怀里吧……”
他说的有点道理……
“天生的吗?”
——如果是天生的,那把晓交给桐条研究所,研究一下他的眼睛哪里异于常人,应该能作为人类进化优秀样本载入基因史册……
晓想捻他的刘海儿,抬起手才想起来他把刘海儿掀了上去——抓了个空的手指尴尬地在背头前停留了一会儿才重新落回桌面,“有一部分是天生的……还有一部分是觉醒人格面具之后获得了强化。”
我颇感兴趣地追问,“天生占多少?人格面具强化占多少?”
“嗯……”晓歪着头思考着,“天生百分之二十,人格面具强化百分之八十吧……我生来五感就比一般人敏锐一点。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听到更细微的声音,闻到更稀薄的气味……”
[newpage]
……按照晓的说法,他那里的感觉也会比一般人强烈一些?
不过,身体上的感觉很难量化吧……晓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人的差距有多大,说不定他一直觉得“高潮就应该是这种感触”……
这就像对盲人解释“天空是蓝色的草地是绿色的”一样,因为本人压根没有“多么强烈的刺激才是标准”的概念,所以“你是异常的”的结论对他来说很荒谬。
——我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才将思绪拉回正事儿上。
“人格面具强化在现实世界也能起效?”
“仅限感官,”晓正色道,“体质还是普通的、正常的高中生应该有的水平。”
说完这句,晓顿了顿;似乎是怕我小看他,迅速补上一句,“我在努力锻炼了,而且也得到了一定成果。”
我思考着,“异世界会放大体质增强带来的好处……看来又找到了一个共同之处。”
在心中记住这点后,又问,“那你怎么处理相比原先成倍增加的信息?我想,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看到不想看的东西,应该很麻烦吧?”
晓向后一靠,望着天花板,“不麻烦,只要下意识地忽视新增加的信息就不会给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将注意力维持在目标上就行了……”
就像我忽视厄瑞波斯的呼唤一样——两年过去,厄瑞波斯的呼唤似乎已经成了我的生命中的一部分,自然地被我接受了。
“嗅觉和味觉变得更敏锐了,我才能这么容易分辨出不同的咖啡豆和香料……”晓自言自语地推测着。
“那受伤了呢?疼痛不是说转移注意力就可以减轻的……”
晓的视线从天花板挪到我的脸上,那不太礼貌的目光代表他正在怀疑我的智商,“总司,疼痛是有阈值的;超过阈值,”他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太阳穴,“大脑会自动切断对疼痛的感知以保证理智清晰——对我来说,也就剧烈地疼一下,后面就感觉不到痛了。”
——听着像是只会和敌人正面冲突的狂战士才会有的设定……他真是潜入殿堂的偷心怪盗吗?
“只要把阴影都消灭,就没有人看见我潜入了”,应该不会在他身上发生吧?
在想象过晓战斗的样子后,我决定最好换个话题,“……那方面有影响吗?”
“哪方面?”晓有点疑惑。
我将脑袋伸出沙发,扫了一眼橱窗外的街道——除了遥远而暧昧的惨白路灯灯光,看不到往来行人的影子。
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到晓的沙发旁,坐了下来——晓见我要坐到他身边,连忙往里挪了挪。
“就是这方面……”压低声音,注视着他的唇,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大腿内侧,向上若有若无地掠过他的裆部,放在他因我的到来而不自觉绷紧的腹部,“……有变得更敏感吗?”
“……总司还想要?”晓抓住了我不太老实的手,眼神十分警惕。
——我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高中生,来两次就不行了吗?”
我靠近了他,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到黑暗中晓的表情。
晓没理我的激将法,反倒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虽然现在问好像有点晚了……总司应该是单身吧?”
知道答案的我对他的问题抿嘴一笑;见他想抱怨我的故弄玄虚,我没有任何犹豫,将他拉进怀里,吻住他柔软的唇。
[newpage]
笼罩在黑暗下的接吻。
闭上眼睛,只能听见含糊的湿润唇齿黏连声和因愉悦而起的叹息声,以及离我们更远一点的空调吹风声和冰箱制冷声。
“唔嗯……嗯……”
再次尝到了他嘴里的微甜,和各式各样的咖啡豆香气混合在一起,让我的嗅觉迟钝。
在彼此都不想离开的唇舌交缠中,不知不觉的,他攀着我的肩膀,轻巧优雅地将双腿抬起,蜷缩在我的怀里,靠着我的肩头——
惊讶于他的灵活,我难得在接吻中有些三心二意。
——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沉醉侧脸和浓密睫毛,心跳忽然加快了。
有急切倾诉欲的我将他的舌尖送出去,唇来回蹭着他的下巴,指尖玩着他卷曲柔顺的黑发,“……我在想一件事。”
没有吻到满意的他挑起眉,“什么?”
“……下次,晓扮成猫吧。”我小心翼翼地说。
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明了很多问题。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胸中的那口气,以平静的声线开口,“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有点委屈,故意曲解他的话,“明明是晓问我喜不喜欢猫的……”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想看晓戴猫耳。”我再次恳求他。
他的眼睛渐渐眯起,刚才还饱含温情的眼神也慢慢冷却——他似乎在思考怎样才能让我闭上嘴;但他马上又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问题。不过我最近要准备期末考试,没有空闲时间和总司见面。”
……他肯定是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算了……只要他能扮成猫……吃点亏就吃点亏。
“没关系,你有空了给我发信息……或者给我发预告信?”我突发奇想。
他佯装认真思考,摇了摇头,“嗯,总司有人格面具,不会有阴影……啊我懂了,你想见见JOKER?”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嘴角挂上熟悉的俏皮坏笑;他捏住我的下巴,将声线压到极低,又用高亢的情绪轻声说,“既然阁下得以窥见怪盗的真面目,那烦请留下些伴手礼吧。”
我眨了眨眼,努力克制自己的笑意,以在我印象中怪盗小说该有的风格回答他,“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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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JOKER的冷静面具碎了——尽管他在竭力掩饰,但他眼神里难以扼制的慌乱证明他的内心正剧烈波动。
“我姑且问一句,预告信应该不是你写的吧?”将他抱得更紧一点,我随意地说。
“不是。”见我没继续说些令他招架不住的情话,他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隐藏起了他的弱点,“第一次是龙司写的,后面是祐介写的。”
我的脸埋在他的自然卷里,过了一会儿终于闷笑出声,“晓努力说敬语的样子好可爱。”
“……很好笑吗?”他显然不太理解我的笑点。
“有种‘假正经’的感觉……”
整理好脸上失控的表情,我才从他的自然卷中抬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JOKER是这样的设定吗?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晓呢?”
“偷心怪盗也好,普通高中生也好,都是我啊。”他的眼中毫无迷茫,“我的不同身份罢了……你也知道,无法协调多重身份时会对本我产生抽离感……”说完这段晦涩的话,他的唇嗫嚅着,“算了,还是不说心理学理论了。”
没想到他会提起超出高中生掌握范围的专业知识,我追问道,“是在图书室看到的吗?”
他轻笑着,“图书室的书籍不会这么难懂……现在流行用手机看电子书,方便又便宜。”
——因为阳介和凑一直在用智能手机看电子漫画月刊,而我的翻盖手机又很难长时间阅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智能手机也能看普通高中生接触不到的专业书籍。
……难道我该换手机了吗?
不管怎样,我还是因为他带给我新的视点而喜悦,“……我想更了解你一点。”
这次竖起眉的他稍显严肃,“我也想知道总司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不必急于此时……”
他的话音在安静的黑暗里渐弱,给我留下极大的遐想空间。
——我发现,我在他说出“我们”这个词语时微笑了。
视线交汇之刻,就已经从对方带着询问的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去楼上吗?”
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搂紧我的肩膀。
我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托住他的膝弯,站起身的瞬间就能感觉到沉甸甸的额外负重压在我的肩膀和腰上,“……你也不轻啊。”
“嗯……来这边之后长了五公斤——不是变胖了,是变壮了。”
像是要证实自己的话,他攥紧空着的左拳,屈起手臂——几条短粗的青筋浮现在他的手背之上,而整条手臂的肌肉鼓起,曲线流畅。
我迈步走向会吱呀作响的楼梯,打趣道,“哈哈,大家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呢……上完课还要去异世界没完没了地跑和战斗,累到沾枕头就睡着。”
他赞同地点点头,放松手臂;盯了一会儿我赤裸的胸膛,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我的胸肌,“……真夸张……得练多久啊?”
我故意掂了在怀里的他一下,看他有些慌张地收回不老实的手才迈上木楼梯,“五年了吧?”
他无言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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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到二楼时,晓忽然指挥我说,“STO——P。”
“嗯?”
晓舒展身体,向背后的墙壁探出他的手指,摸到了二楼的电灯开关——他的一举一动间仍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优雅和灵巧。
我一言不发地欣赏因动作而不断变化移动的、还未完全脱离少年感而又未蜕变成青年的肉体——
似乎他的黑色素都集中在毛发和眼睛上了,其他部位的颜色都是浅色调……品尝起来也是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青涩和美味。
——在我刚刚有些冒犯的想法时,晓摁下开关,灯灭了。
他想在暗处做吗?
……一时无法适应这纯粹的黑暗,我连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灯光笼罩着的物品都无法辨认清楚。
凭借脑海中对房间的残存印象,我向他大概摆放了那张简陋的单人床的地方缓缓走去,“我可看不清路哦?”
“我就是你的眼睛——还有两步。”洞察一切的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为难神情,语气十分得意。
我用脚尖试探着,果不其然碰到了床脚;谨慎预估了距离,顺利抱着晓坐到床边。
刚刚坐稳,晓就迫不及待地坐直身,他的腿环住了我的腰;不顾屋内的闷热,将他赤裸的胸膛和我的紧贴——他的唇瓣也落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发出“啵”声的亲吻后,再次和我的唇舌纠缠起来。
“总司……嗯……好闻……”
晓向前压他的腰部,好让我知道他已经勃起,可以进行更深的亲密了。
而我爱抚着他的身体,及时回应他的热情。
——是远超预计的热情,怀里像是抱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正将他这个年龄所具有的最强烈的感情投射在我的身上。
也正是这扑面而来的热情逼迫我冷静下来去思考今夜以后的事。
……我承受着获得晓的信任和感情的极大负罪感。
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优势;信息优势,身份优势,知识优势,经验,等等,都变成了我攻陷晓的有利武器。
某种良心上的谴责,以及要对晓负责的决心——
就算阳介来劝说也不会动摇我的决定。
晓……和我上床,应该是开心的吧?
……如果是晓不同意呢?
按照晓的性格,他的热情大概会转化成缓缓沸腾的厌恶——
连他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也会向我投来面对陌生人的冷漠视线,接着毫无兴趣地移走。
……光是设想一下,我都觉得胸口痛得要不能呼吸。
才和他相处短短的一个半小时……我就中了名为“来栖晓”的毒物,变得无法割舍他了。
就像是……已经破碎的灵魂找到了能填补空缺的碎片,急切地想要和对方拼合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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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察觉到我没有投入在前戏的深吻中,主动抽离,以恍惚又缥缈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总司在想什么?”
“在自我检讨。”我决定向他坦露部分真相。
“检讨什么?”他细碎的头发搔着我的鼻梁,弄得我很痒。
我撩开他的刘海儿,却避开他的视线,“……我无视了身为成年人该有的一些准则——当然我可以推脱于晓的魅力是致命的……不过那听起来很像在推卸责任。”
听到我这么说,他只是笑了笑,唇掠过我的下巴,“……专心点,别考虑那么多……”
我怔了一下,随即也跟着他笑了,“轮到猫猫说教我了啊?去,乖乖躺着。”
“嗯?”晓眨了眨眼。
“难道你还想在上面?”
像一尾抓不住的鱼从我的怀抱里滑出来,晓撇着嘴躺到床上,冲我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
我爬上床,将晓翻过去从背后挽住他的腰;解开他的裤腰绳,稍微褪下他的裤子,以五指拢住他翘首以待的肉茎,轻轻爱抚。
“……你紧张吗?都这么硬了……”
听出忍耐喘息的晓呼吸加快,我半撑起身,伏在他耳边吐气。
晓被在他之后上床的我挤得贴到墙根——他手扶着墙,膝盖也抵着墙,脸藏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闷声说,“……可能是有点。”
——听力过人的他耳朵应该很敏感吧?
打算让晓好好爽一下的我,手上不老实的同时伸出了舌头。
“啊!总司——嗯……”
湿润的舌尖从上至下扫过耳廓,又抵住耳道,故意细细舔弄;双唇含住他的耳垂,以我印象中他们会喜欢声线边轻喘边啮咬——晓果然绷紧身体,手指慢慢蜷缩。
拇指擦过凹孔时带走了一些他因舔耳的刺激分泌出的爱液;沿着中线摸到冠状沟,再返回凹孔;在凹孔处几次摁揉,他的肉棒有些抖动,似乎是在躲避我的触碰,但凹孔打开流出了更多腺液——他忍不住哼喘出声。
“嗯……嗯唔……”
晓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寂静的卧室里十分清晰。
“猫猫又叫起来了……”
怕晓太快高潮,我愉悦地松开了他的肉茎。
晓回过头——在散乱的浓密刘海儿下是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总司也很硬啊?”
——他顶起他的臀部,轻晃着腰,有一下没一下地隔着衣物蹭我这还未解放出来的肉棒。
“啧……”
感受到晓的挑衅,我不由得来了兴致和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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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起身拽住他的裤腰,脱掉他身上的最后两件衣物随手扔到地上;解开自己的腰带扣,同样脱掉碍事的外裤和内裤,让它们落到晓的衣物旁边;再抽出两片安全套,撕开其中一片戴好,另一片则被我撕开取出后拿在手上——
在一旁等着的晓看到我手上滑溜溜的小玩意儿,想转过身来,却又被我摁在了墙上。
“我教你怎么戴……”我轻笑着。
“我知道……”晓嘀咕了一句,但还是随我搂住他的腰。
“先分清正反,不要留太多空气……再一点点展开……”
他低着头,看着他的双腿之间。
我将分好正反的安全套抵在他的顶端,顺着他的肉茎向下慢慢推开,直到安全套完全包裹住他的肉棒;又环住整根,粗暴地捋下在外侧的润滑液——
“猫猫射精也不会弄脏床了,很方便吧?”
“总司,快一点……”着急的晓已经不想听我的挑逗话了。
沾上润滑液的手指陷入晓的臀缝,仔细涂抹一番后,我试探着将准备就绪的肉棒滑入他的腿间,抵在他紧致的后穴前,“这就满足猫猫……”
抱起晓的左腿,吻着他的脖颈,凭借本能和经验,腰上用力,让坚硬的肉棒缓缓没入破处没多久的后穴之中。
“哼嗯……嗯……”
额头抵着墙的晓,因被填满的触感哼喘了几声。
脸埋在他干净的颈窝,嗅着他的发情气味,有所克制的缓慢进出渐渐变得顺畅;我稍微放开腰上的顶进节奏,也品尝到更加甘甜的酥麻——
我与墙之间的狭小空隙就是晓所拥有的全部活动空间。连屈起腿都很难做到的他,从我的正式侵入他的后花园起,一句有意义的话都没说——他扶着墙,埋着头,嘴里只有模糊的快乐喘息。
“……猫猫真乖……”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也许是我以蛮力把他压在角落的原因,被动的晓不像刚才那么放肆了——除了不断攥紧又放松的手指外,他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嗯……哈嗯……”
墙角的空气随着我们的深入探索迅速升温——我们湿润炽热的吐息交织,我们的肌肤沁出的汗水交融,连我们的心跳声也呼应着起伏的节奏鼓动。
——动弹不得的晓,又是别有风情的美丽了……
就在我沉迷于和晓亲密的快感时,他忽然试图抬起抵着墙壁的头,“……总、总司,喘不上气……”
[newpage]
我让晓的左腿搭在我的腰上,又环住他的胸膛,示意他跟着我一起翻身——现在晓就两腿分开、仰面躺在我怀里了。
晓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试图支撑起他有些发软的身体——我摁住他的小腹,重新顶入他湿滑的花穴。
“嗯呼……嗯、哈嗯……”
他原本支撑身体的手因重启的节奏,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和枕头,绷紧的双腿也在合拢和打开中纠结着。
“嗯唔……怎么样?能……呼吸了吗?”
虽然在关心晓的身体状况,但腰上的挺进抽出并没有停下,手也在他的胸腹游走着,时不时剐蹭揉捏他敏感的乳头。
“嗯,能了……哈嗯!嗯!”
带着惊诧的一声喘息,是因为我在他放松神经的片刻扶住他的腰并努力上顶——
晓靠着我的肩膀,昂起头,后面的呻吟全都是压抑至极的无声呼吸。
“猫猫……嗯……舒服吧?”
我也艰难地将喘息压住,轻吻着他温暖的脸庞;他的汗滴顺着我的唇缝渗透到我的舌尖——我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我能遮住晓的眼睛吗?嗯……让晓沉浸在完全的黑暗里……”
——晓的夜视能力那么出色,关灯做和开灯做没有区别吧?
果不其然,他偏过头,停顿了一会儿,响亮地吞咽了口水,点了点头。
左手摸过他的脸庞继续向上,小扇子一样的浓密长睫毛刷过我的手心,给我带来轻微的瘙痒感;我顺着他的睫毛生长方向爱惜地捋了捋它们,捂住了晓的眼睛。
察觉到失去视力的晓有点紧张,我一边继续还未完成的深入,一边安抚他,“相信我。(俺、信じて。)”
晓的薄唇又吐出难耐的闷喘,“嗯……我相信……总司……呼嗯、唔……”
“……感谢信任。”
我说完了所剩理智能支持我说出的最后一句正经话,就紧紧搂住被剥夺了视力的黑发少年,任由汹涌的欲望浪潮吞噬他。
我借着窗外的微弱光线看清了他的状态。
原本凌乱的发型在激烈的动作中更加散乱蓬松,口中的喘息急促模糊,抓住薄被的手鼓起青筋,不自觉地挺着光滑的胸脯,腰与腿摆出配合进入的最佳角度——兴奋的乳头也褪去一开始的羞涩,和腿间的欲望象征一起傲然挺立。
“总、司……啊嗯……”
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晓回过头,摸着我的下巴;他的唇微张,粉嫩的舌尖故意挑起,央求着,“我想接吻……我想和总司接吻……”
——是要高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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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余力进行过多的思考,况且晓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迫切又诚恳。
我垂下头,将他想要的给了他。
像是等了很久而显得焦急,他的舌尖在我的唇刚碰到他的唇时就按捺不住地伸了出来,勾着我的舌尖去填满口腔的空虚,藉由骨头和牙齿传递过来的湿润纠缠声,以及他因为过于满足而从唇齿缝隙中溜出的、类似幼猫微弱的哼喘。
“嗯……嗯、嗯……”
眉头紧皱的晓摸到了我的右手背,将他的手指插进我的指缝中——我刚刚攥住他的手指,他就在我怀里低吟着高潮了。
顾不上应付我,他几乎是僵直地挺起了腰;肉茎微微抖动地将保存在子种袋里的精华排到安全套里,后穴则不住地痉挛收缩着给我提供了绝妙一刻。
“射精了……”我下意识松开了捂着他的眼睛的左手。
——看他这有些失焦的眼神,完全沉浸在高潮余韵里……
趁晓没恢复,我迅速地将他翻过去,跪在他身后;扶着他有些酥软的腰,摆出适合后入的角度,就将肉棒迫不及待地重新插入还在开合的、滑腻的花穴之中。
以为马上就可以休息的晓疑惑地“嗯”了一声,接着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就都变成了高潮后续的绵延喘息。
“猫猫……呼……总得试试猫猫交配的姿势嘛……”
我边说边摁住晓的手腕,伏下身子,将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晓挣扎着,试图抬起他的手腕,或者从我的身下逃开;但他试了两下,就发现他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摆脱我的限制,只能又安分下来,撅起臀部,乖乖参加戏剧高潮之后的返场演出。
“唔……嗯……”
晓努力抬起头呼吸,防止再次窒息。
而我也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更加糟糕的话:
“从后面看……猫猫的屁股还挺性感的……嗯、嗯……又翘又圆……手感超棒……”
为了印证我的话,我的手掌扇向他的大腿,相撞之时发出脆响;我又用力捏了一把和我的胯紧密接触的臀部。
“哈啊……嗯!”
我的力气太大,对痛觉敏感的晓立刻收紧花穴,夹紧了我的肉棒。
“……怎么安静了?刚才不是还在笑吗?”
认定晓没有反抗我的可能性,我一边在他的耳边肆无忌惮地挑衅他,一边挺起腰,将肉棒顶进他的后穴深处。
“呜……嗯……”
听出晓的哼喘有些委屈,我便不再开口,舔吻着他的后颈,专心享受无力反抗的肉体,准备迎接那令人着迷的喷薄感上。
在空白来临之际,打算给他留下印记的我,狠狠地咬住了被我舔湿的后颈。
“啊嗯——”
身下的黑发少年果然攥紧拳头,发出了忍耐疼痛的断续哀鸣——被这令人愉悦的声音环绕,我的身心都激动得微微发颤了。
[newpage]
[chapter:9 事后]
在心跳加速的空白渐渐消退后,我松开嘴,抽离晓的身体,侧躺在他旁边,搂住他的肩膀。
晓不满地揉了揉后颈,“……疼得我都没感觉了。”
我只是笑了笑,帮他摁揉着我的咬痕,“抱歉,我没和你说我兴奋起来会咬人……我喜欢——在伴侣的皮肤上弄出来红肿痕迹。”
晓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就不再好奇和爱痕相关的事项;反而是向我这边挪了挪,几乎是脸贴脸地问,带着些小心翼翼,“总司……今晚能留下来过夜吗?”
我看了看晓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掀开前盖——
屏幕散发出的刺眼亮光让我和他都眯起了眼;我连忙调低屏幕亮度,看了看时间和手机的剩余电量,“……可以。”
——不知道晓不安的原因,但还是先答应了吧。
十点半,凑这个点儿也睡下了……还是发个消息,别打电话了。
……明天才回去,估计会被凑挖苦几句。
“你不回家,家里人没关系吗?”晓继续提问。
“我可是成年人,夜不归宿也无所谓的……发个消息就行了。”我摁着手机键盘,将今晚要留宿于勒布朗的消息发给了离线的凑,关掉手机,“不过,我要借用一下卫生间……冲个澡。”
“嗯。毛巾和牙刷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吧,我也是在那里买的……这里没有给客人用的。”
这时晓才突然想起什么,手伸向他的胯间,一番鼓捣才摘下装着精华的安全套。
我同样摘下用过的安全套,打了个结,和他的一起裹进卫生纸,扔到垃圾桶里。
“那你定好闹钟……我的手机关机了,为了省电……”我支起身,往腿上套裤子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以这种状态去开车无疑是疲劳驾驶;地铁也停运了……我现在只剩下留宿勒布朗或者找个旅店住一晚两个选项。
晓的提议还挺恰当的。
还侧卧在床上的晓像是有什么新发现,语调上扬地问我,“困了吗?定几点的闹钟?我平常都是七点二十起。”
“就按你的习惯来。”我系上裤腰带,穿好鞋袜。
“……呃,那个时候勒布朗就开门了……”晓撑着头,十分怀疑地问,“总司是觉得,在勒布朗过夜的第二天早晨,和惣治郎面对面也无所谓吗?”
我的流畅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总不能说是一起打游戏玩得太晚了索性就睡在这里了,一是他这里没有我值得熬夜通关的游戏,二是晓还在备考期不可能自我放纵玩游戏。
况且……
以佐仓先生的经验,应该能一眼看穿我的谎言,再对我和晓的关系做些特别的猜测——虽然他肯定会旁敲侧击地问晓,问我来找晓到底是做什么的,会不会影响晓剩下的转学生活。
本着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晓添麻烦的原则,“那就早点吧……六点吧。”
[newpage]
当我飞速搞定一切,趁着身上的清爽感还未离去,就重新回到了晓的床边——
肚子盖着薄被的晓,因消耗了计划之外的大量体力,意识已经在梦乡边缘徘徊了。
但五感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了我爬上床的动静;他的睫毛抖动着,努力睁开惺忪的眼,试图向我展开怀抱,说出一串颠三倒四、含含混混的话,“……总、司……嗯……躺下……”
——会撒娇的晓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外。
因为在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早熟和冷静,我从来没想过他在放松所有戒备时会展现出对他人的依赖——
忽然就变成极度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了。
……说来也是,晓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让晓签了认罪书了?晓有没有和父母说过他是被冤枉的?晓的父母有没有相信晓的话?
想到晓最终还是背井离乡来到东京上学,我的心情蓦然复杂又沉重——但看晓的样子,估计是回答不了我这些徒增烦恼的问题。
——我突然发现,作为成年人的我,愿意倾听晓的话语并选择相信他,可能是非常难得的。
简单地任他抱住我的腰,又贴着他躺下,让他安心。
——两个人睡单人床还是有些挤的,我和他都不算瘦……而且被他搂着有点热。
没过一会儿,靠着我的肩头的他,呼吸变得深沉规律,夹杂着轻微的鼾声。
我轻叹一声,盯着漆黑一片的木制天花板,回忆整理今晚在勒布朗发生的一切。
从交换情报到措手不及的接吻,再顺势发展到给晓口出来;趁着兴头滚上了床,拿走了他的第一次;中场休息了一会儿,又和他来了一次;最后拖得太晚,我不得不留宿勒布朗陪他睡觉了。
……太过顺利而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但紧紧咬住嘴唇带来的疼痛感在提醒我这都是真实的。
被初吻的刺激挑起了情欲的晓,试图掌握主导权的晓,会学猫叫来回应挑逗的晓,处在弱势而一言不发的晓……都是真实存在的。
我歪过头,仔细地打量近在咫尺的睡颜——晓眉头放松,表情安详,就像是生活在乐园里无忧无虑的颂歌天使。
——他做了好梦吧?
我迟疑了一下,吻了吻他的刘海儿,轻声说,“晚安,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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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翌日]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在来栖那边过了夜?”
凑捧着我带回来的便利店特供包子,小口咬着热腾腾的包子皮儿,又吸了一口盒装橙汁,语气平淡又慢悠悠地问。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但凑说话时的语调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质问我,还是单纯对晓感到好奇。
我决定按照昨夜的计划,老老实实地向凑坦白——
就算过了凑这关,还有阳介那关……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死得干脆利落一点,还能留个有担当的美名;如果能把凑拉拢过来,我劝说阳介的任务就会轻松不少……
“呃……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在看包子馅儿是什么的凑,忽然抬起头——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穿过挡住眼睛的靛蓝色发丝,直直地落在我脸上。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责备和疑惑——咳嗽一声,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餐厅一时间只剩下让人尴尬的沉默。
我们僵持了一两分钟,最终还是凑先缓缓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没能等到更多他的批评,我偷瞟一眼凑,他继续照常吃着手里的包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包子馅儿很烫,他还不断往包子上“呼呼”吹气,试图让包子凉得快一点——
我看到了他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免有些愧疚,“那个……凑没有别的话想说了吗?”
“……难道我说什么会改变总司的心意吗?”凑一边和包子较劲一边平淡地说,“……当时我搬进来,总司不会也这么问过阳介吧?”
我低下头,盯着桌布边缘,算是默认了凑的问题。
[newpage]
“……”凑像是对我的耿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我就不问你对来栖的感觉了,我肯定不会喜欢总司的答案……阳介怎么办?”
说到我最在乎的阳介,我不免紧张起来;食言的不安让我只能诚恳地请求凑,“先……暂时不要告诉他。”
凑皱着眉,用空着的手挠了挠头顶——发旋处的那缕翘起的头发也跟着来回摆动,“……暑假阳介要来东京吧?”
我深吸一口气,“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和他说。”
有我亲自向阳介解释不羁之盟的例子在前,凑相信了我的话;他不再考虑“怎么向阳介交代总司和来栖的关系”,转而问起了晓的情况,“……怎么样?”
——有时候,凑的话语过度简练,会出现这种指代不明的情况;不过我和阳介已经适应了凑的说话方式,所以能够理解凑的本意。
……什么怎么样?晓在床上很放得开?
故意曲解的思绪一闪而过,我按照昨夜从晓那里了解来的情况,正色道,“晓确实是蒙冤了,和狮童正义有关。”
嚼着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凑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却没能获得好报……”我捏了捏鼻梁,尽快在脑海里不带情感地分析晓给我留下的印象,“……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晓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温柔高中生……但他也承认,他对没能做出公正决断的社会和成年人抱有愤怒。”
“愤怒……吗……”凑若有所思地叼着吸管。
——以凑的性格,他恐怕很久都没有体验过愤怒这种激烈的情绪了。
“不过怪盗团的出发点还是落足在‘为遭遇不公的人们带去正义和希望’上……我的个人意见是可以相信晓。”我向后一靠,将重量全压在椅背上,继续说道,“晓确实是持有不羁之力的契约者,他应该能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凑的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我有点想见见来栖了。”
我想起清晨和晓约定下次见面的过程。
[newpage]
六点钟,定下闹钟的手机准时响了。
陌生的起床音乐打断了我的美梦。
头脑一片雾蒙蒙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但躺在我身边的某个人飞速地伸出手,摁掉了闹钟。
眩晕感慢慢变弱的我闭着眼睛,试图回忆睡觉前发生的事。
忽然,我的刘海儿被那个人的指尖挑起——
“总司的银发在亮处会显出这样漂亮的金属光泽啊……”
磁性低沉的耳语响起——我努力让头脑清醒一些,逼迫自己去辨认声音的主人。
见我迟迟不睁开眼睛,他放下了我的头发——湿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吹拂着我的下巴。
“……不想起吗?我也不想让总司走……”
柔软的唇落在我的下巴上,又慢慢上移直到盖住我的唇,他探出的舌尖抵住我的牙关。
——虽然头脑还没清醒过来,但身体本能地知道,睡在我身边的,肯定是可以信任的人。
挽住他裸露的腰,爱抚他光滑的肌肤,允许他的探入,回应他的深吻——
交缠在一起的唇舌和缓缓坚挺的欲望才真正地将我的意识从虚无彼岸唤回。
我微微睁开眼,从窗户射入的微黄曦光照亮了黑发少年的侧脸,一丝不挂的他如猫一样地趴伏在我身上;他的眼瞳同样半眯半睁,神情陶醉,尽情享受着这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的早安吻。
——啊,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勒布朗咖啡馆……
他的名字是……来栖晓。
在接吻的间隙中,想到时间不多了的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晓见我清醒了,坏笑着压低胯扭动腰,他精神抖擞的肉棒隔着我的内裤蹭了蹭里面的一柱擎天,“亲亲就硬了,总司性欲很强嘛……”
我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到嘴边变得有点无力,“只是该去卫生间……”
——你也勃起了啊?别说得好像你的欲望不强一样……
一个犹豫就错过了说这句话的时机,晓继续说着他的调情话,“……嗯……硬着不太方便吧?”
晓刻意眨了眨他的大眼睛,睫毛也跟着上下翻飞,显得他十分纯洁无辜——仿佛刚才主动吻到我动情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在晓这里过夜后面对他的名义监护人佐仓先生,更遑论阴影行者以后还有可能就一色若叶负责的认知诃学研究项目与佐仓先生合作,我可不想给佐仓先生留下什么坏印象,抹黑了阴影行者的对外形象还阻碍未来进一步了解沟通……
瞬间分清孰轻孰重的我冷静下来,兴趣缺缺地抬起手,扶住晓的胸膛,打算推开他。
“诶……”晓一边顺着我的劲儿起身一边意外地挑起了眉,“……不用那么着急,现在才五点。”
“……五点?”我看着晓坦诚的脸怀疑地重复了一遍。
[newpage]
晓盘腿坐在我面前,耸了耸肩,挠了挠他一觉过后更加蓬乱的头发。
半信半疑地拿过他的手机,摁亮屏幕——
四点五十五。
怪不得我会觉得很难清醒过来,原来我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晓故意把闹钟定得很早啊……这家伙,还想早上再来一次吗?
我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晓那洋洋得意的脸上;显然,他正因我几分钟前误认为时间紧张而不得不压制内心渴望的表现愉快不已。
理解了晓的小花招,我同样笑了。
把他的手机放在一旁,我佯装恼羞成怒地扑倒了他,将他压在身下——而也许是我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晓忍不住地抿嘴轻笑;直到我问他“六点的闹钟,定了吗”,他才收敛笑容回答我“定了”。
“……怪盗君……”我嗅着晓颈窝的气味,就像是饥饿的食肉猛兽准备将它的利齿刺入猎物柔弱的颈部血管,“……戏耍大人的成就感是不是特别强?”
搂住我的肩膀,晓故作高深地转了转眼睛,“我想……恐怕没有哪位怪盗不在享受和侦探周旋的刺激感……和警方有关的二流侦探叛徒……”
——晓的指尖从我的肩头滑下,不加掩饰地抚摸着我的腰和臀。
“呵。”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怎么能确定是阴影行者背叛它……而不是它背叛阴影行者?”
晓的笑容带着些耐人寻味的讥讽,仿佛他早就料到了,“找我的原因……是政府不值得阴影行者信任了?”
趴在他胸前,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最根本的原因说出来了,“……身为人格面具操控者的我们都知道,新的不羁之力持有者出现意味着会有新的世界危机降临……所以,为了确保晓能成功解决危机,阴影行者会为晓提供一切帮助,尽管此举会违背官方的意志。”
晓似乎不在意所谓的“世界性危机”;他只是挑衅地回问我,“总司和我上床也是帮助的一种吗?”
“不是,我有私心。”我否定了晓的怀疑,“桐条小姐并没有要求我做到这种程度。”
晓眯着眼睛,在心里评价我的可信度——他选择接受我的说法,渐渐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总司有私心……我很高兴。”
我大度地笑了笑,“我说过了,自从确认你的身份,我就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见晓对话题的转换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补充道,“我是说,期末考试……考得好的话,想要什么奖励?”
晓皱着眉看向天花板,想了想说,“……和总司约会。”
“行啊。”
——他的愿望还挺朴素无华的……去哪里约会合适一点?
晓垂下视线,重新注视着我的脸庞;他的手伸进腿间的缝隙,又隔着我的内裤抚摸我的凸起——他的脸颊飞速变红,声音也微弱下来,“……现在也想要奖励……想要这个……进来……”
“……既然是晓的要求。”我弯起手指勾了下他的鼻梁,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润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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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就是理所当然的,晓全部接纳了我的……香艳场面。
陷入回忆的时间有点久了——吃饱喝足的凑将包子的包装袋和橙汁的空纸盒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擦干净嘴上粘到的油脂,望着一言不发的我有些疑惑。
指尖敲了下桌面,“晓还要期末考试,直到出考试结果他都没时间。”
“期末考试……”与考试无缘已久的凑重复了一遍关键词;他摊开左手手掌,摸了摸手指上被琴键与琴弦磨出的厚茧,“……钢琴那边说十月结课……钢琴老师说如果我想继续深造就得准备大学的面试……但我还有吉他要学……”
凑在为未来的选择烦恼。
“加油啊凑,”话题转移,我的心情就轻松许多,“除了一些规培实习,我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凑听出我的声音变得轻快了,探究的视线又投了过来,“……来栖他……有趣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端起飘着细沫的热牛奶,尽量用精简的语言概括晓的本质,“他是那类有两副面孔的人——看上去是人畜无害的普通高中生,实际上是全国闻名的偷心怪盗。晓的性格会随着身份的变化而变化,温和内敛与自信张扬……两种极端反差的性格在他体内能和谐共存,这很厉害。”
“……更想见见来栖了……”凑喃喃地说。
我掏出手机,打开日历,代表七月十九日的小格子写着“晓出成绩&约会”,“等七月十九日……也就是晓出成绩,我会和晓说你的事……到时候你再和他约时间。”
凑微微点了点头,叮嘱我了一句,“……别忘了给美鹤学姐提交怪盗团的调查报告。”
执行调查任务后要写正式的书面材料提交留档是阴影行者残存的半官方气质——虽然我没有警察的身份,但一想到要按警察的规章办事,我就不由得苦笑起来,“我知道,尽量这周写完……周五之前交给她。”
将杯里的热牛奶一饮而尽,我一边站起身一边摘下领口的徽章,又解开衬衫的扣子。
“……你干什么去?”见我脱衣服的凑有点奇怪。
“睡回笼觉……托晓的福,早上起得太早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
“……”凑静静地瞧着我,表情微妙。
“你该练琴练琴,我估计睡到十点多就醒了……起来再给你做午饭。”我伸出手,把他顺滑服帖的刘海儿揉得一团糟。
因为我幼稚又无聊的捉弄,凑无语地瞪了我一眼,不得不整理起他的头发,“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大步流星地迈入卧室门。